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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某个人安心。”王一霖转过身，随手敲了敲窗户，“你看外面。”
林秋楸扒拉着窗户：“谁啊？大晚上的看不清啊。”
“还能是谁？”
王一霖没好气地说，将手机放到一旁，松开刹车，开始开车。林秋楸收回视线，坐好之后，才听见他的一声幽叹：“明明自己就在附近，还要我把人送回去，送到之后还得拍个照确认。明明就是个苦情男二的命，还非要消耗一下我们这为数不多的兄弟情，搞得我像个送外卖的，是不是还要点个送达啊？”
林秋楸终于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个不停。
“没关系，过几天让他多给公司投点钱，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了。”
后座的林悠听见了，醉醺醺地凑过去，着急地问：“说什么啊？也让我听听呗。”
林秋楸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还是先休息，别八卦了，明天再和你说。”
第十章 从掌心吻到无名指
深夜，灯影绰绰。
路过一盏路灯时，纪明茵倏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她眨了眨眼，声音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谁？”
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纪明茵也不动，颇有耐心地等在那里，过了几分钟，她才倍感无趣，随便踢了踢一旁的小石子。石子划过地面，拉扯出刺耳的声音，最后停在一处草丛边。
“司裴。”纪明茵低低地说，像是在自说自话，“我猜是你，之前你就喜欢这样，跟踪狂。”
纪明茵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弯下腰，扶着一旁的树，干呕了几声。等她再站直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道影子。
“骗到你了吧？”纪明茵挑了挑眉，“就知道是你，变态。”
司裴敏锐地察觉到，喝了酒之后的纪明茵明显更具攻击性，尤其是在他的面前。他一声不吭，也就站在那里任由纪明茵骂，目光只细细地扫过她的脸，确认着她的身体状态。
而纪明茵最讨厌他这一副作态，高高在上，事不关己。
纪明茵毫不客气地踩他的脚，张口便给他扣帽子：“你有病吗？大半夜跟在我后面，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司裴仍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仿佛如何被她磋磨他都不会发火，他甚至没有低下头去看一眼被踩脏的鞋子，而是平静地提醒她：“太晚了，你该回家了，芯姨会担心的。”
“那我偏不回家。”纪明茵偏要和他作对，“关你什么事啊？”
司裴也不应声，只站在她身边，目光凝落在那里，看得纪明茵不自在。纪明茵伸手去推他，没好气地说：“我要回家了，你别挡路。”
没推开。
纪明茵只能冷哼一声，绕过司裴，从另一边走。纪明茵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看身后的影子，听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纪明茵不由想起，之前每一次她和司裴吵架，或者说，她和司裴单方面冷战的时候，纪明茵都会拒绝和司裴一起上下学，而司裴就会像现在这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如影随形。
直到那阵脚步声忽而消失不见，纪明茵的心里突然空了一瞬，她不假思索地转身，去找司裴的身影，却看见他一个人站在路边，高大的身影隐匿在黑夜中。
纪明茵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分钟过去，纪明茵还是没有听到司裴的回答。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纪明茵说服了自己，她折返到司裴身边，看他瞳孔涣散，皱起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纪明茵的手便被司裴抓住，他抓得很牢，仿佛要将她紧紧攥住，一刻也不松开。直到纪明茵喊了声疼，司裴才堪堪松了些力度。
纪明茵扬高声音，继续问他：“你怎么了？”
司裴的目光回转到她身上，却不再是先前的淡漠，有一瞬间，纪明茵觉得他的眼神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灼伤。
纪明茵侧过脸，想要躲开他的直视，手却被司裴拉着，径直贴上了他的脸。
既是冬季，又是深夜，饶州的气温并不高，司裴的脸却自带一股热气。纪明茵的手心一触碰到司裴的脸，便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滑过司裴的唇角，他的眼神便越发幽深。
纪明茵被迫与司裴直视，她想要收回手，却根本使不上劲，只能朝着司裴喊：“松开我。”
这一次，司裴也没有回答，却有了动作。纪明茵的手定在那里，司裴却主动用脸去蹭她的手心，紊乱的呼吸掠过她的掌心，纪明茵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冷热交杂，纪明茵的手心也忍不住沁出薄汗。她迷茫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纪明茵向来知道如何去对付冷淡得仿佛不食烟火的司裴，却不知道该拿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办。
纪明茵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但掌心处传来的温度，不断加速的心跳声都无法让纪明茵继续自欺欺人。她垂眼看向司裴，他还在蹭她的手心，像极了闻到猫薄荷的小猫，姿态中充满着依恋。
依恋？
这是司裴对她的情绪吗？
混乱的思绪在纪明茵的脑海中横冲直撞，她努力定了定神，决定先制止这个并不恰当的行为。纪明茵一边用力将手抽回来，一边轻声喊司裴的名字，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恢复理智，却没想到她的声音像是一种催化剂，无形之中加重了司裴的依赖性。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和抚摸，而是越发贪婪地去用唇舌亲吻她的手心。温热的舌滑过肌肤的那瞬，一种像是过了电的酥麻感席卷了纪明茵的全身，她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尽管纪明茵的内心充斥着尖叫声，她整个人却几乎呆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直到司裴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纪明茵才慌慌张张地用手挡住，近乎气急败坏地喊他：“司裴，你个变态！”
司裴终于停了下来。
纪明茵的手也被松开，她感受着那阵濡湿感，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擦，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然而，一对上司裴的眼，纪明茵便顿感不妙，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司裴抱起，她下意识微微踮起脚，背部只能抵在身后的路灯杆子上。
下一秒，司裴的手从她背后穿过，垫靠在那里。两个人靠的极近，纪明茵甚至能听见司裴自然的吞咽声。纪明茵本想从另一边的空当处溜走，却又被司裴抓住手腕。
纪明茵的手被他抬起，无名指处的戒指折射出一道光亮，不容忽视。司裴的吻从她的指尖攀沿而上，最后定在那里。
司裴的胸腔震动几下，纪明茵听见了他的笑声：“不是要用戒指划花我的脸吗？”
“妹妹。”
听到司裴声音的那一刻，纪明茵的大脑瞬间空白，其他的念头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句话在纪明茵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司裴他疯了。
纪明茵想也不想，直接去推司裴，而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纪明茵一眼也不敢再看他，她连路也不看，随便找了个方向便跑走了，只剩下司裴一个人站在那里。
昏暗的灯光下，司裴长身独立，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才抬起手，碰了碰唇角附近的那一道伤痕。
他不用看便知道那只是一道小伤，纪明茵的力气本就没有多大。
司裴抚摸着那道伤痕，由他亲手控制的痛觉催动着他的兴奋。司裴低低地笑了一声，尔后才收敛了表情，转身离开。
还在值夜班的店员看见脸上带伤的司裴走进来，整个人下意识提高警惕，手紧紧地抓着手机，生怕他突然冲过来伤人。
结完账后，店员才悄然松口气，她暗暗在心里想，看样子他并不是坏人，毕竟哪有人受了伤之后只买了一小盒创口贴，而买了一大堆零食呢。
驱车离开的时候，司裴才看见王一霖发来的消息。他点开照片，细细地放大看了一遍，才按下保存键。
司裴：谢谢。
别叫我隔壁老王：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别叫我隔壁老王：给钱就行了。
司裴转了五千给他，将今晚的饭钱也一并算了进去。王一霖发了个“谢谢财神爷”的表情包后，又继续问：“司总，过几天要不要来我们公司视察一下？顺便追加个投资？”
司裴不理他，径自摇下车窗，深夜的晚风有点凉，却容易让处于极端兴奋状态的人迅速冷静下来。再回过身的时候，司裴看见王一霖又发来了消息。
别叫我隔壁老王：不来就算了，我本来还想请你一起看看logo。之前找了一波设计师，赵诚他们都不满意，今天回来，我老婆突然说想请明茵过来帮忙看看，你要是不来，那我们几个人就自己做决定了咯。
别叫我隔壁老王：没别的意思，只是例行知会你这个股东一声。
司裴：什么时候？
看见司裴的回复时，王一霖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从浴室里出来的林秋楸正要催他去洗澡，却看王一霖抱着个手机傻笑。
见林秋楸看过来，王一霖打了个响指，洋洋得意：“老婆，我马上又要拉到一笔投资款了。”
“谁的啊？”
“还能是谁的？”王一霖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发梢，“当然是我的好兄弟，司总。”
林秋楸笑着从他怀中溜出去，语气中尽是嫌弃：“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酒味熏得我想吐。”
“老婆，你好煞风景……”
洗完澡，两个人便安然入睡，而另一边的纪明茵却是翻来覆去，彻底失眠。
一般来说，喝了酒的纪明茵完全不会有失眠的困扰，可今晚她一闭上眼，眼前便会浮现出司裴抱着她的手又蹭又舔的模样，特别是到了最后，司裴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吻了她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纪明茵洗了好几遍，却只能洗掉那股气味，无法洗掉自己的记忆。一想到这件事，纪明茵就忍不住羞愤捂脸，她觉得再也无法直视自己的手了。
啊啊啊，她的手脏了……
不过，指尖和掌心被吻的时候，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真的很特别。
纪明茵不敢再想，她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连拿起枕头锤了被子好几下，头发也被她晃得乱七八糟。一直到三四点钟，纪明茵才有了点睡意，眼皮慢慢耷拉下去。
在闭上眼的前一秒，纪明茵咬着唇，小声地对着天花板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想自己是在骂司裴，但在极其短暂的某一种时刻，纪明茵觉得自己也被骂了。
第十一章 接我男朋友
尽管都是失眠，但这一次纪明茵起的不算晚，至少还吃到了正儿八经，不是剩饭的早餐，也成功免去了郑女士的例行唠叨。
然而，有得必有失，起早的后果就是纪明茵一整天都无精打采，被迫待在家里补觉。这边她刚在床上眯着，那边郑女士就丢过来一个塑料袋子，砸地的声音让她心脏都差点停摆。
“你这路上买的零食也不记得拿，多少岁的人了，记性比你妈我还差……”
纪明茵闭着眼敷衍，实则左耳进右耳出，下一秒就彻底昏睡了：“嗯哼，下次记住了。”
周末一过，林悠这位在校老师就得跑去上班。少了玩伴，纪明茵也懒得出门，一个人窝在家里，继续调整作息。直到周二，收到林秋楸发来的“催稿”消息后，纪明茵才有气无力地摸出数位板，开始复建。
起初纪明茵只想敷衍一下林秋楸，让她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但一拿起画笔，还没将画交出去，纪明茵便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觉得处处都难看，有待改进。
总不能将这么难看的画发给林秋楸吧？她说不定真的会被她笑死的。
这样想着，纪明茵就开始自己push自己，一连画了好几天，改了好几版后，纪明茵才将那张插图发给林秋楸。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在她内心深处逐渐发酵，纪明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想――
完了。
她本来只是想随便敷衍一下，但没想到自己越画越起劲，早就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劲头去做这件事了。
而过度付出的坏处就是，如果被拒绝，原本只是敷衍的纪明茵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在难得认真起来的纪明茵却会悲伤欲绝，疯狂内耗。
纪明茵：“……”
想想就绝望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过后，纪明茵得到是林秋楸的一顿彩虹屁，而不是委婉的拒绝。不过同时，纪明茵也收到了来自林秋楸的编辑的一点小意见，例如人体结构可以更完善，色彩运用可以更大胆等。
为了更加契合书中的人物和情感基调，纪明茵也和林秋楸约了周五下午见面，准备共同商讨一下后续的插图风格。
而在周三早上，纪明茵也收到了许亦舟准备周五来饶州的消息。知会了爸妈一声后，纪明茵随口和许亦舟聊起自己准备给朋友的书画插图这件事，许亦舟惊讶不已。
XYZ：之前怎么没见你画画？明明画的很好。
JMY：没时间，工作太忙了（哭哭）
XYZ：是哦，那你之后抽得出时间画插图吗？
纪明茵沉默了。
她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她只想着自己得努力完成和林秋楸的这个约定，而没想过之后，毕竟现在有着春节假期，她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但一旦回到江城，上了班之后，纪明茵的时间便不再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大不了多熬几个夜呗，纪明茵抱着手机想。
等她的目光再回到手机屏幕上时，许亦舟已经换了个话题，他开始打听她父母的喜好，思考到时候要买什么礼品，纪明茵也就暂时将插画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地与他细说。
转眼到了周五，纪明茵原想和林秋楸约到奶茶店见面，却没想到她说王一霖和赵诚合伙开了家公司，她们两个人去那里聊天会更自在些。
纪明茵想着也是，便按着地址到了他们公司。公司不大，但看起来是用了心的，纪明茵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秋楸在楼下等她，两人碰了面便一同往楼上去，最后到了一间会议室，自带隔音门。刚一坐下来，林秋楸就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摸出一大袋零食，美其名曰：“吃饱了也有力气干活。”
纪明茵深以为然，于是怒吃了一包鱼果和一颗果冻。最后，两人从下午一点谈到下午三点多，才勉强谈完。出了会议室，纪明茵见和许亦舟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便听了林秋楸的建议，去和王一霖还有赵诚他们打个招呼。
许是在公司，两人都穿着西装，看着还挺人模人样的，至少纪明茵很难再将对方与高中时的样子联系在一起。然而，下一秒，王一霖一开口，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腔调瞬间将纪明茵的感叹压了下去。
“哟，这不是纪总吗？欢迎您来公司视察，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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