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蝶谦虚一笑:
“小戏法而已,有劳陆老将军了。”
陆常青冷哼一声便消失在梦中。
而屋外,忽然传来一阵OO@@的声音。
陆倾蝶也在黑夜中睁开了漆黑的双眸。
她看见门外一道身影,鬼鬼祟祟。
只见一阵迷烟从门缝中传来。
陆倾蝶也应声倒下。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手中拿着一颗红色药丸。
来人揭开被子,却发现里面竟只是一个枕头。
黑衣人打算逃跑之时,却发现黑暗之中,陆倾蝶就在她的身后。
青鸟吓得将手中药丸丢到地上。
陆倾蝶吹亮火折子,捡起地上的药丸,放在亮光下细细打量:
“谁派你来的?陆远山?还是陆添逸?”
青鸟是个胆小的,第一次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
此药她在西凉游历之时见过。
是西凉皇室独有的药丸。
服下后,第一日抓心挠肺。
第二日,面容出现丝丝血斑。
第三日,手脚无力。
第四日,浑身犹如被万千蚂蚁吞噬。
第五日,面部尽是被蚂蚁啃食过的痕迹,而七窍流血而亡。
是西凉独有的酷刑。
她曾在西凉渡化过一魂魄,便是被前西凉妃子被西凉皇后所害。
她初入长安,竟会遭此毒手。
俗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虽然她于心不忍,但还是用敞开虎口掐着青鸟的嘴:
“你若不把你的主子供出来,这药,我可就赏赐给你了。”
青鸟眼角含泪,挣扎着。
陆倾蝶拿出笔墨纸砚。
青鸟提笔写下。
青鸟的字迹很是娟秀。
陆倾蝶缓缓念出:
“陆。”
“少爷。”
陆倾蝶眯着眼睛,盯着这血淋淋的三个字。
陆少爷。
细细想去,陆家可是有两个少爷啊。
不过,答案已经在陆倾蝶心中了。
陆倾蝶将那血淋淋的三个字烧了。
“陆少爷给了你什么好处?”
青鸟闻声,只是含泪,上唇滴在唇边。
卷起袖子,卷起裤腿。
陆倾蝶冷静地看着眼前这幅难以忘怀画面。
青鸟的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不是烙印就是鞭伤。
“是陆少爷做的吗?”
青鸟含泪点头。
陆倾蝶已然知道青鸟为何会帮着口中的陆少爷做着丧尽天良之事了。
“青鸟,你愿意相信我吗?”陆倾蝶心生怜悯。
青鸟不会手语,慌乱之中拿起笔在白纸上写着。
“小姐今日没有责罚青鸟,青鸟定当报答小姐。”
“好,那你就照着我说的这么做。”
陆倾蝶俯在青鸟耳边耳语几句。
安顿好明日的事宜,陆倾蝶并未让青鸟离开。
而是从伏天观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瓶药膏。
“长安众生堂的药膏,你试试。”
青鸟感激地落下眼泪,不会言语,只知道叩首。
陆倾蝶受不起,扶起青鸟,郑重地拍了拍青鸟的肩膀:
“我还能让你更高兴。”
青鸟不明所以地瞪着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
陆倾蝶含笑着:
“我能让你开口说话。”
第11章 计中计
翌日清晨,夜半落雪压枝头,点点红梅惹人怜。
陆远山从床头惊坐起,汗水落在肩头。
胡氏朦胧着打问:
“老爷,这是做噩梦了?”
陆远山双瞳涣散,盯着胡氏渐渐意识模糊:
“坏事了!”
“呸呸呸!一大早可别说这晦气话!”胡氏不满。
“莺娘!昨夜!昨夜我梦见大哥了!”
“大哥?梦见亲人实属常事,为何惊慌?”
陆远山神神叨叨地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嘘……”
疑神疑鬼地打量着房间角落:
“大哥怨我把蝶儿送到了南州。”
“这把蝶儿送往南州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呀,你不是说在皇城寺遇到了永弘法师。”
“永弘法师说那蝶儿的八字冲我,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子嗣。”
“这不一送走了蝶儿同年,我便生下了嫣儿,更是为老爷添了个大胖小子。”
陆远山惶恐不安地翻身下地:
“快!快为我更衣!我要进宫见太后!”
海棠苑外――
“老爷!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她浑身起了红疹!”陆四急匆匆地在外面喊着。
陆远山心头正烦闷,一脚踹开房门: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陆四畏手畏脚:
“老爷……老爷……小姐她……身上起了红疹……”
“一个红疹而已!去府外随便找个郎中瞧瞧就好!何必大惊小怪!”
“青鸟已经去寻了……只是……只是这小姐嘴里一直念叨着……念叨着……廷玉少爷的名字。”
“什么?”陆远山心头一紧,身上的腰带也顺着滑落在地。
陆远山捡起腰带便翠朝着海棠苑小跑着去。
胡氏也随意披了件衣裳往海棠苑去了。
陆倾蝶在床上梦魇着。
双手奇痒难耐地抓着脖子、脸颊。
陆九年心疼地在床边用热水给陆倾蝶敷着发红的伤口。
陆添逸靠在门框上冷嘲热讽:
“活该!牙尖嘴利!遭报应了吧!”
“小少爷,你少说两句。”陆九年不满。
“切,一个庶子还管起我来了。”
陆远山在海棠苑外整理了整理衣襟,从口中蘸着口水往眼睛上抹了几滴眼泪。
“蝶儿!蝶儿!”陆远山满脸担心地冲进房间。
陆倾蝶在床上翻滚着,面色痛苦,眼角生泪:
“爹……爹……”
“哎,我的宝贝闺女,爹在这儿呢。”
陆倾蝶用尽浑身力气推开陆远山:
“我爹不是你!”
“昨夜我爹与我托梦!说你陆家人要加害于我!”
陆倾蝶眼神犀利地看着陆九年,抱着陆九年的胳膊:
“大哥!快带蝶儿离开这里!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陆九年安抚道:
“蝶儿不怕,蝶儿不怕,这是陆府,是我们的家。”
陆添逸噘着嘴嚷嚷道:
“快带着这个病恹恹的女人滚出陆家!还有你!死瘸子!”
赶来的胡氏忙不迭捂着陆添逸的嘴:
“胡说什么呢!”
胡氏自从知道了陆倾蝶是陆廷玉的女儿,便客气了不少。
再加上,陆倾蝶现在是振兴陆家的救命稻草。
重新拿回将军府的爵位……她在胡家或许还有一些地位可言。
陆远山笑的比哭还难看,声音竭力隐忍:
“蝶儿是病糊涂了,我是爹爹啊。”
青鸟带着郎中赶来,众人让出一条道让郎中诊治。
白胡子郎中抚着长长的胡须:
“这是中了西凉剧毒,怕是活不了五天啊。”
“什么?!”除了陆添逸,众人都一惊。
陆九年更是失去了平衡瘫倒在地。
胡氏和陆远山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办才好……这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啊!
陆倾蝶自然不傻,读懂了他父亲和胡氏的担心,心中一阵冷笑。
呵……虚伪。
反观这一屋子人,最真实的莫过于陆添逸了。
看戏般的站在门外,哼着小曲儿,幸灾乐祸地看着打滚的她。
“大夫,多少银钱能治?”陆远山讪笑着往郎中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大夫也不客气,收下放进怀中,装模作样地为她搭脉,为难地摇摇头:
“这剧毒只有西凉皇室有此解药。”
西凉皇室?
这么巧?陆倾蝶过了年便要许配给西凉三皇子,如今却只有三皇子能救她?
这不是天赐良机?
若是西凉三皇子救了陆倾蝶,还怕陆倾蝶不嫁?
不对!
陆远山灵机一动!
若是将婚期提前……
让西凉三皇子将解药作为筹码,还怕陆倾蝶反悔?
这般既解决了公主之事,又平定了西凉之乱,还能拿回属于陆府的爵位……岂不……一箭三雕?
如此甚好!真是天赐良机!
陆远山将郎中独自请到屋外。
看了看房内奇痒难耐的陆倾蝶,小声问道:
“大夫,您看……您一会儿进去再把事态说的严重些可好?”陆远山又悄悄给郎中塞了一锭银子。
郎中震惊:
“五日,还不够严重?”
想起昨日的梦,陆远山就心惊胆战。
昨日陆廷玉在他面前指责他将她的女儿送人,如今又要嫁到西凉。
夜长梦多!
陆远山伸出三根手指:
“三日,最多三日。”
陆远山又递给郎中一锭银子。
郎中无奈地收下银两,叹了口气:
“我可不是因为这钱,是这小姑娘的病情真的很严重,她身子骨又这么弱,可能撑不过三天的。”
陆远山点头咂嘴,从长袖中竖起大拇指。
陆远山故作痛苦,唉声叹气的进屋。
陆九年连忙问道:
“父亲……为何这般?”
陆远山欲言又止:
“还是让大夫说吧。”
全家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在郎中身上。
郎中有些惋惜:
“哎,这位姑娘脉搏虚弱,身子骨也是常年营养不良,定是撑不过三日。”
胡氏乱了阵脚,抓着陆远山得胳膊: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啊!若是蝶儿就这么……”她还是将死咽进了肚子里去。
陆远山还没说话,陆九年便跪在地上,满眼含泪:
“还望父亲为蝶儿请奏圣上!求皇上赐予蝶儿一颗西凉解药!”
正中下怀!陆远山自然高兴。
难得的慈眉善目:
“这恐怕有些为难,如今西凉与大燕关系紧张的很。”
“若是……若是蝶儿能早些嫁到西凉……或许还有一线之机。”陆远山斜睨着陆倾蝶。
“蝶儿,为父可都是为了你啊,若想救你,那只能求得西凉解药。”
陆倾蝶浑身抗拒。
陆九年帮衬着:
“蝶儿,父亲说得对,先把这毒解了。”
“大哥都替你打听好了,那西凉三皇子是个值得托付的。”
陆倾蝶咬着唇,仿佛做出了艰难地决定。
“那就……有劳父亲了。”
陆远山心中高兴,差点笑了出来。
“为父这就去圣上面前为你求一道圣旨!”
说着便屁颠儿地走了。
没有多一句问候。
没有问候一句陆倾蝶哪里难受。
瞧着背影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喜事了。
大夫打算为陆倾蝶身上涂抹药膏,只留下了青鸟和大夫一人。
人群退散。
陆倾蝶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青鸟守在门边放哨。
陆倾蝶恭敬起身对着郎中一拜:
“师父。”
第12章 天劫
“呦,施主身子骨还真好,这就好了。”宋真人扬起嘴角,宠溺地看着陆倾蝶。
陆倾蝶也难得的露出真心笑容:
“还不是师父喂养的好,整日在观中给徒儿吃白花花的大馒头。”
“为师瞧你体内阳气十足,不像是将死之人,莫不是有高人相助?”
“正是,陆常青开国大将军借我神识,保我体魄。”
“哎。”
“师父何以叹气?”
“你又何必以身入局呢?你忘记为师的话了吗?”
“徒儿记得,终生不入朝中战乱。”
“可我在老太太身上瞧见了母亲的魂魄……母亲似乎不愿见我……见我就跑……”
宋真人无可奈何地垂首为陆倾蝶卜了一卦。
陆倾蝶连忙打断:
“师父莫要为徒儿失了命数。”
“难道你已经为自己算过了?”宋真人压着声音问道,生怕隔墙有耳。
陆倾蝶垂眸,沉默代表了一切。
“难怪……难怪那日我算得你的命数将至……”
“明知艰难,为何还要回来?”
“你待在伏天观,还可以保住性命。”
宋真人语气间满是关心与心疼。
“正因为算不得……徒儿才想试试……”
“徒儿不愿躲在伏天观苟且一生。”
“算不得,更能说明我这劫背后阴谋之大。”
“我伏天观伏的就是这天。”
陆倾蝶铿锵有力的声音,令宋真人所动。
“那为师便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着,宋真人从袖中拿出一封卷轴。
“这是……”陆倾蝶接过卷轴。
“龙封卷轴?”陆倾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面色平淡。
陆倾蝶将卷轴平平铺开,里面的墨迹已是陈旧,但清晰可见。
陆倾蝶心平气和地将卷轴合上,嘴里呢喃:
“看来还真要去趟侯府了。”
“如何做,都是你的命数,为师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陆倾蝶苦笑:
“您是因为这封卷轴才来了这长安吗?”
“天子脚下,也是惬意的很,比那山上有意思多了。”宋真人从不抱怨环境。
陆倾蝶更是宋真人见过道根最深的人。
这孩子,若是化解了此劫,才是彻彻底底的悟透这道。
可此劫乃天劫……凭着他的道行也未能参破这天机。
只能靠她自己了。
“若想化解此劫,必然少不了人手。”宋真人将手中的鱼符交予陆倾蝶手上。
“看来师父早就算到我会舍命下山渡化娘亲魂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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