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当时的萧俪,也不过只是一个棋子”
“柳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查清楚这些事情,给你一个交代好不好。”
柳修筠面上一片凄苦,眸中含泪“给了我交代又怎么样?我的母亲已经死了,你能让她活过来吗?”
“至少,不让她死的不明不白,你连幕后的主使都不知道。”萧俪落寞的继续道“如果查出来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原来的萧俪一手所为,你也不愿意相信我不是她,那我把这个身子交给你处置怎么样?你可以杀了她报仇。”
柳修筠得了这话,不可置信的望向萧俪,企图从她面上寻出一丝一毫做戏的破绽,可她眼里的目光还是那样的坦荡。
柳修筠心跳漏了一瞬。
萧俪看他软了神色,知道他同意了,继续道“跟我去相府吧,上京处处都是眼睛,你的名气又大,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伯父想去寒山寺,我来安排就是了,定让他平平安安的。”
良久,柳修筠才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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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俪站在相府门前,身后是头戴斗笠的柳修筠和赵怜儿,面纱围在脸上,一丝面容都不漏。
正门的守卫见萧俪回来,身后跟着两个不明身份的男子,也不敢阻拦,立刻开门将人给迎了进去。
白沐得了门房的报信,立马就赶了过来。
上次萧俪给宰相写的信她知道一二,猜测这位大小姐带回来的人是柳修筠。
她心中犯了一路的嘀咕,这大小姐如今怎么胆子这么大了,公然将人给带回来,还是个流犯,也不怕宰相大人一怒之下给处决了。
如今宰相上朝还没回来,她得先去探一探情况,要是能劝住这位祖宗就好了,不然母女大闹一场,他们这些人都要被殃及池鱼。
等她赶到正门的时候,门房的守卫回话,大小姐已经带着人回了月华苑了,她又疾步往月华苑赶去。
到了月华苑,让侍儿采月通传之后,便见到了萧俪。
白沐进了院子,萧俪坐在院中喝茶,她用余光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她带回来的两个男子,猜想应该让进屋安置了。
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行了个礼“见过大小姐”
“免礼”萧俪放下茶盏,朝着身边的凳子指了一下“坐吧,白大人”
白沐是她母亲的亲信,在府内是负责护卫她母亲的护卫总管,在朝堂上还有官职,所以都称白大人。
白沐起身之后,余光在萧俪面上扫过,总感觉两月不见,这位大小姐举手投足之间有了风范,不似之前虽然皮囊好看,周身神色委顿,没有任何的精气神。
萧俪瞧着这么快赶来的白沐,来了又愣住不说话,问“白大人有事?”
白沐收回了神思,正色道“听闻大小姐带了人回来,属下身负护卫相府的职责,特意过来查看一番。”
这话挑不出错来,萧俪淡淡道“应当的,只是此事先不急,待母亲回府之后,我自会向她亲自禀报。”
“届时再说该怎么查验。”
白沐见萧俪已经拿定了主意,知道再劝也是枉然,答道“是”
“行,那等母亲回府,麻烦白大人禀告一声,就说我想过去拜见。”
“属下一定转达”白沐说完,瞧着萧俪又抬起了茶盏,顺势道“那属下告退了”
萧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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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晴下朝回府,就听白沐禀告萧俪带了两个男子回来。
面色登时就冷了下来,一掌拍在书案上,低呵“真是个逆子。”
书房之内伺候的侍儿立刻就跪了下来,轻声呼道“大人息怒”
白沐也低下了头,上首的人冷声道“都出去”
屋内的侍儿极快的起了身,躬身塌腰的退下了,一丝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你去把她叫过来,让她来书房见我”
白沐称‘是’然后也躬身退下,去传萧俪。
萧俪跟着白沐,很快就来到了书房,见萧晴正坐在书案前,手上拿了个折子在看,见她来了,瞥了她一眼,就将折子放下了,然后瞧着她,面上还有怒意。
萧俪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带人回来了,跪下行了个大礼道“见过母亲”
萧俪难得有这样规规矩矩给他行礼的时候,萧晴瞧着跪伏在地的女儿,愣了一瞬,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淡淡的“嗯”了一声。
萧俪仍然老老实实的跪着,温声恭敬道“这次孩儿提前回来,实在是事出有因。”
“哦,你说来听听”萧晴眸中划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一是我在嵩阳遇到了端王,她府上有一对双生子,想送我一个,女儿给婉拒了。”
“二是嵩阳根本就不是流民作乱,只是船上跑了几个流犯,嵩阳的郡守张柏静勾结端王,将此事做大,向朝廷邀功。”
萧晴沉浮在官场上这么些年,萧俪不用多说,她就能明白这两件事情,端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此时,更令她意外的确是萧俪,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便有对政治敏感。
她的目光灼灼的瞧着萧俪,若有深意的道“俪儿你仿佛变了许多。”
“母亲,以前是我不成器,现下已经幡然醒悟了”
萧晴温声道“起来吧”
萧晴瞧着两月不见,周身都精神了的萧俪,心中有几分满意,但仍然冷声道“听说你带了两个男子回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才是萧俪最担忧的事情,如果不能说服她娘,柳修筠怕是不能留在府里。
她缓缓的说着她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确实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柳修筠,另一个叫赵怜儿,赵怜儿背景干干净净的,女儿对他无意,不过放他在柳修筠身边做个侍儿。”
“至于柳修筠,孩儿之前在信中已经禀告过了,一是他被孩儿所累,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孩儿对他心生怜悯。再有就是之前的事情有蹊跷,孩儿当时不懂事,只一味的和您置气,其中细节没有向您禀报,导致您草草的处理了此事。”
“现在孩儿想要重新翻查一遍,若是有心之人利用我,那其实也是冲着您来的,总得将人揪出来才是。”
萧晴此时脑中浮现出一句民间的土话,‘女人成了家,就懂事了’。萧俪现下这般懂事,怕不是因为柳修筠,她有了想要护着的人,所有开窍懂事了。
此时她倒对这个柳修筠生出了几分好感来,看来让萧俪成亲这件事情,得提上日程来了。
萧俪说完之后,半响不见上首有什么动静,悄悄抬眼去看,正撞上她娘审视的目光。
萧晴瞧着萧俪为了柳修筠,绞尽脑汁的模样,让她成亲迎正君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本不喜欢那个张家的孩子,这会刚刚有了几分上进心,别为了这事又闹开了。
对于那个柳修筠,她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到底是那样的出生,养在深院里便罢了,可不能让他狐媚了萧俪,弄出些不该有的事情来。
萧晴正色道“这事我可以支持你去查,不过这个柳修筠身份敏感,你不可将他放在你院里。”
萧俪闻言立马抬头“母亲,这……”
萧晴摆手,打断她的话“府上有那么多偏小的院子,收拾了让他去住着,你平时也不准时时和他腻歪在一处。”
“后院到底是归你父亲做主,他没有依仗,别把他捧到风口浪尖上。”
萧俪心下一凛,已经明白了她娘的意思,柳修筠在这府里唯一的依仗就是她,现在的她一无所有,所以柳修筠没有依仗,就没有办法见光。
萧俪朝着上首的萧晴深鞠一躬,正色道“多谢母亲提点,孩儿明白了。”
第46章
赵怜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柳修筠身后,萧俪在最前方带路,穿过了一个个精巧的园子,最后进了一个叫月华苑的地方。
这院子比他们这一路走来所有见着的屋子都要气派恢弘。
他们甫一进院,就见两个穿着一样的打扮的男子,惊喜的迎了过来,跪迎萧俪。
一个自称邀风,一个自称采月。皆是语气激动,神色欣喜。
赵怜儿隔着帷幕仔细打量,俩人都十六七岁左右,生的标志,打扮也不同于他们一路走来见到的其他侍儿,他心中猜测,多半是萧俪的房里人。
又听萧俪温声唤他们起来,还盯着其中一个叫邀风瞧了半响,笑道‘你额头上的疤痕淡了许多’
邀风红了面庞,又施一礼,柔柔的回话‘多谢大小姐赏赐那么名贵的膏药,奴才的脸才得以保住。’
赵怜儿侧眼瞧了身侧的柳修筠,他身子站的笔直,丝毫看不出异样。
还没等他弄明白眼前这俩男子的身份,萧俪就吩咐二人带着柳公子去内室安置。
赵怜儿瞧见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其中邀风还犹犹豫豫的问道‘小姐,让公子住您的卧房吗?’
萧俪点了点头,二人不再多说,带着他们进去了。
赵怜儿心中欢喜,帷幕下的嘴角都勾了起来,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萧俪院子的屋脊都比寻常人家的高一半,显得整个屋子格外通透。门窗精雕细琢,各类摆设都是他他从来没见过的。
赵怜儿目不暇接的瞧着,庆幸自己还带着斗笠,否则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怕是要给柳修筠丢脸了。
邀风采月将他们一路带进内室,引着柳修筠到窗边的茶几前坐下,屈膝行礼,温声问“奴才邀风/采月拜见公子,敢问公子贵姓?”
赵怜儿站在柳修筠身侧,抬手轻轻替他摘了帷幕。
柳修筠对着行礼的二人抬了抬手,轻声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待到二人起身,视线相对,柳修筠补充道“我姓柳”
二人瞧见柳修筠的模样,都定住了双眼,嘴角微张,面上一派惊讶的神色。
赵怜儿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别的不敢说,柳修筠的容貌,到哪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二人如梦惊醒了一般,轻轻敛了眼眸,赵怜儿还是捕捉到他们眼中一丝失落的神色。
心道果然是有猫腻。
“柳公子一路辛苦了,奴去给您拿茶水果子,您用一些,若是困了,可以去歇息”
“好”柳修筠道
待到二人都走了,赵怜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给柳修筠按着肩膀,轻声道“公子,看来这就是萧娘子的院子了,瞧这些下人对您客客气气的,我就放心多了。”
只要俩人能住在一处,一个被窝里面睡觉,一晚上的时间,他和萧俪又能像之前那般如胶似漆的了,赵怜儿心中是这般设想的。
柳修筠仍旧神色淡淡,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别忙活了,过来坐下歇会吧,你也累了一路了。”
赵怜儿摇摇头,手下的动作不停“我不累的公子,再说了大宅院里规矩大,我怎么能和您平起平坐呢。”
邀风和采月很快回来了,捧了两杯热茶和各色的点心。采月将点心放到柳修筠手边的小茶几上。
邀风先将一杯热茶双手奉道柳修筠身前,躬身道“柳公子请用茶”
柳修筠抬手接了过来,轻声道谢。
邀风又端了另一杯茶,移步到赵怜儿身侧,轻轻低头道“哥哥请用茶。”
赵怜儿没料到还给他准备了一杯,他没有防备,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磕磕巴巴的说“谢,谢谢”
赵怜儿轻轻喝着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心道‘大宅院的人看人真准,一下子就能看出他是伺候柳修筠的下人。’
‘他叫他哥哥,那么就是说,这个邀风也只是个下人,并非萧娘子房里人。另一个采月和他一样的打扮做事,看来都只是下人。’
赵怜儿想通了此节,心中高兴,嘴里的茶水都觉得甘甜了几分。
柳修筠品着茶水,见他们二人还侯在边上,开口道“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柳修筠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扭头对身边站着的赵怜儿道“快坐吧,陪我吃点东西。”
赵怜儿抬眼瞧了瞧被关上的房门,才点了点头,坐下来和柳修筠一块吃点心。
用完了点心,赵怜儿见柳修筠面色疲惫,提议道“左右无事,公子不如去歇息一番?”
柳修筠转了转眼珠,里侧就是一个乌木的雕花大床,上面叠着藏蓝的锦被,知道那是萧俪的床榻。
瞧着这床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多少男子在这上面伺候过她。
柳修筠闭了闭眼,痛恨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这地步,还在吃这些醋,萧俪是他的仇人,他应该恨她才对。
赵怜儿不明白,为什么柳修筠就看了一眼床榻,脸色就白了。
以为他身子不舒服,便起身去扶他,温声道“好好地,怎么脸色突然就白了,你快去歇会吧。”
柳修筠摆了摆手,他对那张床抵触的厉害,一想到晚上可能还要和萧俪同床共枕,心中就更不是滋味。
赵怜儿双手放在柳修筠手臂上,察觉到他身子僵硬,心中越发担心了。
犹豫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还没拿定注意,外面就传来了扣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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