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儿,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来子爽朗一笑,将一个油饼递给了于惠。
于惠竟然还像少年人一样害羞得脸上泛起了粉红,来子欢喜得对着她的脸蛋就是一口。
顾彦时此时腿也不抖了,他看得出了神,黎洵默默地把手拿下。
“累了一天了吧,你去把雯雯接回来再去洗洗。”于惠坐在床上,给来子擦着汗。
“好嘞。”来子应声而起,出门接娃去了。
雯雯被接了回来,奶团子似的小小一点窝在父亲的臂弯里,孟夏都看得有些喜欢,更何况她的父母。
“雯雯怎么每次都在睡啊。要不,下次你还是别把她送到隔壁了,就把她放在床上,我带着她。”于惠轻刮着雯雯的小鼻子小声说道。
“那不行,你会累的。”来子不舍得自己的老婆太累,但他也有点担心自己的孩子,于是决定第二天不出去,躲起来看看雯雯爱睡的原因。
院子里的时间飞速流转,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来子就从梦中醒了过来。他先将妻子安顿好,就将雯雯送去了隔壁。
从隔壁的院子走出来,来子同往常一样驾着摩托出门而去,然而这次他却偷偷把摩托藏在林子中,自己躲在暗处偷看自己的女儿。
三个人和来子一样偷看着隔壁的女人,只见她随意地抱着雯雯来到了村子里另一个妇人家,这人是个寡妇,平常只有一人在家,但现在屋子里却聚满了女人。
“来来来,今天该我了吧,你们都不能跟我抢。”其中一个宽脸女人笑道。
大家附和着,“放心,我们都不跟你抢,你放开了玩。”
顾彦时正奇怪什么值得她们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就见隔壁女人将雯雯放在桌上,刚才的宽脸女人立刻拿着针走上前去,“你是畜道转世,天煞孤星,我来帮你去去邪气!”
伴随着雯雯的剧烈啼哭声,宽脸女人手下不停,周围女子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来子身子发抖,却忍着没有冲上去,这时隔壁女人拦了一下,“好了,别一下刺太多,免得被发现,你看看,这针又扎进去了。哎,等会安眠药又要加量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雯雯被接回时都在睡,原来是被药倒的。来子终于不再忍耐,冲了出来。
正在哄笑的女人们被来子的突然出现弄的措手不及,宽脸女人脸上也挨了一个耳光,来子恶狠狠地说:“以后你们要是再碰我的女儿一下,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
画面转换,雯雯已经三岁了,头上扎着一个小揪,用彩色的绳子缠绕着,正在院子里用木棍赶蚂蚁玩,高兴时还会“啊、啊”地叫起来,来子就在一旁磨着刀,脸上神色不明。
“这雯雯好像不会说话啊?”顾彦时站在院外小声说道。
而院子外,隔壁女人的院子里有小孩在唱:“鸟头怪,小儿鬼,拔舌地狱割过嘴”
来子刚站起身,屋内传来于惠剧烈的咳嗽声,他丢下刀匆忙跑进去。
“怎么这么多血!不行,于惠,我们去医院。”来子焦急的声音自窗口传来。
“不用,咳咳,不要麻烦了,咳咳。”
“不行,今天必须听我的。”来子细心地给于惠用薄褥子抱住,将她绑在自己身后,两人就这样上了摩托车。
临走时他对雯雯说:“雯雯,你饿了就吃早上蒸的馍,阿爸阿妈下午就回来。记住了,不要出门,别人来也不给开门知道吗?”
乖巧的雯雯点了点头。
而等到来子回来时,在这中已经是深夜,他孤零零地抱着一团被褥回到了家,而院中没有雯雯的身影,屋内也没有。
他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往床底望去,没有,但却发现了白色小包袱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布匹小人,四肢被绣花针扎着,上面写着“于惠”。
他疯了一样冲出屋子满村叫着雯雯的名字,所有睡着的人都被吵醒。被吵醒的小孩们一听是雯雯不见了,都骂着是那个“怪物”,并称她是怪物转世,早就把她丢进灵窟中了。
来子把视线望向达公,他知道送货的事是达公负责的,而达公只哭丧着脸表示“我拦不住他们”。
这次来子没有再呼唤女儿的名字,而是举起了手中的柴刀。
画面陡然消失,三人定睛看去,破败的院子,空荡的屋子,一切仿佛过眼云烟,不留痕迹。
顾彦时唏嘘不已,“怪不得来子的怨气那么大,换我也气不过。”
黎洵内心也触动不已,眼风扫过孟夏,对方还是无波无澜。
他有点气闷,也不知是为何,只好转换思绪问道:“你觉得来子在哪?”
“找着怪累的,还是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吧。”
第8章 八卦阵
石沟子村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村民家中,此时人头攒动,大半村民都聚集在这里。
“女娃子,你把我们叫过来是想干嘛?”村长拄着一根龙头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孟夏把伸进脖子的长发用手拂了出来,贴着脖子怪难受的。
理好后看村长还等着她说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却很响亮,“来子!我知道你在,你不是恨这个村里人吗,现在我把他们都叫来了,你怎么不敢出来了?”
提到“来子”,村民们的脸上都露出仓惶的神色,显然他们都是知情的。
“村长,我一直想知道,雯雯真的被你们扔进灵窟了吗?”孟夏看着村长的眼睛,等着一个回答。
“瞎说,都是那来子瞎猜的,我们才没有。”有一老者挡在了村长的面前。
“是不是瞎说,得由来子告诉我们。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张照片烧了,阿泰!”孟夏举起了那张全家福。
“还给我,客人。”人群中有一人声传来。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村民瞬间怔愣在原地,他们看着帽檐拉低从人群中穿过的阿泰,不明白这个后生怎么就成了死去的“来子”。
“你早猜到是我了吗,客人。”阿泰把帽子拉下,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孟夏也笑了,“是呀,我还猜到那个帝辛显灵也是你搞的鬼,你要让村民亲手把那些心狠的女人送进灵窟对吗?只不过达公他们不配合,总是用游客替代,你就让你养大的腹蛇出来杀了他们,没有了游客,进灵窟的就还会是本村人对不对?”
阿泰很认真的听完,他看着周围的村民,被看到的人全都往后退去,他也不在意,问道:“那客人你猜猜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他们进灵窟?”
“因为那里面有比直接死亡更恐怖的东西。”黎洵上前了一步,他想起了那个残骸怪,那么多双眼睛里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感情,他猛然意识到,那些残骸会不会都还留有自己的意识。
“你也很聪明。”阿泰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那现在便来看看你们足不足够聪明吧?”
“去你丫的!”气流腾空之时,孟夏甩出黑链圈住了阿泰的手腕,她现在确定,这阿泰就是个修炼成精的灵魅!
世间之物斗转星移,气流所过之处,房屋尽失,草木不生,唯有无数石墙耸立在此。
“它、它们怎么打开了!不对,里面怎么是空的?”顾彦时刚站起来又跌回地面,他可记得上次石块被刺穿时可是有血流出的。
孟夏看了一眼手机,她们竟然在幻境里呆了几个小时,现在正是开缝的时间,她暗恼自己没留意,又恨阿泰狡猾。
“你究竟做了什么?”
匕首划花了阿泰的脸,他的笑容却不减,“可惜了,力量还是差了点,只放出这么点东西。”
有惊叫声从墙的另一边传来,接着是嘶吼声,再变成哀嚎声,顾彦时不敢想像那些村民经历了什么。
他无力地问黎洵,“洵哥,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孟夏“呸”了一声,“没出息!王炸都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黎洵也安慰他,“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想办法去找找季青他们。”
对,他们还有人呢。想到一个武力值一般的姜锦棠带着一个病残,一个体弱的两人,他都替她担心。
“我记得季青他们应该是在那个方向。”黎洵指了一个方位。
“那走吧。”孟夏拖着被缚住灵力的阿泰,“你说,我把你杀了,那些士兵会不会就不见了?”
阿泰还是憨厚一笑,“客人,你要知道,这些士兵不是听命于我的,我只是它们的帮手而已。”
黎洵顿住,“那这个世界也不是你带来的?”
“当然。”阿泰笑的神秘,“我只是触发的一个条件而已。没有我,也会是任何人。”
顾彦时的肩膀更垮了。
“别听他的!魅最会忽悠人了。”孟夏的声音陡然传来。
顾彦时便狠狠瞪了阿泰一眼,骗子!
姜锦棠眼看开缝时间快到了,却迟迟不见孟夏他们的身影。一边想要出去找找看,一边又担心屋内的两人会碰到危险,正焦灼着呢,世界就变了。
她不明白石墙是怎么悄无声息地代替房屋立在她面前的。等她反应过来时,本是卧床休息的季青面色苍白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姜姐姐,那是什么?”林星悬从旁边小跑过来,指着不远处一个缓慢移动的物体问道。
“小点声!”姜锦棠赶紧示意林星悬蹲下,“我们绕到后面去。”
石墙的后面还是石墙,他们猫着腰小范围地绕了几圈。姜锦棠停了下来,苦笑着开口:“季青,在舵里学了没?”
季青也蹲着,闻言诧异地看向她,“姜锦棠,你傻啦?姜家上下三个分舵哪个人不是第一个阵就学的八卦阵?”
“是啊,可是你看,那堵墙是不是在变?”
季青一转头,刚刚是石墙的地方慢慢变成了出口。这种出口他们刚刚走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回到了起点。
“这是移动的八卦阵?”季青不太确定,他与偃术上并不精通,否则也不会一直呆在武舵。
“准确的说是藏在八卦阵里的移动迷宫。”姜锦棠叹气。
林星悬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姜锦棠,“姜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这两天看到的石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而日月虽然同辉但之间还是有距离,我看了一下,就像是太极两仪里的黑白鱼眼。而前几次开缝的位置又和最初的伏羲八卦图的方位一致,我就确定,我们在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里。”
姜锦棠不忍心让美女失望,于是耐心地用对方能听懂的文字解释道。
“先别说了,有人来了。”
来人慢慢靠近,季青加剧了握在刺刀上的力道,直到他发现那人穿着彝族的传统服饰,他才松开了手。
“阿伯,你是这里的村民吗?你们怎么也困进阵里来了?”姜锦棠看来人走的缓慢,便直起身迎了上去。
阿伯没有说话,像是被魇住了,她便出言安慰,“阿伯,你别怕,你跟着我们阿伯,你在干什么?”
阿伯紧紧钳住了姜锦棠的手臂,这让姜锦棠马上意识到不对,一个老伯可没有这么强的力道。果然,阿伯的嘴里不知说了什么,自己便感觉到口中有气源源不断地涌出。
还好季青马上对着老伯来了个平刺,这才解救了姜锦棠。
“快走!想办法找到黎洵他们!”一对上手,季青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人类。
姜锦棠本来有些炫目,但此刻也顾不上许多,深深看了季青一眼,便拉着吓傻了的林星悬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的幅度过大,脖子上的鸟型项链便跟着自己来回摆荡。姜锦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蠢,孟夏留给自己的口哨根本没用。
而孟夏他们在寻找季青他们的路上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会移动的阵,她用匕首横在阿泰的脖子上问他该怎么走。
阿泰却还是那副欠扁的笑容,“没用的,客人。你该知道,这句身体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皮囊。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变成任何人。”
说着又转头看向保持警惕的黎洵,“你这副皮囊就不错。”
“砰!”阿泰的头上挨了一记响亮的直拳,孟夏吹吹拳头,“少在这里恶心人,不怕死还不怕痛吗?再胡说我就用蘸了辣椒水的鞭子抽你个几十下,看你嘴还硬吗。说,往哪走?”
顾彦时平常最烦孟夏一副土匪的样子,此时却忍不住想要鼓个掌,恶人就得用恶法子。果然,阿泰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叹口气,“我也没来过,你们要愿意的话,往那走吧。”
向着阿泰手指的方向走了不过百米,孟夏就觉得不对劲了,她问:“听到了吗?”
黎洵,“听到了,厮杀声,很多。”
“去看看。”
几人快步而去,转过一堵石墙便见到了大型修罗场景。
一头三尾,身长九尺,两手持水的赤尾鬼;黑面凸目,通身赤黄的女鬼;鸟头人身,通体赤红的赤鸟鬼;状若树木,行如野兽的木鬼,还有那水鬼,土鬼,虫鬼,大雷鬼,都卢那鬼等等,全是孟夏在书上见过的,此刻却鲜活地映在眼前。
“那些村民都被他们吸干了!”顾彦时夹着嗓子叫起来,活像被拔了毛的尖叫鸡。
孟夏终于知道那轿夫是怎么死的了,此刻那些村民就像他一样干柴似的躺在地上,而吸食精气后的那些鬼们全都幻化成了被吸食对象的模样。
只是好像还不能变换完全,有的脸换了,身体还是本体,有的则是干脆只多出了一只脚、一只手。
“这冢里埋的究竟是谁?”直到此刻,黎洵才明白孟夏为什么劝他们打道回府了。这些绝对不是普通的鬼魂,就算杜家在此,恐怕都难以对付,更何况此次只有黎、姜两家。
还好,他们遇到了孟夏。
“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去。别说了,赶紧走吧,这么多我可对付不了。”孟夏拉了黎洵一把。
这时阿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孟夏暗道不好,果然一声从丹田发出的“看这里”飘荡在石墙之上,激起阵阵回声。
“去你奶奶个腿!”孟夏再也憋不住,爆了口脏的,然后拉着愣神的顾彦时往前跑了。
“阿泰!孟夏,落了阿泰!”顾彦时一边跟在孟夏两人身后跑得气喘吁吁,一边回头看着站在原地面带微笑的阿泰。
“我还能不知落了他!你也不看看,现在我们有多余的功夫拉上他吗?”孟夏就差指着顾彦时的鼻子骂他死脑筋了。
“你的手链还在他手上。”黎洵突然说道。
孟夏气的狠闭了一下眼睛,“反正他也拿不下来,等会再找他要回来。”
就在这时,姜锦棠求救的哨声响起。
黎洵,“是季青他们,他们出事了。”
“大爷的!看我干什么,赶紧跑啊。”最后一句是对顾彦时说的。
孟夏的话刚说完,黎洵就眼睁睁看她如脱弓的剑瞬间消失不见。他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看向顾彦时,就见对方满脸的艳羡,“这是什么武功,好帅,好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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