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方式,不管所谓的“撒旦教”背后是谁,都会获得足够的关注。
戈尔曼教授侧卧在床榻上,他的姿态随意,分析却相当客观。
“通过媒体能够收获的只有名利,不管以上帝的名义,还是以撒旦的名义,都是一样的,”教授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嘲弄,“如果能击败‘审判天使’,无疑会让他们名声大噪。”
是这个道理没错。
听起来就是一帮,或者说,一位借着邪()教想成名的疯子而已,不足为惧。
但任慈的心中还有担忧。
“不管组织者是谁,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纠结这么一帮信众。”任慈说,“你我登上报纸,只是给了他机会。”
“你想抓住他?”戈尔曼饶有兴致地问。
“首先我想破案,抓住入室枪击案的凶手,”任慈不假思索,“什么教也别来碍事,当然,能把他们揪出来送进大牢最好。”
但没那么容易,而且这个撒旦教,估计比任慈预估的还要麻烦。
“他们知道我和比尔的行踪,”任慈蹙眉,“但不知道消息是从哪个地方泄露的。”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运用同样的手段。”
“什么?”
戈尔曼爱抚着任慈的头发丝,他对她乌黑的头发爱不释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始终停留在任慈的脸侧,含情脉脉,好像二人不是在谈论正经事。
教授温言开口:“你也可以登上媒体。这样,时时刻刻有人关注你,他们反而不好偷袭。”
怎么说呢,倒也确实是个歪主意。
这个年代可没有发达的互联网和直播,媒体只能通过摄像和镜头记录,再通过电视和出版刊物传播。
这意味着任慈可以找个靠谱记者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多个人在身边,无疑更为安全。
但是不行,她不能公开自己的行踪。
“不行。”任慈当机立断否定了这个提议,“我是去查案的,这不是将行踪暴露给了连环杀手?”
“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戈尔曼倒是不气馁,“比尔那边应该也有——”
恶魔的话没能说完。
连躺在床上的任慈,都感觉到另外一侧的身畔传来了细微震颤。
一人一魔几乎是同时看向了精致篮子里的蛋。
戈尔曼的表情微变,他立刻抛下了话题,绕到了另外一侧。
蟒蛇有护蛋行为,显然戈尔曼继承了这点。身边的卵只是细微动了动,他却流露出紧张的色彩。
白日里文雅又矜贵的教授,居然流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
“它最近总是躁动不安。”戈尔曼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然而在他的指尖触及到蛋的瞬间,一阵类似于火花的东西在任慈眼前炸开。
戈尔曼触电般收回了手。
任慈赶忙起身:“怎么回事?!”
戈尔曼抿紧嘴唇,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它在抵触我的力量。”戈尔曼低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是戈尔曼孕育了它,而蛋却抵触它的力量。
回想剖腹的情况,也确实是戈尔曼的身体对蛋产生了排斥反应。
任慈有些困惑,她试探性地伸出手。
当她的指尖触及到蛋壳时,戈尔曼的表情变得非常紧张。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任慈的指尖毫无障碍地碰触到了具有弹性的蛋壳,她甚至把掌心都贴了上去。
蛋壳之内,那个不住震颤的生命,似乎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逐渐平息下来。
任慈茫然抬头,而戈尔曼的神情近乎震惊。
排斥他的力量,却能得到任慈的安抚。
这……这真的是从恶魔体内诞生的存在吗?
戈尔曼似乎是不甘心,他再次抬手,这一次,恶魔将自己的手放置在了任慈的手背上。
隔着她的掌心,安静下来的卵并没有进行攻击。
“它……”
戈尔曼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它在蛋壳内成长,只是,如果不是我的力量滋养它,它在汲取什么呢?”
任慈的关注点却在其他方面。
“我不在的时候,它一直这样吗?”任慈问。
“你只走了一天,”戈尔曼低语,“它就躁动了三次,前两次我用我的力量安定了它。这次似乎是因为你在身边。”
“所以它需要的是我?”
任慈的提问让戈尔曼微微蹙眉。
显然,哪怕是自己孕育的产物,戈尔曼也不愿意将任慈分享。恶魔不悦地舔了舔下唇,不甘心地纠正:“你的某种力量。”
现在,任慈是真的好奇,这枚蛋会孵化出什么了。
任慈可是人类,她没什么特殊力量,也不会下蛋。而且,如果不是恶魔的后代,它会是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枚蛋也至关重要。
不管怎么说戈尔曼很重视它,加上还是任慈亲手“接生”的,她还是希望它能够顺利孵化。
“那你还是得找个借口,教授,”任慈主动提议,“到洛杉矶来。这样你我共同照看它。”
戈尔曼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
他分明想摆出无奈的神情,但琥珀色双眼中的欣喜暴露了恶魔的真实想法。
毋须阅读思维气泡,戈尔曼教授自然是巴不得贴着任慈呢,剖出这枚蛋后,他都免去找借口了!
“先休息吧。”
戈尔曼俯身,在任慈的额头落下一吻:“等天亮之后,我送你回去。”
…………
……
一夜无梦。
任慈从戈尔曼的床榻上沉沉入睡,醒来之后却在酒店软到过分的大床上。
她起床洗漱,还没放下牙刷,酒店的电话就响了。
听筒另外一段传来了比尔的声音:“任慈,你看电视了吗?”
任慈:“什么?”
比尔的语气很是不好:“紧急新闻。”
任慈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她抓着电话,打开了酒店的电视。
转到当地电视台,女主播肃容陈述着最新报道。
“入室枪击案获得最新进展: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六芒星图案。”
她的话音落地,镜头切到了案发现场,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摄像,拍摄到了墙壁一角象征着撒旦的六芒星。
“与此同时,本台在昨晚收到电话,一名陌生男子宣称撒旦教对该案件,以及昨日的酒店枪击案负责。”
任慈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天杀的邪()教,”比尔的语气很是愤恨,“这几乎是恐怖袭击!”
居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六芒星。
难道入室枪击案也真的是撒旦教做的?
若是真的而非一帮疯子夺人眼球,那情况要比任慈想的严重得多。
她咬住下唇沉思,不由得回想起教授的话。
戈尔曼提议她也联系媒体,将一切行为公之于众。这是不可能的,如此违背了她的职业道德。
但是——
挂掉比尔的电话后,任慈想了想,找到了昨日克莱尔·莫顿给她的名片。
她拨通了记者的电话。
媒体可不止是曝光一个用处。
在这个疯癫的年代,多少谎言和传说出自媒体之手。
不能公之于众,但她可以借着记者的名义来混淆是非。
第057章 口腹之欲19
19
这一次, 克莱尔·莫顿见到任慈,状态比昨日紧张了许多。
“任慈女士,”她抓紧衣襟, “你还有什么事?”
任慈见她这幅模样, 啼笑皆非。
看来是上次直接拿过相机让她有了警惕之心——对记者来说,相机可就相当于FBI的配枪,这可不能丢。
走了一趟警局,她安生多了。
也没办法,毕竟连老底都被调查了个遍:《劲爆新闻》的记者, 她的身份也足够清白,和什么邪()教、什么杀人犯, 八竿子打不着。
就是个末流小报的记者,为了抢点新闻不择手段。
“我明天要去现场。”任慈说。
“什……什么?”克莱尔很是茫然。
“你可以这么写, ”她说,“不是想获得我这边的一手新闻吗,这就是一手新闻。”
克拉尔猛然瞪大眼。
任慈笑道:“受宠若惊?”
正是因为不择手段,所以可以利用。
只要给克莱尔·莫顿想要的, 她可以同任何人合作,包括警方。
没必要和新闻媒体对立不是?反正七十年代的法律条约也没有那么完善。任慈只是小小走个捷径罢了。
“任慈女士,”克莱尔吞了吞唾沫, 小心翼翼开口,“你不是想钓鱼执法吧?”
“聪明。”
任慈欣赏地点了点头:“你现在有了新的线人,就是我本人。我明天确实会去案发现场,等你的报道应验多了,关注率自然会有所提升。”
她的话音落地, 床边传来的轻轻的“喵喵”声。
黑猫踏着优雅的步伐走来,在任慈的脚边不住蹭来蹭去, 还拿高高立起的尾巴勾着她的尾巴。
克莱尔:“这是……案发现场那只猫吗?”
任慈笑眯眯地把黑猫一把捞起来:“是的,看它可怜,带回来准备找个领养。”
她当然明白黑猫的意思:它可不支持任慈以身犯险。万一撒旦教的人获取消息,携带枪()支闯入现场怎么办。
不过,哪怕不通知,对方也有渠道知晓FBI的行踪,那还不如任慈主动透露,还能从中混淆视线、做好准备。
“真的吗?”克莱尔伸手准备摸猫,“也许我可以领养它。”
但她的手还没触及猫毛,黑猫猛然伸爪子,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克莱尔:“哎呀!”
她抓紧收回手,发现黑猫并没有露出指甲,只是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任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现在你有了更可靠的线人,”她摸了摸黑猫的脑袋,“能告诉我你之前的线人是谁吗?”
“都是我自己调查的。”克莱尔不假思索地开口。
任慈摇了摇头。
不说算了,反正她人在眼前,早晚能调查出来。
…………
……
转天上午,任慈和比尔来到案发现场。
他们抵达的时候,戈尔曼教授也到了。
明明是连夜赶过来的,可戈尔曼看起来依旧完美无瑕:一夜飞机也没让他梳拢整齐的黑发散乱,昂贵古典的长风衣,叫他在洛杉矶这个时髦又浮夸的地方,活像是从电影片场走出来买东西的实力派大明星。
尤其是今天下雨了,他打着把黑伞站在封锁线前,安静又端庄的模样,几乎像是一幅画。
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
任慈在心中啧啧感叹: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无一不投去赞叹和惊艳的目光。
这要换个普通人穿成这样,还在洛杉矶打黑伞,只会被认成神经病。
“贝尔!”
比尔大步上前:“劳烦你连夜赶来。”
戈尔曼教授温柔地摇了摇头。
“还是案件重要,我已经在飞机上看完了所有报告,先去看看现场。”他说。
“你在报道上看的,几乎就是全貌,”比尔苦笑几声,“这里和华盛顿可不一样,媒体比FBI还清楚案发情况。”
三人还是一同越过了封锁线。
警方早已取证完毕,现场被彻底封锁,一切井然有序。任慈戴上手套鞋套,在受害者的卧室转了一圈,视线停留在桌边的相框。
“她是一名日籍亚裔。”任慈低声说,“而第一名受害者是名越南裔。”
“怎么。”
比尔敏锐地追问:“你觉得这有问题?”
任慈:“凶手是不是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都入室枪杀了,还都是亚裔,说明凶手大概率事先调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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