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我们的左前方扬了扬下巴。
裴因也在那个方向。
从那人去世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莫洛斯神殿了,再熟悉的路线也会模糊,我希望路线和我印象中的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绕远路了,有些麻烦。
加布里埃尔惊讶道:“阿黎你还记得呀?”
我:“……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力可是人类历史上永垂不朽的巅峰!”
心虚之下就忍不住吹牛皮。
——我难道要伤他的心吗?
——真的要伤他的心吗? ?
——伤这么这么可爱的小天使的心? ? ?
加布里埃尔不疑有他,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
“阿黎好厉害!”
我:“……”
心虚指数爆表了好吗!
好刺眼的光!
我这只在腐败的黄金堆里生活的恶龙都要阴暗爬行了。
我虽然爱吹牛,但也只在有的基础上撒那么不容易被发现的牛,带着加布里埃尔往前爬了爬,又带着裴因一起,三个人同款阴暗爬行,走着走着我的记忆也逐渐复苏。
后来的路还真的找到了。
“嘿咻!”
等到加布里埃尔从天窗上下来,他四下环顾,看到他的好朋友元黎正抱着两团藤曼往他的床下滚:“阿黎?”
我从床单下抬起头,粲然一笑,“加布,我进来躲一躲。”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哦。”
“拜托你啦,加布!”
就在这个时候,加布里埃尔的专属休息室的大门被敲响了。
“圣子大人?大人?大人您在里面吗?”
又是那个沧桑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加布里埃尔反应过来,向前几步,把我往里推了推:
“阿黎,躲好一点。”
床单下垂,将我藏进他的床底。
加布里埃尔确保我不会露陷后,便打开了大门:
“贝尼沃卢斯爷爷。”
门一开,贝尼沃卢斯便立刻钻了进来,身后的人也顺理成章的一同挤了进来,圣子的休息室,大且空旷,除房间最左边巨大的神像和七彩玻璃窗以及几朵洁白的小花外,便没有其他装饰了。
唯一的床也只铺了白色的四件套。
只有床下能藏人。
我进来后,很绝望地发现了这一事实。
当机立断,迅速藏了进去。
圣子是有一定神力的,加布里埃尔的神力不是秘密,他虽不能翻墙,但神殿内畅通无阻,完全可以做到瞬移,那些人发现他不见了,第一反应便是来他的休息室找他。
俗话说,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灯下黑。
藏在他的休息室是最佳选择了。
大胡子小老头心惊胆战地摸了摸加布里埃尔的胸口,心有余悸道,“圣子大人,您回休息室至少该和我们说一声啊……”
加布里埃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啊,贝尼沃卢斯爷爷,我还以为阿黎会来我的休息室找我,怕她找不到,就忘记打招呼了。”
“圣子大人,祷告室我们方才检查过一遍,元黎小姐不在祷告室中,看来阿黎也不在你的休息室里……?”艾尔斯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空落落的床上。
整齐,洁白,没有丝毫褶皱,除了床单。
***
再大的床底,挤下两个人和一坨藤曼都是在上难度。
床下的空气闷且热,我扭了扭脖子,可算想起来藤曼里还有一个孕夫了,空间逼仄狭小,我把那团包裹着裴因的藤曼抓到身前,一点一点松开,方才怕加布里埃尔看到裴因的模样,权衡之下,神小鬼先替我做了决定。
“哎呀呀,真是了不起的杂鱼,没有本神你们可该怎么办呢?”
神小鬼的笑声直接传入我的脑袋。
我挥了挥手,藤曼完全解开。
裴因落进我的怀中。
他的意识仍然清醒着,他双手撑地,腹部的肌肉靠着我的小腿,小而闷的空间中,他攀上了我的裤脚,老天,我穿的是……我感到冰凉的触感在我的腿部蔓延。
“要不要继续?”他问。
“……!”
SS级Alpha的气息勾着我不稳定的信息素骤然爆发,神官大部分都是beta ,但也有小部分A和O ,加上还有艾尔斯在。
担心外面的人嗅到,我连忙用藤曼在床底缠了一圈,不让气息泄露一丝半分。
神小鬼:“……”
莫洛斯神尖叫跑开。
第78章
头顶传来动静, 是重物压在床上的感觉。
……Alpha的体力真的不像人,这是我直到自己险些失去Alpha的身份后才明白过来的事实,裴因只是一个SS级的Alpha啊, 哈, AO果然绝配。
想起我从前碰过的Omega, 我由衷想。
我边满足体力吓人的皇太子殿下,边分出心神思忖床外面的情形。
艾尔斯好像站在了床前, 加布里埃尔好像坐上了床。
……
加布里埃尔有些紧张地坐在了床上:“你们其他地方也找过了吗?我也没有看到他们, 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阿黎和皇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眼神不经意地朝自己的床单投去一瞥。
“我困了, 你们都出去,我要睡觉了。”
加布里埃尔将被单蒙在头上,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艾尔斯没有错过这一瞥,于是,他对加布里埃尔身下的床板疑心加重,却又不能当着神官们的面直接指出来:“圣子大人,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愿莫洛斯保佑您。”
贝尼沃卢斯只当加布里埃尔是在担心元黎和皇太子:“圣子大人,我们先行告退。”
“愿莫洛斯神保佑您。”
“愿莫洛斯神保佑您。”
……
艾尔斯在走出门前脚步顿了顿。
“艾尔斯小公爵,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贝尼沃卢斯疑惑道,“您进来看过了,元黎小姐和皇太子殿下并不在……”
艾尔斯露出礼节性的笑容:“当然,我明白,只是圣子大人房间中宏伟的莫洛斯大人的神像,实在是太壮观了, 没想到除了正殿,圣子的休息室中也有这样一座神像。”
他一句话便将有些凝滞的氛围放松了下来。
对于神殿中的神官们而言, 他们最为骄傲的便是这座神殿,艾尔斯并不是毫无准备地来到神殿的,他在进入神殿以前,他的家族,或者说整个帝国,都是莫洛斯神教的信徒。
自幼便学习过关于莫洛斯神和这座帝国内最大的神殿的历史知识。
帝国的神殿中矗立着两座巨大的神像,在很早以前,上千年前,帝国的主人在梦中遇到了莫洛斯神的真容,醒来便下令集结国家中最优秀的雕塑家,倾两个世纪的力量,塑造出了莫洛斯神的全身像,这就是神殿内两尊神像的由来。
一座神像忧郁地扶着一局骷髅,手中的藤曼将圣洁的神明与骷髅一同缠绕在其中,只在藤曼的间隙中偶尔露出神明柔韧的身形与绝美的面庞。
这座神像被放在了圣子的房间。
因为世人觉得这……
太露骨了。
不适合人们瞻仰神明的面容。
一座神像一手提着沙漏——最初始的时间载物——一手停留着振翅欲飞的白鸽,数不清的宝石和金环挂在祂的胳膊上,半垂着双目,遥望虚空,单脚离地,猎猎长袍随风而动,神情无悲无喜。
被世人欢呼雀跃着迎入正殿。
人们觉得,这才是神。
是他们的神,该有的样子。
这才配做他们的神。
神像其细节之多,形态之优美,面容之美貌,引世人自发地成为莫洛斯神的信徒。
那时候的人们发自内心地敬仰这位遥远美丽的神明。
又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日,被称为人类最伟大的奇迹。
身为神最忠实虔诚的仆从,神官们有与荣焉。
“艾尔斯小公爵真有眼光,整个世界里除了帝国的神殿,就没有哪里可以找得到像圣子大人的房间里那样大的神像了。”贝尼沃卢斯的话中不无骄傲。
艾尔斯轻轻地笑了起来。
这次,终于离开了。
……
但艾尔斯千里迢迢为了柏诽的一句话就放弃了训练来到神殿,就这么走的话不太可能,所以,他在走之前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
加布里埃尔透过被单的缝隙偷偷观察着这些人的动向,等这些人通通走光后,他便立刻掀开被单,利落地跳下床,半蹲下身,小心地扯了扯床单,小声呼唤着他的朋友:
“阿黎?阿黎?”
没动静。
又扯了扯,没扯动。
加布里埃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继续道:
“阿黎,他们走了。”
“阿黎——”
“阿黎你还在吗?”
加布里埃尔只觉得身下的床板好像震了震,而后床单松了松,熟悉的,黑玛瑙似的双眸从床单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加布?他们真的走了吗?”
……
一颗只有米粒大小的纸团从缝隙中掉了出来。
它并不比我的指甲盖大。
有点像是一张不太高明的小抄。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纸笔了。
大家都喜欢在光脑上交流。
将互通往来的记录放在信息的大洪流中,变成一个塞上瓶盖的漂流瓶,想要截胡,就要知道它的频率,或由本人在你的面前直接打开秘密的窗口。
做黑客的难度肉眼可及的高。
纸笔也因为高度发达的网络,变成了奢侈品。
但听说有一些上流贵族偏爱书信往来。
所以,纸和笔现在除了能在需要保密工作的军区与上层之间生产,还能在民间生产,不至于完全销声匿迹。
如今还能用上纸笔的人……
从缝隙间揉开纸团,借着光脑屏幕上的光亮,我尽量把纸团捋平,费劲地品读,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两句话:
阿黎,我在围墙外面的玫瑰花丛等你。
——艾尔斯。
玫瑰红的墨水。
是干的。
有艾尔斯身上的信息素味。
……
加布里埃尔在呼唤我。
……
他不知道我在他的床底下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那什么上头了,有了开始就得有结尾。
有头有尾是我的好习惯。
……
艾尔斯也不知道。
……
我低下头,一滴水珠从我的额上缓缓流了下来,顺着脖颈,锁骨,流到小臂,手腕,渗入藤曼,隐入其中,藤曼形成一个沙袋的形状,沙袋的凹陷中,蜷缩着狼狈至极的帝国宝石。
深蓝色的,像最深处的海底,像最深的夜。
璀璨,剔透,而这之中,正在孕育另外一颗小小的宝石。
很稚嫩,但,他们是帝国的未来。
……
我好奇地揉了揉裴因还没有动静的小腹,这里,能生出我的孩子?
太不真实了。
好吧,ABO设定本身就够屮蛋了。
要说不真实,ABO三个性别的存在已经很不真实了。
但怀我孩子什么的……
还是很几把稀罕啊!
尤其,怀我孩子的,不仅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武力值爆炸的帝国皇太子,最关键的是,这家伙之前和我闹掰的原因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我也是个Alpha。
和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死对头,现在想开了。
不止是想开了,还怀上了我的孩子。
这让我不禁想问:裴皇太子,这些年您都经历了什么?
……
怀孕,是一件我非常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情。
穿来这个世界前,我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生,毕业季来临,每天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思考研究我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顺便一提,我上辈子是个坚定的不婚不孕选手。
要不是这辈子成了个不用受孕育之苦的Alpha……
我一定也是个坚定的不孕选手。
即使可以体外在培养皿里孕育一个孩子。
不过我不认为那样生出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除非我爱那血液来源的另一半爱的深沉。
爱屋及乌。
想也知道我这么无情的一个人没多少可能做到。
我还没真正爱上过一个人呢。
于是,我放弃了和自己作对。
不生孩子又不会死。
不生孩子又不犯罪。
人类寿命和青年时期被大大延长了,我也犯不着这么早开始顾虑养老问题,而且,我有钱,我可有钱了,我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养老问题,也就没有养儿防老的问题。
但我是个Alpha,以上问题统统不用考虑。
我不生孩子纯属不想负责。
so,我不能理解。
裴因一个Alpha为什么要去自找苦吃。
不过人本来就不是能相互理解的生物,存在即合理,我只要接受这个世界上有裴因这样一类打上冰山霸道皇太子tag还能同时打上未婚生娃tag的存在即可。
不需要理解。
要说让我去理解裴因,我觉得我们还没有亲密到那份上,他认为的不该是我认为的,我没有必要跟着他人的眼光走,就像别人接受不了Alpha中有像我这么一类长得像Omega的存在,即使他们不接受,我也不会改变自己。
我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日常生活中,连自己本该拥有的自由都因他人言行而改变的话,因为身高,去做手术,因为别人不喜欢,穿上我讨厌的衣服。
我还是我,我还是元黎么?
我不是别人手里的洋娃娃。
我是元黎。
即使随波逐流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更自在的元黎。
我低头点了根事后烟,叼着烟头去找艾尔斯了。
***
艾尔斯就在他所说的地方等我。
月光落在他的发丝上,为他和身后的玫瑰花丛打上一层柔光描边。
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氤氲潮湿。
……
在外人面前,他就是那样,既听话又懂事。
明事理,且,给我面子。
我嚼着快要烧到唇瓣的烟头,笑着靠近他:
“艾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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