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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樘视线追随着她的动作，“愿愿……”
“请别再这样叫我。”
宋樘咬了咬牙，“辛愿，辛制片，你不相信我是吗？”
辛愿翘起腿，十指交扣地望着他，眼神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鉴于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确实没什么相信你的理由……不过既然你已经坐在这儿了，那就说说看。”
宋樘微怔地瞧着她，眼前的辛愿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仪态，与几个月前的温柔模样截然不同。
……甚至有几分宋知樾的作派。
他端起那杯水狠狠灌了一大口，“今天我回南吉祥胡同，在他房间里发现你的实习大合照！宋知樾他六年前就看上你了！”
辛愿脸上没有诧异的神色，“我实习时确实与宋总有交集，这没什么奇怪的，何况合照上又不止我一个人，小宋总未免想太多。”
宋樘站起身，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
“那这个呢？”
她凝眸看去，屏幕上有一个宝蓝色皮质首饰盒，烫金的Chaumet标，满钻吊坠拼凑成XY两个字母，是辛愿名字的缩写。
辛愿不动声色地抬起眼，“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好。”宋樘从口袋里翻出张小票，“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看清楚时间，这是我和你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的日子！”
虽然这条项链没她珍藏在床头柜里的结婚戒指贵，但去年年底大典上有位影后带了同款，全网扒过价格，五十万打底，定制的吊坠只怕价格还更高些。
只是XY能代表辛愿，也能代表别的什么名字相似的人。
甚至换一下位置，YX就可以指代叶愉心。
就算他们之间因为宋摩卡而产生过羁绊，但她并不认为宋知樾会在她有男友时依然念念不忘。
辛愿喉头轻微滚动了一下，她抬头望向激动的宋樘，“那又怎么样？”
“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在等我们分手好趁虚而入，我现在正在搜集证据，我们分手一定是他在其中搞鬼！”
辛愿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我记得上次在我家楼下，宋总就跟你说过了，要拆散我们有的是办法，不用等到今天……你和纪雪珍搂搂抱抱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是他逼你出轨的吗？”
宋樘深吸口气，“那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愿……你听我说，宋知樾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他对你一定别有所图，我猜他就是故意抢我的女朋友，让我在年会上丢脸，这样我爸就不能……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查出来！”
辛愿眯起眼，“宋樘，文总有什么打算？”
宋樘慌乱地看向腕表，“没什么，你听错了……我该去机场了。”
他返身回沙发边抓起行李箱，辛愿坐在转椅上，抱着手臂没动。
宋樘走到门口时，盯着她认真说：“那段时间是我错了，是我犯浑……但我真的也是有苦衷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
辛愿只是摇了摇头。
宋樘眼神凄哀地打开办公室大门，片刻后，池小雨怯生生走进来，“没事吧愿愿姐？”
“没事。”辛愿放下按着太阳穴的手，翻了翻桌上日历，让自己回归到工作中来，“通知大家，十分钟后开个会。”
距离春节只剩下不到十天时间，除了正在开拍的项目，影视公司也会正常放假。
华天上周已经出了正式放假通知，作为业内标杆，实行弹性假期，让工作人员错峰出行，避开春运大潮。
辛愿在北京读研那几年还会在春节回徽市，上班后就很少赶这种过年和节假日的热闹了。
反正方永萍在京，春节也就是去徽满楼总店吃顿饭，偶尔请年假回去看望辛满，陪他在附近旅游城市逛几天，完成为人子女的义务。
今年也是一样，只不过和宋知樾领了证，怕是要添上一条去南吉祥胡同陪吃饭的项目。
《明烛天南》开拍在即，这个年是没法好好休息的。
她啃完能量棒，在年三十日期上画了个圈，抱起笔记本往会议室走去。
剧组愈发有团队精神了，和第一次开会时不一样，这次人来得很齐，就连许月怡阮惠敏编剧策划星言视频他们也接通了线上视频会议软件。
这几天，阮惠敏已经试了女主男二女二这几个重要角色，这次会议主要是敲定动作导演、造型指导、视效等杂七杂八的项目，并且把最终剧本围读的时间定下来。
辛愿做事认真专业，性格又好，在合作中先想的是对方需要什么，用实际的利益去打动他们，几年下来，积累了不少合作伙伴，不过她对着造型工作室发来的设计图，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太简陋了些？”她指着投影上的一套服装，“故事虽然架空，但是以落地宋朝为依据，我读过《服装史》，这个纹样是明朝才流行开来的，用在这里也不合适吧？”
服装老师在屏幕上的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是我们疏忽了。”
辛愿没有批评对方，只是淡然地说：“女主的服装再增加二十套，要求只有一个，我出真金白银，你拿真材实料，《明烛天南》要长尾效应，在方方面面都要当未来十年古装剧的范本。”
任务艰巨，但制片人态度摆在这里，大家都心服口服地应了下来。
接下来过了遍成本预算审定表、剧组管理规定、剧组财务制度，池小雨制作了一份完整的工作单，要求每周各部门负责人员都要将组内人员的工作安排和进度写上去，这样便一目了然，便于统筹安排。
辛愿舍得花钱，为了让剧组能吃好睡好拍出好戏，她让许月怡定了横店最好的酒店，每人一间大床房，盒饭找连锁中式快餐店定制，保证营养均衡，道具一定要有质感，灯光录音用最好的设备，为了屏幕上的真实感，即便收费很贵，也要坚持实景。
当然，项目的钱也不是大风从天上刮来的，该省的地方她绝不铺张浪费。
比如分成两组同时拍摄，对光线要求不那么高的白天室外戏可以选择便宜和轻的锐鹰布灯，部分设备也选择租用或购买二手。
而且江南的春天就快要来了，中午时分气温高达20度，拍室内戏时完全可以关闭空调。
她的这套省钱方案听得大家一愣一愣的，星言视频的联合制片郑姐说：“这么事无巨细，只怕你们制片组在拍摄过程中会很辛苦……有几个牌子已经找上来了，到时我们在剧里推广一下，几个镜头的事，就能多很大一笔投资。”
辛愿抬起眼眸，“什么牌子，怎么推广？”
郑姐说：“第一个是皇栗坚果，可以让男女主谈情说爱时吃它们家的炒栗子，然后赞叹几句皇栗商号的最美味，还有蒙利酸奶，我想着男主受伤后，让女主喂一些冰酪，同时露出品牌名……”
坐在对面的编剧听到这里已经深深皱起眉头。
辛愿瞥去一眼，主动打断郑姐，“太生硬了，也不符合人设和剧情逻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植入添加这么多无效戏份。”
郑姐垮下脸，撇撇嘴道：“好吧，你是制片人，你说了算。”
“……当然是我说了算。”辛愿声音不大，用笔桌面上敲了下，登时四下无声。
郑姐笑了声：“辛制片你清高，不要这些植入，但是现在预算这么紧张，根本经不起几个废镜头，你能保证场场都能三条过？”
辛愿和阮惠敏换了个眼神。
“能保证。”阮惠敏挺了挺腰板，“我接下这个项目后，辛制片就给了建议，让我和编剧根据本子拆样片，画分镜和俯视图，几个名场面我们都已经掐表按分镜走了几遍，确定最佳方案，正式拍摄时除了光和演员情绪，不会有其他问题。”
郑姐撇撇嘴，往椅背一靠，不再说话。
最后剧本围读定在五天后的下周三，诸事谈妥，会议结束，辛愿回到办公室活动了几下筋骨。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一整天她只在飞机上吃了顿早餐，还有一根能量棒充饥，现在饥肠辘辘得要命。
打开手机，宋知樾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今晚来我家吃饭，好吗？”
配图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
辛愿诧异地睁大眼眸，宋知樾会做菜？怎么和自己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呢。
转念一想，他在国外留学这么久，应该找到不少填饱肚子的方法。
辛愿回了个“好”，期待地叫了车拿起背包，直奔酒仙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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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松软的雪走到楼下时，宋知樾家厨房透出金黄色的灯火，小太阳一样，照得人心头暖洋洋的。
但她又有些情怯。
她记得之前答应过宋知樾，这趟从横店回来就搬去跟他同居。
明后天是周末，按照原本的计划，正好在家收拾物品，然后转移到对门他为她准备的房间里。
从答应和他结婚，到真的领证，牵手，相拥，接吻，同居……不过两个月时间，竟然已经和他走了这么远。
简直像场梦一样。
辛愿咬住唇角，深深吸了口气，推着行李箱抬步向那团暖光走去。
电梯门打开，她在三楼的走廊上犹豫了一下，望望自己家紧锁的大门，最终敲响了302室。
里面传来宋知樾毫不意外的声音，“你不是有密码吗？”
辛愿“哦”了声，想起来了，上次他就把密码发到了她手机上。
她伸出手指，在玻璃面板上划了一下，飞快输入他和她的生日组合。
密码锁“嘀嗒”一声，应声而开。
一阵浓郁的肉香迎面扑来。
辛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试探着问：“那我进来了？”
无人应答。
辛愿低低说了声“好吧”，推开门，拖着行李箱走进这间温暖的屋子。
客厅和餐厅都没有人，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和做饭的声响。
她在玄关处换了鞋，轻手轻脚走进厨房。
宋知樾正站在料理台前认真盯着烤箱，他弯着腰插着腿，站姿家常而随意，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卫衣，帅是帅的，就是挂在卫衣外的小碎花围裙看起来有点儿委屈。
辛愿抿着嘴笑出来，“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宋知樾这会儿才看见她，第一反应竟有点无措，抬手便把围裙从身上扯了下来。
“……便利店只有这个花色。”他把围裙团在手里解释道，“以及烤箱里是惠灵顿牛排。”
辛愿倚着门框挑眉梢：“很可爱。”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宋知樾说：“家里没有芝士了，我叫了外送，麻烦你去取一下。”
辛愿说好，步伐轻快地朝门口走去，剩下宋知樾独自站在厨房，狐疑地打量围裙。
……很可爱？
他将这条围裙翻来看去，又凑到跟前闻了闻。
这个老气横秋的小雏菊花色，还沾了油盐的气味，怎么看都和可爱不沾边嘛。
第39章 39
十分钟后，宋知樾将两个硕大的圆盘端到餐桌上。
他去酒柜里挑了支赤霞珠，又拿出两个一看就很昂贵的水晶玻璃高脚杯，“有一年去英国交换，正好Gordon Ramsay在他的餐厅录节目，我被选为幸运观众，同他一起做了惠灵顿，不过这么久刚过去，也不知道能还原几分，但是味道应该还不错。”
辛愿没说话，她盯着洁白餐盘里包裹在酥皮下鲜嫩多汁的牛肉，生怕自己一张嘴，口水就掉下来了。
读研时她写过篇综艺文本的论文，各国流行综艺看了不少，Gordon Ramsay作为风靡全美的厨艺大赛评委，以帅气而毒舌著称，这道牛排是他的拿手好菜，被誉为封神的存在。
她西餐吃得不多，自然没有机会吃过原版，不过能得到这位毒舌大师亲自调教，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尝尝看。”宋知樾望着她笑了笑。
辛愿点点头拿起刀叉，切下去的时候，还能听见酥脆的声音。
酥皮里包裹着柔嫩多汁的菲力、入口即化的鹅肝和醇厚鲜美的蘑菇酱，很多种混合的口感同时在口中发生化学反应，她茫然地咀嚼着，半晌才给出一句评价——
“……很奇妙。”
宋知樾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他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碰，才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那份。
牛排不仅搭配了芦笋和土豆泥，还用了火腿和海胆做副菜，两个人都饿极了，餐桌上很安静，辛愿慢慢吃着，不时停下来抿口酒。
她忽然庆幸还好大雪那天没能给宋知樾做成饭，否则厨艺对比之下，她会被吊打得很惨。
吃到实在吃不下的地步，辛愿才将刀叉放下，盘子往前推了推。
然后不小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她惶然地捂住嘴，喝了口酒掩饰尴尬。
“是我做得太多。”宋知樾淡然地说，“记住你的食量了，下次会少三分之一。”
辛愿心里嘀咕，他怎么面对什么情况都能滴水不漏地包圆过去，还能找到恰好的解决方案。
等到打嗝声停止，她垂着眸子说：“今天宋樘来找我了。”
和前男友这次见面，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
宋知樾表情很平静，慢条斯理地切下最后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嗯”了声。
“他……”辛愿斟酌着说，“他要去东南亚出差，很久都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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