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合真撇过头去,曾琳琳上前,亲热地挽着徐则立的手臂。
四个人刚开始一路无话,慢慢地,徐正清和许慧秋远远地走在前面。
徐正清满脸怒气地说道:“真是欺人太甚!以后休想我再上他们家的门来!”
许慧秋笑着回头望曾琳琳一眼,转过头来,说道:“小声点。过了今天这一遭就好了。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事,就交给小则来,有曾琳琳在,情况会好上许多。”
徐正清压低声音,说道:“为了小则,我今天的脸都丢尽,没了风骨。小则以后要不是努力往上爬,都对不起我们!”
许慧秋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小则不就为了这个嘛,要不然谁想受这个窝囊气。等以后小则有大出息了,看我不把今天的还回去。”
闻言,徐正清脸上也充满着憧憬,臆想起来了。
后边,徐则立问道:“琳琳,你姆妈和你阿爸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曾琳琳不在意地回答道:“还能有什么情况啊?我阿爸这些年一直没找,我姆妈她,在国外也没结过婚。两个人一直忘不了对方,当初离婚太过草率了。他们两个现在感情好着呢,虽然没有复婚,但是住同一个房间。要不是不允许,恐怕我就要当姐姐啦。”
听着,徐则立心里渐渐地阴霾了起来。
他还想着刘合真早日回到英国去呢,一对棘手又感情好的岳父岳母,杀伤力不止是加倍的。
曾琳琳见徐则立出神,拍拍他的肩膀,体贴说道:“则立,你不是还欠着前女朋友一千块钱着吗,我先替你还了吧。”
徐则立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好,曾琳琳也是,她心里对贝碧棠气得很,已经无关徐则立了。
但姆妈和阿爸警告她,不要再做出什么有失身份,让他们丢脸的事来,怎么收拾贝碧棠的事,她还得再好好想。
徐则立侧头看着曾琳琳,露出个温柔笑容来,他温和地说道:“琳琳你真好。”
曾琳琳迫不及待地说道:“那我们去给她打个电话吧,我们约她出来,还钱给她。”
徐则立有些疑惑地问道:“琳琳,不用了吧,直接汇款给她更好。”
他可不敢再次见到贝碧棠,生怕自己又忍不住,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惹怒了贝碧棠。
曾琳琳嘟嘴,生气地放开了徐则立地手臂,不满地说道:“我就要我们两个当面还钱给她,将欠条收回来撕了,省得她再对你纠缠不清。”
顿了一下,曾琳琳目光直直地盯着徐则立的眼睛,说道:“还有啊,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这么不要脸。”
徐则立面色急切了起来,他哄着曾琳琳,说道:“琳琳,说来说去都是我对不起她在先,你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不要对她如此不客气。”
到时候贝碧棠和曾琳琳起了冲突,最后遭殃的,不用猜,肯定是他。
曾琳琳捂嘴,噗呲一笑,一副好像很好笑的样子,她说道:“则立,我骗你的啦!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我是胜利者,我们马上就要去领结婚证了,我才不会跟她一个输家计较呢。”
徐则立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曾琳琳重新挽上徐则立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道:“则立,你放心,跟她见面时,我一定安安静静地站在你旁边,当好你端庄大方的未婚妻。”
两人跟许慧秋她们说了一声,走到街角的一个公用电话间。
徐则立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曾琳琳,迟疑地拿起了话筒。
接电话的是贝碧棠街道的阿姨,告诉徐则立,贝碧棠现在人不在,在上班呢,让他晚饭后再打来。
闻言,徐则立面色惊讶,贝碧棠居然这么快找得到工作。
这个结果,曾琳琳早就知道,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则立,见他没有知道太多贝碧棠的事情,心下才满意了几分。
曾琳琳发话说道:“既然她不在,电话我们就不再打了,让接电话的阿姨给她捎个信吧。”
徐则立也不想面对贝碧棠,哪怕是在电话里,他巴不得这样。
徐则立对着电话那头,公事公办般说道:“阿姨,麻烦你给贝同志带给话,这周日早上七点,让她在人民广场等两个人,一个叫徐则立,一个曾琳琳。我们想将钱她的一千块钱还给她。”
徐则立约的时间那么早,就想着,到时候曾琳琳恐怕起不来床,他可以一个去还钱,避免失控的局面。
贝碧棠下班回来,经过电话间,被接电话阿姨小声叫住。
阿姨左看右看,一副偷偷的模样,用蚊子般的声音,将徐则立找她的事告知了贝碧棠。
贝碧棠心下感激,要是阿姨在楼下,将这些话喊出来,对她来说,又是不小的一场风波。
贝碧棠谢过阿姨,琢磨着,等那天她休息了,做一些卤豆干来,送给阿姨磨牙,打发时间。
贝碧棠心不在焉地往家里走,周日她不休息,但这假她一定得晴。还钱的时间拖得越久,她和徐则立的事情就一天没完没了的,况且现在还加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曾琳琳,她实在是怕了。
贝碧棠第二天上班,就忐忑不安跟金江海说了,她这周日家中有事,要请一上午的假。
出乎她的意料,最近一段时间,对她一直不冷不热,非必要不和她说话的金江海,没有多说一句话,痛痛快快地同意了她请假的事。
贝碧棠心底欢喜,心里想着,等徐则立的事情解决了,她就好好处理和金江海的关系,让两人的关系回暖。
第47章
雨后黄昏,天色朦胧不清,天地之间,一切事物都笼上来层薄纱。
顾望西坐车到梅龙镇酒家,步入二楼的双龙厅。
包下来的房间内,顾望西一眼望过去,已落座了五六人,霍世勋、赵成刚、两位年轻的女士,还有两位祖籍上海的港台商人。
顾望西略过霍世勋,跟他们一个个地打招呼。
顾望西坐下,霍世勋开口说道:“还有最重要的顾客还没有呢。”
穿着白裙子的女士,笑盈盈地说道:“姗姗马上就来。霍世勋你急什么?”
另一位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士,瞟了霍世勋一眼,打趣说道:“就是,还轮不到霍世勋你着急啊。”
话音刚落,噔噔,清脆的高跟鞋声音响起,一位半放着头发,穿着黑白波点长袖连衣裙的年轻小姐,从屏风后里面走出来,带来了丝丝缕缕的茉莉香。
姜姗姗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白裙子女士拍拍主位的椅子,望着她说道:“姗姗,快来。”
姜姗姗不经意地看一眼,离主位隔了一个霍世勋坐着的顾望西,她很快地收回目光,淡然自若地坐在主位上。
姜姗姗拿起桌子上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望着大家,说道:“今天我组局,谢谢大家前来赏光赴宴。”
一位港商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姜小姐太客气了,能接到你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先向姜小姐道一声生日快乐。我带了一件生日礼物来,之后还请姜小姐收下。”
赵成刚他们也连连称是。
姜姗姗最后的目光落在顾望西身上,顾望西端起红酒杯,遥遥地向她示意,风度翩翩地说道:“姜小姐,生日快乐。”
姜姗姗情不自禁地笑了。
紫色衣服女士笑眯眯地问道:“顾先生,没有带礼物来,给我们姗姗吗?没诚意吗?”
姜姗姗连忙摆手说道:“礼物,收不收都没关系,大家能向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就很开心了。”
紫色衣服姑娘和白裙子姑娘对视一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对此,顾望西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和世勋合送了姜小姐一件生日礼物,等会就由世勋交给姜小姐。”
闻言,姜姗姗面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失望。
静看好戏的霍世勋,收获了两道强烈的白眼,仿佛在说,他碍事。
霍世勋心下好笑,他招谁惹谁了?
见状,白裙子姑娘机灵地开口说道:“顾先生,真是耐得住,这么热的天。一身深蓝色格纹三件套,一丝不苟的,领带也系得紧紧的。”
其他人不由地看向挂面西装外套的衣帽木架,低头看着自己扯着松松垮垮的领带。
霍世勋扬了扬眉,说道:“我跟望西比不了。你们信不信,等到大冬天,零下几度,下着鹅毛大雪,望西还是一身西装,顶多外加一件敞开的大衣。我不行,香港人怕冷,站在望西身边,跟只北极熊似的。“大家听着纷纷笑了。顾望西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哪有那么夸张。他还是很爱穿毛衣的,防寒服他也穿了不少次,要不然他早就冻死在冰岛了。
但转头间,对上姜姗姗望过来的含笑的目光,他还是默默地将话吞了回去,并移开了视线。
人来到齐了,穿着黑裤白衣的服务员,端着一盘盘的菜进入包间内,同时撤下桌子上的果切、点心、坚果。
一盘接着一盘,或者同时上两三盘。一时间,铺着大红绒布的大圆桌上菜香四溢、琳琅满目,摆得满满当当的,甚至盘子边缘交叠在一起。
摆在桌子最正中央的是干烧明虾,松鼠鳜鱼、水晶虾仁、冰糖鳗鱼、龙圆豆腐、小煎鸡米、豆沙锅饼、蜜汁火腿、蟹粉鱼翅、蟹脚毛豆、烟熏鲳鱼、清蒸狮子头、扣三丝、陈皮牛肉。
都是上海本帮菜,最合祖籍上海的港台商人的胃口。
赵成刚端起酒杯来,朝着姜姗姗举起来,提议说道:“来,让我们先敬姜小姐一杯,今天不仅是她的生日,还是她请客买单。”
姜姗姗按着裙摆站起来,落落大方地和大家碰杯,将高脚杯里地大半杯红酒,一饮而空。
半杯酒下肚,姜姗姗已然是面色绯红,眼睛潋滟。
她放下酒杯,朝着霍世勋和顾望西,说道:“霍小先生和顾先生,两位吃得惯上海菜吗?”
霍世勋装作惊讶说道:“姜小姐不知道,望西姆妈的祖籍也是上海的。他从小跟着阿姨长大,日常都是饭团、葱油面、小馄饨、红烧肉、熏鱼、腌笃鲜之类的。我跟望西不是兄弟,胜似兄弟,阿姨的手艺一绝,上海本帮菜我吃得惯。还有……”
姜姗姗听得津津有味的。
顾望西真想叉起一个狮子头,往霍世勋的嘴里塞去。顾望西不动声色,暗含威胁地给了霍世勋一个眼光。
霍世勋的话突然变道,他说道:“姜小姐,今天是你生日,嘿,我说望西干嘛?不说这些了,我们好好享受美食吧。”
听得入神的姜姗姗顿时面露可惜。
在场都是狐狸玩什么聊斋啊?顾望西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姜姗姗能不知道地一清二楚?只不过她对顾望西有意,想听别人说顾望西罢了。
霍世勋暗暗悲叹,自己命苦,跟顾望西在一起,美丽的小姐都只看到了顾望西,接近他也是为了打听顾望西。
姜姗姗面带微笑,开口说道:“是吗?顾先生姆妈在国外这么多年,还做得一手本帮菜?顾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得到你姆妈的手艺?”
说完,她满含期待看着顾望西。
又来了,顾望西心里有些叫苦,面上他风轻云淡地回绝道:“不好意思,我妹妹马上要高考了。”
姜姗姗摸了摸一缕发尾,善解人意地说道:“那阿姨要辛苦一段时间了,我就不上门打扰了。”
接着,姜姗姗正色说道:“各位老板,我舅舅刚刚添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压力不小。下个月辞职出来做小买卖了,他手里有一点点钢筋建材资源,以后还请各位老板多多照顾一下我舅舅的小生意。”
姜姗姗明明是个在校的女大学生,从来没有出社会工作了,说起生意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也不摆着架子,直接放话让他们用大价钱,将亲舅舅手里的建材买下来。
大家听得舒坦,赵成刚年纪最大,代表其他人答应下来。
他说道:“姜小姐,大家伙手里正缺钢筋水泥呢,你这是及时雨,雪中送炭,来得正好。吃完饭后,我第一时间找你亲舅舅,跟他签单子。”
姜姗姗见好就收,笑笑说道:“那我就先代我舅舅,先谢谢各位老板了。不说公事了,大家吃菜喝酒。”
顾望西用着乌木筷子,夹起一块冰糖鳗鱼,忍住不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他心里想着,他在吃冰糖鳗鱼之前,吃了一只明虾、半调羹狮子头、一口三丝。大家应该不会发觉自己爱吃甜的吧。
霍世勋身为顾望西九年的朋友,自然是知道他的饮食喜好的。
霍世勋用公筷夹起一大块冰糖鳗鱼,放在鼻子面前一过,放在顾望西碗里,无比自然地说道:“我闻着,这道菜好像有点太甜了。”
坐在他旁边的白裙子姑娘,好笑地说道:“上海菜本来就浓油赤酱,冰糖鳗鱼更是其中的之最之一,用大量的冰糖将色泽跳出来的,能不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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