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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月亮是咸的——猫七七与薇薇安【完结】

时间:2024-11-24 17:37:59  作者:猫七七与薇薇安【完结】
  这是从小到大父亲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对我破口大骂。从前,他都是假母亲之口教训我。即使偶尔讲我几句,也是不痛不痒的浅骂。从未像今天这般丧心病狂,暴跳如雷。或许,我真的做了什么事,触碰了他的底线吧。
  我讶异,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爸”,父亲的哭骂声就再次涌了过来,将我嘴巴里的话完全湮没。
  “你了不起,你在外头学了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还找那个杀人犯来害你哥……”
  听了父亲的话,我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可是他的话实在太频太密,太凶太厉,我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将眼珠瞟向阿清,想看看此刻端坐在卧铺对面的他,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神情。
  阿清还是那个闷葫芦,一脸的凝重,眼神淡然。
  “李岫,我当初就不该生你!你就是个祸害!那个……那个天杀的阿清,把你哥的子孙根给摘了!李岫,我给你说,你哥欠你的这下扯平了。你别再想着告他,别再连累小海,我就这一个孙子了。你要是敢告他,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你永远别再回岩山,就是死在外头,也别再回岩山!”说完,电话挂断了。
  扯平了。
  呵呵,多么可笑。怎么扯平?
  我很想回拨电话回击父亲,这辈子,你和李对我的伤害,永远都扯不平。
  终究,我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空气静寂,只有车厢连接处不时传来金属摩擦的细微声音。火车转弯的时候,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阿清的侧脸,将他弧度利落的下颌线倏地点亮。他目光笔直地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表达。
  我轻轻攥住他落在桌上那双骨骼清晰没有温度的大手,意味深长的说:“累了吧,要不睡一觉吧。”
  如果不是父亲,坐上绿皮火车一起“出逃”的男女,可能就不是我跟阿清了。
  那天晚上,我听小姨讲了很多,很多个关于父亲亲手炮制的暗黑童话。
  就在我堕胎的消息不胫而走,成绩一落千丈之后,我本来有机会跟李私奔的。
  那天,雨下得很大。站在昏黄的雨里,我们都哭了。他为我撑起一把旧伞,在那只伞下,我让他带我走,离开岩山这个是非之地,离开所有的流言蜚语。李皱巴着眉头,伞一斜,将我搂进怀里。
  在那把窄仄的伞下,在那飞进飞出的雨光之中,他把情话说到心痛。他用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宣誓一样地说,再等等。
  他让我等等,等他发了工资。可是,他发了工资的那天,却变了主意。
  小姨跟我说,那时候李找到了父亲,并且如实坦白了一切。对,是一切,包括他要跟我私奔的事,也包括他奸污了我的事。父亲没有强硬的阻止他,只是简简单单,清朗明晰的摆了两条路在他面前。一条是一无所有的死胡同,一条是前程似锦的康庄大道。
  李没有选择我,是我毕生的荣幸。
  抑或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之后没多久,父亲的“生意”便出了事。
  那时候,距离高考仅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尽管当时我已经被各种污名所累,但母亲依然寄希望于我能考取清华北大。这样一来,什么污名便都不再重要。她仍然有机会在人前、在李家、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我的前途就是她人生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
  父亲出事以后,母亲担心那些烂事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影响学业和前途,故而一直都瞒着我。那时候,全部内情我都不甚清楚,只知道高考一结束,父亲和母亲便草草地离了婚。
  原来,父亲那时的风光竟是靠小姨从啤酒厂偷酒换来的。小姨当时是啤酒厂的质检员,父亲教唆她在质检时,将没有问题的啤酒偷换到不合格的批次里,然后装箱由他拿到外地倒卖。不知怎的,也许是参与其中的人员分赃不均,也许是事情泄露遭人妒忌,他们的劣行很快被人捅到了厂长那里。
  厂长怒不可遏,放了狠话,一定要将涉事之人统统送进大牢。父亲慌了神,怕东窗事发后自己也被牵连,便跑去对小姨说道:“你要是一个人担下这罪,我立马就和你姐离婚。”而后,父亲又火急火燎地找到母亲,把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要是我坐了牢,孩子们可就全完了,李和李岫,往后想在体制内找个工作,那是想都别想。”
  母亲最在乎的就是我的前途,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与父亲离婚。她这婚离得着实有点亏,用那句古话讲,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丈夫没了,女儿也落榜了。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来的那个晚上,我看到母亲OO@@走进卧室,跪在床边,掀起席梦思床垫子一角,取出一个生了锈的饼干盒子,颤颤巍巍地打开盒盖掏出钱票子来数,数来数去,怎么都数不明白的样子。她索性把钱全部放回去,盖上盖子,整个塞进了我的书包里。
  转弯的时候,火车头传出一声鸣笛,悠扬且嘹亮,把我从过往的暗黑童话中唤醒。阿清抱着肩膀,一只脚放在卧铺上,另一只搭在地面,睡得昏沉。我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走到车厢连接处的时候,我无意中瞧见一男一女正在抽烟。女子单手夹着烟,眼底翻涌着讶异与兴奋的情绪,朝对面的男人眉飞色舞地说道:“你听说了没,电力局有个男的昨天半夜被人给阉了。”
  “阉了?”男人本来一脸的困倦,一听这话,马上起了兴致,前倾着身子,眼睛睁得滚圆。“真的假的啊?是怎么一回事啊?”
  “真的!我表妹在县医院当护士,昨天晚上值夜班。听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废了……”女人凑到男人耳边,降低了音量,神神鬼鬼地说:“听说,那男的睡了别人老婆,让人家老公杀上门去了。”
  “靠……生猛啊,就直接把那个给切了?”男人耸了耸肩,眼珠子一颤。
  “可不是……我还听说啊,那男的作风一直就不好,到处沾花惹草的,他老婆恨得牙痒痒,直接给拉医院去了,也没报警。要我说啊,就是活该,这个男的啊……”女人话没说完,一抬头瞧见我正站在过道上偷听,急忙掩了口,别过脸去佯装继续抽烟。
  视线交会的时候,我心头一颤,匆匆移开了目光,完全忘了上厕所这档子事,转身朝自己的卧铺位置径直走了回去。
  火车轰轰隆隆,很快就驶出了岩山地界。这时,天空忽然飘起雨来。阿清醒了,望着窗外朦胧的景色发怔,眼底是幽幽深深的光芒。
  “阿清……”我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把他从窗外恍恍惚惚的世界里拉回来。“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月亮是咸的。”
  “嗯?”阿清一怔。
  “小的时候,我听别的小朋友说的。他们说月亮其实就是一块大月饼,还是咸味的。他们讲得有模有样的,就好像真的尝过似的。我傻乎乎的,也就信了。”我慢条斯理地解释。
  阿清听罢,嘴角微微扬起,眼里的爱意再度泛滥开来。如窗外的细雨,润而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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