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孟眸光闪烁, 他低垂下眼眸,拱了拱手, 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萧玉衍颇为大度地摆了摆手, 满不在乎道:“不用这么客气, 我救你也是有条件的。”
王希孟警惕地看着他,试探道:“你想要什么?”
萧玉衍上前一步,将手搭在王希孟的肩头, 缓缓道:“王希孟,我敬你是气宇不凡的君子, 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的条件就是,帮我拉拢蔡京。”
王希孟闻言微眯起双眼, 语气不善道:“你觉得可能吗?即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做此等通敌叛国之事!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萧玉衍安抚道:“你先别太激动, 听我把话说完。我呢, 也不傻,自然知道蔡京有恩于你, 你不可能这么做,所以呢我也只是让你帮忙留意蔡京, 我觉得蔡京这人并没你想的那么光明磊落,你呢,大可以暗中观察他,我呢,就等着你回心转意,说不定有一天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会来找我......”
王希孟一步一步走近萧玉衍,目光锐利逼视着他,萧玉衍被他凌人的气质所迫,不由得步步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冰冷的墙角,只见王希孟目光坚毅,一字一句道:“萧玉衍,我告诉你,没有蔡大人就没有今日的我,无论我走到何种境地,我都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王希孟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给萧玉衍,萧玉衍摸了摸下巴,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但一切风云变幻,你曾经所珍视的东西都变得面目全非的时候,你还会有今日这般笃定的气魄吗?”
汴京,宣和画院内。
蔡璇拿起枕边的小兔子,翻来覆去地在掌中把玩,突然抱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喊道:“小姐,大事不好了,王公子、王公子不见了!”
蔡璇霍然站起来,手中的小兔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直愣愣地看着抱琴,不可置信道:“抱琴,你说什么?”
抱琴急得语无伦次,隐隐带着哭腔,她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抽抽噎噎道:“今日上朝结束后,王公子给大人送行,他看着大人的马车离去之后,正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忽然几个黑衣人围住了他,将他打晕,带、带走了!”
蔡璇只觉脚下不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抱琴见状,快步上前扶住蔡璇,蔡璇才堪堪稳住脚步。
她攥紧了手,强自镇定心神,对抱琴一一嘱咐道:“给我备辆马车,我们现在去蔡府找父亲!”
“是,小姐!”
抱琴快步离去,蔡璇扶住床沿,缓缓坐下,闭上了双眼,心中不住地默念道:“希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
汴京,蔡府内。
蔡璇随福德快步进入蔡京的房中,此时蔡京正在桌案前批阅文书,见蔡璇一干人来,他搁下手中的笔,关切道:“璇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蔡璇闻言啜泣起来,她期期艾艾道:“爹爹,王希孟被一群不知底细的黑衣人打晕带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蔡京猛然从座椅上站起,他神情骤变,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一字一句道:“璇儿?什么时候的事,可有其他线索?”
蔡璇摇了摇头,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下来,她语气恳切,看着蔡京哀求道:“爹爹,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蔡京看向一旁垂手侍立的福德,探询道:“你怎么看?”
福德对着蔡京拱了拱手,恭敬道:“依我之见,或许与童府有关。”
蔡京略微点了点头,对福德使了个眼色,福德会意离去。
蔡璇疑惑道:“爹爹,绑架希孟的人与童府有关?”
蔡京负手而立,注视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缓缓说道:“自打你被童师礼绑架之后,我就安插了一些眼线在童府周围。前几日我们在童府的探子来报,最近童府有异动,他们派出了一些人手在宣和画院附近监视王希孟,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所为。”
蔡璇攥紧了拳头,愤恨道:“这童师礼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都有他?”
不一会儿,福德快步走入房中,拱手禀报道:“大人,已派出侍从前往童府。”
蔡京微微一颔首,他看向蔡璇宽慰道:“璇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希孟有消息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蔡璇无力地点了点头,扶住抱琴的手,缓缓走出门外。
正当她们快要走出蔡府大门的时候,只听得有人高声喊道:“大小姐请留步!”
蔡璇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蔡楚楚扶着入画的手袅袅娜娜地朝这边走来,待走到蔡璇跟前,蔡楚楚噗嗤一笑,调侃道:“哟,姐姐今日有空回来哪?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
蔡璇微微一笑,说道:“楚楚,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陪你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站住!”
蔡楚楚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姐姐就当真如此匆忙?连一点姐妹寒暄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厌恶楚楚呢?”
蔡璇闻言嘴角一抽,但她镇定心神,不露声色道:“楚楚,姐姐今日当真是忙,姐姐疼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厌恶你呢?”
蔡楚楚挑了挑眉,揶揄道:“那姐姐就应该留下陪陪我,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连妹妹都不顾了?”
抱琴在一旁听得不耐烦,愤怒道:“全天下就你重要ῳ*Ɩ 是吧?!王公子现在被童府的人绑架了,下落不明,大人和小姐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工夫理你这尊瘟神,你一边凉快去吧!”
说着,拉起蔡璇就往外走。
“慢着,希孟被童府的人绑架了?”
抱琴回过头来白了蔡楚楚一眼,没好气道:“与你何干,我看你就一直做你的深闺小姐吧!呸!真晦气!小姐,我们走!”
蔡楚楚如遭雷击,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良久,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嘴唇哆嗦着,重复道:“入画,王希孟被童府的人绑架了?”
入画看着蔡楚楚,点了点头。
蔡楚楚见状紧紧抓住她的衣袖,表情狰狞地大吼道:“那你还愣在这干嘛!快去备车?”
入画看着状似疯魔的蔡楚楚,不敢再言语,急忙下去准备。
蔡楚楚看着大门外空无一人的街道,攥紧了拳头,恨恨道:“蔡璇,什么都让你占尽了风头,什么都让你抢占了先机,这一次,我不会再忍让了!”
不一会儿,入画匆匆而来,她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小姐,马车俱已备好,现在出发吗?”
蔡楚楚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半晌不言语。
入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出声道:“小姐?”
蔡楚楚微笑着执起她的手,说道:“入画,平日里,我最信得过你。你是个顶机灵的人,现在我要让你趁蔡璇不在的时候去宣和画院,把我给你的那包药粉......”
蔡楚楚停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入画。
入画会意,拱手道:“小姐,入画明白!”
蔡楚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
入画快步走到宣和画院门口,她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绕到了院子后方的隐蔽处,轻手轻脚地攀上院墙,她趴在墙沿上仔细观察了院内的情况,见院内并无人巡视,便翻身跃下。
她环顾了一圈,看到厨房在右前方,她欣喜地迈开脚步,直奔而去,却冷不防左侧走出几个人来,她
机敏地躲到草丛中,屏息凝神。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画院的王公子今日上朝回来的途中被人打晕之后绑架了!”
“什么?你这哪听来的消息?王公子可是得圣上青睐的人,不仅是我们画院出了名的绘画天才,现在还被圣上授予起居郎一职,究竟是什么人敢胆大包天绑架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越是像王公子这样的天纵奇才,越遭人嫉妒!指不定是有人眼红呢!”
“也不是不可能,诶,你还知道其他内情吗?”
入画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们走远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从草丛中探出头来。
她加快了脚步,奔向厨房。她躲在门侧,探出头扫视着厨房,确定无人后她才快步进入。
入画进入厨房后,仔细观察每一个角落,正在她感觉药粉无处可下之际,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开了蒸屉,只见蒸屉内摆放着一罐罐早已蒸好的菜,她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药粉,正准备撒入。
忽然,耳边想起一声断喝:“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入画转身看向来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第29章 入画易主
入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抱琴抓个现形。
她呆愣在原地, 惊恐地看着抱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攥紧了裙摆,手心的汗液如水般沁出, 她心跳加速,呼吸都为之一滞。
抱琴扫了一眼她紧攥着药粉包的右手, 因为紧张, 她的手特别用力,手指骨节都微微泛白。
抱琴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果然是你!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 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也真是失心疯了!那个神经病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让你杀人放火你也做,真不怕被人发现自己也难脱干系吗?!”
入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却发现自己紧张得连发声都困难。
抱琴上前一步, 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入画的脑门,怒喝道:“早在大门前你主子百般阻拦我和大小姐,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所以我特地留了一个心眼,让小姐先行离去, 我则暗中观察你们,直到我看见你独自一人走出蔡府, 我就明白,你是奉蔡楚楚之命做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入画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膝行上前死死揪住抱琴的裙摆, 仰着头泪眼婆娑,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大小姐天性纯良,待下人一向宽厚, 我也受过她的恩惠,若没有她,我早就被二小姐赶出府了!”
抱琴闻言抬起脚狠狠踹了入画一下,愤恨道:“你也知道没有大小姐就没有今日的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抱琴赤红着双眼,用力把入画手中握着的药粉包拽出来,她打开纸包,捻了一点粉末,仔细观察起来,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将药粉包狠狠掷在抱琴的脸上,怒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鹤顶红!此药无解,中毒者会立刻气绝身亡!”
入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可能,小姐怎么可能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不、不可能!”
抱琴悲悯地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心下不忍,语气也不觉间缓和下来。
“入画,你我姐妹一场,我不愿意看着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知你是被人利用,但是现在回头,为时不晚,只要你肯,就一切都来得及。”
抱琴说着,眼中不自觉间滑下泪来,她执起入画的手,将她缓缓从地上扶起,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我还有执棋,以前是多么要好的三姐妹啊,可是现在......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而你又被蔡楚楚利用,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入画,你这又是何苦呢?”
入画闻言哭得更加厉害,她抽抽噎噎着,话都说不利索,只能隐隐听她道:“琴姐姐,二小姐之前不是这样的。她是威胁我给大小姐下药,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
说到后来,入画再也说不下去,用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抱琴,发生了什么?”
蔡璇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掩面而泣的入画,问抱琴道。
抱琴对蔡璇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小姐,我带入画来府上坐坐,她、她这段时间心情有点不好,所以......”
蔡璇意味深长地看了抱琴一眼,上前一步扶起地上的入画,柔声道:“入画,快先别哭了,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与我听,我帮你排忧解难。”
入画睁大了双眼看着蔡璇,迟疑道:“小姐,你真不怪我?”
蔡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把入画额前凌乱的头发理了理,说道:“你并不坏,只是迫于无奈,被人利用罢了。”
一旁的抱琴闻言,迷惑地看着蔡璇,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你都知道了?”
“你们在这里说了那么久的话,我早在你们开始争执以前就过来了,想不知道都难啊。”
抱琴尴尬地笑了笑,嘟囔道:“小姐,你知道了也不早说,还害我费尽心机为入画掩饰。忽然间感觉自己演技好生拙劣啊。”
蔡璇伸出手捏了捏抱琴的脸,笑道:“就数你最会寒碜人!”
说完,蔡璇看向入画,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眶和脸上干涸的泪痕,不由自主轻叹了口气,宽慰道:“入画,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楚楚那边如果追究你,有我在,你不用怕。”
入画惊喜地抬起头看着蔡璇,反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重复道:“入画以后就跟着大小姐吗?”
蔡璇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抱琴你待会儿去收拾间厢房,给入画住下。”
抱琴双手交叠,福了福身子。她朝屋外张望了一圈,疑惑道:“小姐,王公子呢?”
蔡璇闻言眼神一暗,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有希孟的下落。我和爹爹的人都去过童府找人了,可是他们含糊其辞,不但不告诉我们希孟的下落,还口称童师礼遇刺了,身受重伤,忙不迭地将我们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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