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下次,你快死了,我绝对第一个先跑,成吗?不练了行不行,我一个姑娘家,练什么功夫啊……我多带几个侍从不就行了,郡主府里侍从多的是……”
鹤承渊黑眸闪过一丝微光,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喝过的杯子与杯口的方向,听到这话,顿时眼底又寒了下去。
“练到你能躲过我的刀为止。”
“???”沈知梨觉得离谱。谁能躲他的刀啊!人家有主角光环的苏钰都躲不过去,她就一炮灰!
她干脆摆烂了,起身往屋子里走,“算了,你刀了我吧。”
刃刀在她开门刹那,卡在了她的左侧墙上,沈知梨转眸看去,“你老抓我不放做什么?我有侍从,要不……你将簪子拿走,这簪子应该废了你不少功夫,将来送给你的妻子,让她用此去练这些武。”
鹤承渊身子僵硬,从夜色里抬起头来,“这也是你掐指一算,算到的?”
“算到什么?”沈知梨的大脑已经拐不过弯了,她吸口气缓了会儿劲,把簪子给他放到眼前,“两个时辰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现在好累,明日还要赶路,路上颠簸也累,我只想泡个澡歇息,你若想我活,我们日后再练,你要想我死是我自己把脖子挂上去,还是你给我个痛快。”
她走到门前,刀骤然飞回他的手中。
沈知梨无可奈何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太累了……过几日再练吧。”
他睡不着,怎么来折磨她啊……
说罢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浴室,重新加水迷迷糊糊简单泡了个浴,最后怎么回到被窝里的都已经记不清了。
整个人很是疲倦,倒头就睡。
半夜时,她睡得最为安稳,这次倒不是她揽住某物,而是某熟悉之物主动向她后背靠来,她梦里翻身手一抬就抱了个满怀,很是满足的对此蹭来蹭去,上下其手,腿一跨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第85章 过痕(7)
天色朦胧,被子灌进少许凉风,沈知梨手心空荡荡下意识往旁边摸索,寻了半天也没寻到,就摸着一阵余热。她睡眼惺忪睁开眼,往身旁晃去,空空如也,晃了圈什么也没有,于是翻了个身缩到余温处继续睡。
几个时辰后,门被敲响,宋安在外头催促,沈知梨拖着疲态的身子起来,走到镜子前摸了摸酸痛的脖子。
怪事,她昨夜明明随便擦了药,怎么今日不见好就算了,反倒更红了呢。
低头一瞧,蝴蝶金簪摆放在眼前,她梳发的手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拿了起来,用它束发。
宋安:“沈大小姐!你磨磨唧唧好了没!”
沈知梨随意收拾了一下,拖着腰酸瘸腿,走出了门。
外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两队马车。
宋安长腿一翘早已坐靠在了板车上,叼着根叶子吊儿郎当的看天。
沈知梨两手叉腰,头上的金簪在阳光下闪耀,她扬起头来盯着他,“你搬这么大车东西做什么?”
宋安睨视她一眼,拍拍麻布盖住的箱子,“都是些好东西,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沈知梨:“……谁管你……”
宋安突然发现她的嘴有点怪,下唇微肿破了皮,“你嘴怎么了?”
沈知梨抚着嘴唇摁下去时是有些疼,“关你什么事。”
宋安冷呵一声,“大半夜啃自己,以为啃鸡腿呢。”
沈知梨:“干你的活去。”
宋安扬起头来,“我的活早干完了,就等磨磨唧唧的沈大小姐呢。”
鹤承渊此时也从他的屋子中走了出来,他扫了宋安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到了沈知梨发端的金簪上。
“鹤承渊……”沈知梨现在看到他就想到昨天被抓着练两小时的惨样,脚步不由往旁边挪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宋安如今一瞧见鹤承渊,别说瞧见,就听见名字就两眼放光,车上的咸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师兄!”
他定睛一瞧,“嗯?师兄?你嘴怎么也肿了……”
鹤承渊横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宋安自觉封嘴从车上越了下来。君辞在与药谷弟子交代事物。
药谷弟子:“大师兄,此次无需我们一同前往吗?”
君辞注视着江无期那三车酒,沉冷的眸底暗藏狠厉之色,“无需。护住师父那三车酒要紧。回程路上当心,苏钰已安排好人,配合就可。”
药谷弟子作揖,“知道了。”
江无期不屑道:“我不是在呢,用的着他们吗?”
君辞:“师父出手不便。”
江无期:“有什么不便,抢我东西,弄死他不该是顺理成章吗?”
君辞:“这事师父不可出手,莫要淌此浑水,苏钰会派人着手。”
江无期在手心颠了两下聚灵珠,仰头饮了口酒,“行了行了,你安排的事,我配合就是,你们路上也当心。”
君辞对药谷弟子挥挥手,让他们先一步出发。
宋安跑过去,“大师兄……”
君辞:“让你放的消息确认到位了吗?”
宋安双手抱臂傲着张脸,“宴席那日就放出去了。”
君辞:“几人知晓?”
“万剑宗宗主一人。”宋安竖起根手指,“保证完成任务。”
君辞瞥向他偷的那车药材,却是没说什么。
他们并未刻意压低音量,鹤承渊依在马车边,听得一清二楚,也多少猜出了其中的事。
沈知梨好奇走到鹤承渊身边,高大一个人堵着她的路。
鹤承渊低下眸子,注视着她,“方才不是避着我?”
沈知梨对着他红起的唇,手指不自觉戳了戳。鹤承渊眸色暗下,盯着她明亮的双眼,又将目光上移落在发簪上,观察她整齐束的发,确实比他随意抓起的要好太多。
“鹤承渊,你的嘴为什么也肿了?昨天练武上火了吗?我都说了大晚上的不要动武,安安静静睡觉多好。”
肿起来的唇,又红又弹,还挺好玩。
鹤承渊别过头去,甩开她在他唇上戳个没完的手指。
没想到她对那些事一点兴趣没有,倒是喜欢关注他。
他扬起眉眼让开条路,接过她背上的包裹,扶起她的胳膊准备搀她上车。
沈知梨瞪大双眼瞧着扶她那只青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
踏上阶梯的脚登时止住,她刚张嘴,话在嘴边还没出声。
鹤承渊就把她噎住了,“你若是练好,不至于几步路还要人扶。”
“……”沈知梨想挣开他的手,被他死死钳住,“我自己也能走,你不会是扶我上去,要我加练吧,我知道不行了,现在腿还软着……”
鹤承渊淡淡看着她,一句话不说,眼里清清楚楚写着必须练几字。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折磨她……
“上车。”
沈知梨倔强不动。
鹤承渊:“怎么?除了不练武,其他都可问。”
回药谷的车队已经向府外驶去,车轱辘滚响在地,君辞似乎还在和宋安交谈何事,但声音被碾石声压盖过。
沈知梨探过脑袋问鹤承渊,“他们方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他们是准备做什么?你这么聪明肯定猜出来了。”
鹤承渊仰视她,阳光下的蝴蝶金簪灵动展翅,他勾起唇来,“沈大小姐就没猜出什么来?”
“……”
行吧,她不先说,他是不会告诉她了。
“药谷要孤山只是为了掩盖聚灵丹,你那天夺到灵丹后用布包裹,后来划分孤山归药谷所有,也无人会去查看血阵养的何物。”
鹤承渊眉梢轻挑,“所以?”
“那天怪老头的出现是所有人意料之外,他一时恨意上头,喊出灵丹二字,不过幸好,惊雷震天,那声被雷鸣盖过。”
“然后?”
沈知梨沉思着,“然后……他们……借着夜宴让万剑宗主知道聚灵丹这事……”
鹤承渊浅笑,轻描淡写道:“当然是,换宗主。”
“!!!”沈知梨愣住,“何意?”
鹤承渊:“沈大小姐,不认识君辞是何人吗?”
沈知梨全身紧绷。
鹤承渊狡黠一笑,“成王败寇。他们的事,你那么关心做什么?”
沈知梨:“我就是问问,好奇心作祟,不可以么。”
“好奇心会害死猫。”鹤承渊捏了捏她的胳膊。
“沈小姐!沈小姐!”阿紫脚下生风跑来,手里提着满满的早点。
……
沈知梨与阿紫坐在马车中,宋安坐在他那宝贝的板车上,鹤承渊把宋安的小秘密都和她说了,现在只有他以为都不知道,他那压的是一车偷来的药材,人人都知。
他们一行六人,君辞与鹤承渊骑马在前开路,马夫驱着她与阿紫的马车在中间,宋安悠悠哉哉甩着他的小马鞭压车走在最后。
马车幽幽前行,一连几日也未停歇,避开大道,翻越小路。
沈知梨撩开窗帘向外望去,荒山野岭,石路颠簸,野风吹动杂草。
阿紫好奇问道:“这是小道吧,怎么走这?小道如何能遇到驿站。”
沈知梨摇头,视线放到门边摆放的蓝色蝴蝶灯上面,推测道:“那天查出黑衣人在监视我们,可能是为了摆脱他们,怕就近的几个驿站有埋伏,绕过这段路就好了。”
阿紫:“可是……这已经行了快七日了……”
沈知梨拿起个饼开始啃,“不知道。”
这东西她都快吃吐了,天天就啃饼,与世隔绝。
但她总觉得,应该不是黑衣人的事……山云阁中查到了牡丹胭脂,京城的款,而她也看到二层那人所穿衣服与陈常山的不同……
莫非……还有人在跟着他们?
沈知梨在车上睡了一觉,再醒时,天已暗下,夜色寂静,唯有轮碾炸石,马蹄踏响。
阿紫揉了揉眼睛往外探出脑袋,突然发现什么,推了推沈知梨。
“怎么了?”沈知梨问道。
阿紫朝后指去,“宋安不见了!”
沈知梨:“什么?”
她骤然后望,发现他与马车一同消失无踪了!
君辞发现两颗脑袋挤在一个窗洞中向后望,拉动缰绳,来到她身边,“师妹,怎么了?”
鹤承渊回头扫视一眼,继续开路。
沈知梨捕捉到了鹤承渊看向马夫深不可测的眼神,于是扯了扯阿紫,让她止声。
阿紫:“怎么了?宋……”
“我饿了。”沈知梨打断道。
宋安的事,君辞不可能不知,他一般不会擅自行动。
君辞笑道:“在行两个时辰就是驿站,看天色也快下雨了,是该找地方歇息,师妹很饿吗?”
沈知梨摇摇头,“倒也没有。”
他仿佛知道她的困惑,于是说了句,“周边有商镇,若是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给你买回来。”
一束白光闪过她的脑海,顿时便明白了什么,宋安的药材珍稀难得,他们几人压这么大车,很是危险,哪怕装扮的再简单不过,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运入京城,君辞这意思,他兴许是走岔口去往城镇,雇商队用其他物品做掩护。
沈知梨:“我知道了。没事,驿站有什么简单吃就行。”
君辞驾马上前带路,他才走到前头,沈知梨的帘子还没垂下,鹤承渊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沈知梨:“你怎么跟来了。”
鹤承渊:“前面风大,我喜欢走这,又何问题?”
“……没有。”沈知梨垂下帘子,收回脑袋时,阻隔他们之间的帘子被鹤承渊一刀斩断。
“???”沈知梨:“一会儿下雨了……”
他把帘子断了,雨不是会飘进来?
鹤承渊:“你在邀请我入车?”
沈知梨:“嗯?”
第86章 过痕(8)
沈知梨懒的理会他了,鹤承渊不过一句玩笑,也并没真正入车,但他始终驾马行在她的旁边,许是发觉了什么,这帘子斩去好观察车厢内的情况。
阿紫小声凑过来,“沈小姐,宋安他……”
沈知梨:“无事,他许是去邻镇与商队入京走大道了。”
阿紫点点头,“没事就好。”
天气有些闷热,月色被乌云掩盖,前路昏暗,只剩挂在马车边的灯在静夜摇晃。
马夫声音沙哑低沉开口道:“这天要下雨了。”
马夫是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蓬乱枯燥的头发已有白丝,双手粗糙,布衣破旧不合身,在他挥鞭时手脚总会露一截在外。他几日来沉默寡言,只会点头摇头,吃饭也避开他们坐在另一边,瞧起来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君辞温润一笑,接话道:“是该找个地方落脚了。”
沈知梨注视窗外的鹤承渊,感受她询问的目光,他几乎下一刻就将头转了过来,对她点了点头,鹤承渊提醒她簪不要离身。
阿紫预感不对,可猜不出缘由,也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于是扯了扯沈知梨的衣裳,沈知梨在她手心写下几字,让她一会儿无论如何都要配合她选一间屋子住。
没过太久,果然遇到了一家驿站,驿站略显破旧,枯藤缠着牌匾,已然看不清字,马夫上前敲击门环,店小二探出个脑袋,双手在衣侧擦了擦水迹。
马夫交涉道:“我们,那个住店。”
店小二点头哈腰把门打开,招呼他们进门,“进、进来吧,几位客官住店?”
马夫:“六位。”
驿站不算大但五脏俱全,店小二帮他们把马匹停好,在大门挂上休店的牌子后把关门锁住。
沈知梨眯起眼来,“你怎么把门锁了,不接客了吗?”
店小二摆手道:“悖刚刚就正要闭店,你们来得碰巧,再晚来点我就关门了。”
“你看那马棚都快没地方塞了,今天来躲雨的客人多,我这驿站本来就不大,哪能接那么多客。”
他笑脸盈盈带他们走进厅屋,双手不断擦着水渍,“方才你说几位人?”
马夫:“六、六个。”
店小二点人数,“怎么少了一个?”
马夫这才猛然回头,“六个啊……还有一个拖板车的去哪了?”
君辞:“他?我们与他不熟。”
马夫:“可是……”
沈知梨轻笑打断他,“马夫想说什么?”
君辞这话,明显是说给店小二听的,自然不能让马夫在这时候开口。
君辞:“我们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聊得来,同行一小段路。他个商贩子,自然是卖东西去了。”
鹤承渊倚于门边,手中耍刀,目光盯住沈知梨的背影,片刻后以她所在之地向四周观测,一个驿站只有小二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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