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沉而委屈,“只要小姐不弃我不顾,杀奴自会以身相许。”
沈知梨:“???”
什么东西?以身什么?
等等!他不阻止她吗!不阻止她吗!真脱喽,真脱喽!
这???太不像鹤承渊了!真失忆了?!
她内心抓狂,他到底想干嘛啊!
手拉着他的腰封硬是半天没动,两人靠的太近,浴室暖意飙升。
她手指勾进腰带,往前一拉,将他往自己身前带,鹤承渊及其配合,顺她而去,挺起腰腹。
沈知梨脑子炸锅,故作镇定:“!!!”
他想干嘛!他想干嘛!!!
她眼波流转,爱意缠绵,笑意却不达眼底,执拗着继续试探,她另只手指尖落在他的锁骨抚走那滴水。
“鹤承渊,你真不记得了?”
鹤承渊低笑,自己扯松腰带,“可能真是忘了些很重要的事,让沈小姐这般不停追问,不妨告诉我,我忘了什么?”
沈知梨沿着他松垮的衣襟往下剐蹭,止在腰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起伏的胸膛,抬眸望向他,少年阖着双眼,长睫打下一片阴影,细发被水汽染湿凌乱贴在脸颊,“无害”的笑容温和。
难道真是她猜测错了?鹤承渊没有前世记忆,杀邪宗只是因为那日在赌场对他使暗器?所以先下手为强。
若真有前世记忆,红林的夜鸣香以他前世恐怖的性子该抓她泄了才是,怎么会在控制不住的最后关头推开她靠自残清醒。
又怎么会在失去落崖后的记忆,信任她宽衣解带。
“沈小姐,水要凉了,你要一起洗吗?”
“一、一什么?”沈知梨惊退,松开了他,“你、你还是,那什么自己想办法……”
“可是我看不见,小姐不是说,之前都是你帮我?怎得今日不可了?”
沈知梨推开他,“那个,人还是要学会自力更生。”
这魔头!真是疯得离谱!心思难猜,前几天说要杀了她,今天就要和她一起洗澡!
有病!绝对有病!!!
“小姐去哪?”
鹤承渊听到急促逃离的脚步。
“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我觉得吧,你还是要尽快习惯一个人。”
沈知梨手放门上,正要推门而出,身后传过他暗藏戏谑之声,与水雾相缠,忽明忽暗,不明不白,一晃而过。
他说:“所以,以身相许这事也就此作罢?”
沈知梨没有回答,推开了门再关上,做出她已离开的假象,背门而站,透过雾气注视懒洋洋靠于浴桶的少年。
是真是假,再探最后一次便知。
少年垂头在浴室里静静待了一会儿,竟真开始解开腰带,衣裳从他肩膀滑落,暖意的雾气一瞬扑向精瘦的肌肉,温度相撞,白雾纠缠。
他身上大大小小不少新旧伤口,像困足他的荆棘,爬满全身,狰狞恐怖。
那些伤痕他似乎不太在乎,早已习以为常,只安安静静垂下头,湿漉的发挡住他的神情,他抬起手轻轻触碰眼睛,半晌又无奈放下,在“无人”的屋子里,沈知梨第一次在他模糊的身影中瞧出他极力藏起的脆弱一面,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让他卸去伪装,十几年的拼死相搏,警惕、怀疑、紧绷在这一刻得到短暂的放松。
他跨入浴桶,水花哗啦敲地,目睹一切的沈知梨早已红比柿子,捂住口鼻转头。
早知道刚刚应该出去的!
现在架在这里,一动不动,不出一声,得看他泡一个时辰吗!
波澜的水声逐渐恢复平静,鹤承渊泡在水中,忽然听见几道沉重又杂乱的呼吸。
“???”
沈知梨攥着衣服,缩在角落,不敢吱声,像个不怀好意,贪恋美色的偷窥狂。
“沈小姐打算看多久。”鹤承渊忍不住先开了口。
沈知梨被戳穿,小心脏扑腾跳个不停,想不认这事,“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肯定能感受到我。”
“你没把饥渴难耐的呼吸藏好。”
她脸红的在燃烧。
什么叫饥渴难耐!
急切解释而导致语无伦次,“我我我、那个,那什么,是的,没错……”
是的,没错……?
鹤承渊:“……”
他伸手去找衣服,却发现刚刚随意搭在浴桶边的衣裳,滑落在地,这要取衣服,只能从水里出来。
从水里出……出……不来。
第24章 迷雾(2)
“你看完了?”鹤承渊牙都快咬碎了,阴沉地说:“你想干嘛?”
沈知梨捂眼不是,捂嘴不是,捂鼻不是,捂扑腾跳个不停的心脏也不是,整个人手舞足蹈,显得极其的忙碌。
她怎么知道,他真没意视!真啥也感受不到啊!
竟然竟然……真、真就,那什么……脱……
一时半会,她视线不知道看哪,目光一扫,就瞥见地上那一摊衣服,鼻子一阵不对劲,“啪嗒……”红彤彤的血液滴到地板上。
她刚刚看入迷了……
沈知梨落荒而逃,推门冲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
浴门扇进一股凉风吹向鹤承渊:“……”
“啪!”
门再次关闭。
沈知梨一股脑冲进院子里吹夜风,试图降低飙升的体温,她随意抹掉鼻子流出的液体,碎碎念道:“肯定是天天熬药,闻的那药草味,上火了,上火了,对对对,上火了……”
她才没有垂涎他那……
“不对不对,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完了完了,这下没记忆的人真要以身相许了。”
鹤承渊不会赖上她吧……完了。
在浴室听得一清二楚的鹤承渊,“……”
他几欲起身,可院外的脚步还在急躁的来回走动,犹豫最后,坐回浴桶。
水花微响,脑海莫名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那日红林两人中的夜鸣香,她压在他身上,冰冷的刀在肌肤游走,石壁的水流缓缓而下……
威胁、欺压、……燥热。
他杀邪宗目的太过明显,想必在红林她就已经产生怀疑。
药谷有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唯一能利用的也只有她了,有意思的是,这个沈大小姐,竟然也有前世记忆。
两人互不退让,一方硬探一方强装。
她在试问赌场之前,是否见过她。
见过,杀了。
他仰起头后脑抵着桶沿,发丝散乱,缓缓睁开眼,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水汽温暖,眼睛没有刺痛,没有不适,月光透过窗缝温柔洒进一缕,模糊的眼前是一片迷蒙舞动的白雾。
……鹤承渊,你的眼睛,不能不要……
还是如前世一般,是抹了蜜的刀。
当年中毒太深,解的太晚,心脉受损,做不了正道,一念入魔,魔气修至顶峰,竟开始反噬,反噬之力过于强大,他活不过十年。
查阅典籍,翻阅禁书,听闻世间有一奇灵,生于极寒之地,阴阳相噬,仙道吸此可助修为暴涨但易堕魔,而魔修此恰巧可获修为平衡,他派无数人寻药,仍然无果,寻遍天下无果,也就只剩这个见头不见尾的药谷了。
竟没想到,这一世意外入了药谷。
药谷深藏不露,谷中人亦是心思缜密,一入药谷,他身体中的魔气自是藏不住,若不让他们对自己下记狠药,怕难得信任。
江无期嗜酒,但整日泡在药草中,再厚的酒味也难盖浓药之气,那日在余府外就察觉此人非同一般,果不其然,早早便察觉出了他的意视。
第一次给他下药废武,药下的便不彻底,想试探他装还是不装。
鹤承渊从水中抬起手,撩起的水如断线的珠子,顺着伤痕累累的胳膊哗啦落水,手指搅浑眼前的雾气。
院子里的脚步在这时离开了,不再有吵闹的声音,只剩水滴一滴又一滴……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并非他合上了眼,而是月亮被云盖住。
没有意视,确实……有些麻烦。
离开的沈知梨忘了提醒他时辰,鹤承渊不知泡了多久,只知水凉了,在一片黑暗里穿衣摸索,回到床榻睡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鹤承渊早出晚归,两人嫌少碰面,白日一个宅药房熬药,一个去山中修炼。
沈知梨每日熬好药,换好茶就搁放在他房中,待到第二日再去收碗,就见那碗里空空如也。
她蹲在院子里熬药,待到火灭,才揭开锅,又是一坨黑,药谷的药似乎有些难熬,一些药火候要旺一些药火候要缓,两者放一个锅里熬,要么夹生要么糊锅,火候难握。
沈知梨又盯着这糊底药,泄气将蒲扇往旁边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
“熬不好,太难熬了……”
江无期在树下歇着,“这才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她日日夜夜都熬这玩意,怪老头也不教,全靠她自己悟。
天已入黄昏,江无期打了个哈欠,睁开半只眼,瞄她说道:“你领悟的未免太慢了,你的杀奴都比你厉害,去去去,给他送去。”
“这不是给我的药吗?为何总要给他送去?”
江无期瞥了眼黑黢黢一坨冒黑烟的怪东西,“你确定那药你敢喝?”
沈知梨:“……”
“你不喝不是有人喝,给他送去。”
沈知梨犹犹豫豫,拿碗打盛药。
江无期忽然问道:“你这药,他喝了吗?”
沈知梨怔了一下,生硬答道:“喝、喝了。”
“真喝了?”
“嗯。”
白日去,那碗都空了。
江无期:“你亲眼看着他喝的?”
她心虚道:“没……”
江无期冷呵一声,“你那点小心思。”
沈知梨:“我什么小心思。”
江无期手伸脑后,枕着胳膊惬意极了,再次闭上眼,摆摆手说:“意料之中,你那药堪比剧毒,他会喝就怪了。”
“……”沈知梨:“知道还让我去送。”
江无期猜测,“你莫不是将那碗药换成了茶水。”
沈知梨一惊,“你如何知晓?”
“我看你对那小子关切的很,不顾性命冲上来拦棍。”江无期倍感好奇,“沈小姐不是一向以作弄人为乐?看着我把他打个半死,不该高兴?”
“那……人都是会变的。”
江无期意味深长“嗯”了一声,“自谢家被抄,你那刁蛮无理的性格确实收敛了不少。”
他继续道:“一个杀奴罢了,郡主还是莫要上心,当年你爹心高气傲,除了这镇远侯府的谢小公子,何人能配的上他家的掌上明珠,一连推掉几家亲事。”
“可惜啊,权势滔天,震慑四方,功勋赫赫反倒成了催命符,轻描淡写一纸谋逆之罪扣下,百口莫辩,连抄九族。”
“你爹往日与谢家走的最近,灾祸一降,他倒是嘴闭的最紧,如今更是行事低调。”
“当年那么多皇亲贵族都入不了你爹的眼,这一个低贱的杀奴,你更不要想。”
黄昏之下,头顶上是一片繁茂摇曳的金叶,沙沙作响,光迹自枝隙倾泻,灰影流动。
江无期醉了酒,盯着树叶直发呆,葫芦里的酒洒出来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赶她走了,“带去给他喝。”
“你既已知晓我换了茶,又知晓他不会喝,为何还让我送去给他?”
江无期眼珠子转过来,“你的茶送到他自愿喝下为止。”
他低头一瞧,发现酒洒了,“哎呀呀呀呀呀呀,我的酒!”
怒气满满盯着沈知梨,“死丫头,快去!”
“……”沈知梨没忍住,骂道:“怪老头。”
她当着他的面将碗里的糊药泼了,扭头倒了碗茶,走出药房。
江无期冷哼道:“臭脾气。”
回到四方观的沈知梨正打算同往日一般,放下这碗茶走人,推门一瞧,屋里赫然坐了一人,似是等待已久。
“鹤承渊?!你怎么回来了。”
她略微惊讶,边说边把茶碗放到桌上。
鹤承渊微微一笑:“今日灵气修得快,便提早回来了。”
沈知梨随口应了一声,“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鹤承渊开口留人,“温柔”的笑意不减,却在暗中藏着寒气,“这一个月来,每日都修炼到深夜,我觉得甚是乏味,没有意思。”
他在尽力演好一个失忆的角色。
沈知梨:“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实在烦闷,是一日也难待。”鹤承渊指尖在桌上划动,细细盘算着,若不是光线较暗,便能察觉,他在刻画一副地图。
沈知梨不由道:“你当初在赌场待了十几年这么没见嫌闷?”
鹤承渊似笑非笑,画完地图后,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确认了一处方位。
“赌场可以杀人,不闷,如果这也能杀人,想必也不会闷……”
“不可!”
一天到晚,就想着杀!
“那既不能杀人,又不能离开,该怎么办。”鹤承渊难以捉摸轻笑,“我总该寻个法子解闷,不然浑身难受,就想找个人杀杀。”
“……”沈知梨:“那就出去走走,趁天色还不晚。”
“可我眼睛看不见走不了太远。”
沈知梨无奈叹气。
她真是被人懒上了,这人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她有点受不了这样的鹤承渊了。
“走吧走吧。”搀住他的胳膊,随意取了盏灯笼,便往外走去。
鹤承渊:“这是去哪?”
沈知梨:“药谷有处灵湖,可以去那解闷。”
鹤承渊:“灵湖?可是要玉牌才可进?”
“无需。”
暖色的灯笼映亮林子中的石板路,他们走的缓慢。
沈知梨:“前几日,怪老头让我去那取山泉水熬药,倒确实是一番宜人景色。”
“山泉水?”
“是啊,冰冰凉凉很舒服。”
鹤承渊自顾自复述一遍,“冰凉的山泉水。”
“这山泉水倒是神奇,沸腾后有股淡花香。”
“花香。”
第25章 迷雾(3)
夕阳垂暮,天边最后一丝余光消失,树林中仅剩沈知梨手上的灯笼在摇晃。
他们一路向林子走去,这画面与在红桃林中有些相似,只不过药谷静谧美好,周围也并非彻底灰暗,有星星点点冒出的灵气引路。
沈知梨:“你可记得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什么?”
“我提着灯笼,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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