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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来到姜宁晚身侧，伸出手，才刚一碰到她，姜宁晚立刻睁了眼，待见到是周妈，她方才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周妈担忧地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不怪周妈问这个问题，实是因为姜宁晚此刻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唇上尽是齿痕，额上遍布细细的汗珠，浑身兀自轻颤着。
此时，毡帘自外挑开，是云妈进来了。
她刚一进来，见到姜宁晚的模样，唬了一跳。那眼睛瞬间睁大，她赶紧端着托盘上前，道：“姑娘，快进些补身的汤药。”
周妈扶起了姜宁晚，让她半靠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端起汤药，喂她喝下。
待伺候完人喝完汤药，周妈二人又为她穿好衣裳。一切收拾好后周妈方才使了个眼色，与云妈一同退出去。
门关上了，
经过今夜这一遭，云妈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她认定，这采芙当真还是不愿跟了二爷。想到此处，她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妈听见身后连连的叹气声，忍不住回了头。她皱起眉头，道：“你当心些，莫叫别人看到了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
云妈又岂能放下心来。她们二人被老太太指派过来伺候这位姑娘，那她们二人今后的前程可大都指望这姑娘了。可这姑娘倒好，接连几日都这般做派。二爷现在待她正是新鲜的时候，她抗拒几下倒也算得上是一番情趣。但这哪能一直这般呢？
她若是总如今日这般犟，二爷拿她没办法，撒不了气，遭殃的可就是她们两个老婆子了。云妈越想越觉得担忧。
显然，周妈也知晓云妈心中所想。但她较为乐观些，她看了眼云妈，道：“你瞎操什么心。你说说，我们二爷是何等人物？那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地位有地位。采芙那丫头想开是迟早的事，不用你我二人操心。”周妈语气笃定。
接着，周妈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堆采芙必定会接受二爷的道理。云妈被她这么绕来绕去，绕到最后，还当真有几分信了。
这采芙迟早会心甘情愿地上赶着伺候二爷，她们二人也能跟着沾光。
第30章 生子
那夜过后, 裴铎竟接连数日不曾踏入姜宁晚这处。
一日、两日，乃至三日已过，周妈瞧着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去。她每日眼巴巴守在门口, 莫说见着旺顺管事的面儿，便是二爷的影儿也是瞧不见的。
周妈一急, 便有意无意在姜宁晚身侧敲打起来。可任由她将二爷捧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直说得嗓子都发了哑, 眼前人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之态。
周妈无奈，只得与云妈二人面面相觑
福康堂内, 老太太端的是慈眉善目, 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神色虔诚, 默默祷念, 如此这般, 好一阵子过后, 方才缓缓起身。
一旁的梁氏, 抬眼瞧见老太太那脸上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喜色，不禁微微而笑。
她轻声安抚老太太道：“老太太呀, 您且先把这欢喜收着些。待会儿那铎哥儿前来，若是瞧见您乐成这般模样, 那可就没了惊喜了。”
老太太闻得此言, 侧首，瞥了梁氏一眼，可那面上的笑意，却是依旧难掩。
在总兵府中的裴铎正端坐于案后处理事务, 神色肃穆，目光如炬, 左右之人皆屏气凝神，不敢稍有懈怠。
待公事毕，裴铎方才推案而起，临出门槛之际，他又将几位同僚唤至身前，嘱咐数言。几位同僚神色恭敬，点头应是。待众人皆表决心之后，裴铎方转身阔步而去，欲归至裴府。
老太太早早地让下人备好饭菜，偌大的八仙桌上菜品琳琅满目，老太太端坐在首位，时不时便遣人去门口守着，看看自家孙儿可有回来。
门口的小厮来来回回通传数次，裴铎的身影终是出现在了门口。
裴铎甫一入门，便朗声而笑：“祖母这般急切，一大早便遣了人去总兵府传信，孙儿哪敢有半分怠慢。”言罢，笑着大步入了座。
老太太的目光紧紧落在自家孙儿身上，多瞧了几眼，总觉得孙儿不似面上这般轻快，她心中知这几日他都未曾去那个采芙的院子里。
老太太有意询问道：“铎哥儿，那个采芙丫头这几日可是惹了你恼了？祖母可听说了，你有好几日都未曾过去了。”
裴铎端起酒盏的手微顿，他唇角轻勾，目光一扫，立在一旁的陈妈顿觉如芒在背。陈妈哪能经得住二爷这一眼，当即就往老太太身侧躲了躲。
老太太向侧瞥了一眼，道：“你也别怪陈妈，是我让她去院子里打听的。”
裴铎听了，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啜了口酒。
老太太怜恤孙儿一上午皆在处理公务，便先开了席。待宴席过半，老太太方才有几分欲说出事情的意思。
裴铎搁了象牙筷，心中早有预料，祖母今日这般急切地寻他前来，定是有事要说。
他掀了眼皮，含笑望向祖母。
老太太看了一眼梁氏，梁氏回以一笑，老太太这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道：“其实我今儿让你来，是事关裴府子嗣之事。”
裴铎倒是未想到是此事，不由挑了眉，心中暗忖，祖母恐怕又要给他安排娶妻之事了。
老太太见自家孙儿今儿有耐心听她絮叨，心下欢喜，便将几日前她同梁氏一同去寻大师之事，一一道来。
话末，裴铎瞬间便点出了祖母的意图：“祖母的意思，是让她生子？”
老太太微颔首，道：“铎哥儿，那采芙丫头着实生了个顶好的、与你极为相合的命格。你且听，她八字日主强旺，中和有力，命中官星清正，贵气傍身，财星正亮，印星高悬，三者相得益彰。如此命格，所诞下子女必为聪慧多能，福泽深厚。慧智大师已然言明，若她能为你诞下长子，日后定惠及你子孙后代，为裴家后代带来昌盛、荣耀，前途不可限量，这实乃难得的佳兆。”
“虽说主母未进府前，按理不该有子嗣，恐扰了后院清净。然庶长子之事，并非没有，甚至比比皆是。我裴家断不至于非要拘泥于此点。来日你娶了妻，祖母自会在他事上补偿于她几分，此事不必担忧。”
裴铎浅啜着酒，眼眸深邃，老太太琢磨了会儿，见他面上确实并无反对之意，遂放下心来。她冲陈妈、银珠二人使了个手势，她们二人会意，悄然退下。
周妈用过午膳，便立在门口，依旧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几日她几番出去打听消息，得知今儿中午二爷去了老太太那处。
她便心中一动，想了个法子让人去请二爷。可那去请二爷的人没多久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周妈见状，哪还能不明白，二爷定还是因着那晚的事生恼，至今都颇有几分耿耿于怀。
周妈正满心惆怅地准备回头，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阵声音，那声音熟悉得紧。
周妈骤然转头，第一眼便看见了老太太身边的陈妈。
她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老太太要来兴师问罪了，可待那人走近，周妈这才看清陈妈面上尽是喜色。甚至陈妈一上前，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恭喜”。
周妈险些以为她是来挖苦自己的，干巴巴地回了句：“陈妈，您可别打趣我了。”
陈妈身后的银珠笑眯眯地上前，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相告。周妈听着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嘴上连连：“多谢二位前来告知此事，多谢二位。”
待银珠笑着让她进去回禀时，周妈方才如梦初醒，当即一拍脑袋，咧着嘴，笑呵呵地送走二人，而后脚下生风地回了屋。
她才刚在台阶前站定，抬眼便见到姜宁晚面色苍白地立在原地。
周妈面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对上了姜宁晚的视线。
云妈立在一旁，死命地摆手，示意周妈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这位主已经听了个一清二楚了，不用她再赘述了。
第31章 为他生子
是夜, 恰似要应老太太之言，裴铎就着夜色踏入院门。
周妈耳朵尖竖着，闻得动静, 即刻放下手中棉帕，麻溜起身, 出门相迎。
独留云妈仍在为姜宁晚揉脚腕，今儿个中午, 姜宁晚直直从台阶上跌落下去，脚腕肿得甚是厉害。
云妈心中暗叹, 好不容易盼得二爷再来, 只盼着这位祖宗今夜能安分些, 莫要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云妈小心翼翼为姜宁晚放下裤腿, 有意提点道：“采芙, 二爷来了。”
姜宁晚睨了云妈一眼, 微颔首, 而后顺着云妈的力起身。她方一起身, 便见裴铎大步踏入内室。
姜宁晚垂首，任由他上前, 将自己抱于大腿上坐下。
福康内，老太太正与银珠、陈妈二人闲话。
银珠轻咳一声, 道：“老太太, 您且宽心，大夫已然仔细瞧过了，采芙不过是伤了脚腕，虽有些肿起, 却并未伤及骨头，并非什么大事。这几日用上些药, 便能全然好了。”
老太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下稍安几分，却又道：“那两个婆子是如何伺候人的？可有好好地跟在她身后？好端端地让人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这要是日后她有了身子，任由那两个婆子这般怠慢，那还了得？”
老太太素日里慈眉善目，此刻银珠与陈妈二人显然看出她动了怒。
银珠忙上前，轻轻拍打老太太后背，温言道：“老太太，您消消气。今儿个中午，我与陈妈二人去交代喜事，那周婆子方才离了采芙。至于那云妈，她也是一直跟在采芙身侧的。”
“采芙不小心摔下去时，那婆子第一时间便去拉扯，自个儿也是摔了一跤。她两人皆是悉心伺候着的，老太太，您莫担忧她二人不尽心。”
陈妈亦在一旁连连附和，好一番劝慰，老太太这才不欲追究。
银珠复又在老太太身旁为其揉捏肩膀，轻声道：“老太太，二爷今夜去了采芙那处。您呐，只管放心，过不了多久，她说不准便有了身孕。老太太只管享清福吧，莫要忧心才是。”
这边，周妈二人见二爷将采芙抱起之后，便甚是识趣地轻轻掀了毡帘，悄然退了出去。
裴铎将姜宁晚稳稳抱着，放于软榻上。其目光缓缓落到她扭伤的脚腕处，开口问了一句：“听下人说是今儿中午扭的？”
姜宁晚抬眸，瞧了瞧他，轻颔首。
裴铎半眯起眸，细细打量了一番姜宁晚，而后轻声笑了几声。大掌径直握住了她受伤的脚腕，触碰的那一刹，姜宁晚本能地闪躲了一下。
然，他稍用了几分力气，便牢牢地禁锢住了她。
裴铎摩挲了几瞬她受伤的脚腕，脚腕甚是纤细，稍一用力，便能留下痕迹。
他逡巡几番后，掀了眼皮，漫不经心道：“周妈说你是不小心看错了道儿才跌下来的。”停顿了一瞬，复又看她，勾了勾唇，道：“她若不这般说，爷还以为你是受了惊吓，才摔下来的。”
姜宁晚攥着掌心，半晌，方才望向他，轻声道：“二爷思虑多了，这四方大的院子，只我与周妈、云妈三人，无甚惊吓。”
“今儿个中午，我着实吃得多了些，颇觉有些撑胀，便想着让云妈她们陪我一道出去散散步。云妈向来操心，不住地嘱咐我走得慢些。她这般一提醒，我却反倒出了差错，不慎跌了一跤。不过倒也无甚大碍，过几日便能好了。”
裴铎半眯眸，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其大手抬起，解开了襟扣，接着随意地将衣袍抛于地上。
他抬手托起她的脸，缓靠近她，低声道：“爷方才瞧了，那处红肿得厉害。爷疼你，待会儿自会小心些。”
语罢，他轻抚了抚她的脸，就地将她压在身下。
姜宁晚没忘记上一夜受的苦处，她尽量舒展僵硬的身体，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意动作。
烛火通明，无一丝遮掩，姜宁晚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欲要避开那光亮。
昏昏沉沉间，她浑身热汗淋漓。耳边时不时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体沉浮，她不似前几夜那般大脑混沌，今夜她格外清醒。
正因这份清醒，一切都变得格外煎熬。
中午的那些话冲击力实在过大，让她生子？让她为这个人生子？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愈是这般想，她便愈发清醒，感官亦被无限放大。
“唔……”姜宁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嘴唇微微张开，吐出微弱的气音。
裴铎咬了她的唇，见她吃疼地弓起身子，他眉峰一扬，不悦地伸出大掌扭过她的视线，沉下声来道：“在想什么？专心些。”
姜宁晚吃了疼，紧闭上双眸，不知过了多久，那猛烈的激荡方才停止，她这才得以从颠簸中睁开眼来，眼前雾蒙蒙一片。
一侧的裴铎并未如前几回一般即刻抽身下榻，他半撑起身子，宽厚濡湿的大掌轻摩挲了几瞬她的面颊。
好半晌，他方才开口道：“那两个婆子若是伺候得不周到，你只管换了便是，再多挑几个你顺眼的。”
嗓音中尚有几分余韵的沙哑，并不难听，反倒带着几许慵懒、惬意。然而，姜宁晚却觉得这声音一丁点都不能入耳。
换了她们两个，无非是再来几个不同的人来看着她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姜宁晚兀自紧闭双眸，不想再听他多言，额上细汗、微弱鼻息昭示着她的疲累。
裴铎俯身，亲了亲她挺翘的鼻尖，道：“算了，由着你，左右你也用习惯她们二人了，不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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