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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月亮是咸的——猫七七与薇薇安【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7:59  作者:猫七七与薇薇安【完结】
  本书名称:听说月亮是咸的
  本书作者:猫七七与薇薇安
  本书简介:一个是声名狼藉的“荡妇”,一个是人人畏惧的“凶徒”。人们听说,她在高考前期干了脏事。人们还听说,他为了钱财杀过人。
第1章 二零一三年1
  通往岩山的列车要经过很多隧道,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穿过一个。隧道的名字起得千奇百怪,诸如“牛头紧隧道”“龟壳软隧道”“三过汤隧道”“雷矮子隧道”……听上去太过随意,根本毫无语法可言。
  这些隧道隐藏在崇山峻岭之间,最长的有两千多米,最短的只有几十米。每穿过一个隧道,李岫都把隧道名牢记在脑袋里。绿皮火车被连绵不断的群山环抱,乘客的视野极为有限,手机信号也断断续续,在心里默背这些五花八门的隧道名字,成为这趟旅途唯一的消遣。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太好,眼看马上就要到七月份了,老天爷还是阴着个脸。群山在雨水的润泽之下显得愈发崔嵬,不下雨的时候,奶白色云雾在半山腰汩汩流淌,山脚下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田地,绒绿、青绿、黑绿,错综排列着,像极了时下上海正流行的撞色地毯。
  从上海到岩山最便利的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由于地形关系,那座建在奇峰峻岭之中的小县城,交通一直比较落后,除了绿皮火车和汽车,就再无其它交通工具可以通行。
  李岫从未想过在老死之前会重回故土。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便再也没回过岩山。那个曾经土生土长的地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如青鬼般的山峦,每个午夜梦回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学毕业之后,她每到一间公司面试,都会刻意回避自己的籍贯。如果不幸,恰逢那位面试官对岩山的美景略有耳闻,饶有兴致地向她探寻相关话题的时候,她也会谎称出来太久,在那里已经没有亲人,岩山现状如何,自己不甚清楚。廖廖几句,就可以轻松终结话题。
  加入泛美文化虽然已经两年多,可李岫依然还是名普通的策划专员。一直未能晋升,倒不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有问题,究其原因,还是性格存在缺陷。
  她喜欢独处,在大学时期就这样。在学校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上课、自习,一个人洗澡、吃饭。闲暇时间就独自出去打工,赚取每个学期的生活费。
  室友们都不太喜欢她,觉得她端着立着,高高在上的模样,还在背后给她起了个外号――“怪胎”。暗地里诋毁她,排挤她,有时还故意作弄她。
  那些事儿李岫心里一清二楚,不过她并不在意。比起在岩山的经历,这些都只是九牛一毛。她不想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锁事,只希望顺利完成学业,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私密空间,不被打扰。
  大学毕业之后,她的目标基本达成了,在上海租了一间小小的隔间。虽然不是独立的公寓,还是要与人共用客厅、厕所、厨房,但总归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密卧室,睡觉的时候也踏实了不少,不必再担心半夜醒来时,床头会惊现一张人脸。
  再后来,因为性格过于孤僻,跟同事间的合作存在一定问题,李岫先后换过好几份工作。职位虽然没有变化,工资却越涨越高。于是就搬去郊区,租下了一间一室一厅的老房子。这里一切都好,美中不足就是上下班通勤的时间有点儿长。不过于她而言,这都是小问题。与拥有一个彻底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相比,其它都算不上什么事儿。
  泛美文化是她呆得最久的一家公司。公司规模不大,加上老板,也就只有六名正式员工。老板是个怀揣梦想,却命途多舛的创业富二代。不屑于参与家里的正牌业务,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才干。或许他真是个“天选倒霉蛋”,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就接连踩坑。不是被客户坑,就是被股东坑。加之创业初期太过理想化,接业务的时候眼高手低,本身又不擅长控制成本,一度亏损到交不起房租,这才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找家里借了一大笔钱才勉强渡过难关。
  尽管如此,小老板依然相信公司有朝一日会做大做强,成为浦东的神话。这么多磨难走过一遭之后,现在不管什么类型的业务公司都接,大到几十万的活儿,小到一两万的事儿,全部一视同仁。
  现如今岩山这个业务即是如此。一个没多少钱,却要折腾个半死的旅游宣传片制作。李岫就是为了这个芝麻大小的业务不得不重回岩山。
  开项目会议的时候,李岫特意选了一个离老板最远的位置坐下。老板问谁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时候,她差点就把头压到了桌子底下,生怕老板那对绿豆眼落到自己身上。小老板人多事杂,压根儿不记得李岫是岩山人这档子事,可偏偏她的直属上司――策划部经理高铭翰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毫无悬念地,高总向老板举荐了李岫。
  高铭翰是个钻石王老五,在下属面前素来严苛,偏偏与李岫独处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和颜悦色了许多,言语间也时常带点儿暧昧的小关切。这一点,不免也成为其它同事背后议论的闲话。李岫很介意这种闲言碎语,因此没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不轻易与高铭翰独处。可为了岩山的这个项目,散会之后李岫还是敲开了高铭翰办公室的门,吞吞吐吐想要婉拒这份差事。
  看穿了李岫的心思,高铭翰果断拒绝了她。无奈之下,她也只得顺从,与高铭翰踏上了开往岩山的列车。原本摄像师也要跟着一起来的,无奈公司只有一台摄像机,同时又有其它项目正在运行,小老板想了想,反正框架还没出,就暂且让他们二人先行一步,等影片大致框架敲定后,再派摄像师前往岩山拍摄素材。
  项目总共四个人,一个项目组长,一个策划,一个摄像,外加一个设计师。高铭翰就是项目组长,负责整个项目的统筹,包括与当地政府文化部门的沟通与接洽。李岫的工作就相对具体得多,从片子策划到信息收集、方案撰写,再到脚本文案创作,基本都是她一个人负责。除了与人沟通的能力有所欠缺,其它工作她都游刃有余。
  火车又穿过一个狭长的隧道,李岫正在心里默念着隧道名字,坐在对面下铺的高铭翰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想些什么出神呢?”
  “哦,刚看到这个隧道名字挺有意思的,在想他们是怎么命的名。”李岫避开高铭翰的眼神,假装望向窗外。她不敢与其对视,或者说她不敢与任何人产生过久的目光交汇,尤其是异性。
  “我都没注意。”高铭翰抬腕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又说:“再过十五分钟就到了,唉,终于到了。全是隧道,连个信号都没有。”他撑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的模样。
  “是啊。”李岫的回应有些敷衍,这一路她和高铭翰说过的话,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到十句。
  女人的直觉总是有点准的。李岫觉得高铭翰对自己与对其他同事的态度不太一样,或许是出于两性之间的特殊心意。她对这个钻石王老五并不来电,也不太想和他过多闲聊,不想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可男人不同,高铭翰觉得只要女人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就都有机会。
  “我包了个车,他就负责这些天我们在岩山的出行。师傅刚给我发消息了,说已经在站前等着了。”高铭翰继续找话。
  “还是高总想得周到。”
  “你不知道在岩山租个小车有多难,唉……你住在岩山那会儿也这样吗?”
  “那时候在读书,没太留意过这些。”
  “书呆子一个,问你也是白问。对了,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回去看看?”
  “岩山……没什么亲人了,交通又不方便,也就没回去了。”
  “你们全家都搬出去了吗?”
  高铭翰总是这样,不太理会别人的感受。在公司的时候也不顾念下属的情绪,经常不分场合的,劈头盖脸一顿责备。只是他那种责备不是歇斯底里的发泄情绪,是另外一种更让人更为憎恨的形式。一板一眼,阴阳怪气的那种指责。像个审判长似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从他嘴里迸出来的那些过错,就是铁板钉钉的罪行,不容你反驳。
  高铭翰是名牌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文笔出色,就连责备下属时的那些措词都格外优秀。每个字,每句话,都像翻阅过中文典籍,再经过一番慎重的组织与考量之后才脱口而出的,给人一种高贵而华丽的脏感,反思过后,甚至还能感觉到一股浸入骨髓的阴寒。
  他也确实是李岫接触过的唯数不多的阴气十足的男人。那种“阴”不是外表上的阴柔病娇,而是发自内里的气质。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李岫才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刨根问底的行为让李岫很不舒服,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铭翰的问题。茶褐色眼珠局促得四下乱转,急于找出一件事情岔开话题。
  这时,列车员沿着窄仄的车厢朝他们铺位走过来,核对了一眼铺号之后,翻开专门存放车票的夹本,将两张纸质车票递了过来,洪亮的提醒:“把牌给我,换车票了哈。不要再睡觉了,还有几分钟就到岩山了,准点到站哈!”
  列车员的及时出现,恰好帮李岫解了围。换好车票后,她借机走出卧铺,踮起脚尖想把旅行箱从行李架上够下来。
  “你别动,我来拿。”高铭翰箭步冲过来献殷勤。又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即使献殷勤的时候也不例外。
  李岫往后撤了半步,看着他把西装袖口撸到肘下,露出那块金闪闪的劳力士。又看着他踮起脚双手一抬,轻轻松松就把自己那只银色箱子扛了下来。
  高铭翰在公司自称身高一米八,但大家私底下对这个说法颇具非义。有的同事还拿他的身高来打赌,赌他撑死也没有一米七八。看着他踮脚的样子,李岫暗想,他应该真的没有一米八吧。父亲的身高就是一米八,小时候全家坐火车出远门,他从行李架上取布包的时候,好像没踮过脚。
  出站的时候刚好早上八点半,雨基本停了。只有好像洗澡时候沐浴露起泡后扬起的微小飞沫,细细碎碎的在空中轻旋着,挨到物体就粘附上去。没一会儿功夫,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就连脸颊生得那些细细密密的绒毛上都粘了个遍,整个人的轮廓就好像结了一层初秋的早霜,白白的,轻而薄。
  李岫把刚撑开的晴雨两用伞收斜挎包里,和高铭翰站在花坛边等着。站前没怎么变,巴掌大的地方挤满了三轮车、电动摩托车、小型面包车等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唯独没见的士。岩山不需要那种东西,从城南开到城北,二十分钟就能趟个遍的县城,还是摩托车性价比更高。
  广播声和揽客司机的吆喝声嘈嘈杂杂的,高铭翰举起手机贴在耳朵上,扯着嗓子跟电话里的人说位置:“就在站前这儿有个大花坛,对对,花坛……我们两个人,一男一女,带着两个行李箱,一个银色的,一个黑色的。……我看见你了,穿绿色衣服那个是吧?”高铭翰把手机举过头顶,冲西北方向小跑过来的男人使劲挥了几下。
  男人微喘,脸上挂着笑。“上海来的高老板是吗?”他笑得礼貌客气,看起来非常假,跟上海某高档餐厅里的服务员似的,给人一种经过训练之后持证上岗的空壳感,除了假笑再也没什么其它的感情色彩。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光景,看上去很干净。军绿色的冲锋衣,领子竖起很高,把整个脖子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周正脑袋,显得鼻梁更加挺拔。细长眼,单眼皮,笑得时候挤出两三道褶。人中长而深,胡子刮得彻底。下巴和髭间的皮肤泛着青白,与脸上其它部分的小麦肤色有些割裂。头发蓄得长,过了耳垂下一指节。像是在街边小店里胡乱烫过,不伦不类的,与潮流不太搭边,看着倒也舒服。他应该等了不少时间,头发和睫毛上笼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白色雨珠。
  “对对对,付师傅,是吧?”高铭翰挂断手机,放进西装裤兜。
  “对的对的,叫我阿清就好了。车子就在前面不远,跟我走吧。”话音刚落,这个叫阿清的年轻男人就抢着去拎那两只旅行箱。
  李岫刚想对他说不必劳烦,那人已经拎着两只箱子走了。她留意到他侧过脸使劲的时候,上下牙一用力,下颌骨线条就显现出来,钝角镰刀似的,好看极了。
  男人拎着两只箱子走在前头,步伐苍劲有力,宽肩随着步子微微晃动,冲风衣在摩擦之下猎猎作响。
  李岫忽然觉得,他好像一把没开刃的剑。有棱有角,刻意封印着身体里的戾气。
第2章 二零零五年2
  升上高三,见父亲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本就不爱笑的母亲,脸上也再难见到一丁点儿类似欢喜的神情。李岫掐指一算,父母大概有一个月没有吵过架了。不过父亲这次离家,差不多已有大半个月的光景。
  在别人眼中,李岫就是个书呆子。长得漂亮,却只会死读书。人情世故不懂得一星半点,见到长辈全当看不见,连个招呼也不打。从小到大独来独往,直到现在也没个玩伴儿。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洗衣做饭还是母亲一手包办,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不管走到哪里,脖子上总挂着个指头粗细的编织钥匙链。若不是学校的老师校长一直引以为傲,说她是岩山最有希望考上青华北大的苗子,旁人定会觉得这不过就是个“巨婴”加“智障”。
  小地方嘛,生活压力不大,平日里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人们茶余饭后闲来无聊,就偏爱嚼舌根。谁谁家的谁谁又跟谁谁搞了破鞋,谁谁家儿媳两三年还下不了一个蛋,就连谁谁家的猪遭了瘟病都难以逃出她们那张伶俐的嘴。在这里生活,最好就是不要出坏事,哪怕家里有芝麻大小的不顺心,她们在背后都能嚼得比粪坑还臭。
  她们从不屑于嚼那些好事,好事多半嚼起来没滋没味。她们专挑那些不如自己或跟自己不相上下的人家嚼,后者嚼起来更带劲。
  李岫父母之间不和的“家事”,早就在岩山被嚼了个遍。版本之多,都不知道该信哪个好。原本夫妻吵架这种屁大点儿的八卦,是没多大嚼头的。嚼个几天,人们也就淡了。可偏偏李岫争气,中考成绩全县第一,被县重点高中直接录取。
  那张红樱樱的大榜在母校门口张贴了个把月有余,前去接送孩子的某些家长心里就开始不舒服了,来来去去只觉得刺眼。凭什么我们家条件那么优渥,每天给孩子喂各种昂贵的营养品,上几十块一小时的补习班,却输给一个不入流的小商贩家养出来的孩子。成绩好也就算了,长得还跟个狐媚子似的,一看就是个骚货养的。
  骚货养的,就是其中一个版本。李岫的母亲在跟父亲结婚之前,好像还跟其它男人好过。李岫只是偶然间在放学的路上听到家附近有人议论过,不过等她走到跟前,那些人就全都不约而同的卡起了嗓子里的痰,不再说话,只拿贼溜溜的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剜她的背影,等她走远又开始小声戚戚嘘嘘些她听不清的舌根子。
  回到家,李岫也不敢问及母亲关于那些“小道消息”的真相。
  母亲就像是岩山北面那座最高的弥勒山,黑黢黢的宛如一道巨大的屏障,遮天蔽日,站在山脚下,就会莫名产生无法言说的压抑与畏惧。它阻挡着来自北方的冷空气与沙尘,经年累月庇佑着这片土地,同时也阻隔了这座小城与外界的交通,限制了它的自由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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