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皖南这么久,于知行似乎在有意避开她,可在郑曦发的照片上,他的右手尾指依然戴着那枚曾属于她的订婚戒指。吕青疑心梁宇森在计划求婚,在这件事定下来前,她想再见于知行一面。
刚下班的她穿得比较正式,黑长直的秀发,薄施脂粉,浑身上下只有唇上一抹绯红,冲他笑了笑,于知行终于体会到了那句“春风十里不如你”的涵义。他身上的风流浪荡已然褪去,比以前更沉稳了, 替她拉开车门,护着她上车,自己才从另一侧坐了上去。
“青儿你还好吗?”他压抑内心汹涌的情绪,关切地问。
“挺好的――上次在纽约,如果我的态度伤害到你了,对不起。”她诚恳地说。
于知行沉默了两秒,努力轻松地说:“你只是作出了你的选择而已,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吕青说了一家很火的法式餐厅的名字,到了之后外面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了,经理见了她立马跑过来殷勤的把两人引了进去,带到她的专用包间。
“想吃什么随便点,梁宇森请客,他刚买下来了。”吕青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于知行的脸色有点不好,他当然明白梁宇森一掷千金的原因是她喜欢法餐,但他涵养功夫一流,只笑了笑,拿过菜单看了两眼,“你喜欢就好。”
吕青端起红酒杯,对他笑了笑:“韩悦喜欢火锅,其实梁宇森也吃不惯法餐,西餐他只吃牛排,这家对他的吸引力不如潮汕菜。但他就是会记得我的喜好,说过的话。”
于知行既羞愧又后悔,终于相信她已经爱上了那个比她小又危险的男人。吕青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看着他,温和而坚定地说:“行哥,今天来,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后悔爱过你,我现在很好,也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于知行心酸不已,痛苦地吐出一句:“我不甘心,如果不是我错过了你......
吕青点点头:“那故事就无法预料了,但我觉得这样更好。你认清了你的内心,我也找到了那个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
于知行半晌没回应,直到她又喊了一声“行哥”才古怪地笑了笑,举起自己的杯子虚晃一下:“郑会长说得对,我以前那样对你,不配得到你的爱。原谅我说不出祝福他的话――我永远都不希望你伤心难过,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吕青还没回答,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呢人呢――
这么莽撞除了梁宇森也没别人了,吕青抱歉地笑笑,无奈地回答:“我在,你干嘛?”刚中断会议赶来的梁会长见两人对面坐着,一切完好无恙,这才放心地走过来挤着吕青坐下,装腔作势地说:“约于副总怎么不叫上我?”
心灰意冷的于知行起身看着吕青,语重心长地说:“我走了,你保重。”她想起身却被梁宇森按住不放,只能微笑颔首。于知行走出餐厅才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雨,一点一滴的雨淋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他抹了一把脸,毅然大步朝前走去。
第五十七章 嫁给我,好吗?
吕青最近看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可疑,但是他们又都否认,害得她每天都有负担,生怕在人生的重要时刻不够美。
这天梁宇森拖她出门,看她一身小礼服不禁失笑:“很美,不过换身休闲的吧,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在老城区。”吕青很不解,皖南的老城区离现在的市中心有一百多里,已经很破败了,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干嘛,但还是依言换了身休闲服。
他难得自己驱车载着吕青,随行只带了几个保镖,越靠近目的地他的话越少,情绪似乎有点低落。吕青敏锐地注意到了,也没追问,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轻柔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车窗外的微风和夕阳,梁宇森余光里的她,在风中飞扬的秀发镀上了玫瑰金色。
老城区破破烂烂的,坎坷不平的路上四溢的脏水溅得白色的车身斑驳,有些路根本开不进去。他牵着她的手走过狭窄阴暗的巷子,里面全是低矮破旧的房子,豆腐块大小,晾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吕青小心翼翼地踩着脏水里的砖块,但还是被水溅到鞋子和裤子上,无奈地想只有回去扔了。
到了一个院门紧闭的院落,单独的一栋老的小楼,有三层,爬满了常青藤,碧绿阴凉。他摸出一把钥匙打开大门:“这就是我说的老宅,小时候我跟我爸妈住在这儿,后来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
院子不大,青石板厚重,院里有几颗郁郁苍苍的树,梁宇森介绍道:“有桃树、杏树、石榴树,不仅花开得漂亮,结果的时候果子也很好吃。”吕青微笑点头,仿佛看到了童年上树翻墙的调皮孩童。
走进正屋,家具都是旧物,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几幅书画。梁爷出身草莽,书画不过是装点,什么“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义气论斤卖 ?人生拿酒填”,梁宇森见她看得仔细,说:“便宜货,都不知道哪里买的。”
吕青不赞同:“不是这样看的,你不觉得这些话很耐人寻味吗?”他定睛看着墙上,当初不识愁滋味的少年,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厅堂上的供桌前,上面放着两个黑檀牌位,一个写着“先考梁公讳铮之灵位”、“爱妻梁母黄氏显凤之灵位”,香炉空寂。
满腔哀思的梁宇森摆好水果糕点等供品,拿起三柱香,用右手握住香的下半部分将香点燃,双手合十将香举至额头,九十度鞠躬,久久不肯起身。吕青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他才把香插进香炉,看着袅袅升起的青伤感地说:“爸、妈,儿子回来了,她是我最爱的人,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以后你们要保佑她平安喜乐。”
吕青恭恭敬敬点燃了三柱香,在灵位前鞠躬三次 才把香插进香炉,轻声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阿森的。”梁爷她见过一次,梁宇森的母亲长得和他很像,清秀瘦弱,笑得很温柔。
走的时候他拿了一个锦盒出来,里面有一只翡翠镯子,白底带绿,他解释道:“这镯子是我妈留下来的,我爸那时候没钱,便宜货,作个纪念吧。”
吕青接过来套在手腕上拿给他看,温柔地说:“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其实稍微大了一点,也不通透,跟二姨太那些翡翠完全不能比,梁宇森摸着她的手腕,叹气:“你不用戴,有个意思就好了。”她反过来牵住他的手,两个人对视两眼,紧紧拥抱在一起。
晚上梁宇森带她去一个新买的庄园吃饭,曲径通幽、设计精巧,很有古典园林建筑的风格,问她喜欢吗?吕青点点头,没怎么在意。吃完饭他说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她挺主动的想安抚他一下,他却只吻了吻她,温柔地说宝贝,你先睡,然后拿着手机皱着眉头发消息,倒是没避着她,都是在问阿黑和其他手底下的人,什么事情办得怎么样啦。来回奔波她确实也疲惫了,抱着他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她突然被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梁宇森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西服,一脸期待又带着紧张地看着自己。她挣扎着问:“干嘛?”梁宇森知道她有点起床气,好脾气地哄着:“宝贝,辛苦一下,乖。”她混沌的头脑掠过一丝清明,突然惊慌地坐起来,瞪大了眼睛,难道要穿白天那套脏了的运动服吗?新庄园也没有化妆品,怎么办?
梁宇森忍不住笑了笑,亲了她一下:“我给你准备了衣服,但是你要快点,还有二十分钟你喜欢的昙花就要开了,要是错过就只能等下一次,太可惜了。”
吕青眼里满是惊讶,一秒之后尖叫了一声,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然后匆匆忙忙地爬起来,去翻床边的一个硕大的白色礼盒,里面有一条白色的礼服,满是细小的水晶和蕾丝,居然跟当初她去试婚纱那条有几分相似。他有点不自在地说:“反正,都是跟我试的,很适合你,喜欢吗?”
吕青想起自己有一次好奇翻他无意遗落在床上的钱包,本意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像某人一样随身带T,谁知翻出来是一张拍立得小照――照片上一对穿着礼服和婚纱的璧人,男的志得意满,女的表情却别扭而隐忍,正是梁宇森当初逼她拍了来激怒于知行的,她早就忘了,没想到他还偷偷地收着,一直藏在钱包里。就跟这件她被迫试的婚纱一样,刻在他心上。
“喜欢,今天我们再拍几张。”她这话说中了梁会长的心,他笑得特别开心:“嗯,我安排好了,有专门的摄影师。”
她换好衣服,随着他穿过竹林小径,从一道朝南的月亮门进后院。穿过太湖石和鹅卵石铺成的露天小径,再过一座石桥,留出一汪映照天光云影、璀璨灯火的池塘。院墙,是有肌理的白墙,灯光打在树木花草上,植物的影子又投射到白墙,白墙就成了一幅水墨长卷,像宣纸那样晕染墨痕。
“园子里只用了两种树――松树和槭枫。松树,取意长青,槭枫,是因为我觉得四季轮换时树叶斑斓的颜色非常美。花就只有一种,你爱的昙花。”梁宇森微笑着说,他现在特别爱牵着她的手,连步伐都自然调整了,将就着她的步奏。
昙花的养护并不易,连专门的花匠都有好几个,事后她才知道从一年前他就让人着手准备。两人在露天的花房里坐下,里面设置成茶室,有一块天然的巨石茶案,还有一个女子跪坐为他们煮茶。小小的一杯香茶捧在手里,还未说上几句话,四周约上百盆昙花相继绽放,像羞涩的美人,一点一点地展现出它的秀色。未开放时绛紫色的花苞象小家碧玉;开放时,洁白的花瓣,一点点向外舒展,如美人伸着懒腰,有着e的花所不及的气度。昙花虽然柔情似水,但它开放的样子,极其狂放,闭谢的姿势也刚烈异常,象倒挂金钟,不减姿态。
吕青犹自惊叹于这么多昙花的盛放壮景,梁宇森却知道时间宝贵,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如星的钻石戒指,他深情地凝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
吕青,我发誓会用一生来爱你、保护你,永不背叛!嫁给我,好吗
?”
吕青望着他,读出了他看似镇定自若外表下的慌张,声音里的些微颤抖。她每沉默一秒,他的恐惧就加重一倍,内心十分忐忑地盯着她。 她明知有摄影师在抓拍,但情之所至,也完全顾不上表情管理了,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说不出话来使劲点头。梁宇森开心得拿起戒指笨手笨脚地给她戴了两次才戴好,这才站起身来,把她一把抱起原地转了好几圈。这时礼炮齐响,烟花绽放,梁宇森的心腹,还有吕青新公司的一些员工都跑了出来,个个喜气洋洋,开始鼓掌和起哄,恭喜他们。
阿黑开玩笑地说:“感谢吕小姐,如果今天不成功的话,那这一个多月白准备了不说,后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梁宇森笑骂:“滚,怎么可能不成功?”阿黑假装害怕地笑着跑了,心想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一批,求婚的策划推翻了十几版,花样百出,去旧城区的前几天还焦虑得天天失眠,顶着黑眼圈、浑身低气压搞得所有人都怕。
吕青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人――冯杉,四目相对他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她走过去开心地说:“杉哥,你也来了?”
冯杉依旧元气满满,热情地恭喜她:“恭喜恭喜,祝你们幸福,百年好合!小宇,不,梁会长回皖南就通知了我,我们还约着等他有空了再去玩飞盘呢,哈哈,不知道其他人还敢不敢拦他就是了。”
“杉哥不用客气,叫他小宇阿森都可以,他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我和他说好了,以后就做正经生意,你真的要带他多运动,”吕青看着人群中眉飞色舞的梁宇森,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他玩飞盘,就是他最真实也最快乐的时候了。”
想起他之后遭遇的人生巨变,两个人都沉默了,须臾后冯杉率先说:“好,我现在自己开宠物医院了,还谈了女朋友,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带来喝喜酒。”吕青开心地答应了。
这场求婚声势不小,但梁会长仍不满足,策划要搞一场最隆重的婚礼。吕青表示不用太夸张,但他不肯,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值得最好的。钱你不用担心,我老豆的积蓄全拿回来了,给儿子娶媳妇他肯定愿意的。”
这场婚礼斥资上千万美金,举办的场地在皖南艺术中心,整个场馆布置梦幻而奢华,光是吕青身上的婚纱就是国际大牌精心订制,头上戴着一顶钻石皇冠 ,价值百万美金。除此之外,还有一套镶了上千颗水晶的旗袍,吕青穿着出来敬酒的时候,手上戴的正是梁宇森母亲留给儿媳妇的翡翠镯子,看上去虽有些不匹配,但知道的人无不夸她孝顺。婚戒是梁宇森亲自设计的,鸽子蛋大的粉钻,里圈还刻上了吕青的名字。
来宾囊括了皖南名人和政要,风光无二,吕董事长十分满意,把给吕青的股份从百分之十提到了十二,吕墨虽然眼热但也无济于事。最让吕青开心的是,梁宇森征求了二姨太的意见,请求吕总同意二姨太跟女儿女婿一起住,共享天伦之乐。皖南的餐饮、娱乐业主要是给社团兄弟提供就业机会,影视公司只是吕青的尝试,他俩将来的主要投资方向是利用手里的资源做进出口贸易,并不会长居皖南,到时候二姨太就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
素无来往的洛阳夏家派人来贺喜,梁宇森看到夏永康略微惊异,接着相视一笑,拥抱了一下。“我来除了跟你说恭喜,还要说声谢谢,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随时通知我。”夏永康的礼很重,承诺同样真诚。
梁宇森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多留几天,一起喝酒。”又指了指陪在郑曦身边的伴郎北原仓介,“他也在,波格丹没来,你懂的。”
波格丹的继承者身份基本上定了,他人虽未到但提前跟梁宇森视频,穿着笔挺的西装,热情洋溢地冲着镜头张开双臂:“Bro,原谅我没能到现场,但是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补上的,我会亲自来中国拥抱你和你美丽的新娘......
“滚,礼金多给点就行了。”梁宇森笑着回答。
波格丹用手捂住胸口装受伤:“那还用说吗,我们什么交情?小日本可不能跟我比......
梁宇森认真地说:“兄弟,需要的时候,我随时回来。”
波格丹的碎碎念止住了,感动不已地擦了擦眼角:“靠,是你结婚好不好?记得给我直播,我要看你哭!”
梁宇森正要酷酷地回答,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一张俊美的脸,金发碧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夸张得像咏叹调:“Sim,新婚快乐!”
梁宇森惊讶地说:“赫尔墨斯大人?”停了一下客气地说,“您就不用礼金了,心意收到了,感谢。”
赫尔墨斯笑得很开心:“哦,Sim,那可不行,我的心意比这个俄罗斯人可重多了,毕竟你是我没有得到的男人。等我,我会和他一起来看你的美丽新娘的。”梁宇森唯有硬着头皮答应,表示荣幸至极。
吴梓轩被邀请来做他们婚礼的主婚人,在这场真金白银的婚礼上,梁宇森携着吕青的手,笑着站在聚光灯下,眼神交汇中默契满满,无论是对爱情还是以后的路,彼此都坚信能携手并行。“吴伯伯,谢谢您推荐我去参加选拔赛,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报仇!”梁宇森高举酒杯,吕青也一起向吴氏父女致谢。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吴婉儿一脸失望地说:“阿森哥哥,你怎么变这样了?没有以前帅了。”气氛瞬间尴尬了。吕青转头看看梁宇森,今天他穿着黑色的高定青果领礼服,白色衬衫黑色领结,潇洒又优雅,虽然她说喜欢他光头很酷,但他还是为了婚礼专门留成了圆寸,黑发里夹杂着点点星芒,配着他硬朗的五官,刀锋般的线条,怎么会不帅呢?
40/41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