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明诚轻描淡写回答:“我妈喜爱收集各类书籍,我偶然翻到过一本书提起这方面的知识。”
提到离世的亲长,纵使卫明诚面上毫无破绽,谢茉还是不动声色转了话题,称赞他:“偶然看看而已,你居然现在还记得,记忆力真好。”
说着,谢茉挨挨蹭蹭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到卫明诚的大腿上,一边说,一只手还不老实的戳戳他腹肌,硬邦邦的。
卫明诚被她把玩着腹肌,心神全抽离而至,那点怅惘还未来及的发酵便消弭于无形。他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和风细雨,其实有点痒,但见着谢茉饶有兴味的神情,也就按捺住了,由着谢茉食指作乱。
“看书时集中精神,印象会更深刻。”卫明诚深吸一口气,回应谢茉赞扬。
谢茉懒洋洋“嗯”了一声,换上另一条胳膊。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起看过的书,期间由于谢茉的问题过于天马行空,最后话题不知怎地歪到农业堆肥,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两人倒是始终说得兴致勃勃,一方的话题,另一方总能接得上,颇为投契。
说到对粪肥,卫明诚这个真不会。
谢茉自小生活在郊区,见过别家沤肥,那直冲天灵盖的臭气牢牢扒在脑海,如今回想起来她不自主打了个激灵。
“不用沤肥!”谢茉态度坚决。
“可以用干枯树叶代替。”谢茉曾跟人云种菜种花,多多少少收获了一些边角料知识,“干树叶里面含有丰富的钾、磷、氮等微量元素,可以给植物提供营养,还可以疏松土壤,增加透气性。”
“不用发酵吗?”卫明诚问。
谢茉猛地怔住。
的确要发酵,貌似还需要一个月之久,不然树叶埋在土中自我发酵会发生病害。那么,自己买的种子还能用吗?
卫明诚见状了然,忖了忖,他便道:“沿河种了不少树,树底落叶多的地挖些土回来,该是能增加些肥力。”
听完,谢茉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没想到,看来身体的不适影响了脑子转动的速度。
她轻咳一声,强撑面子道:“虽然那样长不好,但也成吧。”
旋即,谢茉冠冕堂皇说:“镇上有农贸市场,军区还有食堂,咱们吃菜也不靠这。就是想给院子添点绿色,美化心情,种菜比种花容易,且更合时宜。”
卫明诚含笑垂眼看谢茉,声线沉稳表示认同:“嗯,你说得对。”
谢茉轻哼,扭脸张嘴在卫明诚的腹肌上啃了一口:“本就如此。”
卫明诚浑身肌肉一僵。
不是疼的。
感受到小腹上温热的潮湿,幽邃的眼眸锁住谢茉晕染狡黠的脸。
蓦地,谢茉脸上笑容凝住。
卫明诚下身的变化清晰地传递给她。
谢茉回神,乌润润的眼珠一转,故作无辜地扭来扭去,直到卫明诚倒抽一口气,她还“好心”问道:“怎么了?”
卫明诚屏息:“别动。”
谢茉挑挑眉,眉眼弯成月梢,九曲十八弯地“哦”了声,抽回手臂,把自己从卫明诚怀里拔出来,谢茉躺倒一旁,企图撇清关系责任。
事实上,她把脸侧埋进枕头里,抖着肩膀偷笑。
卫明诚气笑,翻身覆到她身上,掌住她下巴,低头看她眼底蓄满的一眶笑:“招惹完还想跑?”
“招惹什么?什么招惹?我怎么听不懂。”谢茉装傻充愣,结果还倒打一耙,“说话要讲证据的,不要空口诬赖。”
说完,怕卫明诚气不过强来,谢茉识时务地赶紧示弱:“我今天好累哦。”
她空口咽了咽,攥住卫明诚在她腰间游弋的手,腰肢被他摸得酥麻发软,谢茉脚趾扣动,嗓音微颤:“我浑身酸疼,再运动明天铁定爬不起来。”
这句隐晦的赞美,听得卫明诚停下动作,轻扬眉梢。
显然很受用。
谢茉头铁建议:“要不你去灌一碗凉茶,清热败火。”
卫明诚好笑,却不流露丝毫真实情绪,只若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睨一眼谢茉,手挣脱谢茉桎梏,从她膝头慢慢朝上游弋。
谢茉用两个膝盖夹住卫明诚的手,把话往回圆:“我精力充沛时,尚且跟不上你步调。今天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尽兴。”
卫明诚颇具深意地看向谢茉。
不给卫明诚开口的机会,谢茉快速做出结论:“我且得养精蓄锐。”
话罢,又适时打了哈欠,紧紧闭上眼睛,呢喃:“好困呀,我先睡了。”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出呼噜。
卫明诚目光垂落,黝黑的瞳仁凝视着谢茉隽秀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
清楚她疲累不适,他怎会忍心再折腾她,只顾自己欢愉,原本就只想逗逗她,因而他也不戳穿。
呼噜的音量却越来越低。
等呼噜声消失,卫明诚便明了,这是真的睡着了。
没一会儿,方才离他一臂远的人自发自觉地主动钻进他怀里,不满哼哼着扭动两下,终于找到合适的姿势乖乖窝住。
一套动作熟练得像本能。
念起俩人初同床时,茉茉不自觉的躲避,卫明诚眉目尽是的爱意。
柔似春水,烈如骄阳。
他不像这时代多数人,不懂得何为男女之爱。小时候读过的母亲藏书,开阔了他的眼界和丰富了他看世事的视角。因而,他能对当前时事做出冷静客观的评断,也能很快意识到自己对茉茉的感情,以及理解茉茉每个改变的举动,及其背后更深层的含义,做出最恰当的决定,跟茉茉相挟婚姻,而后一步步朝茉茉内心深处靠近。
四周漆黑,谢茉呼吸清浅均匀。
谢茉嘤咛一声,似想换个姿势,卫明诚动作轻柔地将人拢了拢,俩人贴得更紧,这回谢茉眼睑颤动了一下,把脸埋进他臂弯就不动弹了。
卫明诚无声却满足地笑了,许久身体热度,他才沉沉睡去。
***
卫明诚昨晚一番揉揉摁摁效果显著,只起床那会儿四肢酸软,吃过饭活动开后就不影响什么了。
洗完衣服,昨天集市上卖种子的小媳妇便来家了,她不是一个人上门的,还带了个十六七的大姑娘,长得跟她有六七分相像,一打眼便知两人的亲缘关系。
谢茉热情地把人迎进门。
小媳妇自我介绍姓王,叫王桃花,漂亮腼腆的姑娘是她妹妹,叫王樱桃。
彼此陌生,略寒暄两句,谢茉便直入正题,问道:“嫂子,你需要什么?”
不提钱,并非谢茉舍不得,而是如今不允许以个人名义去售卖东西或提供服务,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王桃花点了点满脸红霞的妹妹,爽朗笑道:“家里给她寻摸了一桩亲事,我娘让我带她去供销社扯块花布做衣裳。”
“咱们庄户人家不比军属、工人的,供应布票,这不家里东求西求的还差两尺布票,不知道大妹子这里方不方便。”
“大妹子你放心,我看咋俩的脚差不离大小,我那有现成的鞋底,你只给我做鞋面的布料就成。”
书房装钱票的铁盒子还存放了几张布票,卫明诚的衣服部队承包着,她衣服足够穿,近期也没做新衣裳的打算,略思量片刻,谢茉痛快答应:“行。”
这王嫂子倒没因她是军属或者年轻面嫩就狮子大开口。
姐妹俩喜不自禁。
事情谈妥,姐妹俩倒没急着离开,边喝凉茶歇脚边跟谢茉闲聊,提到妹妹王樱桃相看对象,说是镇上的工人。
“还是军属好,月月有供应,钱票不缺,日子比咱们地里刨食的好过。”
谢茉瞅瞅脸色跟名字正相配的王樱桃,笑着夸工人。
王嫂子哈哈笑,显见口是心非,对妹妹这桩相亲满意得很。
聊了一阵儿,姐妹俩便起身要走:“凉鞋我保管尽快就给你送来,绝对不耽误你穿。”
“那就麻烦嫂子了。”
谢茉将人送走,回屋看看时间,准备午饭。
饭后歇过午觉,看看书,拾掇拾掇屋子,悠悠哉哉地便消遣掉大半个下午。
如今物质虽没后世丰裕,但这生活节奏,与几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作息,谢茉却很喜欢。
去厕所时,穿过晾衣绳,谢茉余光不经意发现卫明诚制服下摆开了道口子,衣服已然干透,她便收了衣服回屋翻出针线细致地缝补好。
穿针引线之际,谢茉不由地想起奶奶。
奶奶手巧,绣花颇好,谢茉小时候没少穿奶奶亲手缝制的绣花衣裳,因着这缘故,她小时也认真跟奶奶学过,但她实在手拙,没学出个样子。
兴致上来,谢茉捻着制服衣料,思忖少时,眼底陡然浮现一抹慧黠的神光。在后脖颈处的衣领背面绣朵花,等卫明诚发现要多久呢。
想想就有趣。
谢茉摆开大干一场的架势。
好歹吃过一番苦头,简单绣朵花不成问题。
时间飞逝,下完最后一针,谢茉将衣服拎起,军绿的底色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聚精会神的谢茉没察觉门口响动,直到耳畔冷不丁响起一把低沉熟悉的声音:“在看什么?”
谢茉猛地扭脸。
却见,卫明诚正含笑站在门口。
卫明诚走到她身旁,目光垂落,自然地看到那朵颤巍巍的小白花。
他不动声色问:“这是你绣的?”
“嗯。”声音懒恹恹的。
卫明诚撩撩眼皮掠了她一眼,敛回眸,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绣的什么?”
谢茉没看见他的喉结滚了滚。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直接回道:“茉莉花。”
然而这么快就被发现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就挺挫败,尾音都不自觉拖长。
“哦。”卫明诚慢条斯理地重复,“茉莉花。”
笑意不明显,勾出一丝微妙的味道。
卫明诚已领悟其中深意,谢茉抬起眼直视他,绽出一弯明朗坦荡的笑:“茉莉花的茉,是谢茉的茉。”
话落,她见卫明诚乌沉的眼眸骤然漫出幽幽的微光。
第090章
晚上, 卧室。
谢茉推开门,卫明诚正斜倚在床头翻书。可不管是姿态,还是神情都跟他曾提到的“专注”一词不搭边儿。
谢茉眼底逸出一抹揶揄的笑芒, 却佯装毫无察觉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卫明诚倒是诚实, 说:“想别的了。”
夏夜热气虽消减不少, 但温度仍然很高。
谢茉脑袋后仰, 用手指做梳子把头发向后拢,不时摇晃,给潮湿的头皮透透气。
她手上动作不停,目光散漫, 随口接话问道:“那你想什么呢?”
卫明诚举步靠近,忽地伸手握住谢茉腰肢,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对上谢茉微微错愕的眼睛, 呼吸又沉又烫, 说:“想你。”
想捏针在他衣领穿针引线的模样。
想那朵洁白的茉莉花盛开在那片军绿中那般契合。
他想到她竟用这种巧思将俩人融为一体, 身体便燃起熊熊大火, 燥热得厉害。
卫明诚一把抄起谢茉,两人交叠着砸进床里。
不给谢茉出声的机会, 滚烫炙热的吻便覆盖而下, 慢慢地去掉所有累赘, 真正水乳交融。
一阵急风骤浪后, 卫明诚蓦地停下动作, 贴着谢茉的耳根,低低说:“现在的我们, 像不像那件衣服。”
嗓音喑哑,仿佛被大火炙烤过, 只余干巴巴的颗粒,磨人耳朵。
谢茉挤出一丝气力思考,半晌反应过来卫明诚再说什么。
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
谢茉伸臂勾住卫明诚脖颈,侧脸轻轻亲了亲他耳尖。
卫明诚浑身肌肉一僵,继而动作更凶狠起来,像要颠碎她,把她融进骨血。
谢茉大脑里起了大雾,眸光渐渐涣散。
她根本没法思考,不知深处何地,不知身在何年。她紧紧搂住卫明诚,像一朵漂浮在温泉里的白花,一边沉溺一边却想逃离……
***
第二天,谢茉看着镜子里堪比三月春晖的面庞,却悔恨得要死。
她放了一头恶狼出闸。
感情以往卫明诚都克制着呢。
她浑身因为过度疲劳而叫嚣抗议,昨夜汗湿的床单刚被她扯下来泡进盆里,等罪魁祸首回家搓洗。
反正她是不会沾手的。
男欢女爱,本为常事,益事,乐事,但若无穷无尽便会贻害无穷。
比如现在的她。
昨晚折腾到半夜,当时骨头架子就散了,现在又饿又乏又酸软,这会儿已近晌午,她才刚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外出溜达,什么看书听风,全都泡汤了。
谢茉恨不得把那朵小白花拆了,谁知却没找到,必是被卫明诚穿走了。
好在不用自己做早饭,把肉包当成卫明诚,露出尖尖的牙,恶狠狠咬下一口。
实际上,明明是她更像这包子。
可恶!
另一边卫明诚也在吃饭。
今儿中午,几个干部凑在一起在小食堂叫了六个菜,边吃边沟通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卫明诚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
陈钢就问他:“训练伤着脖子了,还是睡觉落枕了,今儿怎么老去摸后脖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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