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淼已经离开办公桌,站到空旷处,雨水随之转移,他就浇不到了。
他看向湿漉漉的屋顶,又看向雨柱,觉得真是匪夷所思,颠覆他的唯物主义认知,他们研究特意功能好几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异能。
谁见过能穿墙的雨水啊?
谁见过会移动的雨
水啊?
“淼淼,咱不下了行吗?”陈振华用和蔼的语气商量道。
周开源说:“小雨她控制不了,大雨才控制得了,我也在研究小雨的规律。下午还得下大雨呢,雨一滴都不能浪费,咱也别浪费时间,吃完午饭就去粮食种植基地?”
陈振华:“……”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根本就没给我研究的机会。
他想了想说:“行吧,那就去粮食基地,咱们先去吃饭。”
小雨很快停了,温淼换好干爽衣服,四人外加战士跟司机一起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感觉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化身好奇宝宝提问。
“屋顶怎么跟漏了似的啊。”
“雨水怎么追着你跑啊?”
“你还会下大雨?”
他眼神中满是崇拜:“真想看你下大雨,淼淼你真厉害!”
他想起什么,突然笑意盎然:“你确定能下大雨吧,粮食基地那儿有个人不相信你能下雨,他说你要是会下大雨的话,就叫你爸爸。”
温淼:“……”
“师父,我是不是得给粮食种植基地的打个电话,通知他们。”年轻人跃跃欲试地说。
陈振华说:“你不是打过了吗,他们已经知道了,再打一个也行。”
年轻人饭也顾不上吃,马上跑去打电话,等把目标人物喊来,他声音带着戏谑笑意:“你爸下午就到。”
秦耕:“……”
“她现在要去吃饭,吃完饭就出发去粮食基地,你听着呢吧,下午见。”年轻人说。
秦耕:?
谁上次说秦司令不会同意他管神棍叫爸爸,怎么今天上来就认定了是他爸?
根本没有给他回怼的机会,对方就匆忙挂了电话,秦耕紧咬后槽牙,憋着气去了食堂。
“吃饭就吃饭,绷着脸干什么?”常棣说。
秦耕不悦:“孔三舟那小子说我爸下午来。”
常棣很惊讶:“秦司令要来吗,没听说他要来。”
秦耕说:“孔三舟说的能是秦司令吗,他说的肯定是新来的神棍。”
常棣笑出声来:“看来那小子挺张狂,他已经看到神棍了?”
秦耕点头:“他们在一块儿吃午饭,吃完午饭就过来。”
——
周开源在甜水生产队社员眼里是科学家,也是大干部,工资高待遇好,可到了食堂,温淼才知道原来科学家的伙食并不比社员家里的伙食好多少。
午饭是两米饭,家常豆腐,土豆丝、油菜之类的。
另外有一盘肥肉相间腊肉在桌上格外显眼,陈振华说是要招待温淼这个重要小客人,特意让厨子给做的加餐。
为了让自己显得和蔼,陈振华连夹了六七片腊肉到温淼碗里。
“淼淼多吃点,一会儿咱们还得赶路。”陈振华说。
可能是水质问题,温淼觉得饭菜不怎么好吃,油汪汪的腊肉倒是挺香。
吃完午饭,他们分乘两辆吉普车去基地,陈振华觉得他们这阵仗可真够大,出这么多人把温淼送过去,连他自己都出动,他很期待亲自验证温淼下雨这个超能力。
吉普车先向南开,离开沙漠驶上土路,开了二十分钟,温淼觉得不对劲了,问道:“周二叔,你说粮食种植基地离你们科研基地很近,你看都开出这么远了。”
她理解的近是最多隔着几个生产队的距离。
周开源笑道:“就快到了,再开十几分钟吧,沙漠地方大,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
他能猜出温淼的想法,又说:“你放心,我会把你安顿好。你往窗外看,这是他们种植的防风林,防治春天风沙刮到京城等城市去,不过现在看来没起什么作用,再往前,就是种植基地。”
温淼朝窗外看,哪里有什么防风林,明明就是稀稀拉拉的半死不活的沙柳,很多干脆已经枯死,不过从排列上看,明显能看出人工种植痕迹。
等车子拐弯向北,周开源说不远处是种植的旱稻。
“旱稻是沙漠种植研究所培育的,可能是最适合沙漠的干旱品种,也抵不过今年的干旱。”他说。
温淼终于理解沙漠有多缺水了,这旱稻的状况看起来很糟糕,比她家乡的小麦惨多了,蔫叽叽的生命力像快被抽干的样子。
一路看着窗外风景,温淼没再觉得路途遥远,一行人很快接近目的地,一大片平房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驻扎了生产建设兵团的官兵,还有来种田的知青,我们现在要去的沙漠种植研究所,算起来这里有上万人,分布在不同地方,远处的你看不到。
温淼想居然有这么多人,那可说不上荒凉。
——
秦耕他们吃过午饭在开会,关于引水灌溉问题,现在意见分成三派。
一派坚持原计划从库里莫河开渠引水,只要干旱解除,库里莫河水位涨上去,就能顺利引到种植基地。
反对意见是该计划必须搁置,否则就是劳民伤财。
另一派意见是引苏干里河的水,问题是现在该河也没水。
最开始决策制定沙漠种植计划时,两条河流的水都足够多,可以引到沙漠来,沙漠种植有可行性,谁知计划启动后遭遇干旱,水位急遽下降。
现在他们这些决策者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开渠引水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并不能保证以后有足够的水被引过来;但现在放弃的话,前面的付出就打了水漂,前功尽弃。
秦耕没有表态,他也拿不出可行的更好的方案。
会还没开完,有人进会议室通知秦耕说科研所的人到了,秦耕连忙请假,说:“科研所来人了,据说来头大,不能让人干等,我得去看看。”
怎么跟神棍打交道的事儿落他头上了呢。
“行,那就先散会,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
秦耕匆匆忙忙走出会议室,常棣追上他,满脸促狭的笑:“终于能见到你爸。”
秦耕绷着俊脸:“应该是我孙子。”
这里都是平房,会议室离待客室并不远,走了不到一分钟,秦耕推门而入,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
他这才知道所谓的科研所的人来头大所言非虚,居然陈振华都来了,陈振华是顶级科学家,跟他老爹有点交情,他才认识。
当然,如果有排名的话,周开源在相关领域也排名前十。
“是周叔费劲地帮我们找人,陈叔,怎么也把你惊动了。”秦耕礼貌打招呼说。
什么样的人才能劳两位科学家大驾!
陈振华说:“我们这不是把人送过来了吗,温淼,就这个小姑娘,就是你周叔找来的人。”
秦耕的视线再次落到温淼身上,一进门他就看到温淼,她的相貌实在太过突出,让人无法忽视,好像她周围都亮堂似的,但他并未把温淼跟异能人士联系起来,只以为她是两位科学家的助手或者亲戚。
他很惊讶:“你就是新来的……”
神棍两个字,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感觉所有跟神棍对抗的情绪因为两个科学家的到来消退八成,在看到温淼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姑娘满头乌发编成辫子垂落肩头,脸庞白皙精致,安静乖巧,跟前面那个神棍迥然不同,看着不像是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就是这个姑娘劳烦俩科学家亲自把她送过来,那她可能真不一般。
温淼仰头看年轻人,他长得很高大,身姿笔挺,遮住了她前面的光线,脸部逆光,五官立体分明,相貌俊朗。
他跟他们一样,也用审视的、洞察的、剖析的目光看她。
他们都想要分析她,温淼不喜欢这种目光,说:“对,我跟周二叔来的。”
说完,转过脸庞,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
种植所的领导们后知后觉,才知道两位大佬大驾光临,赶紧都跑来接待,接待室里一时挤满了人。秦耕一看没他什么事儿,就拽了椅子坐到温淼旁边问话:“你真能下雨吗?你怎么有这个超能力的?你平时跟常人有什么不同?”
温淼对探究式的询问并不买账,只说:“我的情况周二叔都写在记录本里了,他写得清清楚楚。”
秦耕看小姑娘好像乖巧好说话,其实根本就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解释说:“我这不是没看过吗,要不怎么会误认为你是男性中年神棍!”
听到神棍两个字,温淼瞥了他一眼:“……”
你才是神棍。
常棣凑过来笑道:“没想到温淼是年轻姑娘吧,温淼,实在是之前的雨官给我们的心理伤害实在太大,在你之前来了个号称会求雨的雨官,一滴雨都没求下来,秦耕其实想看两个神棍打架。”
温淼又瞅了常棣一眼:“……”
你也是神棍。
孔三舟打趣道:“秦耕态度转变倒是挺快的,我本来还预备着拿很多话劝说他呢,是吧,秦耕,你怎么不说让我们把她赶紧带走的话了。”
三个男同志围着她说话,温淼觉得难为情,白净的脸颊瞬间染上一片粉色红晕。
秦耕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小姑娘软糯无害,还很害羞话少,跟牛皮吹上天的雨官可不是一类人。
孔三舟认为自己对温淼了解多一些,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们俩:“淼淼害羞,她会下雨浇你们。”
秦耕心说沙漠庄稼快旱死了,真有本事就快下雨浇我吧,我不怕浇。
他们这儿闲聊,另一边,两个研究所的人联合做出决定,马上带温淼去田里下雨,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朝温淼看过来。探寻的,好奇的,审视的,怀疑的,各种目光在这一瞬间交织。
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亲眼见证神奇的超自然现象。
秦耕瞧了眼温淼粉嫩的俏脸,站起身来说:“那就走吧,各位别总看温淼,我建议别给她太大压力。”
众人:“……”
周开源觉得这话应该他说,不过挺好。
秦耕是年轻研究员里面能力最出众的,他大概有点种地天分,但总有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头,才这么一会儿,就维护上温淼了?
他又转向温淼:“跟我走吧。”
众人一块儿往外走,常棣追上秦耕,打趣说:“你不好奇温淼的下雨能力吗,你居然会建议别给温淼太大压力,我还以为你会说能不能下雨,不能下赶紧走呢。”
秦耕瞥了他一眼说:“我相信温淼能下雨。”
他们去的是离住宅区最近的田地,因为温淼要看田地范围,他们要多走一些路,种植所的所长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边走边介绍说:“土壤经过改良适合播种,我们种植的大部分是抗旱稻子,小部分是小麦,抗旱稻子主要种植的是我们所优秀研究员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在沙漠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下,是最合适的品种。”
让她惭愧的是,小麦可能撑不过干旱,他们想要放弃。旱稻也因为水源跟没有预料到的旱情了无生气,可能就要旱死。
沿途都是稀拉的、被枯枝败叶包围的稻苗,看上去蔫叽叽的要死不活的样子。
面对两位关心沙漠种植,连续往他们这儿送两个号称会下雨的异能人士的科学家,所长认为没交出满意答卷,还不得不带他们到处参观,更觉得颜面扫地。
她正发愁,突然有人给她解围。
孔三舟突然大声说:“秦耕,你记性好,肯定没忘了跟我说过的话,前几天你说温淼要是会下雨你就叫她爸爸。”
秦耕脚步一滞,孔三舟这小子坏透了,刚才闲聊的时候他不说,偏偏要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能集中的时候说,这不是故意将他的军嘛!
众人心中又有期待又有质疑,期待是因为温淼是两位科学家送来的,质疑是他们不相信有人能降雨,就像之前那个神棍。
听到孔三舟这样说,立刻来了兴致。
所长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抓住这个话题,招呼秦耕:“你们俩真说过?”
现在只能不考虑秦司令的感受。
温淼偏头看走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原来是他说要叫自己爸爸呀。
他看着挺有文化,其实是有点傻吧!
秦耕:“……”
他无力地解释:“那时候我不知道温淼是姑娘,孔三舟这小子没说。”
孔三舟可不想放过他,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温淼性别,只要她能降雨,你就得叫她爸爸。”
秦耕:你小子怎么不提孙子的事儿呢。
他看向温淼,小姑娘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清凌凌的,正等着他表态,无论是他叫温淼爸爸,还是温淼叫他爷爷,都不行,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情急中想出一个替代方案,他说:“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是姑娘,以为你是中年男的,这样吧,咱不提那些玩笑话,你要能下雨的话我送你雪花膏吧,沙漠太阳大,会把你晒伤。”
众人惊讶:“……”
送姑娘雪花膏?啥意思?
秦耕平时除了工作,可是极少跟女同志说话。
不过沙漠阳光直射,尤其是夏天太阳毒辣,温淼这样细皮嫩肉的容易被晒伤。
众人饶有兴致地听着,可两个当事人都正经得很,丝毫没感觉到这提议有任何问题,温淼直接不买账,当即拒绝,她说:“我不用雪花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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