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也得想办法出去。
即使动机不明,他也放出去过任慈一次,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任慈搜肠刮肚试图想个理由,与此同时,面罩男第三次转过头俯身。
他再次靠近。
和蓝眼男人一样,面罩男高大强健,弯下腰时如山峰一般笼罩住任慈。纵然他不带杀机,光是这份体型差距带来的压迫感,也让任慈不免感到紧张。
几乎和地下冰库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唯独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血腥味。
没有血腥味……
“这里太脏了,”任慈灵光一闪,“又湿又潮,我身上全是汗,还用手抓了吃的。”
她流露出几分恳求。
“我能不能洗个澡?”任慈谨慎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看守我,洗完我就回来。”
如果他杀鹿,或者……杀人,身上理应和那名蓝眼男人一样充满了血腥气息。
但是没有,他特地清理过,任慈推断金眼男人很爱干净。
回应任慈的依旧是室内的寂静。
安静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任慈觉得失去了希望。她失落地垂下眼眸,抓着面罩男衣襟的手不自觉地松开。
就在此时,头顶响起了他的声音。
“走。”男人说。
任慈惊喜昂首。
她对上那双皮面罩之后的眼睛,哪怕其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任慈仍然扬起灿烂笑颜。
“谢谢你!”她一溜烟爬起来,“我会乖乖听话的。”
面罩男只是迈开长腿,走在前方。
任慈紧随其后。
穿过走廊时,任慈的视线不自觉往关押贝蒂的房间一瞥。
《狩猎林场》里没有解密面罩男其实是两个人,不知道贝蒂是否在逃亡中发现。她得想办法通知贝蒂才行。
再次踏入地下冰库,任慈绷紧面容。
但这次,蓝眼男人没有出现。
她跟着金眼的面罩男,沉默地穿过整个冷库。不用摸索、不用试探,面罩男就像是在黑暗中能看清事物一般,直奔另外一端的房门,直接按下把手。
任慈本以为他会带自己走到地上……至少浴室都是建在地面建筑的吧。
但她失望了。
打开房门后,又是一段黑暗的走廊。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封闭幽深的环境令人窒息。任慈不得不亦步亦趋跟在面罩男背后,生怕慢一步都看不见她了。
越往深处走,任慈越心惊。
这地下究竟多大?
电影里拍摄出了面罩男居住的宅邸,看起来就是个伫立在林场边的别墅。
但不算关押主角团的地下室和冰库,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分钟了。
就在任慈嘀咕期间,面罩男终于停了下来。
他侧身,推开了某个房门,吱呀一声响后,久违的灯光让任慈不得不抬手遮住视线。
面罩男耐心地等她适应灯光,待到任慈放下手时,他才放开房门,指向内间:“进。”
任慈:“……”
这是一间套房。
头顶的卤素灯是唯一的光源,照亮了生着霉斑的墙和天花板。但除此之外,室内出奇干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家具陈旧,却铺着洁白如新的床单和桌布。
面罩男示意的方向是洗手间,白瓷砖同样一尘不染。
任慈这才明白过来,他就住在这里。面罩男把她带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行吧。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很想洗个澡,任慈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走进他的房间,与高大的男人擦肩而过,直奔洗手间。
昏暗的环境中洗手池、马桶和花洒一应俱全,没有洗发水和沐浴液,只有水池边放置着一块干净的肥皂。
有肥皂也好,总比在地下室内发霉好。
任慈阖了阖眼,解开外套纽扣。
一个、两个,直至她把针织外套脱下来,而后任慈悚然意识到,身后注视着她的目光一直没有消失。
她扭头,面罩男果然还站在原地。
就在门边,面朝洗手间,皮面罩之下的金色眼睛一如既往锁定住她,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
任慈顿感不妙:他不是真的要“看守”她洗澡吧?!
第005章 双子屠夫05
005
任慈不得已折返回洗手间门口。
她伸手关门,然而指尖刚刚触及门把手,面罩男毫无征兆地抬臂。
宽大掌心按在门板上,促使门板与墙壁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不。”他低声开口。
这……是不让她关门的意思?
任慈:“……我不会逃跑的。”
就算他是攻略目标,现在就面对面脱光衣服也未免太早了点吧!
任慈只得指向卧室唯一的出口,温声开口:“你看着出口就行,看着我洗澡,我浑身不自在,我怕我洗不干净。”
她在“洗不干净”一词上微妙落了重音。
果不其然,面罩男按在门板上的手掌动了动。
虽然住在地下室,但他似乎有洁癖,对保持干净整洁这件事分外在意。
高大的男人观察任慈片刻,最终还是慢慢地收回了手臂。
任慈长舒口气。
“谢谢,”她扬起一个笑容,“我很快就好。”
说着,她终于关上了房门。
不论怎么说,地下室又闷又潮是真的。她飞快洗了个战斗澡,当热水从头浇灌到皮肤的刹那,任慈一直紧绷的心神才敢放松片刻。
蓝眼男人基本上见到她就会动手,没有任何沟通和谈判的可能。
但金眼男人不一样,虽然与他交流很成问题……但他暂时没有任何杀死任慈的打算,是目前她唯一的切入点。
得想办法留下来。
任慈一面擦干净身体,重新穿上衣服,一面心想。
既然要攻略,总得呆在攻略目标身边吧。回到地牢几乎没有触发剧情的机会,所以她不能回去。
只是怎么才能说服面罩男让自己留下来?她甩了甩还湿淋淋的头发,重新打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而后任慈就差点栽进面罩男的怀里。
任慈:“……”
他居然还站在原地!
洗澡再快也得花个十多分钟,而面罩男居然依旧停留在任慈关门之前的位置,犹如一座山峰般挡住了洗手间的去路。
面罩男居高临下地垂眼。
他侧了侧头,而后蓦然拉近距离。
高大的男人俯身带来了绝对的胁迫性,任慈本能地向后躲,只是刚刚抬起脚后跟,就被面罩男一把抓住。
宽大的掌心仍然虚握住她的脖颈,从中指到拇指,轻而易举地一手包裹住她的两侧动脉。
只是面罩男没有用力。
他仅是用这种方式阻止任慈后退,而后那张皮面罩凑了过来。
任慈很好奇,隔着面罩他究竟能闻到什么?
面罩男就像是只检阅违禁品的狗,在她身畔细细嗅闻着。皮面罩蹭过任慈还带着湿气的皮肤,有些痒,还刮得微疼。
他非常有耐心,一点一点进行“检查”。先是头顶,而后是发鬓,再到下颌和脖颈,然后——
毫无征兆地,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
男人懊恼的声音在任慈的衣襟处响起,他握着她脖颈的手蓦然收紧。
任慈一惊:“什么?”
面罩男抓着她的脖子一发力,就将任慈重新推回了洗手间。
“等一下,什——咳咳咳咳!”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待到任慈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面罩男半推半拽,一把按在了花洒之下。
收拢的五指限制了任慈的呼吸,她伸手试图推开他,但双臂撑在面罩男的胸口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反而触怒了面罩男。
皮面罩之下的金眼闪过明晰的愤怒,他手臂发力,直接将任慈掐在了湿漉漉的墙壁之上:“不。”
究竟在不什么啊!
任慈推着他,试图掰开面罩男的手,拼命试图呼吸。
系统这会怎么不判定死亡了,之前不还掐上来的时候直接回档吗!
情急之下任慈仍然艰难开口:“怎、怎么咳咳咳……你为什么咳咳咳——”
后面的话在热水再次浇到头顶时戛然而止。
温热的水稀里哗啦喷洒出来,面罩男干脆摘下花洒,直接对准了任慈的衣物。顷刻之间她的衣服就被淋到湿透,并且因为挣扎,热水飞溅,也将面罩男的衣服泅湿。
二人在逼仄的卫生间内迅速变成了落汤鸡。
面罩男用自己的身形将任慈堵在墙壁之间,因为愤怒,胸腔不住起伏。
“气味。”他沙哑的声线里写满愤怒,仍然只是说出了一个简短单词。
什么?
什么气味,她明明洗完澡了呀。难道是旧衣服——
任慈恍然大悟。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浴室,花洒旁边放着的是他的肥皂。
面罩男身上干净的肥皂味就出自这里。
而任慈在洗完澡后,自然身上有了“他”的味道。
但这味道,恐怕是被穿回去的衣服遮住了。所以他才在嗅到衣襟的味道不同时而大动肝火。
花洒对准任慈的衣服,却也有不少飞溅的水珠落在她的面部。任慈被水冲的浑身湿透,她阖了阖眼,放弃了挣扎。
抓着男人手腕的十指松开,她转而朝着面罩男张开双臂、踮起脚尖。
当她用纤细的手腕环住男人的脖颈时,面罩男几乎是僵硬在了原地。
任慈主动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花洒坠落在地面。
热水瞬间消失,湿透的布料降温飞快,任慈立刻感觉到了细微的冷意,而刚好面罩男的体温弥补了这点。
她投入他的怀抱,用泅透的布料摩擦着他的胸膛,昂起头颅,湿淋淋的发梢蹭过他皮面罩之下露出的丁点颈部皮肤。
“这样呢?”任慈轻声道。
面罩男就像是被石化般定在原地,任由任慈一点点地蹭着他的衣物和肌肤。
脖颈,胸口,还有大腿和双脚。
“这样就能留下你的味道了,”她开口,“会让你觉得好受些吗?”
【攻略目标:‘面罩’???值+1,当前???值:3。】
不知不觉间,面罩男放开了紧紧扼住任慈喉咙的手。
谢天谢地。
任慈枕在他的肩膀,稍稍松了口气。
所以系统判定死亡,不仅仅根据任慈的状况,也会看行凶者的情况。
刚刚面罩男没打算杀死她,他只是不想她乱动挣扎。
目前还不明白究竟哪个才是任慈的攻略目标,但至少有个大只佬不想杀了自己,还能算作一个好消息。
任慈稍稍侧过头,对上了面罩男僵硬转过来的视线。
她的唇瓣擦过皮面罩的边沿,与那一缝隙的皮肤发生接触。
“我不能穿着湿衣服回去,”任慈试探性地提出要求,“我能在你这里呆到衣服晾干再走吗?”
…………
……
五分钟后。
任慈把彻底湿透的衣服扒下来,重新擦干净身体,再换上面罩男提供的干衣服。
是他自己的T恤和短裤,非常干净,上面只有肥皂的气味。
只是这衣服对任慈来说太过宽松了,T恤下摆能当短裙,领口也宽宽松松,裤子更是勒紧了才能勉强挂在腰上。
她终于踏出了潮湿的洗手间。
任慈朝着伫立在原地的面罩男张开双臂,言笑晏晏,甚至浮夸地转了个圈。
“看,还是挺好看——哎?!”
话还没说完,有力的臂弯就从她肋下抄了过来。
任慈两脚一空,就被面罩男直接抱了起来。高大的男人垂下头颅,皮面罩直接埋进了她还湿着的头发里,隔着面罩,他深深吸气的声音分外明晰。
之前面罩男可从没把她抱起来过。
是因为任慈拥抱了他,他学会了吗?
面罩男紧紧抱着她,双臂缠住她的腹部和肋骨,叫任慈的后背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
他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隔着布料,男人的肌理触感相当清楚。
如此距离相当暧昧了,但任慈却不觉得他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家伙……
任慈觉得,比起人类,确实更像是只狼,或者其他没有被驯服的走兽。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后没有锁门,但任慈并未离开,似乎让他很是满意。
面罩男好像把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就像是得到新玩具的狼犬一样,要在她身上标记他的气味。
也像是对待新玩具,他把她“叼”回到了自己的窝里。
高大的男人抱着任慈毫不费力,他把她放到了床榻上,强壮的身躯压了过来,像揽着抱枕般不肯松手。
这样的接触太亲密了,但……他好像没有任何暧昧的意图。
被面罩男抱在怀里有些闷,但居然还挺暖和。
任慈在他的臂弯昂起头,小心翼翼地伸手。
面罩男不喜欢她碰他的面罩,所以她的手落在了他的发鬓处。
金色的碎发在她的指间流淌。
“我……”
她不自觉地放缓声音,试探性提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但他没有回答。
皮面罩遮住了所有五官,任慈也无从得知他的情绪——也许他就没有情绪。
那双金色的眼睛慢慢合拢,用沉默作为回应。
任慈在他的体温烘烤之间感觉到了几分平和……太恐怖了。
她垂下头,不自觉地蜷曲手指,抓住了男人的衣襟。
在这个地下室,在杀人犯面前,她居然感受到了平和。
任慈以为自己睡不着的。
但当脑袋沾到柔软的枕头,身下不是冰冷潮湿的地砖而是干净的被单时,任慈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深睡当中。
一夜无梦。
意识再次回归时,任慈是被日光照亮的。
……日光?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蓦然清醒。
任慈一个激灵,鲤鱼打挺。她坐起身,循着太阳光的方向转过头,发现书桌上方的帘子拉开了,白日的光芒透过窗子投射进来。
天啊!
在全黑的环境“死亡”两次后,没什么比见到太阳光更让人心安了。
床上除了她之外空空荡荡,面罩男不知何时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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