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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神效果拉满，到晚上下班还是神采奕奕。
她眨着眼睛在公司大门前站立了好一会儿，视线环顾一圈儿，却并未看见熟悉的身影。
骗子。
早上还说让她下班等他。
苏青手插进口袋里，身后同事热情地问要不要哨她一程，她僵硬地扯着嘴角，说不用。转头在心里把陈述尧骂了十万八千遍。
微信消息栏空荡荡，通讯录里最近通话也空荡荡。
苏青皱着眉揿灭屏幕，拦了辆出租车回小区。常去的那家海鲜店今日休息，但是店内还亮着灯，她走到门前，老板见是她，又把人放了进来。
不到十分钟一份做好的生蚝端上桌，老板娘解释说今天是自己生日，所以休息了一天，顺带着还送了苏青一小块儿生日蛋糕。
“这里还有剩下的蜡烛，你要不要许个愿？”老板娘也就三十几岁左右的模样，人又热情又爽利，她看出苏青今天情绪不佳，话说完就在那块儿蛋糕上插上了更蜡烛。
火苗窜上，摇曳的微光在她的眼睛里晃。
苏青放下筷子，双手合十，真就许起愿望来。
——“陈述尧出门永远堵车，点外卖永远不能及时送达，吃土豆里面全是姜丝……”
她足足闭眼了三分钟，一顿输出后，心里才勉强好受些。
老板娘也转头去看电视。
屏幕上正在报道本市近期的黑马传媒公司，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有失新闻报道的真实性。
苏青忍不住腹诽，匆匆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口袋里手机震动好几次，她专注着用筷子拨弄生蚝中的软肉，并没有理会。
生蚝吃完就开始处理老板送的蛋糕，巧克力味的，口感有些腻。苏青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吞了一大口，又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角，最后才掏出手机。
意料中，陈述尧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微信未读信息也多出两条——
陈述尧：【会开得有些久，没注意到时间，抱歉。】
第二条——
【你现在还在公司吗？外面冷，你在楼上等我，我很快到。】
苏青把纸巾团成一团，掷进一旁的垃圾桶，“不在。”
她想了想，又摁下一句，“我为什么要等你？”
做完这些，苏青半靠在椅子上，盘子里还有好些作为配菜的海螺。她用牙签叉起来，叠罗汉一般在桌面堆成一个小山。
屋内空调开得很暖和，苏青坐了一会儿，连玩了十几局的开心消消乐，感觉气好像消得差不多了，于是招手问老板要装壳子的餐盘。
话音刚落，眼前的光线就猛地一暗。
男人低着头，手里拿着刚从老板娘那里接过来的盘子。他半弯下身子，动作利索地收拾起她制造的一堆垃圾。
第37章 37.伤疤
店内灯光从他的头顶洒落，穿过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道暗影。陈述尧唇角微抿，神色专注地收拾着桌面的海鲜壳。
苏青上前帮忙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她坐回座椅里，抽了好几张纸，十根手指一根根擦过去，总算给自己找了件事情做。余光里陈述尧把垃圾倒进一旁的垃圾桶，正要往后厨走，老板娘率先上前接过来他手里的餐盘。
“你这两天回来的倒是很早嘛？“老板娘说完视线往苏青坐的位置上瞥了瞥，了然地笑笑，“谈恋爱就是不一样哦。”
店内没有其他人，苏青纵使无意偷听，那声调侃还是清晰地落进了耳朵里。
她抬起头，嘴唇翕动着正要反驳，就听见他轻易把话题揭过，“吴叔叔这个点还在外面跑外卖呢？”
老板娘爽朗一笑，“今天没有，今天我过生日他店都没营业哪里还会出去跑外卖。”
陈述尧也跟着牵动了下嘴角，附和着说他们夫妻感情真好。
这会儿的陈述尧似乎变得很健谈，眉眼间都是笑意，是她很少见过的模样。
走出店门时外面还在下雪，轻飘飘的雪花从树梢穿过又落到地面，汇聚一起，一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脚下的人影交叠缠绕，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苏青手插进口袋里，扭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述尧闻声视线从地面的影子上移开，他看着她，车钥匙在口袋里翻了一个又一个跟头，“猜的。”
苏青不信，她“戚”了一声，“那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
“我不是。”
路旁骑着电动车的学生飞快经过，陈述尧抓住苏青的手腕把人拉到靠里面的位置，他顿了顿，补充，“我要真是神机妙算，我现在就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有细小的雪花落到了苏青的手背上，带着一点凉，她盯着那片雪，眼睫眨了眨。耳边是陈述尧似无奈地叹气，“可是我不知道。”
体温轻易地融化了薄薄的雪花，留下一层几乎难以感知到的水珠，最后风一吹，很快消失不见。苏青收回视线，对上陈述尧的目光，“我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妄自揣测我的想法。”
说完，似乎是想要证实自己并没有说谎，她掏出手机，摁亮屏幕给他看微信上的未读消息，“我不回消息是因为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是怎么知道他给她发了消息的？
何况，他也没有说她是因为不读消息而判断出她在生气。
陈述尧没有戳穿她，配合着微微低头，视线扫过自己不久前发送的两条信息，往上，停在她给他的备注上——
“最讨厌的人”
苏青意识到他的目光，动作迅速地收回手，揿灭屏幕。
陈述尧还在看她。
距离很近，苏青甚至能闻见他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她后退半步，似乎是终于找到出气的由头，双手抱胸，语气笃定，“你抽烟了。”
陈述尧皱了下眉，仔细想了片刻，应该是陈景明来公司找他那会儿沾染上的。
他没说话，苏青就当他是默认，“哈！我就知道，之前是谁说戒烟的？骗子！”
借着抽烟的由头，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终于如愿以偿地通过人品绕到了他不守时上。
“说到做到是基本的礼貌好嘛？”
大学毕业之后，陈述尧就没听见她说过这么多话，虽然没一句她嘴里没有一句是在夸他，但是陈述尧还是莫名感觉有些开心。
他边听边点头，最后只在她说再也不想理他时出声打断，“别。”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苏青踏上台阶的脚步倏地顿住，“别什么？”
她盯着他，故意问。
“嘿！我说真巧啊！”
还没听见答案，一道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就抓走了苏青的注意力。
江安怀里抱着只小猫，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兴奋地挤到两人中间站下，“我就说怎么路上左眼皮一直在跳，原来是暗示我一会儿就能看见大美女呢。”
苏青倒没有被夸得不自在，她伸手在江安面前的猫包上轻轻叩了叩，被空间桎梏住的小猫只能用眼神传达自己的不满。
“她很记仇的。”陈述尧视线往一旁落了落，淡声解释。
语境是在说猫咪，眼神却是看向了苏青。
被忽视的江安左右各打量一眼，终于品出几分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拿肩膀撞了撞陈述尧，压低声音，“还真让你小子近水楼台……”
后者从他怀里接过悠悠，没理。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江安挠挠头，总觉得自己忘记讲什么事了。思考半天无果，他于是偏头看陈述尧，“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苏青原本在看电梯上跳动的数字，闻言也跟着扭头，“什么伤？”她看向陈述尧，“你受伤了？”
陈述尧刚要解释，江安就抢走了话头，“可不是嘛，跟他哥打架打的。本来就触目惊心的，结果那天我陪他去医院包扎才知道，他之前相同位置还受过一次伤。这新新旧旧的叠一起，能好得快就奇怪了。”
苏青听着，眉头越发皱紧，她甚至生出一抹想要掀开他的袖子去检查一遍的心，出口的话里也带着下意识的偏袒，“很严重吗？干嘛要跟陈景明打架，他就是一没底线的混蛋。”
真要从伤势上论，陈景明伤得比他严重多了，自己才是比较“混蛋”的那个。
但是，陈述尧垂眸就能看见女孩眼底的关心，他默了默，又把话吞了回去。
电梯提示铃在此刻响起。
陈述尧目光沉静，“门开了，走吧。”
苏青走出去两步，快到门口又扭头，“你之前手臂受过伤？什么时候？”
陈述尧输入密码的手一顿，没回头，“好久之前了。”
他说得很含糊，苏青脑海里的疑团在不断浮动、扩大，“高中吗？”
她想起之前发烧时做的梦。
穿堂风从廊道里经过，陈述尧手心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被风吹得有些凉，他抿了下嘴角，“应该不是吧，我也忘记了。”
“好吧。”
见他不想回答，苏青也没继续追问，只是联想到江安说的手臂上的旧伤，思绪还是忍不住发散。
一直到临睡前，苏青还在想这件事，手边的稿纸被风吹到地板又吹去门边。
她之前会以为陈景明是那个救她出火场的人，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的消防讲座，另一部分则是她真的看见过他手臂上的伤口，明显的烧伤后留下的疤痕。她也问过陈景明，他给出的答案是，“救人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看见有危险就去了。”
第38章 38.目光
陈述尧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气泡水，递了一瓶给江安。后者吞了一口后直摇头，端详着瓶身，“我还以为是酒呢，你什么时候过得这么清淡了？”
陈述尧屈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爱喝不喝。”
江安听得不乐意，“不是我说，你刚跟苏青说话可不是这语气。”说着又仰头灌了一口，遛一下午猫，他这会儿都快渴死了。
但即便如此，依旧难以压制心头的八卦，”我能看出来，你就是喜欢小青妹妹。但我不明白，你说你两关系也看着也不陌生啊，还又是同学，至于拖拖拉拉这么久吗？”
陈述尧环在瓶口的指节倏地收紧，他目光投在不远处的电视上，眼神有些放空。
耳边江安还在喋喋不休，“而且我还能看出来，小青妹妹对你也有意思。”
不然怎么会在听见陈述尧手臂受伤时表情那么紧张。
“我看你们就是缺少一个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契机，你要是像我......"
“像你一样隔三岔五就去骚扰别人一遍？“陈述尧打断了江安后面的话，他搁下易拉罐，语气平静，“而且，她也不喜欢我。”
“我怎么就是骚扰了？我那分明是持之以恒，是专一好吧？”江安反驳了两句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陈述尧的后半句话上，“你是根木头吧其实？”
“人家喜欢你，一定要大声扯着嗓子喊出来吗？人家女孩子害羞一点怎么了？”
苏青还真是这样的人，至少在陈述尧的记忆力是。
大一的时候学校举办音乐比赛，得奖的冠军是位唱 DJ 摇滚的男学生，人长得也周正，比赛结束当晚的视频还在他们院小范围的流传了好一段时间。
陈述尧只在宿舍讨论时看过一眼，真正留下印象的还是苏青在操场跟人表白。夜晚的操场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她声音清脆地说着心动语录，“何言澈同学，其实大一开学你帮我取下挂到树上的帽子的时候，我就关注到你了。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善良......"
陈述尧听完了全程，球拍像是粘在了手上，完全使不上力。
他为此颓丧了好几天，结果没过一周，就又听见苏青把人甩了的消息。
听见消息的时候陈述尧正在宿舍刷牙，室友从床铺上坐起来，拿着手机爆了句脏话。苏青发了朋友圈，言简意赅地三个字——【渣男，滚。】
那时候他还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牙膏堆砌的泡沫被咽进了喉咙里，有些刺痛的凉。
陈述尧拧开水龙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后面她跟陈景明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那个追着别人跑的对象。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瞬，江安还在追问原因，陈述尧收回视线，似乎终于不耐烦，“知道我为什么会跟我哥打架吗？”
江安一脸天真，“兄弟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
他只知道陈述尧有个哥哥，关系不太好，但是并不知道他哥哥就是那个无良的开发商。
陈述尧笑了一下，“确实。"
角落里悠悠从猫爬架上蹦下来，悠闲地“喵呜”了两声，江安在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水后终于后知后觉，“你和你哥不会都喜欢苏青吧？”
陈述尧不置可否。
江安猛地拍了下大腿，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是这有啥啊？公平竞争嘛，谁规定他喜欢你就不能喜欢了？”
“苏青之前是他女朋友，他们谈了四年多。”
“那确实。”江安把易拉罐投进垃圾桶，瞥了眼身边的人，“不过既然他们分了，你还是有追求她的权利。”
陈述尧也不知听了没听，光影歇在他的眼睫处，他低着头，整个人都异常沉默。
江安劝说无果也懒得再去白费口舌。坐了不到半小时就拿上钥匙离开了。
另一边——
苏青躺在床上，脑袋上面标着陈述尧和陈景明的火柴人在打架。
越想越想不清楚，但终于想到意识昏沉。
梦里的陈述尧依旧温柔。
但是他们好像在吵架，苏青莫名觉得委屈，她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你明明知道陈景明不是那个救我的人，也明明知道他做了很多坏事。可是你还是看着我走向他，看着我跟他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梦里自己哭得很伤心，胸口大幅度起伏。她不知道陈景明做了什么坏事，也看不清说完这句话陈述尧的表情。
只记得他动作很轻地在给自己擦眼泪。
他的手掌很热，覆着一层薄薄到茧，口中不停地重复对不起。
画面永远不连贯，这一秒还在客厅，下一秒就到了浴室。
他们也从隔着一段距离到紧紧拥抱。
他吻她的眼睛、嘴唇、锁骨……
热水从花洒中涌出，他们共同淋着一场滚烫的雨。
苏青手攀着陈述尧的肩膀，闭着眼。
他在这件事上似乎从来不够有耐心，一切全凭莽力。她的后颈和腰背都在他的手掌下，侧脸被迫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承接着他一次深过一次的推进。
她听见他叫她“青青。”
她感知到自己在轻颤地双腿。
……
第二天醒来这些画面还在脑海里不同盘旋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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