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男子替孙木匠说话,被郁春岚泼辣地骂了回去。
“呸!放你娘的屁!回去玩儿你F裆里的小豆芽去罢!”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那人吃瘪不再出声。
孙木匠死死地瞪着许娘子,脸上的肉随着怒气一颤一颤。
“好啊!你胆子肥了!连和离都敢提了!”
说着他一把揪住许娘子的衣领,抬手便要打。
这会子许娘子不在懦弱了,先发制人,一口咬在孙木匠的胳膊上,痛得他松了手。
“奶奶的!你这疯妇!老子弄死你!”
说罢,他掐住许娘子的脖子,两人厮打在一处。
计云舒见状,忙挽了袖子去帮许娘子。
她的力气不小,许娘子也是个常做力气活的,二人合力起来,那干瘦的孙木匠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计云舒拿膝盖抵着孙木匠的背,双手制住孙木匠的右手,朝着许娘子扬声道:“娘子,既然都要和离了,今日便狠狠发泄一回。谁说只有汉子打婆娘的份?婆娘打汉子也照样使得!”
见许娘子蠢蠢欲动却还有些犹豫瑟缩,计云舒低声相劝。
“娘子莫怕,咱们拿着他通奸这样大的把柄,他不敢声张。”
闻言,许娘子眼神晶亮,再没了顾忌,抬手揪住孙木匠的头发迫他昂起头,抡圆了胳膊狠狠扇了两耳光。
“猪狗不如的畜生!老娘挨的打,今日统统还给你!”
许娘子恨恨地说罢,抬手又是两个响亮的巴掌。
“啧啧……”
郁春岚幸灾乐祸地瞧着孙木匠被二人压在地上打的模样,听见身后人的窃窃私语,她忙转身驱赶围观的人。
“诶诶!都散了都散了!婆娘打偷腥的汉子罢了,有什么好瞧的,都回去罢!生意还做不做了?”
瞧着人都被赶得差不多了,她顺手关上了木匠铺的门,同计云舒来了个关门打狗。
第109章 和离了
或有那实在好奇的孩童悄悄儿地扒在门缝上听响儿,孙木匠嚎一嗓子他们捂嘴咯吱笑一阵,冷不丁瞧见自己的娘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揪着小耳朵拖走了。
一门之隔的屋内,不知打了多久,许娘子腿也麻了手也酸了,这才叫了停。
计云舒和郁春岚放开了孙木匠,顺势踢了踢他。
“G!别装死,许娘子使的力还没你打她使的力一半大呢。”郁春岚啐道。
孙木匠终于回过神来,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指着计云舒几人控诉。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将我打成这样,等我报了官,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噗嗤!”
孙木匠顶着一张猪脸说出这句蠢话,将计云舒逗笑了。
她抱着胳膊,上下瞧了眼瑟瑟发抖的孙木匠,嗤道:“我说孙木匠,我们殴打你是什么罪,你与人通奸又是什么罪,报官?好啊!现下便去报官!”
说罢,她拉着许娘子便要朝外走。
孙木匠脑子清醒过来,立时踉踉跄跄地冲到门边去堵二人的路,凑到许娘子跟前求饶
“娘子!娘子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计云舒瞧了愠怒的许娘子一眼,趁势说道:“孙木匠,饶你一命可以,娘子要和离,你是应还是不应?”
孙木匠连连点头:“应应应!我都应!”
“那睿哥儿让许娘子带身边养着,你可应?”计云舒又接着问。
“啊?”
孙木匠这回不乐意了,捂着青紫的脸辩驳道:“睿哥儿是我孙家的人,跟着她是什么道理?”
计云舒:“那等睿哥散学回来,让他自己说愿意跟谁。”
“那也不成!”
孙木匠一口回绝,心道他儿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让他选是定然不会选自己的。
计云舒沉了脸,正欲再次敲打一番,许娘子啐了他一口。
“呸!你还不如后爹呢!睿儿跟着你,你再给他找个后娘,那他不净被你俩虐待了?!”
闻言孙木匠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也知道许娘子说的是实话,却仍旧嘴硬道:“那你呢?你给他寻个后爹,他不一样难捱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告诉你,为了睿儿,我便是不嫁了都使得!”
许娘子此话一出,孙木匠有些难为情,计云舒听他的话便知他这个当爹的多少还是疼孩子的。
“孙木匠,睿哥儿跟着谁最妥帖你心里定是清楚的,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大不了逢年过节地将睿哥接回去小住几日,也总好过让他跟着你受罪不是?”
计云舒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又接着说道:“若你实在不应,那这和离一事咱们只好闹到官府去,让知县大人来判一判了。”
拿着这个把柄,她就不信这孙木匠不松口。
果然,孙木匠听了这恩威并济的话不再嘴硬,拧着眉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就这么着罢!”
听见他肯松口,计云舒深深吁出一口气。
她原还怕孙木匠死活不同意难免要闹到官府去,这样一来便对许娘子不利。
如今的局面,倒勉强算是圆满了。
写好和离书后,二人前后按上了手印,计云舒捻起来瞧了一会儿,心神微动。
她瞥了眼鼻青脸肿的孙木匠,动之以情道:“孙木匠,既和离了,那你同许娘子便不相干,可睿儿毕竟是你的儿子,娘子日后带着他怕是仅能糊口,让他念书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可睿哥儿的学问你是知道的,连浮梁书院的韩夫子都夸他聪慧,日后他若能高中,那你这个当爹的不也脸上有光么?”
孙木匠一听是这个理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难不成还能将自己抛开了?
若他儿日后有造化中举做官,那自己当个老太爷颐养天年岂不风光?也不必累死累活做什么木匠了。
想到这,他转身进房拿了一吊钱递到许娘子手里。
“这是八百文,日后你每月来我这儿拿一次,当作养睿哥儿的了。”
计云舒莞尔一笑,拉着许娘子的手对他道:“这八百文呢,娘子就先收下了。可小子们长得快,这衣裳定是要年年做的,一月八百怕是不够用罢?”
许娘子忙朝计云舒使了个眼色,让她莫要再说了。
八百文在她看来已经不少了,若将那厮惹恼了,他一分都不给咋办?
计云舒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安心,不论多少她们都不亏,这钱自然得往高了要。
果不其然,孙木匠犹豫了,支支吾吾地不说话,计云舒一瞧便明了。
她叹了口气,装出一副理解他的模样。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做木匠不容易,那便委屈委屈睿哥儿,在学堂里俭用些算了。”
郁春岚懒懒地睨着计云舒装模做样,唇边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谑笑。
这妮子,又开始敲诈人了。
孙木匠绷着脸色纠结了好半晌,咬咬牙还是加了二百文。
“那就一千文罢,多了我也实在拿不出来。”
许娘子惊了一瞬,而后欣喜地望向计云舒,计云舒也回看了眼她,朝她隐晦地笑了笑。
深刻铭记打一巴掌给个枣的道理,她又对孙木匠说道:“成了,那就这样,你日后若想睿哥儿了,让许娘子将他带来便是。”
见孙木匠再无异议,计云舒二人便帮许娘子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她带到了胭脂铺子。
许娘子却不愿再麻烦计云舒,起身想走。
“青玉,你都忙了我这么大的忙了,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计云舒一把按住她,温声劝道:“娘子,你娘家这么远,带着睿哥又不好走,我这铺子里间有个现成的耳房,帘子一拉,你同睿哥儿正好一人一间,也不必再花冤枉钱了。”
孤儿寡母讨生活不易,她是真心想替二人省下那些钱。
知道许娘子不好意思白住,她又解释道:“再说了,我有时要作画,春岚一个人看铺子看不过来,你不替人浆洗的时候也帮我看会儿,那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娘子再拒绝也说不过去,她连忙起身向计云舒道谢。
有许娘子在,郁春岚倒也松快些。
毕竟,指望计云舒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伙看铺子是指望不上了。
这天傍晚打烊后,她便将铺子大门的钥匙给了许娘子,而后挽着计云舒的胳膊朝家走去。
日暮西垂,落霞盈天。
行人稀少的八角街上,残阳将二人依偎的身影拉得欣长。
“G,行啊你!舌灿莲花,今日这风头算是让你出了!”郁春岚杵了杵计云舒,朝她扬眉。
计云舒也捧回去:“悖∧哪芨你比啊!打孙木匠那两巴掌扇得,估莫着你手这会子还麻着罢?”
“去你的!我就轻轻碰了他两下,那你是扇的罢……”
“明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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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
流光易逝,转眼又是一年除夕。
与其他热闹的宫殿不同,紫宸宫内外一片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高裕瞧着又一具被禁卫军抬出来的道士尸体,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一切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他记得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暴雨如注,将殿顶的琉璃瓦砸得哗哗作响。
彼时,他正侯在外殿的暖阁中值夜,却被一声声惊喜的呼喊声吵醒。
听见是陛下的声音,他赶忙披上外裳前去查看,只见龙榻前值夜的小太监正白着脸望着榻上状若癫狂的陛下。
不知陛下瞧见了什么,干瘦的双手在身前胡乱抓着,对着空荡的床幔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怎么瞧怎么像撞了邪。
小太监见他来了似乎有了主心骨,颤着声儿问他要不要请个道士来做法,被他劈头盖脸骂了回去。
到底年纪大老道些,他一眼便瞧出陛下是被魇着了,忙唤来宫人燃上安神香,等陛下渐渐平静下来了他才敢上前询问。
可陛下并未回应他,只是喃喃地念着俞贵妃的名字。
他便不敢再多言,带着小太监侯在了殿外。
本以为区区一个梦,醒了便没事了。
可不料第二日一早,陛下急急地召了虚清观几位道长进宫,下令让他们请俞贵妃再次入他的梦。
这样的要求太过荒唐,可迫于陛下的威压,几位道长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旨意,要了俞贵妃的生辰八字,当晚便开坛做法。
不出所料,没能将俞贵妃请到陛下的梦里。
陛下恼了,疯魔起来,竟拔剑将那为首老道士一剑杀了。
余下的几名道士霎时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下跪求饶。
为了保命,支支吾吾地提出了一个招魂的法子,说是能让陛下与俞贵妃一见。
这法子一开始还挺有效,招魂当日,陛下还真就见到了俞贵妃。
可奇怪的是当时他也在场,他却没见着俞贵妃的魂魄,只瞧见陛下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前自言自语,那场景当真是诡异极了。
渐渐的,这法子也不起效了,招十来回才能成功一次。
直到这个除夕夜,这已经是死的第九个道士了。
高裕从那具淌着血的尸体上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进去瞧了眼里头的状况。
只见正殿中放置了一鼎五尺高的鎏金八卦炉,缕缕青烟从炉顶飘出,熏得他睁不开眼。
八卦炉前的香案上,还躺着一把染血的三清铃,余下的两名道士瑟瑟发抖地跪在那瘦削的玄色身影前,磕头求饶。
“陛下!陛下饶命!”
宋奕提着淌血的赤霄剑,朝着那二人一步步逼近,眸光阴戾。
“是你们说,这次一定成功的。”
“胆敢骗朕,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他复又提剑,发狠地朝着二人砍去。
第110章 遭天谴
高裕惊骇欲死,一把扑跪在宋奕脚边,抱着他的腿哀求:“陛下!快快收手罢!杀道士恐要遭天谴呐!”
大渊信道的人比信佛的多,民间百姓视道士为半仙,认为他们是介于神仙和凡人之间的传话人,故此道观的香火常常比寺庙旺,道士也极受尊崇。
可宋奕是从来不信这些的,更何况如今的他疯疯癫癫,可不管什么天谴不天谴。
他一脚将高裕踹开,嘶吼着让他滚开,眼神已经变得不清明。
正当余下的两个道士也要惨遭宋奕的毒手时,一道愠怒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孽障!孽障!”
是太后来了。
她扶着内侍的手走进,每瞧清一分紫宸宫的景象,怒火便旺盛一分。
见宋奕还要作孽,她取下手上的狐毛袖笼狠狠砸向他,恰好砸中了宋奕的脑袋。
他猩红的目光陡然射向来人,却生生忍下了胸中的暴戾。
太后急急走上前,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狼藉,气得心肝儿发颤。
“大节下的,你关起门来在宫里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你是不是疯了!”
宋奕不为所动,冷鸷的眼神盯着那两个道士,恨声道:“朕没疯!是那该死的道士,不让朕见云儿,就该活剐了他们!”
看着面前眼神虚飘胡言乱语还叫嚣着自己没疯的人,太后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副要将宋奕打醒的架势。
宋奕被那发狠的力道打得微微偏过了头,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到底清醒了些。
他清明的眸子瞧了瞧满面怒容的太后,又瞧了瞧那两个倒霉的道士,哐当一声扔下了手中的剑,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只稍稍清醒了那么一瞬,他空洞的眼神又飘向那冒着青烟的八卦炉,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地问其中一名道士。
“马肃,你告诉朕,天宫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位望舒仙子?”
叩天无路,求地无门的宋奕,终究还是违了自己的本心,信了他以往嗤之以鼻的鬼神之说。
听见这荒诞不经的话,那马道士白了脸,丝毫不知该如何回应。
绞劲脑汁地思索了会儿,他强装镇定道:“回陛下,小人功力尚浅,眼下还窥不得天机。”
语毕,殿中响起了一阵凄凉渗人的笑声。
宋奕以手覆面,断断续续的笑声自他干瘦的手指间溢出。
就在马肃暗道不妙时,宋奕却又轻轻放过了他。
“退下罢。”
闻言,两名道士如蒙大赦,赶忙收拾东西带着弟子退下了。
太后愤愤地瞪了眼宋奕,转头呵斥高裕:“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给哀家收拾了!”
“是是!”
高裕忙躬身点头,唤来宫人收拾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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