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和你没关系,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陈骏其哑声,小心翼翼地问:“郁瑟说想见苏云菲,让她见吗?”
“现在不让她见,让苏云菲管好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骏其点头,还要问:“不过池哥你要是防备宋清,把郁瑟放你身边不是更安全吗?”
“放我身边他还怎么找得到机会动手,他真拿我当傻子,”池欲曲手,目光冷峻,似乎有带了一丝不易察觉地落寞:“行啊,我看她怎么选。”
陈骏其杯他话中压抑的情绪镇住,一时半会不敢接话,等过了许久,池欲的烟抽完了便起身,说道:“行了,你回去,军工项目的事情你上点心,届时公司会和你对接。”
陈骏其紧跟着起身,面露喜色,连声道好。
郁瑟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状态,每天就是和陈骏其出去,然后回来,池欲很少见她,但晚上的时候会过来,过来没几分钟就走。
反正郁瑟不懂他要做什么。
郁瑟借陈骏其的手机给研究所打了个电话,跟所里的人说自己可能还要再接着请假,所里的负责人通情达理,体谅郁瑟刚回去,立马同意了她的假期,顺带给她透露了最新的研究情况:“你的那个项目目前是吴老师在做,她和你合作这么久,能力你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在推进。”
郁瑟应好,不放心地提醒道:“实验的后半部分谨慎做,我们目前缺少实验对象,做了多半也是浪费试剂。”
负责人连声答好。
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才挂掉电话,陈骏其好奇地问:“你在国外学什么专业,还要做实验?”
郁瑟不愿意多说,说道:“社会历史学,社会实验。”
“哦哦哦哦,”陈骏其学的是工科方向的专业,不了解这些,闻言也没有多问,转而讲道:“明天我爹过寿你来不来,池哥也来,宋清也在,来玩玩,热闹热闹。”
他催得着急,郁瑟只好答应。
过寿当天确实是池欲和宋清都过来了。
陈少将的祝寿不同于其他,承办宴会的别墅里处处都有警卫站岗,停车场中大多数都是白牌车,宴请的宾客中也有部分人穿着军装。
整个宴会的氛围也较为严肃,郁瑟坐在下首听上面几波人轮换着讲话,最后才是陈少将,他起身说:“感谢格外的捧场,我今年五十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年纪,本来说今年就不想办了。没想到我几个老友硬是要给我庆祝,再加上我大儿子陈清,一片孝心,非办不可,还特意叫了一队警务员给我布置会场,这几位同志都辛苦了.......”
底下捧场地鼓掌,陈少将讲了十多分钟,期间还提到了池欲和宋清,忽然话锋一转视线看向郁瑟说道:“这是池总的妹妹,叫郁瑟,今天也特意和我们家二儿子一起来给我祝寿,我是感激不尽,骏其还不快给你大哥还有池总敬酒,没有他们俩个的帮衬,哪有你今天的好日子。 ”
众人的视线纷纷朝这边看,目光中似有惊讶陈骏其非常捧场地起身,他侧身对郁瑟说:“你也起来。”
郁瑟愣了一下,端着酒杯起身。
上首处池欲抬手朝这边压压手掌,说道:“郁瑟感冒了就不要喝酒。”
但是郁瑟没感冒,陈少将那边也让郁瑟:“既然感冒了就不要喝酒,喝饮料吧,骏其还不快照顾着。”
陈骏其也被池欲这突然的一声搞得有点懵,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同时反对陈少将和池欲,立马抽出郁瑟手中的杯子示意服务生给她换杯饮料。
郁瑟喝完坐下,陈少将又讲了十几分钟,气氛才有所松懈,旁边走过来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上前给郁瑟添饮料。
郁瑟往旁边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他手一抖,托盘里的酒水全洒在郁瑟的衣服上,液体瞬间在裙摆上蔓延开。
服务员连忙惊慌失措地道歉,抽出纸巾想给郁瑟擦拭,郁瑟躲了一下,说没事,自己来就行,旁边陈骏其顿时一瞪眼:“还擦什么,会不会办事?!”
服务员估计也怕得罪陈骏其,赶紧弯下腰说带郁瑟去后面换一身衣服,陈骏其挥手伸手招过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副官:“钱副官,你带她下去。”他侧身对郁瑟说:“不好意思你赶紧去换个衣服,别待会池哥看见了要训我。”
深红色的酒液沾在裙摆上,擦也擦不干净,郁瑟就点点头。
钱副官带着郁瑟往后台走,池后台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站着,有的在准备衣服有的在收拾化妆台,郁瑟进去后台拿了一套裙
子准备给郁瑟换上。
衣服的拉链在身后,一位OMEGA工作人员进来帮郁瑟拉拉链,她撩起郁瑟的头发,凑得有点近,郁瑟刚想说话,对方却忽然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摸,低声讲:“凌晨一点,底下车库二楼。”
郁瑟睁大眼,急忙抬头,对方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宋长官让我转告您。”
郁瑟从后台回来仍然坐在陈骏其的身边,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要拒绝还是同意宋清的帮助。
除非是后面再也不会和池欲有交集不然即使现在离开了也没什么用,但现在走,郁瑟可以继续去实验室工作,早点进行新药物的开发对谁都好。
她也可以不见池欲,最主要的任务节点订婚宴已经参加完了,剩下的按照剧情需要她只需要等待人物结束就行了。
宴会一分一秒的结束,郁瑟正想着,陈骏其那边推了一下她的手臂:“今晚就在这休息,要不先让人带你回房间?”
郁瑟说行,陈骏其便抬手招呼旁边的助理:“你要不要问问池哥,让她先上去休息?”
助理往池欲那边看,过去低声询问了两句才回来带着郁瑟上楼。
楼上的走廊里几队便衣卫兵正在巡逻,助理刷卡进了一间房间,回头说道:“您今天就在这休息。”
郁瑟“哦”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问:“池欲今天会过来吗?”
“还不知道,”助理思考了一会,说道:“应该不会过来,池总应酬很忙。”
“这样。”
郁瑟放心了。
助理显然不够了解池欲,他晚上还是过来了,一身酒气,一进来就瘫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咳嗽。
郁瑟其实没睡,从池欲开门她就听见声音了,她听见池欲的咳嗽声,一开始没动,但后面池欲越咳越厉害郁瑟还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池欲抬头看她,这是继那一巴掌之后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对视。
喝多了酒后池欲眼睛里血丝明显,眼眶泛雾,抬头看郁瑟,稀里糊涂的一句:“离我这么远干嘛?”
郁瑟没动,池欲自己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他伸手拉着郁瑟过来,猝不及防,郁瑟被他带着向前。
中途郁瑟使劲甩了一下手,没甩开。池欲握着她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醉得不清醒了,盯着她看了半天,眸色深深,似乎在打量着郁瑟。
郁瑟正以为他要为之前那一巴掌找回场子,池欲却忽然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问:“瘦了好多,在国外过得不好?”
出乎意料的一句。
他眼里带着水雾,瞳色被浸得越发黑亮,郁瑟的心里好像有电流划过,心跳一下快一下慢。
她垂眼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眨了下眼,好轻声说道:“没有,我过的还可以,你呢,过得好吗池欲。”
“不好,”池欲醉得厉害,他收紧手臂,揽着郁瑟的腰靠近自己,郁瑟掰着他的手指想躲,池欲停住动作,目光温和地落在郁瑟的手上,既没有叫停也没有反抗,他笑了一下说:“别掰了,我手疼得厉害。”
特别温柔的语气,像是讨饶又像是纵容。
他们双手相握,郁瑟能感觉到他的手正在轻微的颤抖,也许真的很疼,郁瑟怔愣一会,不知道怎么了就停住,却也没有移开,就这样半握着池欲的手掌。
池欲侧过头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肩膀倏忽一耸,然后拉过郁瑟,把头搁在她的颈窝。
湿热的气息落在郁瑟的皮肤上,就像从前无数次的耳鬓厮磨,涩意遍布全身,堵得郁瑟似乎无法呼吸,耳边的声音温涩,
“郁瑟,留在我身边,选择我行吗?”
第146章
池欲环住她的腰, 侧过脸看她,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郁瑟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轻轻扬唇微笑, 温和的灯光照得她发丝乌黑柔顺,浅色的瞳孔格外干净明澈,池欲的嗓子发紧,慢慢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郁瑟, 想留下来吗?”
郁瑟低头, 片刻后说:“现在挺好的。”
“现在是怎么样?”池欲问,他摩挲着郁瑟的手,温热不断地从池欲手上过渡道郁瑟的皮肤上,像一块专属恒定的热源:“你留在我身边吗?郁瑟这几年我总是做梦,梦见你要走,也梦见你和我说你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郁瑟嗯了一声,她知道池欲在说什么,也许对于主角来说知道这些也很正常,但她却安慰道:“都是做梦,不要紧的。”
“是吗?”池欲说:“我总是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意义都不大, 郁瑟想, 她侧身把水端给池欲:“你喝一口吗?”
池欲不接,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入喉,池欲可能是被呛到了,侧身咳嗽了几声。
侧身时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腺体的地方贴了一个浅色的方形抑制贴,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这恰恰从侧面说明了问题——从前池欲很少贴抑制贴,但郁瑟这几周却经常看他带着抑制贴。
市面上的抑制贴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隔绝式,主要是防止信息素泄露,一种则是注射型,内置芯片和高浓度的抑制剂,能够根据腺体的情况自动注射抑制试剂。
后者价格高,而且高浓度的诱导试剂对腺体也有一定的伤害。
可能是抑制贴贴得久了,腺体附近的皮肤泛红发痒,还没等郁瑟细看,池欲抬手捂住颈侧。
他揉了揉颈侧,脸上薄红明显。
门口有人敲门,可能是提醒池欲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集团的生意很忙,池欲常常要游走在各个会议和方案决策之间,这场酒会之后还有下一场,忙到凌晨几乎成了一种常态。
池欲起身,却不放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问道:“明天陪我吃个早餐?”
他眼里有雾,特意微弯的眼睛愈发显出勾魂摄魄的神采,非要郁瑟给个回答。
郁瑟知道他的脾气,本来想说可以,但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郁瑟把这个问题又抛给池欲说:“那你明天来找我?”
她补了一个微笑,真心诚意。
池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你就是会卖乖,成明天来找你。一会钱雯来陪你?”
“不用了,”郁瑟婉拒:“太晚了,她已经睡着了吧,我自己待着就行。”
她见池欲没有要同意的意思,又问了一遍,语调格外柔和,池欲受用地摸摸她的手臂,点点头。
“行,你乖一点,怎么样都行。”
他低头吻了下郁瑟的发丝,缠绵轻柔,仿佛有无限的情愫欲言又止。
不一会门口传来关门声,郁瑟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才朝门口看去。
手腕上似乎停留着余温,郁瑟举起手,对着灯光凝视那一块皮肤,细白无暇,肉眼看上去与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一样。
郁瑟看了一会放下手在沙发上坐着,室内一片寂静。
这期间郁瑟一直在想两个问题,第一个宋清为什么这么帮她,他同情自己吗?还是单纯的因为不想让自己影响他和池欲之间的关系。
以池欲现在的地位,除非他不想找,不然极少有人能瞒得过他,以宋清的实力可以吗?
池欲又为什么让自己留下来,留在他身边满足他的癖好吗,就像原书里描述的那样,或者有别的原因?
可是就算有别的原因又能怎么样呢,郁瑟不愿意再想下去,就算有别的原因,事情的后果对于池欲,对于郁瑟,谁也无法承担。
时间一分一秒过渡到凌晨。
郁瑟起身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隔着门听外面的声音,其实什么也听不见,房间的隔音格外好。
郁瑟开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队卫兵在巡逻,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蓝色便服,敏锐地听到这边的声音抬眼望过来。
看脸郁瑟认识,是宋清的副官,四十来岁,他手臂垂在身侧冲郁瑟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下楼。
显然宋清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
郁瑟按照副官的指示走向右手边的电梯,郁瑟住在十三楼,电梯上的数字从十三一层一层的跳动减少,到负二层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屏幕上的数字最终停在“-2F”
电梯门朝两边开,宋清就站在门口。
他穿着灰色的便装,脸上没紧张之色,见到郁瑟反而轻松地问:“没带行李?往后可真回不来了,联邦封闭项目,几年后才能出来,这项目对你利大于弊。”
几年后才能出来应该是联邦的保密项目,辛苦归辛苦,但无论如何,对郁瑟来说能躲避池欲确实是利大于弊。
郁瑟感激地微笑,她说谢谢,半迷茫半谨慎地问:“小叔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清说:“我没什么理由,只想让你过得顺心。”
理由光明正大,郁瑟则更加不解,她能相信宋清是知道一些系统内幕才另有所图,却不太能理解他会单纯地对自己好。
这是基于原主的记忆和池欲与宋清的关系做出的解读,除此之外郁瑟无法相信别的理由,她对宋清保持着一种天然的害怕和警惕。
郁瑟眨了一下眼,嗯了声,很快道谢说谢谢小叔:“如果您将来需要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一般宋清听见这话只当客气,无利不起早,所谓鼎力相助,其实不过是有利十分情,无利当生人。
特别是在官场,有利益有规矩,鼎力相助不过是一句客套的空话。
宋清最懂这些,可他唯独愿意相信郁瑟,郁瑟说帮就一定会帮。如果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莽撞人这样说这样做也就罢了,宋清遇到过,说实在的他们连帮助的方式和后果都没能搞懂,一腔热枕只会让宋清啼笑皆非,摆摆手表示拒绝。
但郁瑟不一样,她并非不懂,反而她样样都懂,什么后果什么下场她往往一清二楚,可是她还是要帮。
就像一个义无反顾,冷静清醒的人逐渐被包裹着下陷,她眨动的睫毛,时常垂下躲避的眼睛,包括从前庆功宴时那一身长裙慢慢走下楼梯,宝石渐暗。
她就像是一只美丽濒死的蝴蝶,始终争不脱道德和秩序的茧,可她绝不求救,绝不哭喊,如非亲眼目睹,绝对无法感知到那种震撼。
而宋清恰恰亲眼见证过这一幕,他无法不被触动,也决不可能袖手旁观。
宋清笑笑,其实在这一刻他想说很多,说对不起或者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一诉衷肠,郁瑟肯定会听下去。
这算趁势而为,无可厚非,他刚要说,郁瑟就仰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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