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淼一来,大火完全被笼罩在滂沱大雨中,完全没有像油库蜿蜒肆虐的可能性。
——
站在附近看着漫天雨水降落,温淼很轻松,她承担着最重的灭火任务,但却像路人一样,没人能看出她有什么异常,更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控制雨水。
这就是她最期待的状态,几年过去,终于做到。
眼看呼啸的火苗被压制下去将近十米,温淼习惯地想要跟秦耕分享,转头看到的却是保镖。
周围那么多人,可根本就没有秦耕的身影,没有他陪在身边。
她现在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单独完成工作,但还是希望一转头就能捕捉到秦耕的身影。
她知道秦耕的陪伴对她有多重要,过去重要,现在依旧如此。
他已经陪伴了她那么长时间。
并不是想让他陪着下雨,她只是想看见他而已。
可是秦耕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人生。
温淼本来就空落落的内心像是又漏了个大洞,哗哗往里灌进雨水。
——
兵兵,兵兵,撕心裂肺的喊声撕开周遭的带着焦糊味儿跟水汽的空气,在四周回荡。
兵爸搀扶着兵妈,安慰她说:“你看,这么多人不是被救出来了吗?等会兵兵就能被救出来,他不会有事。”
兵妈哭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不,他死了,我看到被烧得浑身焦黑,他成了救火英雄,革命烈士,英雄少年,最美奋斗者,他的彩色画像挂在每一个教室,被全国的孩子当成学习楷模,他的雕像也立在校园里,国家号召学习他的精神。”
见她说得有模有样,跟真实发生的一样,兵爸也悲从中来:“你太紧张了,别胡思乱想,他之前还跑到山上灭了好几次火呢,这次也会好好的。”
兵妈哭嚎往火场里冲,兵爸不得不死死拉住她,兵妈哭得特别惨:“他被烧成了黑炭,救救他吧,我不要他成为烈士,我不要他的画像挂在墙上,我只要他活着,要他能蹦能跳,我要把他抚养长大成人。”
兵妈的神情呆滞,兵兵的画像在教室里挂了很长时间,后来,他的画像被摘了下来,再后来,有人说要保护青少年,不建议他们见义勇为。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画面怎么突然都灌入她的脑中,像是曾经发生过,那样真切,切肤之痛让她悲痛欲绝。
她觉得也许是上辈子发生过得事情,这辈子重来。
或者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让她痛不欲生。
救火现场纷乱,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有救火队员格外专注这个悲痛欲绝的母亲。
“留意叫兵兵的十几岁的男生。”
“是。”
——
兵兵感觉得自己残存的意识跟身体分离,飘荡在空中,看到自己的画像被挂在黑黢黢的教室里,上面落满黑色呛鼻的煤灰,孩子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崇拜,有孩子在讲话:“我们要学习兵兵见义勇为的精神,他虽然牺牲了,但他的精神万古长存。”
原来他死了。
上辈子他死了?
不过他听到了她妈妈的哭喊,呼唤,他听到很多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攒足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兵兵!”兵妈用沙哑的喉咙惊喜地喊。
她用手背抹着兵兵脸上的黑灰,看他一点都没被烧到,毫发无损,她又哭又笑,伸出双臂摇晃着兵兵的肩膀:“兵兵,你没死,活着回来了,可太好了。”
兵兵咳嗽几声,缓缓的用被烟熏得沙哑的声音开口:“妈妈,我没死,是这场大雨救了我。”
兵妈哽咽着,抱着儿子又是哭又是笑:“太好了,兵兵,你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明火完全扑灭,雨水又下了半个小时,完全停歇。
就连黑色烟尘都已经逐步散去,周遭是潮湿的、烧焦的气息
。
温淼周围的人都激动欢腾。
把温淼请来是英明决定,猛烈地很难战胜的大火对她来说很简单,她一来,除了油库附近死守的消防员,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后来见大雨连绵不绝,油库附近的消防员都松弛下来。
也就是说,她一来,全部的消防力量都可以撤了,光凭她的大雨就能把火灭掉。
如果不是她来,山火说不定到明天还灭不掉,,万一烧到油库,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这是多么神奇、强悍的力量。
总指挥的激动无以言表,说:“温淼同志,感谢你灭掉大火,保卫油库,保卫附近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代表松林市所有人感谢你。”
温淼笑着说:“不用谢我,这是我的工作。”
——
没有人比兵妈更想弄清楚雨水的来源,在输入她大脑的信息里,根本就没有救命的及时大雨,那么这场雨是哪来的?
开始她以为是人工降雨,可是为啥前世没有人工降雨。
她多方打听,终于得到蛛丝马迹,说是有“仙女”特意赶过来下雨,托亲朋打听后,才知道确实有能召唤雨水的人灭的火,她很轻松就接受了这种说法,想要带着儿子去当面致谢。
一路上,兵妈难掩兴奋之情,对兵兵说:“咱不要当少年小英雄,上辈子已经当过,这辈子健康长大成人就挺好。”
兵兵心有余悸,说:“我也看到我牺牲后的情景了,好像我真的死过一次。”
兵爸到现在还没理解他们俩的思维,说:“又说胡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好处想。”
兵妈只想摆脱亲戚引线搭桥,带兵兵见恩人一面,当面说声谢谢,送上微不足道的礼品,可是接近招待所,她想到更多。
不止他们对恩人感恩戴德,肯定还有更多人想要当面致谢,恩人在这次山火中救了很多人,她之前肯定帮助过更多人,应该有数不清的人得到过她带来的福泽。
还是不打扰为好。
想到这儿,兵妈感觉豁然开朗,兵兵:“咱们不去见她,就在这儿给她鞠躬。”
兵兵虔诚地朝招待所的方向三鞠躬,之后用少年人的清朗的声音说:“谢谢姐姐,嘱咐姐姐健康、幸福。”
“走,回去。”兵妈声音轻快。
回程的路洒满阳光,以后他们会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生活,未来的人生一定会轻松愉快。
——
第二天,温淼十点多就返回种植基地,接近十二点钟秦耕从稻田回来,惊喜地说:“这么快回来?”
温淼笑道:“这大火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午饭过后,秦耕拿了种植所的相机,本来去稻田,顺便给温淼跟熟悉的朋友拍照留念,但同事们都想去,乌泱乌泱地集合了二十多人。
陶所长把剩下的两卷胶卷跟三脚架都让秦耕带上,说:“都去吧,以前也没给大家照过相,一人一两张照片,温淼多拍几张,费用报销。”
众同事先跑回宿舍换新的干净的衣裳,等再集合时队伍已经扩大到三四十人,大家欢呼着,簇拥着温淼往稻田的方向出发。
一到稻田,所有人就先站好来了张大合照,然后温淼被很多人拉着拍合照。
“快,所有女同志站好。”
“我们男同志也要跟温淼拍合照。”
韩融跑到温淼身边,腼腆地问:“淼淼我能跟你拍张合照不?”
看他那模样小心翼翼,温淼都不好意思拒绝,点头说好。
常棣看着被晾在一边的秦耕,心说这家伙终于矜持一回,好不容易把相机拿到手里,常棣说:“我给你们拍合照,就站稻田边上,呦,你们俩还穿了一样的衣裳。”
两人并肩站好,秦耕内心吐槽,大家不都穿得差不多,白衬衣蓝裤子。
画面明亮色彩丰富,蓝天白云,金色的翻滚稻浪,两个白衣蓝裤的俊美年轻人并肩而立。
“再来一张,要不你们俩坐下吧。”常棣指挥。
镜头拉近,画面中是肩并肩的两张干净俊美脸庞。
秦耕对这两张照片很满意,有温淼,有望不到边际的金灿灿的稻田,就是他心中最美的景色。
温淼扬起秀美脸庞:“你不是说我以后会经常来沙漠吗,为啥要拍照留念。”
秦耕眉眼舒展柔和:“这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阶段,对你来说是美好的吧?值得纪念。”
温淼抿唇,离开人群顺着田间小路往远处走,转头对落在他身后一步距离的秦耕开口:“你是不是又要说告别祝福?自由翱翔啥的?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秦耕语塞几秒钟后说:“……换点别的话题也可以。”
他们已经离开人群几十米,四周稻浪翻飞,热风吹来稻子的香气,温淼开口:“要不咱俩谈对象吧。”
秦耕:“……”
他正随着温淼的视线看稻穗,听到这话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好几秒钟才把视线转移到温淼脸上,看到她那双带着笑意的熠熠生辉的纯净双眸。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突然变得拘束,同时似乎太阳变得更加耀眼,满天星斗跟月亮都闪耀光辉,应和着她眼里的明亮的光芒。
他从没想过温淼会主动开口。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了。
温淼白皙的手指捏成拳头,手心里握了一把汗,心跳犹如密集的雨点,他们周围突然出现一圈密密匝匝的牛毛雨,笼罩着他们俩,但没浇到他们头上。
雨水像是屏障隔开喧嚣,有雨水包围让人觉得安心多了,秦耕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薄唇抬起,嘴角扯出笑意:“怎么谈啊,淼淼。”
温淼眼角眉梢都带笑:“别人是怎么谈的,我们就怎么谈。”
秦耕的语气很郑重:“那就奔着结婚去,在双方都愿意的时候组建家庭,忠于彼此,这辈子不能再有别的喜欢的异性。我能做到。”
温淼声音软糯坚定:“我也能。”
她觉得秦耕就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再也不会有对她更好的人出现,也没必要有这样的人出现。
从最初的紧张、激动、讶异中恢复,秦耕神态如常,细细密密的欢喜从心底生发出来,他舒展手臂,让雨点洒在手心,像说誓言一般:“那就说定了,咱俩谈对象,以后就是对象关系。”
温淼悬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位,声音轻快:“好。”
细雨停歇,稻芒上低垂的晶莹水珠摇摇欲落,两人在两三分钟内商量好了终身大事。
比他们想象得轻松简单愉快。
以后他们就拥有了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所有的陪伴、保护、形影不离都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他以后完全不需要矜持,做任何跟温淼有关的事情都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
秦耕生怕这是自己的想象,不着痕迹地用中指跟无名指掐掌心,痛感传来,顺势舒展拳头从口袋里掏出记录本说:“走吧,还要检查病虫害,站好最后一班岗。”
两人继续并肩往前走,默默无言,但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感觉跟之前都不一样了,从同事转变为对象,还需要适应。
常棣喊他们俩:“淼淼,你是给秦耕下雨了吗?偏心,为啥不给我们下。”
他追上来,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有种黏稠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亲密感,视线在两张俊脸上流连,常棣问:“秦耕,你是不是决定去农业部了?”
秦耕:“……”
他瞥了常棣一眼,对上对方探寻的视线,说:“你更适合干公安,为啥要种地?”
常棣跟他们并肩而行,笑道:“挺好,就盼着你走呢,我去跟陶所长申请,那块经济作物试验田归我,不过以后你们肯定还会常来,这里仍是你们的大本营。”
他声音很轻快,但语气中的酸涩明显得很。
回宿舍区的路上,温淼问:“是像常棣说的那样,你会去农业部吗?”
秦耕偏头看她,她的眼神清澈,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肯定是希望他能够去京城,秦耕于是点了点头:“嗯。”
去部队参军对他来说是个有诱惑力的选项,他种过地,但没当过兵,对没干过的事情总会有向往,不过他想到自己的盛世无饥馁的初心,很快否决这个选项,
他还是想搞农业。
“那你现在去跟陶所长说吗?”温淼问。
秦耕嘴角扬起,怎么都压不下来,温淼这是担心他变卦,想要尽快确定下来?
温淼有主见有想法的时候,一定要支持鼓励,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打击。
他看了眼手表,提议:“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俩一起去。”
温淼点头:“好。”
等吃过晚饭又散了会步,估摸着陶所长已经回到宿舍才往北边走,看陶所长的宿舍门开着,温淼站定说:“你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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