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桉逮捕住猫,就去逮狗。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总该干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陈岁桉像是得了什么焦躁症,坐立难安。
楚霁川要跟她说什么?
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第一次啊,没有经验啊,谁能够给她提供一些帮助?
她看了看自己养了一个院子的宠物,只觉得各个都是不顶用的。
平日里吃她那么多粮食,此时连个主意都不能帮她拿。
聘礼绕城一周,自大门口一直送到了陈岁桉的西院。
楚霁川终于出现了。
陈岁桉听到脚步,心脏快从嗓子眼飞出来,她攥着自己的衣角转身。
楚霁川手捧她的嫁衣凤冠,就站在她的身后。
第一箱聘礼进了西院儿,唱礼官拿着厚厚的单子,开始读聘礼内容。
一箱接着一箱的聘礼往西院儿抬,每抬一箱,就在陈岁桉的眼前打开一箱。
唱礼官的声音洪亮好听。
陈岁桉看着面带笑容的楚霁川,只觉得阳光都更明媚了几分。
只是这唱礼官读的内容,陈岁桉越听越熟悉,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被下聘的喜悦还没有完全冲昏她的头脑,她想起来了。
“这是你之前给我看的单子?”
楚霁川点头。
陈岁桉想着,无妨,一半给她当了聘礼,他还剩下一半呢。
他还有钱花。
赞礼官读完了手里的册子,指着剩下的几口箱子道:“这是京城里百姓给小姐的嫁妆添妆。”
陈岁桉放眼看过去,每个箱子都满满当当。
她鼻尖有些发酸。
楚霁川给了她那么多聘礼,她心中是有几分慌张的,因为她没有同等的嫁妆,她一穷二白来到这个世界,她什么都没有。
可百姓自发给出的东西,已经多到有了楚霁川所给聘礼的半数。
这让她在心里温暖又感激的同时,生出了一种全京城都是她娘家的感觉。
这时容月、厨娘、绣娘以及府内一众丫鬟走来,以容月为首,每个人手里都拿了盒子。
容月看着这个衣食起居始终由自己照顾的姑娘,心里感慨。
那个贪吃嗜睡,心中无限善良的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
“小姐出嫁,奴婢们送不了什么值钱的,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那个说着今日必不可能出房门的易浅遥冒出头,晃晃手里的盒子,叮咣响:“还有我的。”
她走到陈岁桉的身边,将盒子郑重交到她手上:“姐妹心意都在里头了,成亲若是不快乐了,你就同我讲,我带你便览名山大川。”
说完,没敢看楚霁川一眼,又退回了方才的位置。
陈岁桉拿着沉甸甸的盒子,看着满满当当的院子,心里那些执念于心的东西终于散去了。
她本以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叶浮萍,沉浮于渺远的沧海之间,微不足道,一卷浪过来便能将她打翻。
没有人需要她,她也没那么重要。
就像那个她呆了将近二十年的家,她在里面不甚重要,微不足道。
没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但是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弥足珍贵。
那些不被珍视的,执着于没有人会爱自己的日子似乎离她十分渺远。
陈岁桉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看着站在她对面的楚霁川。
楚霁川依旧是一身圆领袍,他生的好看,就这么端看着她,都让她觉得幸福。
楚霁川手里捧着她的嫁衣,上面放着的凤冠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陈岁桉听到楚霁川如清泉流水般的声音响起,直直流进她的心间。
“桉桉,你愿意做我的妻吗?”
“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看着楚霁川坚定的眼神,陈岁桉不再慌张。
她上前靠近楚霁川,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嫁衣和凤冠,将自己的一生与他绑在了一起。
“我愿意。”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陈岁桉出嫁了。
外面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陈岁桉难得收敛端庄坐好。
“快看看我这冠是不是歪了?”
易浅遥一身男装,“唰”地一声开了折扇,风流倜傥:“我瞧挺好。”
陈岁桉又觉得口脂不对劲了:“那你看看我这嘴巴呢,是不是有点大?颜色浅不浅,需不需要再深一些?”
易浅遥仔细看过后道:“真的很好,你哪里看起来都非常完美,没有任何差池。”
陈岁桉暂且放了心下来。
易浅遥看着陈岁桉磨磨蹭蹭不敢出去的模样,只心里觉得好笑:“楚大人外头的摧妆诗可都作了好几首送进来了,你还不出去?”
话音刚落,丫鬟又拿了张纸过来。
易浅遥努努嘴:“哝,又是新的一首。他可真急。”
陈岁桉将自己的小木盒拿过来打开,将新的催妆诗与之前的一并放进去。
“我难得听他将情话,我多听听。”
易浅遥挥挥手,挥走空气之中的酸臭味。
在楚霁川送了第二十一首催妆诗后,陈岁桉终于站了起来。
易浅遥问:“想好啦,准备嫁给他了?”
陈岁桉点头。
易浅遥也跟着露出笑容。
她跨步走到陈岁桉的面前,背对着她以马步姿势半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来吧,背你出去。”
陈岁桉眼睛又酸了:“原来你今日穿了男装为的是这个?”
易浅遥点头:“哪里有新娘子自己走出去的,都是家中弟兄背着出门子的。”
“你没有弟兄没关系,你有我。”
陈岁桉看着易浅遥一身男装,玉冠高束,想起了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便是这一身在院中舞剑。
陈岁桉上了易浅遥的背。
易浅遥因习武,步子格外的稳当。
陈岁桉拍拍易浅遥的背,趴在她后背,将自己之前听过的话说与她听:“朋友就是自己选的第二个娘家人,等你出嫁,我也送你。”
易浅遥笑的更明朗,她答应着:“好!”
平日里陈岁桉只嫌西院到大门的距离太远了,此时却恨不得能更长一些。
易浅遥背着陈岁桉走至大门,丫鬟小厮还有侍卫们一齐跟在后头。
楚霁川就站在大门处,在等陈岁桉。
易浅遥将陈岁桉交到楚霁川的手里道:“好好对桉桉。”
楚霁川握紧了陈岁桉的手,像是保证,又像是立誓:“我会的。”
后面的丫鬟们快哭了,几个大着胆子,跟在易浅遥后头说:“好好对小姐。”
伤感的气氛浓郁。
陈岁桉扇子掩面,伸出一只手冲后面挥手,上了花轿。
丫鬟们便送到这里了,接下来,楚府门口围着的百姓开始给陈岁桉送嫁。
花轿后头成箱成箱的,皆是她的嫁妆。
这次的嫁妆箱子,比之前楚霁川下聘之时还要多。
“你看,那箱子里是我给的添妆。”
“你高兴什么,怎么就你给了添妆,我自然也给了。”
百姓跟在队伍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热闹的气氛更为热闹。
若说嫁妆是一个女子的底气,那么陈岁桉此时带着的,是整个京城的底气了。
楚府门口还隐约有啜泣声。
易浅遥咧嘴笑了:“哭什么,快收拾收拾,一会你们小姐又回来啦!”
于是众人又慌忙退回去,该做饭的做饭,该烧水的烧水,该继续布置婚房的继续布置婚房。
易姑娘说的是啊,她们小姐出嫁后还是在楚府呢。
现在不过是出城转两圈,临近傍晚便又回来了。
谁家嫁小姐能有这好事,一天的分离都不需要面对。
陈岁桉出嫁没有别离。
她像是出去接受了全城百姓的祝福之后,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多了个楚夫人的身份。
楚霁川没什么朋友,但陈岁桉喜欢热闹,他怕陈岁桉觉得府内冷清,摆了许多桌的筵席,邀请文武百官。
而百官们终于逮到一个机会一报被楚霁川压榨之仇。
陈岁桉不在的时候,楚霁川为了将大梁治理地井井有条,让陈岁桉回来便可看到国泰民安之景,可没少让他们干活。
他们每个人干着十个人的工作,拿一份的俸禄,打十份的工。
耕地的老黄牛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而今日,他们终于逮到了机会!
楚大人成婚啦!
这可不是普通的成婚,这是和桉桉姑娘的成婚,要问楚大人最在乎什么,饱受摧残的百官们有一个算一个,没人不知道的。
他最在意陈岁桉啊!
楚大人大喜的日子,自然不会让这喜事出什么岔子。
他们因而有了合理的理由去灌酒。
那不是普通的就,那是喜酒啊。
于是楚霁川将陈岁桉好好的送到了西院儿,连新娘子都没好好看一眼,就被拉着去喝酒了。
能混迹朝堂的没有哪个是嘴皮子不利索的,祝福的话一筐接着一筐往楚霁川脑袋上砸。
若单纯的祝福他,楚霁川自然一并都给拒了,这酒没有去陪陈岁桉来的重要。
但不知是谁发现了,以酒祝福陈岁桉,楚霁川便能将酒喝下去。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楚霁川一杯接着一杯。
百官们兴奋的不行。
激动搓手,肚子里酝酿着最好的祝福语,排着队说给楚霁川听。
酒的度数倒是不高,但耐不住酒的数量多。
百官们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们若是今日将楚大人灌地刚进房就呼呼大睡,明日里那才是真的遭殃。
出口恶气归出口恶气,还要考虑到长远的发展。
他们这官儿还得保住。
于是有眼里见儿的在觉得灌的差不多了之后,瞧瞧溜走。
谁呆到最后谁刷的存在感最强,等后几日上朝,楚大人就拿那些人开刀。
先跑走的人自鸣得意洋洋之。
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一个接着一个,陆陆续续溜地差不多了。
楚霁川终于得空找陈岁桉去了。
他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能在今天亲手把陈岁桉抱回自己的窝里。
此时陈岁桉经历了最开始的忐忑,之后的满足与欣喜,现在满心忧愁。
她愁啊。
天就要黑了,洞房花烛夜就要开始了。
床单被褥都被换成了红色。
楚霁川将她送进来的时候替她把凤冠摘了,怕累着她。
陈岁桉此时长发半散,一身婚服,一副摄人心魂的模样。
容月轻轻扣了扣门:“小姐,外面已经散了,主君回来了。”
陈岁桉带着忐忑应声:“我知道了。”
陈岁桉因为紧张,听觉也格外敏锐。
楚霁川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又走远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楚霁川又回来了。
他站在了卧房的门前,久久没有进来。
陈岁桉坐在床上,她感觉到了楚霁川的迟疑。
楚霁川他怎么了?临门一脚?不进来了?
聘礼下了,天地拜了,现在就差一个洞房,不洞了?
怎么?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行而自卑了吗?
她如此善解人意怎么会嫌弃他,讳疾忌医要不得,不论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会一直陪伴着他。
陈岁桉越想越觉得楚霁川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行而迟疑了。
不洞房?不行。
这个房他楚霁川能洞就洞,不能洞她来。
陈岁桉哒哒哒跑到门前,猛地把房门拉开:“你为什么不进!唔……”
楚霁川高大的身子将她拢住,陈岁桉被猛地抱住了。
那没说完的话也散在唇畔。
楚霁川以他的嘴封住了她的。
陈岁桉眼睛一眨一眨,有些呆滞看着楚霁川。
她自从回来之后,除了第一次,楚霁川再也没有主动碰过她。
他身上带着刚刚沐浴的潮气,头发还是湿的,整个人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
他双手环住陈岁桉的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喊着陈岁桉的唇,含糊不清道:“喝了太多酒,不好闻。”
说话吐息之间,呼吸的热气裹挟着上好陈酿的味道,钻进了陈岁桉的鼻子。
陈岁桉酒量差,但并不讨厌酒味道。
楚府的酒向来金贵,只有存藏已久的馥郁酒香。
因此陈岁桉道:“好闻。”
楚霁川听得陈岁桉的话,嘴上的动作更猛了些。
酒量再好的人也抵不住那群大臣车轮式的灌法,他在人前端着矜贵模样,见到陈岁桉,一点伪装都不剩下了。
他边吻着陈岁桉,边将她往卧房里带,手伸到后面带上了门。
房内烛光忽明忽暗,屋内温度在不断攀升。
陈岁桉晕晕乎乎回应着楚霁川。
他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要激烈一些。
他对她太好了,太顺着她的意了,以至于她总产生他是一只温顺小白狗的错觉。
楚霁川嘴上的力道将她的记忆拉回了最初攻略他的时候。
他是白皮黑馅儿的芝麻包子,黑透心了的黑莲花啊。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从来都不是温顺的,被驯化的血液。
楚霁川因为酒劲带来的野性让陈岁桉开始兴奋起来。
她开始带上力道回应他,用一侧尖锐的虎牙去磨楚霁川的上唇,还用了坏心思舔他的上颚。
楚霁川明显更急躁了。
他将陈岁桉带到床边。
同样的位置,陈岁桉在回来那日将他推倒在床,这次,他将陈岁桉推倒在此处。
紧接着他压身而来。
陈岁桉没有抗拒,甚是配合地伸手拽住他的领子,将他也拉上了床。
二人鼻对鼻,眼对眼。
楚霁川兴奋的时候,眼位一向是红的。
陈岁桉很喜欢看他的这双眼睛。
她慢慢向后挪着,为楚霁川多让一些位置。
他人高马大,一双腿又长,她怕他没有地方。
移动之间,陈岁桉的手在被褥里碰到了冰凉的瓷瓶。
意识回笼,她想起来了。
楚霁川不行。
犹豫了多日,怕伤了楚霁川的自尊心,也怕影响了二人成婚的进度,陈岁桉一直没有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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