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是接手她工作的同事,闻冬想着大伙聚餐她又没请到客,搞得人家工作增加还得自掏腰包聚餐,她要是阿峰,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
她思索片刻, 没听组长的话, 还是去找了阿峰。
阿峰隔了几分钟才回她,说组长找过他了,接着发张照片过来,“你这夜宵我都吃上了, 甭折腾来折腾去, 后面指不定还得麻烦你改图, 到时候我怎么好拉得下脸?”
他们压根不给闻冬愧疚的机会。
第二天聚餐,大伙热热闹闹边吃边聊, 平时在工作相处中建立起来的熟悉让彼此都毫无芥蒂,从工作吐槽到生活,没提一点她的不是。
闻冬感动得眼泪汪汪,加上椒麻鱼辣,鼻涕流个不停。
桌前纸堆了一大堆,有人笑她在捏饺子。
整顿饭吃得轻松,要结束时有人提议去楼上唱K,闻冬率先掏出手机团券说要请大家。
吃饭的时候有两个男生喝了点酒,红着脸嚎了两嗓子《光辉岁月》,闻冬剥开颗话梅糖在吃,没参与。
大家唱的都是热门曲目,她坐在一边给大家录像。
一个包厢两个麦,剩下几人无聊,要来了扑克和骰子。
团购套餐有赠送饮品和果盘,闻冬玩牌输了几局,按照惩罚喝酒。
她酒量一般,一喝酒就容易脸红变成大舌头,这会儿点了首动画片的主题曲在唱。
主题曲节奏轻快,连着一长串歌词不换气,她唱到后面直接没了声。
上次失声后她好几天没敢大声囔囔,第二天吃了张星序买的甘吉冰梅片才恢复。
闻冬握着麦克风靠在沙发等间奏结束,深深吸了口气。
思绪延伸,莫名想起和张星序接吻时他提醒她要呼吸。
她肺活量一般,大学体侧踩在及格线边缘,每次运动完都要喘很久,接吻也不例外。
刚想着,就错过了开口时机,原唱的歌声跟着曲子走,歌词轮番顶替,像挥舞过快的长绳,让她找不到时机跳进去。
闻冬后背一燥,摸出手机给张星序拍了张照片。
前置原相机自拍,氛围灯扫过头顶,鼻尖映出一小片白光,乍看像画作上最后那一笔高光。
她脸颊通红,整个人几乎融入包间的光线中,嘴唇上还带着酒液的光泽,眼眸微眯,手上拿着话筒似乎在看手机后的显示屏。
照片发过去,闻冬按住语音问他在干嘛。
张星序说在煮醒酒汤。
闻冬顿时清醒了点,纳闷:“你怎么知道我会喝酒。”
张星序没回答,问她还有多久结束。
闻冬瞄了眼时间,“大概一个钟头?”
又问:“你要来接我吗?”
【1874】:嗯,来接你。
十月底的夜晚已然吹起冷风。
闻冬裹着外套牙齿打颤,同事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她站在大厅楼下等张星序,剩两个排队打车的女生陪她一起。
张星序的车开过来,闻冬老远注意到,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就跑下台阶。
宾利慕尚在街流穿行实在太过明显,车头立体展翅车标,通体漆黑仿佛被黑夜的浓稠所侵染,低调却不失优雅,稳稳停在路边。
张星序开门下车,闻冬迫不及待绕到车门,耸着肩膀跺脚取暖。
他从后座拿出大衣披到她身上,头发糊着脸,抬手替她细致地别到耳后。
闻冬喝的梅子酒,抿了两口以为不醉人,一口气吹了半瓶,这会儿脑袋晕乎,手心发热指尖却是凉的。
她双手抓着张星序,朝不远处台阶上的同事看去,“她们还没打到车,能麻烦你绕路送一下吗?已经好晚了。”
张星序循着她的目光转头,两个女生也在看这边,脸上带笑,小声说着什么。
他收回视线看她,“可以,让她们下来吧。”
闻冬想也没想双手扩在嘴边大喊两人名字,张星序替她拢住滑落的衣服,提醒:“注意嗓子。”
闻冬‘噢’了声,摸出手机打电话。
两个女生接到电话下来,眼神在闻冬和张星序之间来回打量。
闻冬挽着张星序的手嘿嘿一笑,“这我男朋友,帅吧?”
“帅,可不帅吗!”
两人揶揄着笑,“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闻冬美滋滋歪头去看张星序,张星序嘴角微弯,让大家上车。
装醒酒汤的保温桶放在中控,闻冬发现,扭头问她们要不要喝点。
右座女生说:“我俩可没醉,今晚就数你喝得最凶。”
偏偏刚才还跑那么快,反应过来身边人都不见了,吓得她担心她会摔倒。
闻冬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系上安全带说:“那待会儿再喝。”
车窗半开,她觉得冷就全关了。
后坐两个女生没想探究闻冬的感情史,大概是觉得无聊,刷起帖子。
这一刷还真看到个有趣的话题,递给身边的同伴看,细声念道:“这里有个人格测试,问比十亿更有价值的是什么,你看看你是哪个?”
“健康?自由?生命?”
“确诊了,你是自我型人格。”
闻冬回头,“什么什么?我也要测。”
女生将问题重复一遍。
闻冬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张星序,“大张,你觉得呢?”
张星序侧目看她,昏黄的路灯落到她身上,又快速掠过,像电影镜头里缓慢播放的幻灯片,在他眼里逐帧定格拉长。
面色酡红,掺着几分醉意。
看得他想亲。
张星序收拢心思,将注意力放到路况上,心不在焉地回答她:“二十亿。”
闻冬期待答案,忙问:“他是什么人格?”
女生说:“价值型人格。”
闻冬噗嗤一笑。
“你呢?”张星序问她。
“我啊……”闻冬晃了下脑袋,“我觉得给我十亿会比十亿本身更有价值。”
女生跟着笑,“贪财型人格。”
“难道不是吗?”闻冬反问,一脸‘我怎么这么聪明’‘我简直就是天才’的表情。
依次送两位同事到家,张星序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停下,闻冬抱着保温桶在喝苹果蜂蜜水。
张星序没带勺子出来,她就倒在小碗里喝。
夜深人静,只剩道路两旁的店门招牌发着白光。
闻冬想吃苹果,唇瓣贴着碗的边缘去衔,果肉切得很小,她连喝带吸才咬到一小块。
熟苹果软绵绵的,一点都不脆,咬下果肉沁出香甜的蜂蜜水,甜意在味蕾打转,她高兴得眯了眯眼。
心念一动,转脸看着张星序,无厘头来了句:“你觉得爱是什么?”
张星序:“嗯?”
闻冬:“就是爱呀,爱情的爱。”
张星序失笑:“怎么想起问这个。”
闻冬嚼着苹果,“就是突然想到了。”
“其实我问这个的时候,我的答案还是你深夜给我煮汤、来接我回家,但你刚刚笑那一下,我又不这么想了。”
闻冬把小碗放回保温桶里,面向张星序。
“我觉得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话到这,张星序垂下眼握住她的手,轻捏摩挲她的指骨,唇角噙着笑,温柔得不像话。
过了好久,久到闻冬的手开始发热,久到她以为等不到他的答案时,张星序挤进指缝扣住,抬眸看她。
“爱是原则之外的妥协。”
就是那么一瞬,闻冬倏尔想起两人初见时他的疏离冷淡,以及那抹藏在眼底的戒备。
她哼笑一声,从他手里抽出,“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找他晾个床单跟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要不是我做得一手好菜换他帮忙,还不知道他要冷眼旁观多久。”
张星序没让她逃脱,顺着她的手牵住,单侧挑眉:“有吗?”
“没有吗?”闻冬冲他皱了皱鼻子,“你刚住进来那会儿像个人机,做什么事都跟设定好程序一样,说一不二,整天还冷着个脸。”
正是因为有那些,她才知晓后来他的主动靠近有多难得。
他会时刻将她放在心上,会想到她也许哪天忘带钥匙出门,给她的每个挂件都藏了备用的钥匙;会担心她睡过头迟到,辗转绕好几个人帮她请假;也会慢慢记住她的喜好,吃面喜欢放辣加醋,水果最爱甜份充足的草莓,奶茶爱喝椰奶冻啵啵。
她不知道这些习惯被他写进笔记,在日复一日的翻看中印在了脑子里。
他向爱低头妥协,做好万全的准备去爱她。
哪还有什么原则。
她不就是吗?
闻冬没忍住凑近蹭他鼻尖,笑道:“现在可爱多了。”
仰头贴近,偷亲到他的嘴角,“mua!”
闻冬得逞后撤,张星序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长臂一揽将她抱了过来。
腾空一瞬,闻冬坐到他腿上。
张星序环扣着腰,轻嗅她身上醉人的梅子酒香。
丝丝痒意从耳尖涌遍全身,闻冬捧脸吻住他。
唇舌勾缠,在狭小的车内交换呼吸,温度渐渐升高,手指顺着他的喉结往下,挑开领扣。
张星序抓住她乱摸的手,低头轻吻手背,压着喘息,“你喝了酒,今晚不欺负你。”
话落手下轻捏,闻冬腰身一塌,彻底贴在他身上。
张星序捡起中控的手机,就这么抱着她,眸光落在屏幕上,抬指轻点输入数字。
他的唇角残留着她的口红,暧昧不已。
手机光亮映入眼里,闻冬瞧得清楚,分明染上了情|欲。
她靠在他怀里笑。
张星序喉结微动,声音带着深秋夜里的潮气,似茫茫大雾缠身,将她浑身沁了个湿透:
“我现在没那么多钱,手头只有四百万。”
“如果你觉得这有价值,那我会把四百万都给你。”
第59章 “跟你睡还要找借口?”
多少?
四万?四十万?
四百万?!!
闻冬的思绪停了一下, 撑起身看他,“你在说什么?”
张星序垂眸输入金额,转账成功后再次重复刚才的步骤。
没几秒, 闻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轻震, 她正要摸出来, 余光瞥见张星序输了一串‘0’,眼都没眨点下汇款,手机又震了一下。
闻冬按住他的手,“你在干嘛!”
张星序看她, “实现价值。”
闻冬拿出自己手机, 两条银行发来的短信, 余额后面的数字都快连成了电话号码。
“钱比较散。”张星序拿下她的手, 继续转账,“有点麻烦。”
“不是。”闻冬抽走他的手机,“我又没说要你的钱。”
目光倏尔落到转账备注那栏小字,只见上面言简意赅写着【自愿赠与】。
她愣住,“你……”
张星序从她手中拿回手机,抬手缓揉她的后颈, 温声哄着:“等两分钟就好。”
紧接着屏幕再次亮起, 她跟做梦一样看着钱款不断进账,心脏疯狂跳动,一次感受到什么叫钱财如流水。
转眼间百万到账。
张星序放下手机重新抱她,“好了, 冬宝。”
又问:“刚才亲到哪了?”
闻冬喉咙发紧, 当初她拿着李曼悦给她的卡去查余额时的那种感受再次清晰起来, 手臂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心跳的声音传到鼓膜, “我在做梦吗?”
她捧起张星序的脸,“你哪来这么多钱?”
张星序轻笑,侧头吻她掌心,“家里给的,自己赚的,都有一点。”
闻冬转过他的脸,神色认真:“你不会是富二代吧?”
张星序微微挑眉,“应该不止?”
已经好几代了。
他凑身想吻她,闻冬深吸一口气,把他的脸推开,自顾自拿出手机点进网上银行。
莹白的屏幕光落在她脸上,在轮廓边缘渡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闻冬酒后意识还算清醒,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卡号多少?”
张星序偏头,“想还给我?”
闻冬语气坚定,“当然了!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你的钱。”
张星序嗯声,神色柔和,“我知道。”
他倒没拒绝,拿起手机调出卡号给她。
闻冬输完卡号和名字,点余额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她不太确定,“你刚才转了多少来着?”
张星序说:“四百九二万零五百六十六块一毛二。”
算这么清楚?
闻冬输到一半的数字断了,“多少?”
张星序用数字念了出来:“4920566.12。”
闻冬暗暗咂舌,“你该不会把所有钱都给我了吧?”
她把钱转回去,页面显示转账处理中。
张星序说:“投了两百万在理财,你需要我明——”
闻冬堵住他的话:“不需要。”
转账失败的红色感叹号弹出。
闻冬不可思议盯着手机上日限五万的提醒,不信邪重新转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张星序没忍住笑,闻冬瞪他:“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
闻冬疑惑:“为什么你没有限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张星序故意:“猜到什么?”
猜到她会限额,所以放心把卡号给她。
闻冬咬住下唇,解除限额交易必须本人带上身份证去柜台,眼下这个时间点肯定不行。
她先还了五万给张星序,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出门一趟,不解这四百九十万她得转到猴年马月。
张星序收到钱,眉眼笑意明显,“给男朋友发工资了?”
他握住她跪在两侧的腿,稍微往上抬了抬,闻冬一个没注意,身子前倾撞到他的肩上。
张星序大手掌住她的背,座椅后调,闻冬肩膀塌陷伏在他怀里。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张星序轻声说,“但既然你喜欢,多少我都想给。”
闻冬想起来,张星序扣住肩,下巴搁在她肩颈,姿势亲昵,“让我抱一会儿。”
闻冬由他抱着,无奈解释:“不是,我喜欢钱只是一种口头形式,我说想中彩票想发财也是,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么多钱,你——”
“就算我身上只剩两块钱,我也会给你。”
张星序看她,“和多少无关,这是我的心意。”
但闻冬明白,他给她四百万不是因为他想给她四百万,而是因为他手里只有四百万。
“冬宝,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
他说:“我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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