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沥松开托着她的双手,用膝抵着墙,又压着她不让她下落,伸手去解她一边的耳环。梁宛也没闲着,娴熟地摘掉另一边的,往玄关的柜面上一扔。
和她的动作相比,周沥就要笨拙许多,始终找不到摘耳环的要义。
梁宛失笑,擒住他的手,毫不客气说:“你也有做不好的事。”
他不反驳,便当是默认。
梁宛自己摘了,丢到一边。
她提醒周沥:“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洗一个澡。”
“嗯。”
“那先开个灯?”她想了想,“房卡在你那儿吧。”
话落,她伸手往他的裤子口袋里探找。
没过一会儿,周沥的身体一僵,伴随着梁宛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笑声。
她陈述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有反应,她不小心碰到再正常不过。
但她确实存了点坏心思。
她想看这个男人被搅得心乱心急的模样,她还没见过,毕竟他总是掌控着这方面的一切。
在那玩意儿更过分之前,梁宛老实地抽出房卡放置到位,房间里的灯一瞬间全部亮起,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倏然感到一阵酸涩。
她抱着周沥,闭紧了眼睛。
走进浴室的时候,绸缎衬衣早似一滩水淌在了地上,周沥惯性地伸手摸到她背后要去解扣,却没有摸到。
梁宛扑在他身上,涨红了脸好心提醒。
“周沥……这件得从前面解。”
周沥滞住,微微拉开脸与她的距离,凝望她片刻,视线下移。
令人疯狂的画面中,搭扣就在最具诱惑的地方中央。
他将她放到洗手池台面上,迟迟没有动作,也不说话,梁宛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自己来。”
周沥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无言中解开了搭扣。
黑色的束缚往下掉落,露出破壳而出的雪白,棉花一样,叫人目不能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一丝/不挂的自己被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穿得完好,就连细边眼镜还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梁宛无法从他眼中看到下流的渴望,倒突显得满脑子这件事的自己太下流。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梁宛伸出双手摘掉他的眼镜,搁在一旁,双手去翻他的衣摆。像他笨拙摘耳环那样,她的动作也卡在了他的腰部。
她越急,越不想表现出来,就越是藏不住。
周沥瞧了她一眼,眼底染上笑意与情愫,翻手褪去自己身上的阻碍。
他伸手打开花洒,抱着她过去,水珠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湿淋淋。
“什么时候买的?”
“……就是落在你后备箱那次。”
梁宛仰起头,有些受不住。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给自己找补,“不是为了诱惑你买的……只是想试试新款式。”
周沥无声弯唇,低头亲吻。
“很好看。”
每一次扌童都在点上,梁宛咬着唇,“那你好好表现。”
她随口的一句挑衅,换来的是自食其果。
从浴室出来已经脱力,他帮她擦干净了抱到床上。夜已深,梁宛以为该结束了,他却完全没那意思,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又是新的一轮。到最后梁宛不知去了多少回,实在受不住了,才又被他抱着去清理了一回,折腾到后半夜才结束。
一天的忙碌加上半个晚上的无眠,梁宛一觉睡到快午时,懵懵懂懂地被叫醒,周沥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
梁宛哼哼了两声,“我这儿好酸。”
“我的错。”
“知道就好。”梁宛抓着他的手臂,靠了会儿,慢慢醒神,“晚上我要吃苹果。”
中国人特有的平安夜过法。
苹果,平平安安。
像是迎接他们的归去,北京今日晴空万里,气温虽低,空气却异常清澈。
朋友圈里有人在景山公园拍了一张照,那是梁宛第一次发现天际线可以如此明晰。
谢晚馨挑着这日子在朋友圈官宣了和沈嘉的恋情,两个人系着同一条红色围巾,沈嘉的脸红得和苹果也没什么两样了。围巾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谢晚馨的手笔,没什么精致度却温暖。
她秀着恩爱也没忘记好朋友梁宛,发来关心的信息。
「今天回来?」
梁宛:「嗯。」
谢晚馨:「平平安安~别说我重色轻友,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改天给你。」
梁宛:「我也给你准备了。」
谢晚馨:「爱你。你有没有伴一起过节?今年还是不过吗?陈知渊不是来北京了嘛,你们可以一起吃个饭或者看个电影。」
梁宛思索了一会儿。
「有伴了。」
谢晚馨过了很久才回复:「不会是方愿吧?你们平时工作没见够,圣诞节也要一起?我都要吃醋了。」
「不是她。」
飞机开始滑行,梁宛将手机切换到飞行模式,铺开毛毯,戴上眼罩,往周沥的肩上一靠。
她需要补眠。
飞机腾空,窗外的暖阳透过小窗照在梁宛身上,暖洋洋的,一点也不像冬天。
周沥的脸颊也贴在她的头顶,在毛毯下和她手牵着手,这种感觉很奇妙。
人对人的依恋总在不知不觉中产生。
一次旅行,一次出差,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
仿佛一切都在变美好。
像她相信云端拥有一座天空之城那样。
第53章 053
天气瞬息万变。
从深圳起飞时, 北京晴空万里,当航程过半后,天色却骤然变得阴沉。梁宛醒转过来, 打开遮阳板一看,密集的雨丝正划过舷窗。
除了机翼之外,什么景也看不到, 只有灰茫茫的一片。
风也大,不一会儿飞机就剧烈晃动起来,伴随着即时响起的客舱广播, 机上卫生间也暂停使用。
梁宛迷迷糊糊地往周沥颈窝里靠了靠,仰着下巴,无意中把唇贴在他的皮肤上。
她对气味很敏感。
她不喜欢烟草味,周沥没有;她也不喜欢古龙水浓郁的气味,周沥也没有。
他不用香水,最多是衣物上飘散的香气,像薄荷一样清凉。他体力很好, 几乎不流汗, 沐浴露的味道也会停留很久。她很喜欢。
“还有多久到北京?”
周沥看了一眼时间,“大约四十五分钟。”
梁宛吸了吸鼻子,客舱里逐步升温,有点闷,鼻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始堵塞。
“我竟然才睡了这么一会儿。”
好像学生时代课间打盹的五分钟, 总以为长过一个世纪。
“要不要再睡会儿?”
她摇摇头, 坐起来, “那天那个男生拍的照片发给你了吗?”
“他今天早上刚发过来。”
梁宛坐直身体, “保存了吗?”
“嗯。”
“给我看看。”
她摇了摇周沥的胳膊,示意他拿手机出来。
周沥被她晃得无奈笑了笑, 拿出开着飞行模式的手机,直接递给她。
梁宛拿着手机,有点像拿了块烫手山芋,不知道该往哪里翻看。她以为他只会向自己展示照片。
“密码是xxxxxx。”
梁宛结巴,“喔好的……”
手机是多么隐秘和私人的东西,她不想越界窥探。
画面停在锁屏界面上,墙纸和他的微信头像仿佛是在同一个地方拍摄的,被雪染成白色的城镇沐浴在天光下,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这是哪里的风景?”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输入密码。
周沥看她一眼,“特罗姆瑟。”
梁宛赫然抬起头。
是他们一起去的那次吗?还是别的时候拍的?
她没有问出口,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她问,周沥的答案会是前者。
打开手机的大门,映入眼帘是他摆放整齐的应用软件界面。
第一感觉是空旷。
纯黑的背景没有任何点缀,所有应用软件被分为四大类归纳好,只占据了一排的空间。没有一个软件有红色的点。
梁宛联想到了自己某橙色软件的几百条未读信息。他的井井有条衬出她某些方面的不修边幅,他们其实很不一样。
老实说,她对他有好奇心,比其他任何人都强烈,但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思想,她不敢到处看,手指一划直奔相簿。
他的相簿也很干净。
个人收藏的封面似乎就是这次在深圳的照片,除此之外没有建其他分类。
点开最近项目,深圳的照片占据整个屏幕。她以为男生只拍了几张,没想到他传给周沥的就有二十几张,虽然有好几张极为相似。
照片的重点不在人,而在氛围。
落日将没有边际的整片天都烧成了火,海面荡着波涛,沉在金光下。梁宛和周沥距离海仿佛只隔着灌木。
交叠在一起的人影逆着光,表情和神采都隐匿在阴影里。像一部爱情电影的片尾,不用去猜两个人的表情,你也知道他们在看彼此。
梁宛粗略翻了几张,脸颊便像被太阳炙烤过一般发烫。她能从余光里看见周沥在观察自己,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拍得挺好看,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专业摄影师。”她清了清嗓,把背打直了,坐得笔挺,关掉手机还给他,“回去之后记得发给我。”
“不再看看?有一张我很喜欢。”周沥含着笑意说道。
“等你发给我再看吧,飞机颠得好难受,”飞机开始下降,梁宛从口袋里拿了一片口香糖,“你要不要口香糖?听说嚼一嚼耳朵就不会太难受。”
梁宛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就是去大洋彼岸的美国。
经济舱,中间座位,左边是梁怜沁,右边是一个白人壮汉,后座有个小孩时不时哭。她被夹在中间,旅行的兴奋消失殆尽,只剩下崩溃。
那段航程中段梁宛就受不了了,经济舱狭窄的空间被壮汉压迫得更逼仄,她睡不好,感觉自己的腰快垮了。衣服盖在身上嫌闷热,拿掉又冷。她像从前坐所有公共交通时那样靠在梁怜沁肩头,却怎么也睡不安稳。初中的时候哪有什么忍耐力,她也是个娇气爱闹的性子,一边冲母亲发脾气,一边大言不惭告诉梁怜沁——以后自己一定要坐在头等舱。
口香糖的作用就是那时候梁怜沁告诉她的。
母亲一边哄着闹脾气的梁宛,一边给她描绘自己心里灯塔国的景象,飞机在那样熟悉的杭州话里平稳落地北美洲,一块她从未踏足过的土地。
神游回来,梁宛笑了笑,收起口香糖,自问自答:
“其实不太管用,不如瓦氏呼吸法。”
其实她飞过的里程数大概连周沥的零头都不到,这样一番说辞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梁宛眯着眼睛靠在舷窗上数雨痕。
对于现在的梁宛来说,坐十几小时的经济舱根本不在话下,虽然腰痛和睡不好的问题依然顽固地存在着,她却早已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闹脾气。
飞机在乌云和雷雨中颠簸了数次,机上开始有人发出不安的声音。
梁宛很安定,尽管这种颠簸大于从前遇到过的种种。
这时候的不安起不到任何作用,无论如何飞机都不在她的掌控中。机毁人亡或平安落地,对她来说都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在不断的耳鸣声中,周沥握住了她的手。
梁宛回头看他,露出浅笑。
越靠近机场,风雨越大,哗哗地往窗上泼洒。地上的城市若隐若现,一会儿隐在云雾中,一会儿被雨痕割裂。
度日如年的十几分钟后,飞机有惊无险地在湿滑的跑道机降落,安全停下后有乘客甚至开始欢呼。
一瞬间,四面八方传来打电话和发送语音信息的声音。
梁宛也低头关闭了飞行模式。
微信信息如潮涌至。
除了群之外,大多是平安夜群发的祝福语,陈知渊在祝福语后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再有就是谢晚馨,她问:
「你家地址怎么写的来着?是哪条街?突然忘记了。」
梁宛把地址告诉她,问她要派什么用处。她没回,大抵是和沈嘉在看电影,或者在家你侬我侬。梁宛莞尔,收起手机,和周沥一前一后从廊桥下去。
透过机场的玻璃向外看,比飞机上更震撼。
真真是黑云压城,伴随着日渐变黑的天色,颇有灾难片的风采。
梁宛打了个寒颤,连忙给自己添了件衣。
真冷。
梁宛刚在工作群里冒泡,秦石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先是听起来和气的祝福,然后是质问。问她看到未接来电为什么不回电。
梁宛直言:飞行模式下未接到的电话,是不会显示在未接来电中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啰啰嗦嗦一大段话,核心就一点:加班。
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拟一个方案发过去。
梁宛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
她粗略看了一眼Jane发来的资料,方案已有雏形,她要做的是在基础上做补充和修改,不算太难。
坐上周沥叫来的商务车,梁宛对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
一下从深圳回到天寒地冻的北京尚有些不适应。
司机按照周沥的要求在车上备了两把长柄雨伞,提前买了热饮。道谢之后,梁宛不客气地喝了一口,是热可可,又甜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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