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蝶不敢看萧禹的脖颈,她接过钥匙,俯身行礼道:“大人要休息,请殿下出去吧。”
萧禹笑了声,捏了捏沈扶的手道:“我去趟兵部,晚膳不回来用,阿蝶多用些,早早歇下吧,明日你便要去钦天监忙二月二祭祀之事了。”
这便是不再约束之意,沈扶收回手,看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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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日起,沈扶便不再被萧禹约束,可自由出入东宫,只是她身侧多了些明晃晃跟着的侍卫,由此可见,萧禹还是怕沈扶擅自离开他。
事实上,萧禹那日之言,沈扶知晓高力在他手中,又有大仇未报,走到这个地步,她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待一切都事成之后,沈扶才会走。
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宫。
沈扶多日不回钦天监,李青及众人也未问什么,只是照常准备祭祀之事。
这般忙碌着,二月二将至,前夜众人一同观测星象之时,散去后,李青单独找到沈扶,道:“沈大人,我刚才观天之时,见星象有异常之处,似乎显示着明日,你有灾。”
第85章 削官下狱
天下占卜师皆知,在占卜之事上,占卜师只可断前路吉凶,不可自占将要发生之事。沈扶一直遵从着这个规矩,虽然她不会占卜自己,但是她自幼与天地相连,事出之前,沈扶心中隐隐能有预感,以及能快速起卦占前路吉凶。
早在萧禹不再囚着她的时候,沈扶就心中隐隐总有不对之处。现下听见李青这般说,沈扶点了点头道:“李大人,您请先进来吧。”
到了散值的时辰,沈扶正准备离开,这会儿李青来了,沈扶只好请他进来,顺带说一下夜观天象之事。
“谢沈大人。”
二人落于座上,阿蝶上茶之后,沈扶先行说道:“正巧下官也有一事,要与李大人讲。”
“那沈大人先请说。”
“那下官便直言了。”沈扶道:“下官初来宫中时,曾奉皇上之令,要找寻在皇宫之中,想霍乱朝政,篡位的小人。”
“哦?”李青方端起热茶,闻言顿住道:“现下沈大人可是有何线索吗?”
沈扶点点头道:“皇上尊天意,向来不准我等大肆占卜宫中事,是以找寻起来有些坎坷。前些日子,下官曾顺着向三位娘娘的寝殿纵火的人身上,查到此人,或者说此等组织定在宫中,此事或许就是他们指使的。”
李青道:“沈大人的意思是?”
沈扶看着李青,点点头道:“此人,或许在钦天监中。”
“什么!”李青立刻大声说道。
沈扶也即刻竖起手指抵在唇上,说道:“李大人小声些,实因此人在何处,下官无个头绪,是以并未禀报陛下。”
“啊,抱歉。”李青低头想了想,低声道:“我知晓大人的意思。”
沈扶笑了下道:“钦天监上下,下官只信大人一人,是以抓出此人,便只能靠大人帮我了。”
李青长相端正,本就是正义之人,他一脸严肃说道:“此并非你我之间的事,乃是国事。既是国事,我等定当义不容辞!”
沈扶道:“大人这般忠于陛下,将来定能深入朝堂,封侯拜相。”
“不敢不敢。”李青说着连忙摆摆手,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沈扶笑了下,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先前因为查出勐王之事,一心只扑在那上面,忽略了从弥阳族带着禁书逃出的那个人。除夕夜大火之后,沈扶想起观天之时,那恰到好处的星象异常,以及有预谋的大火,不免又想起此人,确定了此人定在宫中无疑。
然除夕夜那日王公贵族皆在,不知此人掩藏在何等身份之下,但沈扶可以确定的是,钦天监内定有与此人联系之人。
因为观测星象的观测台以及可以看清夜空的大千里眼,只有钦天监有。
此人若在钦天监中,沈扶弥阳神女的身份,大肆查探定然是不妥的,是以,只能托于李青了。
沈扶看了眼李青,虽并未全盘托出,但沈扶说出的,确是皇帝吩咐,不算刻意隐瞒。
茶杯中茶一同见底,又一同放在桌上,阿蝶上前斟茶过后,李青说道:“险些忘了,还有有关于沈大人的星象一事。”
沈扶抬眸看向李青,点头道:“大人请说。”
李青道:“天下出色的占卜师,占卜时日长或次数多了,在天上都有与之对应的星星,占卜师可通过此星的移位,暗亮来看看前路。沈大人刚来钦天监时,并未有自己的星星,除夕之后,我观天之时,忽而看见距太子殿下的星星旁有颗耀眼的星星,多次推测过后,我确定那便是与沈大人相连的星星。”
闻言沈扶并不惊讶,这等与星星相连的规律,还是弥阳族的先祖发现的。
弥阳灭族之前,沈扶及父母便有自己的星星,灭族之后来到宫中,沈扶观测之后,发觉代表自己及父母的三颗星星早已黯淡无光,相应位置,也有其余星星占据。
现下父母已逝,星星自然散去,而她的星星竟跟随了太子的,近了皇宫星群之中。
“那颗星自我发现起,便很稳定,直到近几日才开始躁动,且明暗不定。”李青看了眼门口,低声说道:“与此同时,帝王之星光芒刺眼。方才我又观星象,帝王之星身侧小星移位,直指大人的星星,由此可见,大人或会遭到陛下口头责罚或降罪。”
沈扶微微愣住,“降罪?”
“星象所观确是如此,不过帝王之心难测,星象又在时时变动,并非拘泥于两者。”
有轻便是有重,可降罪便可重新获封,事实相对,只要命在,沈扶无惧于这些。
沈扶道:“多谢李大人告知于我,明日我定会小心行事。”
李青一笑,忽而叹道:“我本以为沈大人闻言会不快,然大人的态度果真是与寻常人不同,大人真是洪流之中的一枝独树啊。”
沈扶看着自己的脚踝,说道:“许是我无牵无挂无可倚仗,因此对劝诫之语格外珍惜的缘故吧。”
李青怔了怔,转头看向沈扶,沈扶与他对视,二人一同笑了下。
眼见时辰不早了,李青知晓钦天监外日日有等待沈扶,接她回东宫之人,是以起身正准备告辞,主簿室的门忽然从外打开了来。
外面飘起小雪,萧禹就在寒风裹挟之下,顶着二人的目光走了进来。有几粒小雪花随着他的步伐飘进屋中,落在地上一瞬便化作水珠。
门在萧禹身后关上,李青愣愣地看着萧禹,尤其是萧禹颈间的金环,都忘了行礼。他上朝之时,在队伍较后的位置,看不到首位的萧禹,平日里他也多在钦天监之中,有事也是私下禀报皇帝。
许久不见萧禹,李青说不出萧禹与上次相见之时何处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或许是因……太子颈间的金环?
萧禹走来二人面前,李青才行礼道:“殿下恕罪,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萧禹眼神扫过李青,说道:“起。”转而看向沈扶。
沈扶行礼道:“参见殿下,殿下万福。”
沈扶行礼之时,李青又偷瞄了萧禹的颈间的金环一眼。待确定就是家中宠物所用的颈环之后,李青心中大震,何人能告诉他太子殿下颈间是何物!他专注于二月二祭祀,许久不曾与亲友见面,这难道是京中的新风尚吗!
“这么晚了,李大人怎地还在此处?钦天监的差事这般忙吗?”萧禹看了李青一眼,问道。
李青直觉萧禹似乎心情不好,他一时愣住,说道:“回殿下,下官白日忘了些明日祭祀时,沈大人需知晓之事,现下才来告知,是有不妥之处。那下官这便告辞了,不打扰二位。”
眼见萧禹又准备出言为难人,沈扶终于抬头看向他,但并未言。
萧禹感受到沈扶的视线,他转过头去,看着沈扶,口中话却是对李青说的,“出去吧。”
这二人之间的事,李青也听过不少,他在二人之间看了个来回,听见萧禹说的话,立刻道:“是,多谢殿下。”
随之便脚底抹油,跑了。
阿蝶给二人关上门后,规矩地守在门口,屋中仅剩二人,萧禹又凑近沈扶一步。
沈扶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她端起手边的茶碗,将杯中茶喝完后,便起身准备往外走去。萧禹不满沈扶的忽略,他凑近沈扶,将沈扶圈在自己和椅子中间,让她逃不得。
沈扶早已习惯,她端坐椅子上,转头看向一边,也不理萧禹。
萧禹脖颈处的金色项环在灯下折射出细小的光芒,这丝光芒落在沈扶眼中,莫名有些刺眼,她转头看向萧禹,面上有些不耐。
“起开,我要回去。”
萧禹好整以暇,继续凑近沈扶道:“我知,我来接你。”
“不敢劳烦,让开。”沈扶推了下萧禹的肩膀,萧禹未动。
自从想开之后,沈扶心下放开不少,她心中不再与萧禹有任何亲密的关系,只是当做仇人的一种。她在萧禹面前开始逐渐掩饰情绪,心中暗自打算,报仇之事也再不说与他,只当他是围绕在身边的一缕气。
然而有时,她还是被萧禹逼得情绪波动,偶尔发火。
萧禹看着沈扶有些生气的样子,向下握住沈扶的手道:“别动,否则我可要亲你了。”
闻言沈扶猛地抬头,她皱眉看着萧禹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只说,并未动。
萧禹早就习惯了这般的话,他笑着向前伸手,双手环在沈扶腰间抱住她,而后将下巴放在了沈扶肩上。
他偏头吻了吻沈扶的耳垂道:“阿扶好乖。”
沈扶推了他一下,并未推动,是以并未再动,只安静让他抱着。
两具身。体。亲密地贴。在一处,心中却各自心思,沈扶眨了下眼,深觉眼中干涩。
外屋风雪渐大,灯火将要烧完,不断跳跃,沈扶淡声开口道:“你硌到我了。”
是萧禹脖颈上的金色项环。
“嗯?阿蝶,进来。”萧禹果然退开,他唤阿蝶进来换了盏灯,在灯下细细看了下沈扶的脖颈,有条红印并不深,一刻就能消掉。
“无事,没破皮,抱歉阿扶,我不小心的。”
道歉的话他也是张口就来,沈扶偏头避了下萧禹的手,问阿蝶道:“几时了?”
阿蝶道:“回大人,戌时末了。”
确实不早了,萧禹微微起身,拉着沈扶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说道:“今日也并未打开过。”
沈扶眼神滑过萧禹的脸旁,落在他颈间的金色项环上。
方才萧禹并未低头,是以抓着沈扶的手往脖子上放之时,她的两根手指从项环下穿过,正好按在萧禹的喉结上。萧禹喉结滚动两下,垂眼看向沈扶。
从那日戴上之后,萧禹便每日晨起来沈扶面前一遭,夜间回来来沈扶面前一遭,这么一趟趟跑着,一直都是为了让沈扶确定,这个金色项环,他从来没有打开过。
沈扶眼神落在萧禹颈间,她看了会儿后,手指在颈环下转了下,勾了勾卡扣。
确实并未打开过。
萧禹笑了下,他被沈扶的手背蹭的有些痒,伸手握住沈扶的手腕,喉结压在沈扶的手背上下滚动着,轻声唤道:“阿扶……”
沈扶并未应他,忽而向着自己这处勾了下项环。
萧禹被扯得往前一扑,压在沈扶身上,他连忙环住沈扶的肩膀,护住她。沈扶则顺势向后靠在椅背上,背部压住萧禹的手臂,她勾着项环的手从勾变为掌,掐住了萧禹的脖子。
萧禹不管不顾,想向前吻沈扶的唇。
沈扶的手又忽而用力,制止萧禹想向前的动作,她掐紧萧禹的脖子,说道:“若我现下将你掐死,再偷偷运出宫去,仍在乱葬岗上,你说皇帝多久能发现。”
萧禹无惧,他笑道:“不用他发现,阿扶,你舍不得。”
沈扶脸色一变,立刻抽出手去,她用力推开萧禹,起身往外走去。
萧禹也随之起身,大步向前握住沈扶的手腕,沈扶甩了下未能甩开,被萧禹从后一把抱住,“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吗?阿扶。”
沈扶嗤笑一声,目光直视前方,她说道:“不是,是时候未到,不能杀你。滚开!”
“我不信。”萧禹学着沈扶的语气,一手去往沈扶身前,捏住她的下巴向后转头,俯身吻住了沈扶的唇。
温热与冰凉相贴,萧禹迫不及待便往沈扶的口中挤,他抱着沈扶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紧紧将她罩在怀中,随后一刻不停,攻城略地。
许久未能吻,萧禹如初次接吻那般莽撞,辗转沈扶口中各个角落,
沈扶本不欲回应,却被一次次撩拨。
升温的气息包裹着二人,沈扶的手臂慢慢环住了萧禹的腰身,她微微仰头,回应的包容之下渐渐清醒,在萧禹又一次把舌尖伸过来时,沈扶牙关合拢,一口咬了上去,随之弥漫的是满口的血腥气。
萧禹微微挑眉,舌尖蹭在齿关上,滚了滚喉结。
沈扶收回手臂,本欲后退一步,萧禹却不让,他手臂上移按在沈扶背上,将她压向自己,“阿扶,除夕那夜你所穿礼服我并未看够,明日祭祀完,可能穿回东宫?”
沈扶怒于自身方才的失控,她眼中情。欲散去,又恢复冷淡的样子,唯独眼尾的一抹红,昭示着方才她动过情。
“松开。”沈扶又说道。
萧禹看着沈扶,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散去,阿蝶从外面走进来道:“殿下,大人,方才李大人说,他观天此雪将要下大,我们可否要早些回去东宫?”
屋中氛围散去大半,萧禹松开沈扶,沈扶后退一步,阿蝶上前给沈扶披上大氅后,沈扶转身往外走去。
萧禹看着沈扶的背影,摸了摸颈间的金色颈环,大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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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二月二。因着此日的吉时在辰时,沈扶晨起便在东宫穿上了祭祀礼服。她刚穿好,萧禹便从外进来了。
皇帝重视占卜之事,因此每次祭祀之时,占卜师的祭祀礼服都不相同。二月属木,二月二更是木中之木,是以沈扶的祭祀礼服,乃是棕中带金,铺满身的八卦,莲花及针刺的星星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移动着,仿佛活过来般。
萧禹进来后,坐在床边看着阿蝶及下人们帮沈扶戴发冠,扣腰带,戴玉佩。华丽装扮之下,沈扶气质更加凌人,萧禹眼睛不离沈扶的面庞,待一切都穿好后,萧禹说道:“阿扶果真是极美的。”
沈扶居高临下,瞥了萧禹一眼后,转身向外走去,萧禹连忙起身跟在身后。两人一同用过早膳之后,钦天监中人便来东宫,引沈扶前去祭天台,萧禹跟在众人之后,也慢慢往祭天台走去。
到了祭天台后,沈扶前去祭天台下找钦天监众人,确认好人数后,钦天监众人上祭天台,准备祭祀事宜。萧禹则围绕祭天台附近,调整兵防布局,待两厢都准备好后,吉时便至。
皇帝及众位大臣嫔妃们走出太极殿,观祭祀之礼,问祭天之事。祭祀之礼毕后,照例乃是皇帝问天,沈扶代为传达上天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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