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才刚满十八周岁啊……
直到大三下学期的暑假,许明月找了个杂志社的实习工作,地点在市区,来回通勤回校不方便,她只好忍痛打算短租个附近的房子。
知道了这件事,周应淮答应了好友陈易安的请求,给他的弟弟补课,提前预支了工资。
三天以后,许明月看到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她瞬间愣住了,要知道,在北京,整租一个合心意的房子有多难。
尽管房间面积不大,可周应淮打扫得很干净,初入职场,有不少的课题要学习,每次疲惫不堪的时候,这个温馨的小家都治愈了她。
当然,亦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同居尴尬。
比如许明月一不留神推开卫生间的门,就撞见了周应淮在洗澡,偶尔,年轻气盛的她难免好奇那件事,不过,始终不敢真的进行到下一步。
直到她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盒作案工具。
这是周应淮提前准备的预案,他可以接受保持现状,也可以接受进入下一个阶段,这种事,主要看她的意愿。
因此,他一早就做了准备,毕竟,她进入了职场,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多,总要有点东西拴住她,所以,他捡了一只受伤的小狗回来,有了它,许明月无心和同事聚会,一下班就早早回来了。
第二个准备,就是作案工具了。
年轻气盛、朝夕相处,谁能没有意乱情迷的时刻呢。
面对被拆穿的小心思,周应淮的语气随意,“你要是想试试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啊你可以,你才多大啊……”
许明月很有道德,她坚持了一整个夏天,直到两个人的情感状态稳定,她的态度才有所松动。
然后,在周应淮十八岁的结尾,度过了两人的今生第一次。
在那以后,每一次吵架,周应淮就有了一个绝妙的大招,“我十八岁就跟了你……”
许明月彻底懵了,“你……你这是道德绑架……”
(前任?)
两人谈了整整四年的恋爱,由于许明月一毕业就工作了,可周应淮一直在读书,他们的生活节奏非常不一致,免不了一些日常的吵架,比如,周应淮发现有个叫陆云川的小明星总是叫她去参加派对,实在烦人得很。
一次吵架后,周应淮想缓和关系,又碍于面子,就找个了借口,“附近开了家铁锅炖,新店大酬宾送了张券,再不用就过期了,明天正好我没课。”
此时,他正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目光有意无意间瞥向了客厅的许明月。
“明天不行,陆云川送了我一张看秀的票,我去学习一下。”许明月合上电脑,回了卧室,然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这个两室一厅现在只有一张床,另一件屋子被改成了书房,所以,不管他们白天怎么吵,晚上只能一起睡。
“又是他?”周应淮一把掀开了被子,“许明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为什么事吵的架?”
“我记得啊。”许明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她要是不直说,那才是真有事呢。
于是,她又把被子盖了回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铁锅炖啊?后天来得及吗?”
周应淮差点没气死,“……还想着吃呢?”
见他这么生气,许明月认真提出了一个建议,不如自己搬出去和同事住一段时间,让他专心备考。
“你天天这么容易生气,肯定是读书太累了,我不在家,你一个人专心备考,没人刺激你,就什么都好了。”
……这下,周应淮当场无语了,专业书那么多法律法规,加起来都不如她气人。
当晚,两人又吵了一架,许明月以为他一顿阴阳怪气的黛玉体输出后,肯定会摔门而出,这样她就可以自由了,结果,周应淮只愤愤说了一句,“总之,我绝不可能搬回学校。”
然后,他就又躺回了床上,还生气地用被子盖住了脸,一副对方拒绝沟通的架势。
许明月气得差点用枕头捂死他,都吵成这样了还能睡在一起?真是平时小瞧了他。
日子就这样有甜蜜又有酸涩的过了很久,直到周应淮研一的时候,两人一气之下吵架闹起了分手。
许明月安慰自己,总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她没有退租,仍然租着那个房子。
跨年夜的派对,当其他人都听着悲伤情歌哭的时候,她毫无反应,许明月这才意识到,她很幸运,遇见的人至少不是个渣男,虽然有些气人,但保平安。
于是,许明月发了个微信给周应淮――新年快乐啊。
这是分手三个月以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联系。
彼此,正在图书馆复习的周应淮收到了微信,瞬间被勾起了心思。
“她肯定是想我了。”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晚了。”
“就给她个机会,回个电话,以免她一直等着我的回复。”
“算了,原谅她了,如果她表现得好,那就复合。”
五分钟以后,经历了若干心理变化的周应淮,拨通了黑名单里的电话,但很快,他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是派对的嘈杂声,根本不是什么一个人深夜思念前任的哭声。
“我在外面跨年呢,你要不要听零点的钟声啊?”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一起回了家。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周应淮随口问了一句,“几楼?”
“几楼都你不记得了?你可在这儿住了好几年。”
许明月语气自然,自然到好像在反问装清高的前夫,连住了几年的地方都不记得了,装什么装啊。
“……我应该记得吗?”周应淮暗暗反驳,但手已经按下了5楼的按键。
等电梯门打开,许明月先一步走了出来,拿出钥匙开了门,周应淮却只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站在那里干嘛?”
“我在门口等。”
“等什么?”
“等你进去了我就走。”
“……这大冷的天,你要我一直开着门吗?快进来。”
周应淮沉默了半天,良久,那冷若冰霜的脸终于憋出了一个字,“嗯。”
许明月差点气笑了,又不是真的不想进来,前面这一段戏加得有意思吗?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许明月开了灯,很自然地拿出了一双男士拖鞋丢在了地上,“家里还留着你的拖鞋和杯子,先喝杯热水休息会儿吧。”
屋子里没有别人,气氛尴尬又诡异,周应淮坐在沙发上,背挺得很直,有些不知所措。
他故意板着脸,又忍不住望向她的目光。
三个月没见面,其实,他很想念她。
“那个……”许明月尴尬开口,“虽然我特别忙,但是,我还挺想你的。”
她真的很想他,尤其是今晚再见面,看到他熟悉的侧脸,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他熟悉的味道。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失去理智的许明月主动抱住了周应淮,久久没有松开手。
(重逢)
这个平行时空里,好处在于他们很早在一起了,
不好的地方在于,因为是初恋,两人都不够成熟,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没有办法像第一时空的他们那样,理性解决恋爱中的大小问题。
比如那晚过后,周应淮已经准备搬回来了,可许明月却谨慎措辞,“昨晚的事,是情之所至,可总有些氛围感作祟的原因在……我们应该慢慢来……”
“许明月……你把我当什么了?”周应淮的脸色瞬间变了,明明是她主动亲吻的自己,现在倒不认账了。
一个月后,周应淮一狠心回了东平,和好友陈易安的父亲,合伙创办了鲜食玉米工厂,建设当地经济。
得知了这个消息,许明月终于坐不住了,她担心他再也不回来了,不是不回北京,而是不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其实,她并不是不想复合,只是觉得这个时间节点过于微妙。周应淮快要毕业了,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的原因选择留在北京,而忽视了内心的真正想法,可周应淮认为把她放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时间又过了半年,许明月对设计工作的理解,和当初刚毕业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开始认真思考未来的方向。就在这时,她得知了沈岐返乡创业的事,于是,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形成了。
老厂区园区陆续入驻了不少公司,沈岐开业的那天,特意拉过表弟,给他隆重介绍了自己的首席设计师。
“表弟,这是我的创业搭档,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裕树,好久不见了。”许明月笑着挥了挥手。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啊?”沈岐离开后,许明月试探性发出了邀请。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太适合。”周应淮的回答很冷淡,像是一堵墙,将两人隔开。
许明月知道,他还在生气那晚的事。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干嘛这么见外呢。”
“以免你又一时冲动,事后不负责任,我们已经结束了,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许明月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努力转圜,希望能改变局势,“哎呀,这么软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硬的话呢?我们结束了,这句话太可伤人了。”
这话一出,周应淮气得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那不然呢?你还期待我像以前一样,整天围着你转?”
“那我……围着你转啊。”许明月笑容灿烂,真的站起身绕着他转了一圈。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周应淮感觉内心被抓了一下,又气又痒。
“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永远留在东平,和你一起。”说着,许明月牵起了周应淮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
发现了牵着手的两人,刚走出门的陈易安一脸惊讶,“这是你女朋友?!”
“目前还不是,正在上位中。”许明月笑着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故事的开始,所有人关于月亮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唯独周应淮除外。
故事的最后,是裕树牵起了湘琴的手。
无论哪个时空。
(尾声)
又一年的同学聚会,距离周应淮高中毕业已经八年了,可他的同桌一见到对面的包厢坐着许明月和她的同学,那些熟悉的记忆很快就浮现在了眼前。
整个七中都流传着,许明月欺负周应淮的往事,她如何为非作歹,他如何忍气吞声。
但现在,聚会结束后准备离开时,两个班级的同学,竟然发现周应淮蹲在地上,语气温柔地哄着喝醉酒的许明月。
这个画面又诡异又甜蜜。
“这周应淮简直不要脸,简直奴颜婢膝,神医来了也救不了了。”
“不对啊,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说……”
“湘琴和裕树在一起了?!”
此时,醉酒的沈岐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暗藏一丝怜悯――直树啊,你咋混成配角了。
(跨越时空的交汇)
黄昏的松花江边,周应淮和许明月牵着手散步的时候,突然,一个短发女孩冲到了两人的面前。
“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要暂时分开了。”
短发女孩讲述了一个故事,在原本的时空里,周应淮和许明月是十年后重逢才相爱的,但由于一个意外,分裂出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也就是这个时空,在这条时间线里,周应淮和许明月提早相爱了。
“可现在,因为我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导致了一系列的变故,这里的时空即将坍塌,回到主时空的世界线。”
“不过,你们不要担心,在那个主时空里,你们一样很相爱。”
周应淮眉头微簇,“你说得太荒谬了,就算是真的,凭什么为了你那个重要的人,就要牺牲别人。”
许明月却有些相信这番话,近来,她总是做梦,梦到一些很真实又没有发生过的事,“等一下,你要救谁啊?”
离开前,短发女孩笑了笑,回答道,“救我的白月光,我的直树。”
“不,应该说是我们的直树。”
许明月觉得奇怪,“我们……是谁啊?”
我们的悬念,就埋在下一个故事里见了。
作者的话:
谢谢坚持读完了整个故事的你,真的非常感谢,希望这个故事里的某个字句或细节,在某个瞬间,可以传递给你一点点治愈的力量。
我们都希望,可以有一个悠长假期,放下一切到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治愈疲惫的身心,生长出新的力量走进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创作者不是社会学家、也不是哲学家,没有办法提供解决问题的方式,只能一遍遍书写新的故事,希望可以向外传递一点力量。
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
我们都会有那一天。
写这部小说的几个月里,我的本职工作非常忙碌,只能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写作,因此,有些剧情的处理,其实算是“偷了懒”,这是当时的我的无奈之举。但我非常热爱这个故事,和故事里的人物,他们就像真的存在一样,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以后,我会坚持写下去,不过,未来的几个故事都不是言情题材了。
《明日晴》对我来说,就像甄值碾试拢是深爱的大女儿,但不能陪在身边,总有些遗憾。没有拿出最佳的写作状态来完成这个故事,是我的一点遗憾,希望将来它有改编成剧的运气,再来弥补这一点遗憾。
不管怎样,《明日晴》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它永远是唯一,是不可磨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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