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见过世面的有钱人小姐瞧见这般装束,都忍不住讨论起来――
“那是谁啊?怎么没在青州城里见过她。”
“她项链上那个该不会红钻吧?”
“不会吧,上次我跟我爹地去港商拍卖会的时候见过收藏家私藏的红钻,说是红钻现在都是有价无市了。”
“那女人到底什么身份啊,居然戴得起这样的珠宝。”
点点讨论声传到了旁边陆景森耳朵里。
高培明也被吸引去了注意,难得没有流连于鲜花丛。
顺着那几个有钱小姐的讨论声看去,姜绪宁正行走在人群中,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朝她恭敬问好,她也都不厌其烦淡淡应了。
偶尔遇到贵客,她也会报以礼貌的浅笑与问候,极尽克制。
虽和善,却不给任何人留搭话的机会。
“那位就是姜总监?”高培明问,手里端着杯快喝完的香槟。
俩人在吧台旁,虽人来人往,但这地灯光相较其他地方稍暗,再加上众人都忙着社交,所以鲜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俩。
即便有眼尖的演员瞧见高培明想来套近乎,也都会被他给瞪回去。
“嗯,姜绪宁。”陆景森回他,视线始终盯着那边看。
“姜绪宁…姜家的千金?”高培明撇嘴,慢悠悠点头,“眼光不错啊。”
陆景森没说话。
高培明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为自己解释:“别误会啊,我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
“像她这种类型,太难掌握,也不会让人轻易掌握。”
“抓不住的。”
抓不住…吗…
姜绪宁的脚步停在了大厅靠墙角落,正好离吧台不远。
但她却没注意到陆景森,而是直接冲着倚靠着墙休息的陆景姝而去――
“这种纯粹是做戏给别人看的晚宴,参加了我都嫌脏。”
“从小到大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要在这浪费…”
余下的话被陆景姝咽了回去。
看向突然出现的姜绪宁的眼中满是震惊。
特别是在瞧见姜绪宁冷脸同她对视后,她心底竟是闪过一抹慌张。
那几个贴上来恭维的小姐还以为她见鬼了,纷纷回过头去。
姜绪宁停下步伐,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去。
“陆小姐,方便私下跟您说两句话吗。”她开口,嘴角弧度漫不经心上扬。
但那双狐狸眼里无丝毫笑意。
小树不修果然不直溜。
姜绪宁想,眉宇间凝聚起些怒意。
陆景姝心里第一时间就生出了逃的意思,可双腿就跟被点了穴似的,压根动弹不得。
她甚至咽了下口水。
“有什么话在这说不就行了。”她强撑着回,依旧装作高傲的样子。
姜绪宁还是那样笑着,淡淡:“在这说,我怕…你会撑不住。”
第30章 “我知道。”
陆景姝那番话被姜绪宁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从她决定要回国入职杂志社,再到与沈曼重新策划杂志社的周年晚宴,再到向总部申请资金。
还有魏恩遭遇的那一系列事情。
最后,回到晚宴本身,目光看着大厅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忙碌模样。
“走吧。”
姜绪宁礼貌极了,甚至还朝着陆景姝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陆景姝还是莫名有一种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错觉。
偏偏她就是害怕姜绪宁这种笑嘻嘻威胁人的样子,见拒绝不成,也只能够慢吞吞挪动步子往外走。
旁边围观的几个姑娘看看你看看她,满脸疑惑,开始猜测起陆景姝与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的关系来。
不远处的陆景森与高培明一眼就瞧见了陆景姝跟着姜绪宁离开。
“什么情况?”高培明疑惑。
陆景森想也不想迈开步子。
剩一个高培明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放下酒杯快速跟上去。
无人的小偏厅,半面墙改成了落地窗,巨大的玻璃将灯光透出去,照亮花园里茂盛绿叶。
天边残阳欲坠,半边明月升起,明暗线被模糊。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景姝装作不耐烦问,实际心里已经起了退缩的意思。
她从小到大怕的东西有三――虫子、噪音、陆景森。
如今姜绪宁这般皮笑肉不笑,表面恭敬,实际冷漠的模样,莫名就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惹怒陆景森的样子。
令她一阵后怕。
姜绪宁主动开口:“陆小姐从来没工作过吧。”
陆景姝一头雾水,没懂她的意思,也就没有回答。
姜绪宁斜斜睨她,失笑:“不对,像你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工作呢。”
“别说工作了,怕是连饭都是要靠别人喂到嘴边的吧。”
这句陆景姝听懂了,是讽刺。
“姜绪宁你别以为我哥和我妈对你客气,我就会怕你!”陆景姝厉声。
可下一秒,就被姜绪宁用冷冷语气怼了回去:“怎么,你难道要像小孩子那样哭着去告状,求明湘阿姨和你哥给你做主吗?”
姜绪宁眉头一挑,嘴角上翘的弧度都带着轻蔑,说话时故意拖长了音调。
陆景姝被她这般似笑非笑的表情盯得心里发毛,也想不出更厉害的反驳来。
姜绪宁继续:“陆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今天在场的人里,包括刚才那几位小姐,会主动找你说话,恭维你…”
“都只因为你姓陆,而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的高贵。”
陆景姝神情有一瞬的愕然,没有作声。
“你之所以能够穿着CHANEL高定站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你有多看不起这场宴会,也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你有一对身份特殊的父母。”
“你享受着陆家祖上延续下来的富贵,享受着这种富贵给你带来的便利,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真有那么优秀,觉得别人就该对你俯首称臣…”
姜绪宁眼神锐利,笔直望向她:“但我今天要告诉你,别做梦了。”
陆景姝指尖轻颤,刚想好该如何怼回去的话语都被尽数堵回去。
“就算你穿着CHANEL高定,戴的是Harry Winston高级珠宝又怎么样,你知道现场的人里有几个是真的瞧得起你,又有几个是真的尊敬你的吗?”
“你不知道,更看不出来。你以为自己是凤凰,以为自己出身陆家便自诩高人一等,可实际上,你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没有一点区别。”
“而这只连吃饭都要倚靠别人,只能靠姓氏才能立足的金丝雀,现在居然有脸说,她看不起那些自己去抓虫子来吃,自力更生的鸟儿?”
姜绪宁的声音不大,说话的语速虽快了,但吐字异常清晰,沉着冷静。
说完,她甚至冷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更甚。
“可笑。”
陆景姝被怼得突然。
装载着美好梦境的泡沫被人强行戳破后呈现的残酷真相,以及对方字里行间的看不起,都让她羞愧又委屈。
陆景姝红了眼眶,拉高声音不服输朝她喊:“那你呢!你不也是姜家养的一只金丝雀吗!”
“你和我哥相亲,打算和他交往在一起不也是因为你是姜家小姐才有可能做到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又凭什么对我说教!”
姜绪宁清醒反驳:“不一样,至少我懂得尊重别人的工作成果。”
“至于和你哥哥…”
她顿了下,用点力才再次轻启薄唇:“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他交往,在一起。”
厅门外,酒店走廊的灯光如炽。
高培明视线落在旁边的陆景森身上。
陆景森:“…”
无尽沉默。
高培明默契的没说话,轻轻拍了两下陆景森的背。
陆景姝表情欲哭。
姜绪宁手拿包里的手机正巧响了。
她边拿起手机接电话,边往偏厅的小茶几那里靠,顺手将手拿包甩在桌上。
“喂,怎么了。”
“总监!不好了!陈副董捐给咱们拍卖的珠宝不见了!”
吴念慌乱无措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姜绪宁皱紧了眉头,片刻反应过来,强行压着声音问事情经过。
“你现在立马打电话通知沈主编,然后去拍卖会的偏厅侧门门口等我。”
留下这句话后,她举着手机迅速迈开步子往外走。
出了偏厅门往右拐时,陆景森站在那里。
俩人对上视线。
陆景森看着她,眼眸漆黑,清楚倒映出对方的模样。
姜绪宁愣了一瞬,眼底不可避免的闪过一抹惊讶,瞳仁轻颤。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的?
问题在姜绪宁心中匆匆闪过,然后便被拍卖会的事情给彻底盖了过去。
她下意识抓紧了手机。
眼下她暂时无心去管对方是否听见自己方才说的话,简单颔首后直接从旁走过去,背影果断而决绝。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远去,陆景森才回过神,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高培明好心提醒:“人早就走远了。”
陆景森只觉嗓子发紧。
良久,他才哑着声音开口:“我知道。”
他像是在回答高培明的话,又像是在对离去的那人。
第31章 “我决定了,就不打算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赶到后,姜绪宁立马发问。
吴念正焦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额头一层汗,慌慌张张解释。
“拍卖行说刚才把这些拍卖品运过来后,在后台稍微放了一会,最后进行清点的功夫,明辰基金会陈副董捐赠那串珍珠项链就不见了!”
姜绪宁:“沈主编呢,通知她了吗?”
吴念点头。
“房间里没有监控?”
“酒店走廊上有,但是酒店房间里没有。”
“而且因为清点确认拍卖品的原因,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和我们杂志社的工作人员都进出过那个房间,具体是什么时候丢的也很难确定。”
“拍卖行那边现在怎么说?”
吴念面露难色:“那边在查中间流程里有没有疏漏遗落的地方,也在查工作人员,问我们…要不要先报警。”
姜绪宁抿紧双唇沉思的功夫,沈曼领着助理匆匆快步过来。
“现在怎样了?”沈曼问。
姜绪宁只是摇头。
沈曼蹙眉,把事情经过从吴念那里仔细听了一遍。
姜绪宁站在旁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凝眉沉思。
几人沉默半晌后,沈曼冷静开口:“先查监控,看看有没有怀疑对象。”
“小何,你去和拍卖行的负责人说,拍卖会推迟半小时举行,再让所有杂志社工作人员向每个拍卖会宾客做通知。”
助理小何点头,立马离开去传话安排。
“至于陈副董捐赠的拍卖品…”
“好好找,如果找不到…就报警。”
姜绪宁出声制止:“不行!不能报警!”
沈曼皱眉看过去:“你先别着急,我说的是确定找不到了再报警。”
姜绪宁态度依旧坚决:“那也不行!”
“外边还有十几家媒体没走,如果我们报警,警察来了,那些媒体肯定会猜到晚宴内部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媒体那边要是照片、娱乐新闻一发,热搜和头条一上,所有人都会知道,公司总部也会知道的!”
“公司知道了的话,我和你作为这场晚宴活动的主要负责人,肯定会成为公司的主要谴责对象!”
姜绪宁理智解释,声音绷得紧紧地。
“到时候别说整顿杂志社了,就连职位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沈曼咬牙:“可陈副董的珍珠项链的遗失了,他们那边追究怪罪下来,我们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反正项链的遗失这件事情拍卖会要负责,还不如直接全丢给他们!媒体那边再想办法!”
俩人各执己见,一来一回,被夹在中间的吴念也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后背直冒冷汗。
姜绪宁没有丝毫动摇,眼神坚定依旧:“不行。”
沈曼无奈又生气,勉强缓和语气:“那你说怎么办。”
“没有项链,明辰基金会那边怎么交代?拍卖会怎么进行?”
姜绪宁没说话,眼中有些决绝,手缓缓上抬到耳边珍珠耳坠旁,双手简单一动,耳坠便轻松解下。
吴念不懂姜绪宁的意思,但看懂了她的动作,下意识伸出手去接。
沈曼还在疑惑。
看姜绪宁摘下耳坠后,双手绕到后脖颈的那一瞬间,沈曼立马便瞪圆了双眼。
“你在做什么!”沈曼忙问,表情看上去比刚才争论时还要紧张些。
她同姜绪宁共事好几年,对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她一清二楚。
眼下这般焦灼的时刻,这个动作…
只有一个可能!
姜绪宁:“用我的珍珠项链去代…”
话还没说完,沈曼便直接打断:“不行!”
“她的那条项链本身的设计和你的这条根本不一样!还有价格,你的那条光是上边镶的那颗一克拉的红钻就可以买好几条钻石珍珠项链了!”
“况且,你的那条项链是你爸送你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姜绪宁摘下项链的动作一僵。
她低垂着头,视线恍惚看向酒店走廊的大理石地板。
过于明亮的灯光反射到地板上后晃得她眼睛生疼。
而后,她慢慢抬头,轻松将脖颈上的项链取下。
倒是吴念,听了方才沈曼的话后,接东西的动作都变得更加谨慎了些,大气都不敢出,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别这样。”沈曼看她,眉头都快皱成乱麻了。
明明她的表情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可沈曼总觉得她压根就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虽然从一开始,沈曼就知道她和姜家的关系并不明朗,但沈曼还是没想到能差到这样的地步。
红钻是世界上最罕见珍贵,也是价值最高的钻石,即便是老练的珠宝商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太多。
这样的稀世珍宝,被一位父亲镶嵌在了自己送给女儿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上,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位父亲对自己女儿重视程度。
到底为什么…
“我必须得这样。”姜绪宁道。
“既然我已经答应会帮你完成你的计划,答应魏恩会还她一个公道,那么现在就绝不能因为这一个失误,毁掉之前好不容易打下的一切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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