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而且还是隐瞒病情。”
温漓睫毛轻颤。
“你在这坐会儿。”
不远处,岳悦蹲在地上哭,自从温漓说了她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楚弥头疼不已。
“我去撬开她的嘴,打听我哥的下落。”
“嗯。”
楚弥走后,温漓点开陈清轨的微信,看着聊天框。
犹犹豫豫,不知发些什么。
那天她说的话挺伤人的,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理她。
谁让他什么都不说。
她又不会嫌弃他是个聋子。
温漓删删改改半天,最后发了一个:
【在吗?】
发过去几秒,她又撤回。
这种谁会理啊。
还在纠结发什么,聊天界面自动往下滑了一行。
【G】:在。
第37章 见面
就在温漓收到陈清轨回复的同一时刻, 楚弥朝这边喊了一声。
“阿漓,过来,我们要走了。”
温漓陡然回神, 楚弥催得急,她咬咬唇收起手机跑过去,“去哪?”
“去医院啊。”
楚弥笑着拍了拍岳悦的肩,“岳悦妹妹愿意带我们去找人了, 可喜可贺。”
“还不是你威胁我!”
岳悦擦干眼泪,扭头就走。
“我们跟着她。”楚弥扬了扬下巴, “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然线索又断了。”
“嗯。”温漓犹豫地摸了摸口袋里热乎的手机,忍不住拿出来,开口:“其实,他刚刚回我了。”
“谁?”
“陈清轨。”
“什么!?”楚弥呆了呆反应过来,“他回你啥了, 不对, 你先说你发他啥了?”
温漓道:“我问他在吗, 觉得不妥又撤回了, 没多久,他说在。”
“就这?”楚弥无语,“我给他发了几十条微信,他鸟都不带鸟我一下。”
她吐槽陈清轨双标,“那你回了他吗?”
温漓说还没, 反复看微信, “我还没想好。”
“先别回。”
“为什么?”
“有话等下当面对他说, 让他也尝尝被无视的滋味。”
“.....”
前方,岳家大奔停在马路边, 岳悦拉开副驾车门,不耐烦朝她们喊:“喂,你们再磨蹭,我就不管你们了!”
温漓和楚弥跑过去,一前一后坐进后座。
“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温漓系好安全带,不解问岳悦。
岳悦头都没转一下,摆明不想搭理她。
楚弥慢悠悠道:“我和她说,如果不想被我哥知道她耍的小心眼,就乖乖带我们过去。”
岳悦冷哼,“你以为他不知道?”
陈清轨又不蠢。
那一天,她的计划本来很完美,坏就坏在温漓竟然直接出来了,陈清轨还看到了。
一切就变得不可控制了。
事后陈清轨做了手术,她去看了他好几次,全程都是被无视的状态。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弥道:“那你怎么想开了?”
岳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安静的温漓,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清轨哥以前的名字的?”
温漓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在问自己,抬起眼道:“我们是初中同学。”
岳悦愣了愣,苦笑,“果然就是你啊。”
她才是他真正的月亮。
平辈女生中,岳悦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陈清轨的旧名,是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可当这个名字从温漓口中出来时,除了震惊,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一败涂地。
*
陈清轨目前在京市最好的耳科医院,岳池飞是那儿的主治医生。
医院位置远,车子开了将近二十分钟。
一路上,岳悦没藏着掖着,把知道的都说了,温漓对陈清轨的病情大致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他最初只是左耳听力不好,包括他本人在内谁都没有太在意,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右耳听力也开始变弱了,并逐渐恶化,发作起来有时甚至完全听不清声音。
恶化到最后,听不清才是常态。
“为什么不治疗?”温漓问。
岳悦瞟她一眼,“一直在治好不好,不仅我哥,我家也是专门搞医疗器械的,技术在国内都是顶尖,一直在帮他延缓病情,清轨哥的失聪情况很特殊,普通助听器对他没用,上次去花鸟岛也是因为我家在那有实验室,他们过去做研究。”
楚弥皱起眉,“我记得他一月就动不动失联,也是因为这个?”
“嗯。”岳悦淡淡道:“当时他已经彻底听不到了,还想着去找某人,结果被关禁闭强按在家里接受治疗。”
“之后有效的助听器做出来了,不过不稳定,还有副作用,第二天他人就不见了。”
说着,岳悦又瞟了温漓一眼。
温漓微顿,在心里推算时间,刚好是她相亲那天。
那天,他戴着刚做好的助听器,从京市到芜江来找她。
温漓有些艰涩地开口:“那之后,他找你去拿的东西是.....”
岳悦道:“改良后的助听器。”
空气陷入沉默。
“他现在怎么样了,”楚弥打破寂静,“做完手术恢复了吗?”
“只是个修复的小手术而已,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岳悦说。
*
耳科医院,病房里,蓝色窗帘扎成一捆,垂在窗户一侧,一到白天,光线亮得晃眼。
陈清轨无知无觉,眼皮耷拉着,穿着白色病号服,耳里贴着止血布,冷白的脸像玉石,无暇,又波澜不惊。
他面前摊着一本书,半天都没翻一页。
陈清轨眼神很静,像在出神。
岳池飞走进来,看到这幕,把检查的仪器放在柜子上,“直接把真相告诉她不就行了,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陈情轨眼皮未抬,“滚。”
岳池飞惊喜,“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
“不听也知道。”
岳池飞点点头,“行吧,你就抱着你这一点自尊心孤独终老吧。”
手机亮了,陈清轨没动,找他的人太多了,他现在没心思搭理,只用余光随意瞥了眼。
屏幕上,温漓的名字一闪而过。
陈清轨一顿,迅速拿过手机。
【阿漓】:在吗?
真是的她,陈清轨抿了下唇,一瞬间,好像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没几秒,对面撤回了信息。
陈清轨准备回复的手指僵住半空。
“怎么了?”岳池飞做完例行检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清轨眉皱起又松开,看着他问:“你说,发了消息又撤回,是什么意思?”
岳池飞道:“能有什么意思,肯定发错了呗。”
“......”
岳池飞猜到了什么,看了眼他手机,果然是温漓给他发的,也只有她能让他死寂的心湖掀起波澜。
陈清轨盯着消息撤回的提示信息,看了好一会儿,在岳池飞的注视下,若无其事接了句:
【我在。】
“......”
岳池飞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硬生生读出了几分倔强。
半个小时后。
“清轨哥,我来看你啦!”岳悦出现在门口,“哥你也在啊。”
“你的语调是不是太抑扬顿挫了。”岳池飞看过去,眉梢一挑,碰了碰陈清轨的肩,“你看,谁来了。”
不用他说,陈清轨也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
温漓清凌凌地站在门前,米白色毛线连衣裙,漂亮纤细,黑白分明的眼,静静看着他。
陈清轨像是被定住了,整个人一动不动。
岳悦看望过陈清轨很多次,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
楚弥见陈清轨还活着,心安了大半,只寒暄了十分钟就和岳家兄妹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另外两个人。
病房恢复安静。
温漓和陈清轨对视,两人都没说话。
十几秒后,温漓终于有反应了。
她看到床头柜有水果篮,问:“吃苹果吗?我削一个给你。”
说完,想起他听不见,拿出手机要打字。
陈清轨哑着声道:“不用,我读得懂唇形,刀在桌上。”
温漓又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好。”
她去洗了一个苹果,在他床边坐下,垂着头,边削皮边问:“你还记得秦晓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陈清轨看着她文静的脸,没多想就嗯了声,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到她。
温漓没有抬头,继续道:“他当年也是得了病不告诉我,你还记得他的结局吗?”
陈清轨神色微顿,有点微妙。
长长一截苹果皮落入垃圾桶,温漓终于看向他,道:“他死了。”
“……”
第38章 求婚
“对不起。”陈清轨低声说, “没想骗你,这不是什么绝症,我只是想在治好后告诉你。”
温漓下意识问:“治得好吗?”
陈清轨轻嗯一声, “准备了很久敲定方案,年前做手术。”
“可以恢复听力?”
“嗯。”
温漓不太信,“既然这样,当时怎么不说清楚?”
陈清轨看着她手中的苹果, 缓缓问:“当时说了,你会信吗?”
温漓握紧水果刀, 道:“如果我不信,你永远不说了吗?”
她定定看着他,“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永远不来找我了是吗?”
“不是。”
陈清轨断然道,抬起眼皮,“我准备做完手术去找你, 拿着医院给的诊断书和证明, 就在情人节那一天, 那时我能听到你的话, 也有证据证明我的话。”
“你别生气。”他语气轻轻的,像在哄她。
温漓的脸要板不住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冷淡的男人温柔起来太要命。
陈清轨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珠是淡薄的茶褐色,平时冷淡疏离, 此时深邃得像海底漩涡, 牢牢吸附着他注视着的人。
视线相交几秒, 温漓眼睫微颤,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注意到床对面的茶几上有小型砧板和盘子,拿着削好的苹果走过去。
这儿应该是VIP病房,地方大,家具多,还有简单的厨房,只住着他一个人。
陈清轨视线跟着她走。
温漓先打开水龙头洗了下苹果,然后切成小块装盘。
没有牙签,她又把刀洗干净,放在盘子里一起端回来。
“是要我要喂你吗?”
他一直在看她,温漓抬手把发丝拢到耳后,坐下问。
“没这么想。”陈清轨道,“你还能和我说话,我就知足了。”
温漓好气又好笑,还有一点心酸,“你骗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可怜。”
她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陈清轨顿了顿。
温漓:“我们分开那天,你一开始就在骗我的事,指的是什么?”
沉默。
陈清轨看了她半晌,无奈轻笑了声,“你不是猜到了么。”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白月光,我喜欢的一直只有你。”
“漓月。”
即使温漓做了心理准备,听到他叫出只有父母才知道的小名,内心的震撼还是难以言喻。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咬了咬唇,声音还是没忍住梗了下。
“那时你心里只有别人,我想留在你身边。”
陈清轨伸出手,拇指揉了下她发红的眼尾,“这有什么好哭的。”
温漓尝到落到嘴中的咸味,拿他的手胡乱擦了擦,道:“你以前是叫周裕书吗?”
陈清轨一怔,确认了好几遍嘴型,声哑,“你想起来了?”
温漓道:“没有,我在家里的老相册里看到你了。”
陈清轨笑了笑:“这么久了,亏你妈还留着。”
“你来过我家,什么时候的事,能详细说说吗?”温漓很想知道答案,见他突然不说话,意识到唐突了,“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他小时候好像过得很不好。
陈清轨:“不是,你能慢点说么,最好再离我近点。”
“……”
温漓听话地往前坐了几厘米,仰起脑袋朝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近在咫尺,陈清轨安静地看着女生卷翘的睫毛,乌黑的眼睛,柔软长发斜垂肩侧,肌肤白得像象牙,细腻光滑看不到毛孔,很乖,漂亮得没攻击性。
清雅的橙花香弥漫四周。
此刻,她嘴巴一张一合,在叫他名字,“陈清轨?”
“我看清了。”
陈清轨闭了闭眼压下内心的躁动,理了一遍思路开口:“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小时候生活条件很差,我妈是名门望族,从小被父母捧在掌心,娇生惯养又不谙世事,喜欢上了一个男团成员,砸了很多钱送他出道。”
“甚至最后,她拒绝了我外公给她定下的亲事,义无反顾搬去和他同居,还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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