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尼的头顶,思维气泡里只有一句话。
【杀了她。】
任慈瞳孔骤缩。
在看清思维气泡的瞬间,兰尼·格兰特就行动了起来。
不知何时他捡起了地上的刀,人高马大的凶手直接冲向了她!
任慈立刻后退。
二人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她做出规避之时,兰尼的刀锋刚好落空。
兰尼灰色的眼眸转过来。
“什么女主人,不过是障眼法,”兰尼原本英俊的面孔变得务必狰狞,“你算计我,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第二刀高高举起的时候,任慈已经摸到了藏在衣物内侧的配枪。
再怎么说,她现在还是FBI,任慈是有枪的!
然而就在她掏出枪之前……
一个雪白的身影扑了过来。
任慈蓦然瞪大眼。
刚刚进门时发现的那位女明星,直接扑到了任慈面前!
兰尼的刀深深捅进了她的腹部。
年轻姑娘一声尖叫,倒在地上。
干什么啊?!她有枪的!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女明星倒地,她脑子卡了,但双手可没停下。
抽出配枪,子弹上膛,可是任慈还得拉着受伤的明星,只是晚了一步,兰尼就连连后退,转身掏出了地下车库。
任慈当然没有追上去,而是俯身扶起地上的女明星。
“你在想什么,”任慈到底是没忍住破功,“一介平民为FBI挡刀?!”
然而对方却扬起了幸福的笑容。
容貌艳丽的演员,几乎痛到无法呼吸,她捂着腹部的刀,满足地看向任慈:“女、女主人,我为你而死……我能得到你的祝福吗?”
任慈深吸了口气。
气死她算了吧!任慈简直无语了: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衡量邪()教徒。
“好,你会得到我的祝福,”她很是无奈,“所以你不会死,给我撑到救护车到来。”
地上的姑娘双目一下子亮了起来。
“真、真的吗?”女明星笑道,“我,我会的,我一定会撑住!”
希望狂热的信仰能带来奇迹吧,至少她求生意志够强。任慈抬头看向金斯利先生:“快去喊救护车,按住她的伤口,你这里有急救包没有?”
新任“女主人”发令,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金斯利连连点头,立刻派人对伤员急救。任慈则起身,握紧手中配枪。
“主人。”金斯利先生敬畏地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你们可都看见他伤人了。”任慈压低声音,“兰尼·格兰特平日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在,在三楼,主卧有个密道!按钮就是床边的台灯。”金斯利不假思索地出卖了前任“主人”。
看吧,邪()教的信仰虽狂热,但也脆弱。
傲慢自大的兰尼·格兰特,怕是不论如何也想不到,能为他赴死的教众,居然也可以如此轻易地背叛他。
任慈直接冲出了地下车库。
她回到了兰尼的主卧,踹开房门,发现室内一片狼藉。
趁着任慈交代伤员急救事项之时,兰尼·格兰特已经换下了衣服,他把多个抽屉都翻了一个遍,凌乱的杂物就这么丢在地上。
任慈摸到台灯,随便一转,主卧的壁画就像地下车库的入口那般被拧开了。
又是一个狭窄逼仄的楼梯,蜿蜒向下。
楼梯间没灯,黑漆漆的,但穿堂风越过暗门吹拂到了任慈的脸上,这楼梯应该是通往室外的。
兰尼·格兰特又逃了。
但正如任慈来时考虑的:金斯利的庄园坐落在洛杉矶的半山腰上,深更半夜,没有公共交通,而他又离开了车库。
仅靠双腿,他逃不了多远。
而就在刚刚,所有人都看到了兰尼出手谋杀未遂。
任慈深吸口气。
她真的是不愿意再踏入任何封闭空间,但为了追捕凶手,任慈还是毅然决然走了下去。
在黑暗之中,她听到戈尔曼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如何,我的任慈,”恶魔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这样的剧本,你满意吗?”
任慈挑了挑眉梢,没有说话。
抓到兰尼再说,她要今夜结束这个案件。
第065章 口腹之欲27
27
任慈从主卧的暗道一路向下, 直达庄园之外。
她一脚踏入花园,突然开阔的视野和满天繁星叫任慈愣了愣。金斯利先生财大气粗,他的庄园坐落在郊区的半山腰上, 深夜不仅没车, 连活人都很罕见。
花园后方就是山崖,任慈想了想,绕到了庄园正门。
“任慈女士?!”
门房显然是被打过招呼的,他很是茫然:“你也要走吗?”
一个“也”字说明了情况。任慈不动声色:“兰尼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任慈先行发问,这叫门房误以为二人是前后脚商量好的。他没做多想, 自然而然回答:“往东走了,我说为他打电话叫辆出租车, 他拒绝了。”
当然。
出租车意味着会留下踪迹,兰尼手中估计还拿着证物, 他可不敢。
“女士,”门房试探道,“吵架了?”
任慈笑了笑:“谢谢你。”
她看似默认,而后握紧怀中的配枪枪柄, 走出庄园大门。
离开庄园,一条蜿蜒盘旋的山路铺的整齐又宽敞,但四周只有山风和虫鸣。洛杉矶就在山下, 灯火通明、喧嚣热闹,却和脚下的路途好不相干。
任慈走出近一公里,视野足够开阔,她完全没发现兰尼的痕迹。
糟糕。
如果他决定翻山头,这么大的地方, 任慈是决计找不到他的。
就在任慈迟疑要不要折返回去,先检查庄园内留下的线索时, 戈尔曼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
“看路边。”
任慈当即侧过头。
在公路右侧,一条被践踏出来的小道,在黑暗中险些被任慈忽略过去。她走到路边,在草丛中看到了一张被沾湿粘在泥地上的纸。
纸张上写着一些关于撒旦教的新闻内容。
兰尼·格兰特往小路走了。
“我在你手腕上,视线就是地面,”戈尔曼还及时强调,“并非我用力量帮助你,我的任慈。”
任慈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戈尔曼确实尊重她。任慈绷起神经,走入小道。
这一路兰尼摔了好几次。
不少文件、支票,就这么散落在地上,许多都被吹出去好远。再往里走,任慈甚至看到了血迹,估计是摔破了头。沿着血迹一路,她走到了岩壁附近,继续向前就是陡峭的山崖。
兰尼的痕迹消失了。
任慈抿了抿嘴,决定不再向前。
她刚准备转身,戈尔曼的声音再次响起:“任慈,小心!”
当她做出反应时为时已晚。
一道黑影从侧面扑了过来,直接把任慈撞到了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席卷肺部,任慈想也不想,抽出配枪!
子弹咔嚓上膛,在无比寂静的山间分外明晰。
压在任慈身上的男人骤然停住动作。
任慈后背着地,摔了个结实,但她紧握住手中配枪,死死抵在眼前之人的胸口。她咬紧牙关,昂起头颅:只可能是兰尼·格兰特。
“起来。”她冷声命令,“站到一边去。”
再疯狂的囚徒也没有和持枪者比速度的想法,兰尼发出近乎嘶吼的威胁声,但他还是慢慢地后退。
任慈立刻起身,朝着山崖相反的方向连退几步,与兰尼·格兰特保持距离。
他站在背光处,不过是失踪了几十分钟,任慈几乎认不出了。
不久之前还英俊、自信的兰尼·格兰特,眼下一身狼狈,因为激动或者仓促摔了一身泥和血。他的脑袋似乎磕到了石头,鲜血不住顺着黑色长发下落,血污盖住整个面部,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泥地里爬出的恶鬼。
“兰尼·格兰特,你袭击执法人员、谋杀未遂,所有人都看见了,”任慈严厉警告,“最好立刻伏法,跟我回去。如果你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我有权力现场击毙你。”
而兰尼只是冷笑出声。
他的笑声在山风中摇曳,越发疯狂,到了最后,就像是漫画中的丑角一般,哈哈哈笑到恨不得断气。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因为夸张的笑容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伏法?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作正义的模样。”兰尼指着任慈,仪态全无,疯狂地叫骂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这明明都是你设计好的!”
说着兰尼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他的眼泪冲走了脸上的泥和血污,干净的泪痕反而看起来更为污浊。
“我爬到现在的地位,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杀人犯涕泗横流,时而发疯捶地,时而仰面长啸,灰色的眼睛里遍布血丝,尖叫着控诉任慈。
“我只是想成名,我只是想得到我理应有的一切!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我!”兰尼气到抬手狠狠抓向自己的脖颈和脸颊,抓出一道一道血痕,“连我的女友也要因此离开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成功……”
兰尼恶狠狠看向任慈,各种脏话滔滔不绝。
“都是你的错!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什么魔术障眼法,我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恶魔!”
任慈拿枪指着兰尼,只觉得无比荒谬。
所以胡芳草与他分手,就是因为兰尼在搞什么邪()教。
他甚至完全不相信什么撒旦什么恶魔,一切不过是他拿来敛财收获名利的由头。
风声掩盖了一切,任慈不知道是否戈尔曼教授真的在自己耳畔笑出声。
但任慈相信,真正的恶魔眼下一定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自己可怜,觉得气不过,觉得一切都被毁去了。
可胡芳草和另外一名受害者呢?前者一度还是他的爱人。
任慈毫不同情,她只觉得兰尼·格兰特无比丑恶。
“我要逮捕你,”任慈压低声音,“是谁的错,上了法庭再说。”
不管怎么样,任慈要给死者家庭一个交代。
她持枪前跨一步,却刺激到了兰尼。
“你别过来!”凶手嘶吼到破音。
兰尼·格兰特猛然起身,任慈的心立刻提起,她握紧手中配枪。但兰尼并非向前,他反而像是因嫌恶而躲避任慈,连连后退。
再往后退,就是山崖。
“兰尼!”任慈拔高声音,“你是想跳崖吗,小心!”
任慈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成为了一种提醒。
听到“跳崖”一词,兰尼·格兰特的双眼微微一亮。
他好似找回了片刻神智,转头看向后方。
下了山,就是洛杉矶。绚烂的灯光和明亮的街道,站在高处,仿佛唾手可得。
“是啊……”
兰尼·格兰特喃喃自语,“我跳崖,是FBI逼迫的。”
任慈猛然瞪大眼,她立刻上前:“兰尼,别做傻事!”
兰尼朝着那片灯火伸出了手。
“我会成为明日的头条,”他喃喃低语,“邪()教头目被FBI逼死,大家都会记住我。”
而后他朝着山崖迈开步子。
任慈已然伸出了手。
当兰尼的身躯从山崖边坠落时,任慈及时抓住了他的衣领。半空中的兰尼·格兰特被她死死拉住,任慈咬紧牙关:“你是真的疯了吧?!”
兰尼依旧疯狂地大笑出声。
他仰起头,远处的灯光照亮了杀人犯满是血污的面孔:“我死了,对你有坏处吗?”
任慈:“……”
她的哑口无言让兰尼很是兴奋。他灰色的眼眸几乎迸射出光芒。
“你犹豫了,你想我死,果然你也是恶魔,你和我没什么两样。”兰尼说着,抬起双臂,直接扯断了自己的衣领!
“你——”
任慈的手蓦然一空。
她眼睁睁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飞快坠落,然后“啪叽”一声,脑袋摔在了山壁凸起的石块上。
就像是抱在手里的西瓜摔在地上,彻底碎裂爆开,血和脑浆飞溅,
组织物留在了山壁,血溅石块,而后兰尼·格兰特的躯体消失在了任慈的视野中。
那场面……
亲眼看到兰尼的头颅被撞碎的瞬间,任慈仍然感觉胃部不住翻涌。
她捂住嘴巴,连忙起身,坐在山崖边沿,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手腕间的小蛇自行爬了下去,落地之后,戈尔曼教授的身形出现在任慈身边。
衣冠楚楚的恶魔扶起任慈,他身上清新的须后水气息旋即笼罩住任慈,瞬间覆盖住兰尼·格兰特的血污和汗水臭味。
任慈深吸口气。
“好些了吗?”戈尔曼教授轻轻拍着任慈的后背,温声询问。
“……没事。”她摇了摇头。
“别放在心上。”恶魔在她的耳畔低语,却不是为了蛊惑,“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我没在乎这个。”
任慈当然知道戈尔曼教授指的是什么,无非是有那么一瞬间,任慈确实想松开手。
她不否认,她就是想兰尼·格兰特死。拜托,以命偿命,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只是作为FBI,任慈不能真的就地枪毙他罢了。
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
“让我缓一缓。”
到底是一场冲突,任慈的头脑因刚才无比血腥的画面不住发晕,她几乎是半靠在了戈尔曼教授的怀里:“还得去把丢下的证据收集起来,希望没丢太多——”
任慈的话没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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