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瑟很矛盾,她一面因为池欲的冷漠疏远和这段糟糕的关系而迁怒他,一面又有意无意地靠近他。
日子还要这样别扭的过下去。
但家里都是聪明人,除了郁明那个不成器的二代谁都若有似无地察觉到池欲和郁瑟之间的不对劲。
池欲对她偶尔的出言不逊包容的要命,全场都黑脸就池欲还能勾着笑接话,郁瑟说他假模假样,池欲就说得,我的错,下次我真心点。
郁瑟说他有病,池欲嗯一声,说你不是学生物制药的吗,给我开两副药,我治治病。
不管郁瑟怎么说,池欲都有话接。
有违伦理的事家里不是不能接受,但池欲之前就告诉过郁瑟,让她在池雅面前和自己保持距离。
郁瑟问:“为什么?”
池欲伸手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是之前的烧酒爆珠,浓重的烟味在室内蔓开,池欲简短地讲:“咱们俩这关系见不得人,她希望我往后过得顺一点。”
郁瑟轻轻点头,她不了解池欲,自然也没什么好问的。
池欲看起来也没有想要多说的意图,他弹弹烟灰,整个人陷入松软沙发里,烟灰落入水晶缸里,红色的火星立即熄灭变得灰白一片,池欲声音沉闷,宛如厚雪回音,说道:“她担心的太多了,以前那些事想想也没多难,走一天算一天,哪能想这么远。”
但就算这样,家里也不能接受。
他们结束地很干脆,池欲给郁瑟打了一笔巨款,足够她挥霍半生的那种。
郁瑟事先不知道消息,她等到池欲回来才被通知。
池欲那天回来很早,穿着黑色的大衣,进门先是一个绵长的吻,然后是结束通知。
“以后不用再来了,结束了郁瑟。”
郁瑟并不适应这样忽如其来的断联,她好像没搞清状况,不懂这只是成年人的一次露水情缘。
她把日记本摊在池欲的面前,说自己有个喜欢的人。
她说了很多,池欲扫了一眼日记本,还是轻巧的语气:“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郁瑟还想再说什么,池欲站起身打断她:“现在说这些没用。”
郁瑟不再说了,甚至没了往日的那些诋毁或者的贬低,她开始很少回家。
有时候甚至连续几周都不在家,她也不会通知谁,也没必要通知谁。
郁瑟仍然会在每个月的第一个周一上台做汇报。
原主的报告总是很短,但与字数相反的是郁瑟的听众越来越多,从一开始十几人的圆桌变为可以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厅,一张张陌生年长的面孔也渐渐出现在了相熟的同门之间。
所有人的面色都很严肃,会议厅的六座圆形吊灯环绕着高垂的水晶灯,明亮温和的灯光照亮了会议厅的每个角落。
这好像预示着什么,终于有一天联邦研究院与她沟通,询问郁瑟是否有意愿参与封闭的腺体研究工作。
郁瑟应下了,那一年她不过二十岁,临走前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段话。
郁瑟从来没在系统给的日记上看过这段话,她写的是
“撒了很多个谎,可是他没记住我。他忘记了当时他问我的名字,我说叫郁瑟。他说这名字很好,半江瑟瑟半江红,他问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哭,我没说。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在记着。”
第135章
梦境到此结束, 可是郁瑟的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一件旧事,好像是之前发生过的又好像不是。
在记忆里那几天很糟糕,先是顾连云的判决书下来,小姨打电话质问郁瑟为什么她的名字不在其中。
小姨估计是猜到了原因,苏城是郁林风的大本营,即使到了诉讼的最后一步郁林风也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但是郁林风权势大却没帮她儿子,小姨自然不敢质问郁林风什么,火气都冲着郁瑟发,郁瑟没讲话,听了一会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是郁林风被清算的新闻。
郁明和赵锦那几天的电话都打不通, 郁瑟找不到人问,放学的时候又给郁明打了一通电话,没接通。
郁瑟站在路边的花台处茫然地听着对面的挂断声。
她好一会没走,也没注意到旁边的酒吧后门出来一个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点了根烟,跟人打电话,语气暴躁,连说了好几声脏话。
忽然有人叫她:“怎么哭了”
郁瑟一开始以为有人在哭,就偏头去看,鸭舌帽下是张俊美无俦的脸,他把玩着手机,帽檐阴影里对方的视线却直直看着她。
人郁瑟也熟悉,是池欲。
那时候她和池欲只是单方面的认识, 郁瑟知道他。
郁瑟一开始就知道顾连云和他谈过, 后来又知道了诱导试剂的事情,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池欲。
打探池欲的消息很简单的,他谈了哪几个对象,做了什么事,很快就会传遍周边的学校。
郁瑟遇见过他几次,在路口,超市,池欲多半在抽烟,身边跟了好几个人献着殷勤。
他这样一看,郁瑟才意识到池欲在说她,便慌忙抬水擦眼泪,眼泪蹭在手臂上,又不知所措地停在那。
她不愿在池欲身边待着,话也没答就要走。
池欲本来只是问问,但她这一走反而让池欲不乐意了,他叫郁瑟回来,问:“我是不是见过你,一中的哭什么呢,考试没考好”
郁瑟说不是,我不认识你。
她那天穿了一件粉蓝色的短裙,是学校要开文艺汇演统一订的衣服,裙子衬得她人很白。
池欲身上酒味浓重,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又说:“今天你赶巧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帮你。”
“你帮不了,”郁瑟说。
池欲微抬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我帮不了你尽管说,没我帮不了的事。”
问了一会,池欲从她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模糊的情况,他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再打不通拨第一个号码直接说找谁。”
郁瑟将信将疑,踌躇着没接,池欲把手机往她怀里一甩:“信我。”
按照他的办法等了十几分钟果然打通了,是郁林风亲自接的。
通完电话池欲还在那抽烟,郁瑟过去还给他手机,说谢谢,她小声提醒池欲:“你抽了好多烟。”
池欲抬头,咬着烟笑:“你别管我,怎么还不高兴”
郁瑟注意到池欲尽管在笑,可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浮于表面,她摇摇头,说:“没事了。”
他问了好几遍,郁瑟粗略地说是自己犯错了。
池欲不以为然:“你这个年纪能犯什么事。”
郁瑟话少,说:“可是他不会原谅我。”
“怎么不会,”池欲还在笑,他边抽烟边说:“要是我我百分百原谅。”
郁瑟站在他面前,也跟着轻轻微笑。
池欲不知道哪来的兴趣,说:“你是omega要不这样,我请你去玩”
郁瑟说:“beta。”
池欲起身:“一样。”
他一向只谈alpha ,在他那里beta和omega确实没什么不同。
他们去了游乐园,看了当晚的烟花。
两人谁也没说话,看起来好像是两人陌生人在无声地陪着对方度过一个瞬间。
看烟花的中途郁瑟又哭了,她知道自己自己为什么而哭,担忧中夹杂着愧疚。
大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粉青靛紫,绚烂热闹。
良久,池欲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有力:“别哭了,不论犯什么错往后都有大把时间弥补,别放在心上。”
郁瑟抬眼看他。
池欲却退后一步,他把鸭舌帽往郁瑟头上一压,嘴角勾着笑:“走了。”
烟花秀郁瑟一个人从中途待到末尾,但她没看烟花,而是在看着池欲离去的背影渐隐在人群中。
没人知道池欲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时兴起或者是其他。
这是他们在订婚前仅有的见面,郁瑟再也想不起来其他,她无需想起更多,大脑已经下意识地确定了事实。
郁瑟渐渐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她从床上坐起,比起系统给的梦更加让她不安的是梦境之后的记忆。
这一段给郁瑟的感觉太真实了,这不是在读日记般的旁观而是郁瑟好像确实经历过这些事情。
这不应该,她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为什么系统要告诉她错误的剧情,要刻意引导前期任务,她爱上池欲对剧情有什么好处吗?是为了让她看着池欲和宋清在一起而由爱生恨吗,从而更好的贴合人设
完成任务需要如此的真情实感吗?
郁瑟不理解,她想起原主的谎言,为什么对池欲说和他谈过
在疑问产生的同时答案随之而来,无需思考,就像照镜子一样透过自己答案清晰可见。
不是在转移池欲注意力,是在期待,因为试探。
这个无比确定的答案让郁瑟愣住,她不安地摸了几下自己耳边的头发。
下午。
之前竞赛班的吴老师给郁瑟打了一通电话,说导师对郁瑟的实验想法很感兴趣,问郁瑟有没有兴趣去听一个讲座,地点在苏城的腺体研究所。
郁瑟踌躇一会,没先应下。
吴老师努力劝道:“虽然你年纪小,但不用担心听不懂,周老师人特别好,我也是这个年纪进少年班的,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他,他都会解答的。”
郁瑟一愣,问:“是周干老师吗?”
“是啊,周老师是腺体领域的专家,之前负责过好几项联邦级的项目……”
吴老师热心介绍着周干,末了终于等到郁瑟应下才挂电话。
通话结束没多久,门外传来门铃声,郁瑟去开门,门外是宋清。
他们也许久没见,郁瑟还是像往常那样向他问好,说小叔下午好。
宋清面带笑意:“我过来看看你,有时间吗?”
郁瑟说有。
宋清颔首,说:“有时间去给郁部长打个电话,郁部长这些天一直在挂念你。”
郁瑟一愣,宋清拍拍她的肩膀:“去吧,这次打得通。”
郁瑟也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感激地看了一眼宋清然后给给郁林风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音筒里传来郁林风苍老有力的声音:“囡囡,可是放暑假了”
郁瑟很快嗯了一声,她握紧手机问:“爷爷,我最近看新闻,你最近还好吗?”
郁林风平和地讲道:“风波起伏,都是常事,不要为爷爷忧心。爷爷这次有事和你商量,囡囡,爷爷准备送你出国,你同意吗?”
消息来得突然,郁瑟敏锐地察觉到了爷爷知道了什么,她语含愧疚:“爷爷,我……对不起。”
郁林风畅笑几声说:“论不上对不起,小错而已,人生几十年谁能不犯错。你性格坚韧敏感,一向在乎这些恩情补偿,可是囡囡,爷爷也要给你几个建议。
“先放一放竞赛,出国学习几年,再回来……”
郁林风从国外的安排说到郁瑟回国之后的发展,每一步都细细的谋划过。
这是一条郁瑟选了人生就会顺畅许多的道路。郁林风高瞻远瞩的筹划着郁瑟的未来,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当下的最优解。
郁瑟难以讲出话,她已经知道了在郁明订婚前爷爷就离世了,作为外来者的她不能去改变什么,但不说些什么似乎也不太可能,郁瑟问:“那爷爷你呢,今年你还回来吗?”
郁林风那边传来交谈声,显然不能多聊,他宽慰道:“如果有时间爷爷就回去。爷爷还有一个选项,不想让你选,可是又知道你的性子,如若还不上这份愧疚,恐怕你日夜难安啊……除此之外,爷爷还要提醒你几句。一个是宋清,他对你无坏心,可是爷爷见他言辞之间也是含糊不清,左思右想恐怕他早与其他人同谋,你要当心,凡是他说的话要留一个心眼,对你有利的便听,对你无利的无论他如何鼓动也不要去做。其二是你父亲,懒散无为,只顾自己享乐,往后不必与他往来。其三,是池欲,当年在京城爷爷见过他,目有明星,可见往后必是大才,可惜啊。要少与他往来,往后若是相见,只管冷脸相对,或退或进,使他失了兴趣,他自视甚高,必不会多纠缠……”
郁林风年少父母离世,妻子早亡,几十年子孙都不在身边,他一心打拼事业,到了生命的最后却难免生出几分舐犊之情,郁林风怅然道:“囡囡,爷爷的功过自有时间来评,你不必忧虑,往后的路要好好走,顺着自己的心走。”
通话就此挂断,郁瑟站在原地缓了几秒,宋清走进来,他低头和郁瑟说话,郁瑟却后退半步躲过去。
宋清一顿。
郁瑟眼眶尚且通红,话却冷静,问道:“小叔,你知道我和池欲之前的事情,对吗”
第136章
郁瑟的话进退皆可, 进一步可以理解为他是不是知道知道原主和池欲的事情,退一步也能理解为在问宋清是否清楚她和池欲之前恋爱过的事情。
郁瑟这样大胆怀疑宋清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系统给的信息准确,之前原主诱导试剂的事情是在订婚之后才被发现,而现在超出剧情的状况又是由宋清直接导致的,可是按理说原书任务应该跟着剧情走才对,她因此不得不怀疑宋清。
这个世界有她这个外来者,那么会不会再有一个类似的存在也未曾可知。
宋清配合地询问:“这个名字熟悉,是池秘书长的儿子挺巧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毫无破绽地发问,惊讶, 感慨,该有的情绪一个不少,表现得确实像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宋清神色如常, 似乎没察觉到郁瑟的试探, 说:“你这个年纪谈场恋爱很正常。你不想让我知道放心, 我不会和嫂子说。”
郁瑟又问:“小叔怎么知道的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看着宋清,想从宋清的脸上看出他有没有说真话,可宋清并无异样,他温和地说:“你之前竞赛班的老师和我是大学同学,提到你时说起这件事。”
“那小叔你认识他吗?”
宋清滴水不漏,他反过来问道:“问的这么详细是怕我找他麻烦小叔不会。”
郁瑟在想她要不要说自己知道宋清给池欲录音的事情,她不想和宋清闹僵,而且从宋清的角度来说他做这些事合情合理。
可是宋清都做了这些事,他为什么还要再来帮自己,让自己有机会和爷爷说话。
是出于同情吗?还是宋清一边为自己谋划一边却又天性善良秉持着能帮就帮的原则
郁瑟被他问住了, 她迟疑几秒摇头说:“不是,今天谢谢小叔, 我请你去吃饭吧,你有空吗?”
宋清点头,他说:“这些都是小事,不必和我说谢,郁部长的事情如何发展还要再等消息,在此之前不用太忧虑,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郁瑟还是礼貌地道谢,她忽然想起来上午吴老师说的事情,又问道:“小叔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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