“我怎么知道?我早就想说了,你这个人把这些事情挂在嘴边,太粗俗了!”
“饮食男女,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才虚伪!”
二人莫名其妙枪口相撞,然后吵了起来。
动静越来越大,主屋亮了灯,似乎有人来了。
英姿虽然大醉,脑子还没坏。
这酒窖被她们俩糟蹋成这样,这要是被发现……
她立刻躲进无人偏僻的石子路上。
这路上丛林茂密,狭窄的路上还有没来得及修建的枝叶,她云里雾里闯进来,仿佛误入了兔子洞的爱丽丝,深一脚浅一脚、猛地一下子向前摔去——
她以为自己这下必定会摔个狗啃屎,已经闭上眼听天由命。
身体迅速下坠,想象中的疼痛完全没有到来,她恍恍惚惚睁开眼,却发现地面上的石子近在咫尺——
低下头,腰间忽然横出一只手,拦腰抱住了她,才使得她避免脸着地的悲惨命运。
回头看去,居然是陈酉安——
她嬉皮笑脸的:“陈酉安,我真是醉了,这种情况下也能梦到你。”
幻想中的陈酉安冷哼一声,很用力地拍她脸颊:“是醉得不清,胡话连天。”
她下一秒哭起来,疯疯癫癫的:“你不是陈酉安,陈酉*安对我可好了!”
她边哭边挣扎,居然还想起来把鼻涕甩到对方身上。
“陈酉安”:……
他直接松手,把她甩到地上,然后很嫌弃地摆弄自己的衣服。
英姿摔了个屁股蹲,这下好了,她更确定这个是他想象出来的陈酉安。
她哭得更厉害,为什么做梦都这么悲惨。
“陈酉安”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
他蹲在她面前,拿出手帕给她擦脸:“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脸都肿了。”
她狠狠拍开他的手:“管你什么事!肿了就肿了,毁容算了!反正他已经不要我了!”
“陈酉安”叹气,已经笑出了声:“没不要你,真没不要你,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她开始止不住地打嗝:“你还说我脸肿——嗝!脸肿了,你就是嫌弃我、移情别恋了——嗝!别以为我不知道。”
对方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又有耐心又无限纵容。
他柔声哄着她:“你第一天长这样吗?我以前又不是没长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说那些话,真的是希望——嗝!我是希望姓江的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们,我没想别的。”
“陈酉安”眸色沉了沉,不置一词。
英姿怕他不信,哪怕是幻觉,她也不希望他不信她。
她抓着他的手:“我真的是在为我们以后想的,陈酉——嗝!陈酉安你信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和你有以后,我想和你去全世界——嗝!旅行,我们不要等了,现在就走!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他只是不停地哄着她,很神奇,明明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可她竟然能在这个影子的眼睛里看到浓烈的悲伤。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他抚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到近乎呢喃,“你知道的,不管你要多少机会,我一定多给一次。”
放屁,他的眼睛明明在说她不信。
“有时候我真想学你,出个车祸什么的,忘了就好了。”
他摸着她的脸,眼神迷离:“如果能忘掉当初你对我的那点好,就好了……”
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真的一点,都不信她吗?
“陈酉安你别不信我,我要不是喜欢你、我能和你睡到一起去吗?”
他听到她说这话,几乎是立刻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为了报复江垚,和我这个瘸子睡到一起去,真的是难为你了……”
他怎么能这么想自己呢!
不知怎么的,她莫名其妙想起刚才姜媛菲说的话。
她急切地表衷心:“谁说的!你在床上明明很厉害!”
陈酉安:“……”
她上前一步:“要不咱们回去再多解锁几个姿势吧?你想试什么我都陪你!”
这要不是真爱,谁能为他解锁那么多姿势啊?
他哭笑不得,掐着她胳膊把她拎起来:“好啦,先回——不行,我带你出去住,明早爷爷看到酒窖,肯定大发雷霆。”
酒窖?他还在乎酒窖?
她一点都不在乎酒窖,不在乎陈老爷子,她只在乎他。
他明不明白啊!
她很想大声喊出来,可是迟来的酒劲终于一阵一阵地上头。
她乖乖伏在他肩头,嘴里却嘀咕个不停。
“陈酉安,你别不信,我爱你……”
身下的身躯狠狠一滞,她眼前的场景全部停下。
她听见“陈酉安”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徐英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啊。
她眼皮像是被灌了铅,重得不像话。
天王老子来了,她现在也要睡觉。
在彻底进入梦想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个她想象出来的“陈酉安”,其实还挺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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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欲裂。
睁开眼,英姿扶着头,好久才发现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四下的摆设,分明是客房;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酒店睡衣。
茫然四顾。
她昨晚,干啥来着……
哦想起来了。
她和姜媛菲大闹酒窖,把珍藏红酒当青岛扎啤喝不说,还“过期”好酒全倒了……
哦对,她还和“陈酉安”的影子吵了一架。
她把脸埋进被子——
什么陈酉安的影子,那分明就是陈酉安啊!
她昨天都说了什么啊。
洗手间里传来声音。
她如临大敌。
果不其然,陈酉安从洗手间里慢慢出来,身上穿着居家服。
他手里端着盘子,神色泰然自若地端过来。
“酒店做的,我尝了半天这个最好吃,将就点吧。”
盘子里是现烤的华夫饼,喷香松软。
英姿随便拿了一块、埋头苦吃。
她现在觉得丢人死了。
低着头,看着床边的影子走来走去。
还有细细簌簌衣服的摩擦声。
明明他就在面前,她却不敢抬头看他。
过了好久,手里的华夫饼忽然被咬了一口。
英姿瞳孔地震:“你、你干什么?”
她终于敢抬头。
却怼上面前一道肉墙。
他脱了上衣,坐在她面前,一口吞下食物。
陈酉安神情理所当然:“昨天你亲口说的要多解锁几个姿势,我来验收了。”
第73章
英姿毫无准备。
验收结果是,她快被折腾死了。
更要命的是,她睡到下午才起来,结果发现手机上有姜媛菲的未接来电,和她发来的消息——
【你怎么不接电话?】
【你们真在解锁新姿势啊?】
【几个?】
英姿:……
这都什么和什么?
之前就不该加她。
英姿把裸着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想再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实在受不了这噪音,只能接起来。
“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姜媛菲在那头大呼小叫:“你怎么大白天在睡觉?你们和好啦?”
英姿:……
反正也睡不着了,英姿索性把她开了免提,然后自顾自地穿衣服。
她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上,破到不能穿了,她找了半天,只能勉强穿陈酉安的衬衫。
姜媛菲依然喋喋不休,英姿翻了个白眼想挂电话,那头姜媛菲连忙说:“别挂!别挂!我是想和你提个醒的!”
她停下来:“什么醒?”
“陈予安无意撞见的,就刚才,老爷子秘密出门去见了一个人。”
英姿刚想说这有什么,忽然反应过来不对。
陈老爷子这把年纪,常年累月不出家门。
所以那次他亲自飞过来见生病的陈酉安,后者感动得要死。
英姿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去见谁?”
姜媛菲的声音神秘兮兮:“江!垚!没想到吧!”
英姿大惊:“江垚?他为什么去见江垚?”
“对啊,陈予安都看呆了,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录了视频,我发给你啊。”
她发过来一个视频,英姿反复观看,虽然那个男人戴了帽子、全程小心翼翼,但英姿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绝对是江垚无疑。
他居然,避开所有人和陈老爷子见面???
那之前早餐局老爷子嫌弃他和温子伦之间的事情,岂不是当着陈酉安的面演戏?
可是,为什么?
亲爷爷,当着孙子的面演戏,而这个孙子甚至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劳任怨地为他当牛马?
英姿这次主动打给了姜媛菲:“老爷子到底想干什么?”
“陈予安也不清楚,他——还有我,和糟老头子僵持多少年了,我甚至觉得他这次被叫回来过年就有点莫名其妙,糟老头子非说想看看曾孙子,可是以前我儿子满月、过生日他连礼物都没送过……”
姜媛菲这个人一向浮夸,难得这么正经一回。
英姿听她这样说,又想起那顿神奇又诡异的早餐。
闭上眼,她努力回想那天桌上所有人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最坏的结果吧?
英姿原地站着,感觉有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往后背蹿。
她连忙问:“老爷子是什么时候忽然松口、让陈予安回去过年的?”
“唔,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去年冬天?差不多刚入冬的时候。”
刚入冬。
就是她和陈酉安开始互相拉扯、试探——
不对,应该是她和江垚、还有徐解语的事情闹上热搜的时候。
这……
老头子,想挑拨陈予安、陈酉安堂兄弟两个内斗?
给他真正的心肝让路?
糟老头子,不会坏到那种程度吧?
她匆匆挂掉电话,去找陈酉安。
出了卧室她才发现这是套房,一群人正在楼下围着陈酉安开会。
所有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地抬头——
英姿:……
Vocal,她现在两腿光光、只穿了一件衬衫啊!
她低着头,和楼下那么多员工面面相觑。
唯有陈酉安冷静如斯。
他不愧是大领导,眉头紧蹙:“说了多少遍,回去把鞋穿上。”
英姿脸通红,立刻退回房间,无助地捂脸。
她实在找不到别的衣服,只能把陈酉安的短裤套上。
边套衣服边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好像有人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他们走了?
她贼兮兮地开门,刚探出头,忽而后颈传来一丝凉意。
英姿闭上眼,认命般得转头——
陈酉安双手插兜、好笑地看她:“人已经走光了。”
她满心懊悔:“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陈酉安不可置信地挑眉:“虽然我不是员工肚子里的蛔虫,但是我的女朋友也不用员工来评价吧?”
他伸手一把揉乱她的头发:“好了,下来吃饭。”
她只好乖乖跟着他下楼。
餐桌上明显是开伙的痕迹,她尝了一口牛柳,果然是他的手艺。
他给她盛饭:“早上没空去买菜,都是刚做的,你慢点吃。”
是啊,他早上光忙着验收她了。
她还想着老爷子的事情,正想说话,他一眼看出她的意图,直接打断她:“先吃饭,有任何话吃完饭再说。”
陈酉安这个人的原则,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身体更重要。
他给她盛汤,视线无意间落在她腿上,眸色明显沉了沉。
他打电话给服务中心,让他们送一套女士衣服过来,尺码完全正确。
订完衣服,还订了两张机票回国。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有点惊讶:“我们,要回去了吗?”
他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爷爷,他有没有事要交代你?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的、奇怪的地方?”
他放下手里的刀叉,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她想了又想,总觉得都这种时候了,她不该再有什么事瞒着他。
她把从姜媛菲听来的怪事、还有自己的疑窦全都说了出来。
她边说,他边打量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她说到最后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你这、这笑容什么意思?你在看我笑话吗?”
他的脑袋枕着胳膊、怡然自得地看她:“我现在信了,你之前是真的在担心我才不想让江垚好过。”
这什么话?
“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倒是提醒她了。
昨天夜里她喝醉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希望和她一样忘掉以前的事。
“你昨天,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昨天我说了很多,你说哪句?你昨天醉成那样还记得?”
她垂下脑袋:“你说,希望能忘掉我对你的那点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
他搂着她的腰,声音闷闷的:“情侣哪有不吵架的?我昨天就是气极了所以说了点重话。”
他越这样,她心里越是崩溃,眼泪说来就来。
她哽咽着:“那叫一点重话吗?我以为,你真不要我了……”
他手忙脚论地擦她眼泪:“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好不好?昨天气上头了,才说了那些胡话,别哭——”
眼泪这种事情,越阻止,越想哭。
她哭得更厉害:“亏我还那么担心你,你个狼心狗肺的……”
他哭笑不得:“好好好,就算我狼心狗肺。”
“什么叫算?本来就是你狼心狗肺!”
吵架和认错都不讲道理,他大概也懂,这种时候就别盘逻辑了,什么错都认,什么好听的话都讲,好不容易才哄好。
她一抽一抽地:“你以后,还不信我吗?”
他摩挲着她的腿,眼里是溺死人的温柔:“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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