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患得患失
沈扶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的背部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这般动作正好将门整个关严实,屋内一方天地,圈住她和萧禹。
沈扶转身想开门走,却怎么也打不开,似是屋外有人将门锁了起来。她又扯了几下,见实在打不开后,沈扶回头看向萧禹。
萧禹踩着脚凳,从床上站起身,他本就高,踩在脚凳上更显压迫感,“阿扶,过来这里。”
他面上表情是沈扶从未见过的阴鸷,周身也似是环绕着一股寒气,沈扶轻轻摇了下头,又生生止住,她的手在衣袖下攥紧,此等状况下,不可否认的是,沈扶害怕这样的萧禹。
萧禹见沈扶半晌不动,笑了一声后,大步走来沈扶面前,他用了大力,一把抓住沈扶的手,毫不怜惜地拉着沈扶往床边去。走到床前,萧禹转身把沈扶按坐在床边,不顾沈扶的挣扎,便开始脱她的鞋子。
“萧禹,你混蛋!”
沈扶拧着手腕,在萧禹脱掉她的鞋子的时候,一脚踹在萧禹胸膛上,礼服的金丝划过沈扶的脚掌,她有些痛,在缩脚的时候,被萧禹拽住脚踝,按在胸膛上不能动。
“你松开我!”
萧禹抬头看着沈扶,他不仅不松手,还将沈扶的另一只鞋子脱掉后,起身将沈扶压在了床上。
炽热的吻从额头一个个落下来,划过面中来在唇边,沈扶紧紧抿着双唇,头偏向一边,满脸都是抗拒。
萧禹心中本就有气,还有众多的恐惧在心中,他睁眼醒来的那一刻,殿中没有沈扶,巨大的空虚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甚至于下令让长风出去找沈扶时,他都忘了自己出去寻。呆呆坐在床边时,萧禹心中飘过无数可能,如沈扶已经出宫,如沈扶就是不跟长风回来,如她和高力一同……
萧禹眼睛赤红,他捏着沈扶的下巴,咬牙说道:“阿扶,两次下药,冒着危险,只为救他出去。你将我置于何地!”
沈扶抓着萧禹的手腕,斜着萧禹,“便是因为你,我们才落到如此境地,你欺骗于我,还要拿我的族人献祭!现下你反过来问我,将之置于何地,好啊,那你听着,我恨不能拿把刀,将你和皇帝还有勐王一起捅死,为我族人报仇!”
“你!”萧禹眼睛睁大,心底压抑的痛被沈扶一句话勾出,化作长满长刺的荆棘紧紧缠绕住他,他知晓沈扶心中有怨,有怒,有气,却并不知晓沈扶竟,恨他至此。
萧禹口张张合合,半晌后咬牙说道:“大胆!口出狂言,你想死吗!”
“死又如何!”沈扶发髻松散,长发铺在床上,更衬得她小脸煞白,她面色无畏,倔强地说道:“我浴血而来,本就是该死之人,待将你们一个个杀尽了,我自会下地狱去陪我父母!”
她心底竟是这般想的,萧禹心下空了一个大缺口,他怒道:“住口!”
“我偏不!”沈扶又开始挣扎。
萧禹松开沈扶的手,转而去捂她的口,他不想从沈扶口中听到这等丧气之言,萧禹知晓,沈扶既然能说出,便定是能做到,从前她从未说过,是因为知晓自己做的那些事,她才这般。现下送走高力,她便再也不与他虚与委蛇,浑身是刺的张牙舞爪,彻底不再掩盖什么。
沈扶眼尾红红,张口咬住了萧禹的手外侧,牙齿刺进肉里,鲜血顺着沈扶的唇角流到面颊,萧禹面不改色,伸手将那行血迹抹去。
手上的刺痛比不过心中半分,萧禹道:“你咬,我若真死在你手里,也算不枉。”
此言也不知怎么刺激到沈扶,她忽然松口,面上恨意蒙上一层盛怒,狠狠踹了萧禹跪在床上的大腿一脚道:“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萧禹不言,大腿后撤一寸,他鲜血横流的手向下摸索一番,不知拽出来何物,扣在了沈扶脚踝上,似是毛皮的质感。沈扶偏头去看,便见萧禹又伸手从她头顶对角的床里拽出来一根细长金链,要往她手上扣。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扶眼睛瞪大,“萧禹,你敢!你敢绑我,你敢如此羞辱我!我恨死你了!”
萧禹不管不顾,他压制着沈扶乱动的腰,拉长金链扣在沈扶手腕上。这两条金链,一条从床头伸出,一条从床尾伸出,链身乃是玄铁打造,外层镀金,卡扣之处正是沈扶手腕脚腕的尺寸,那里包了上好的软羊皮和细狐绒,如何挣扎都不会伤到,也不会被她拽断。
做好后,萧禹不顾沈扶的怒骂,他沉默地跪在沈扶腿。中。间,俯下身去,双臂穿过沈扶的肩下,额头抵在沈扶脖颈处,将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这两条金链让沈扶不停挣扎,她试着拽手臂和腿,却怎么也挣不开。
沈扶咬牙道:“萧禹!你!”
“阿扶,求你,别动了……”萧禹闷闷的声音从耳下传来,与此同时,沈扶感觉到脖颈处有一滴水落下,继而洇湿她整片肩膀的衣料。
沈扶忽然顿住。
“你……”
萧禹哭了。他抵着沈扶的颈侧,无声落泪。
沈扶不知萧禹这般眼泪从何而来,亦不知他这般是何意,片刻后,沈扶感觉到萧禹张口,轻咬着她的锁骨。
沈扶累了,亦或是萧禹的眼泪安抚了躁动的她,她渐渐不再挣扎,松了力气躺在床上,任由萧禹抱着她,哭。
早知会有今日这般纠缠不清,沈扶宁愿从最初,就不认得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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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之后,沈扶便彻底出不得西殿门了,那两条系在手腕及脚腕上的金链,长度刚好能够沈扶在屋中走动,最长只能到门槛前。也是从这日起,沈扶就没见过阿蝶,萧禹往西殿重新派了三个宫女,精心照顾沈扶的起居,连她走路,身后都有人托着金链,不让她累。
萧禹再也不经过她同意,夜夜宿在西殿之中,他怕沈扶无聊,日日送些新的书及民间的小玩意儿来,还有人常来与沈扶讲些外头的趣事。纵是这般,沈扶还是愈发不爱讲话,坐在窗边榻上发呆的时辰愈发得多。
自己不想出殿门,与被囚在殿中的感觉到底不同,沈扶心中惦记高力,又无人可问。元宵那日那般大的动静,萧禹早就知道高力逃了出去,这些日子,萧禹也从未在沈扶面前提起高力。她现下心中只祈祷,高力莫要被萧禹抓到便好。
日照当空,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
午膳照例摆在窗边榻上,沈扶刚刚开始用,萧禹便从外间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道:“阿扶,今日我去西市买了些蜜饯,你以前吃过的,午膳过后吃些可好?”
沈扶安静用膳,并不搭理萧禹。
萧禹习以为常,将手中的纸包递给一旁的宫女,拿起面前的碗吃了起来,边吃,他边与沈扶说了些外面的事。
东宫食不言的规矩早在沈扶来的第一日便破了,只是以往萧禹所说都是趣事乐事,今日他挑着用膳之时,与沈扶说起今日所观,乃是罪犯问斩之事。血腥场面从他口中一一说出,沈扶闭了闭眼,放下碗筷。
“阿蝶去了何处?”沈扶看着萧禹问道。
萧禹也放下碗,看了沈扶片刻后,他笑问道:“终于肯理我了?”
沈扶看着萧禹不言。现下的他与初次囚禁沈扶之时不同,与那日在自己怀中哭时不同,沈扶想了片刻,萧禹现下这个样子,怕就是在朝中的样子。
不亮底牌,无限试探,令人胆寒,摸不透彻。
“她既不能好好伺候你,由着你胡来,便该受惩罚。”萧禹擦了擦手道:“受完罚,若她还活着,阿扶又想她,我自然会让她回来的。”
沈扶咬牙道:“你敢胡来!”
萧禹漱过口后,又擦了擦手,走来沈扶这边,从后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在沈扶耳边说道:“除了你,我没什么不敢的。”说完后,他吻了吻沈扶温热的耳垂。
沈扶闭了闭眼,说道:“你滚出去!”
萧禹将这般的话都听习惯了,闻言他竟然笑了笑,说道:“阿扶心中在乎什么,你我都知晓。阿扶若想让心中在乎之人无事,便好好听我的话,不要想着离开我。”
沈扶掰了下萧禹环在她腰间的手,没掰开,说道:“不想着离开,等你拿我献祭吗?萧禹,你可还记得自己与我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我为何要跟你回东宫。现下既然到了这一步,你又何必装作深情,若无其事的行计划?”
“上次便想问你,献祭是何意?”萧禹将沈扶抱在腿上,金链晃晃荡荡,他伸手扶了下,说道:“这些日子忙,我还未来及去找萧成算账。你不听我的解释,我也想说与你,萧成的话,不可尽信。”
沈扶伸手抵着萧禹的胸膛,防止他靠近,“你认下的便足够恶心我了,放开我!”
“不放,你不想说,来日我审萧成时自会知晓。”萧禹轻而易举地把沈扶的手控制住,他按着沈扶的背,靠近自己,贴在她耳边说道:“阿扶,你想阿蝶和高力无事吗?”
沈扶听见这两个名字,立刻僵住了身子,萧禹这般说,便是知晓高力的行踪。她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萧禹与沈扶对视,“吻我,说心悦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像从前一样。”
从前,是多久以前的从前。
沈扶胸膛起伏着,她一口气憋闷在心中不上不下,片刻后,沈扶前倾着捧住萧禹的脸,闭眼吻在他的唇上,说道:“心悦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放过他们。”
萧禹睁眼,摇摇头道:“不对,谁心悦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阿扶,重做。”
简直有病!
沈扶拳头攥了攥又松开,重新吻萧禹,对他说:“我心悦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请殿下放过他们。”
萧禹还是摇头,“没有最后一句话。”
“你!”
沈扶精致的脸上逐渐浮起潮红,窗外的日光照在二人身上,虽不暖和,却很明亮。这日午后,为了阿蝶和高力无事,沈扶坐在萧禹身。上,一遍遍重复这两句话,一遍遍吻他。
直到午时末,长风在外禀告前朝有事,萧禹才放过沈扶。他起身将沈扶抱回床上,安抚着沈扶的怒气,任由沈扶在他应下不会伤害阿蝶和高力后,揍了他几拳发泄。
拳头砸的闷响,沈扶气出够了,萧禹捏过她的手,吻了下说道:“若还气,便多打几拳,莫带着气睡,伤身。”
沈扶毫不客气,又砸了萧禹几下后,拉过被子背朝萧禹,朝着床内睡了过去。
萧禹拍着沈扶的背,待她安稳睡下后,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在后关上,长风跟在萧禹身后说道:“殿下,我们的人在碧州找到高力了,现下他已经被带回到殿下在京郊的别院中了。”
萧禹嗤笑了下,脚步不停地往东宫外走去,“以为出宫就万事大吉了吗,先把他关着,看好了,过些日子他还有用。”
长风道:“是。”
二人走出东宫,东宫大门在身后关上,萧禹回头看了眼,问道:“萧成现下在做什么?”
长风道:“回殿下,除夕之后,陛下给七殿下派了份户部的闲职,现下七殿下应当在户部。”
萧禹想了想,道:“先不管他,待我忙完二月二龙抬头之事,再找他算账!”
“是!”长风问道:“现下我们去何处?”
萧禹道:“去兵部,而后去趟钦天监,给阿扶带几本书。”
“是。”
二人绕过宫道,刚走过一处拐角,前方福临快步走来萧禹面前。
萧禹停步,看着福临行礼过后,问道:“公公这般急匆匆,可是父皇有什么事?”
福临满头大汗,他用衣袖擦了擦汗后,道:“回殿下,方才用膳之时,七殿下前去勤政殿找过陛下一趟。不知他与陛下说了什么,他走后陛下发了大怒,让奴才来请您去勤政殿一趟。”
“萧成?”萧禹边走边问道:“公公玲珑心,可知道是因何事?”
福临咽了咽嗓子,凑近萧禹说道:“似乎是因为,您与沈大人的事。”
萧禹脚步一顿。
第83章 不轨之心
“殿下?”福临见萧禹顿在原地,脸上表情阴寒,他问道:“您怎地了?”
萧成从何处知晓他和皇帝之间的事,知晓之后说与沈扶,沈扶和自己闹这么大的矛盾,按理说,萧成该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出来招摇。而他如今不仅招摇,还晃到了皇帝面前,萧禹疑惑之中,心中不免担忧。
“无事,走吧。”不论如何,先去面见皇帝再说吧,只要不是不利于沈扶之事便好。
萧禹越走心中越是上火,他和沈扶之间的事,总是有萧成在中间掺和,“长风,派人跟着萧成,不许他再随意走动。”
长风道:“是,殿下。”
行至勤政殿,殿内光明亮堂,皇帝闭目坐在高堂的龙椅之上,听见声音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眼内依旧是红血丝遍布,隐约可见怒气夹杂。
萧禹淡然上前,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手中转折念珠,他并未让萧禹起身,沉沉地看了萧禹半晌后,他才开口问道:“知道今日为何找你来吗?”
萧禹老实回答道:“回父皇,儿臣不知。”
皇帝并不拐弯抹角,直言问道:“今日萧成来找朕,与朕说起,他心悦沈扶,你知晓此事吗?”
萧禹略微惊讶一下,但他面上不显,答道:“回父皇,儿臣不知。但阿扶萧成并无深交,是以萧成此言不可信。”
“哦?那他为何来此,称要求娶沈扶呢?”
萧禹猛地抬头,复又低下头去,皇帝低沉的声音引得他深思。他将沈扶带进宫,从不在皇帝面前掩饰对沈扶的爱意,甚至多次说起此生只要沈扶一人,皇帝心中一直不快。现下萧成也来这般做,两个皇子为了一个女子多次来自己面前,定会引起皇帝不快。
而皇帝又不可能去责怪自己的皇子,只会迁怒于沈扶。
萧禹心中暗骂萧成蠢货,“阿扶多日不出东宫,且她早已心悦儿臣,儿臣不知七弟为何只在钦天监见过阿扶几面后,便这般冲动来找父皇。”
皇帝听后不言,他眼神深沉,重重落在萧禹身上,萧禹淡然与皇帝对视。半晌后,皇帝转着念珠的手停住,说道:“阿禹,你是太子,世间你所求之事,或许大多皆能如愿。但,唯独在沈扶之事上,她决不能是你的正妃。”
萧禹皱眉,问道:“儿臣幼时,父皇曾在母后面前应允过,日后的太子妃人选,可由儿臣自己来定。帝王一言九鼎,儿臣不明白,为何父皇屡次阻拦?”
皇帝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就算她做得你的正妃,时日定也不能长久。”
萧禹不解,“请父皇明言。”
皇帝看着萧禹,缓缓张口道出原因。献祭,族长之言,乃至沈扶进宫,本不该现下让萧禹知晓的皇室密辛,一一进入他耳中。惊讶心凉之时,萧禹忽而想起这些事,沈扶除夕之夜便知晓了。
难怪她一次次说献祭,一次次用那般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萧禹滚了滚喉结,他冷静下来,不能这般回去问沈扶,他得先去找萧成确定,他究竟跟沈扶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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