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霜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说话方式不那么好听,但也没有伤到她,反而还有点像小孩子没得到关注在闹脾气。
闻霜很少得到他人的关心,复杂的情感涌入塞满胸膛,最后化为一句:“谢谢。”
“想要道谢的话,”王牧池将手机推到她面前,指尖点亮屏幕,“不如来点实际的。”
闻霜本来也打算加他微信,顺势扫了下。
王牧池:“你几点下班?”
闻霜:“十一点。”
“下班后有事吗?”王牧池又问。
闻霜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闻霜脑海里闪过什么,抬眼看向他:“你要约我啊?”
“不行吗?”王牧池干脆利落地承认。
“想去吃山下那家店的烤玉米,缺个人陪。”
“那家店的烤玉米是不是特别好吃,一直听人讲但还没去吃过。”闻霜没接他的话,将话题扯开。
“你今晚可以试试。”王牧池不吃她那套,笑着拉回话题。
闻霜抿了下唇,无奈看着他:“你不能找你朋友吗?”
“你不就是我朋友。”
王牧池的语气太过自然,好似他俩真的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闻霜挑眉:“我们今晚才加上微信。”
王牧池将酒杯推到她面前,用二人能刚好听清的音量,将事实重磅抛出:“但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
被闻霜刻意忽略的事情从他口中道出,蒙在上面的纱随风而落,露出不争的事实。由酒精引燃的夜晚,罪魁祸首此刻就摆在桌面上。
闻霜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扭过来干巴巴道:“那是个误会。”
王牧池转了下手臂,露出被她挠出的痕迹,“这个也是误会?”
“嗯,天大的误会。”闻霜语气坚定。
如果她视线不那么飘忽,王牧池或许真的会相信她。
他轻笑了声,道:“你陪我去买玉米,误会一笔勾销。”
“误会”二字被刻意加重,带了点戏谑的意味。
闻霜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买?”
“我怕一个人走夜路。”王牧池随意道。
闻霜心生一计,为了报复他故意粗声说:“那你就不怕我是鬼吗。”
她说着,双手垂着放到胸前,肩膀耸起收住下巴,晃着手朝他伸去。
血管在白皙的手背上清晰可见,指尖微微泛红,离王牧池的脖子还有几公分距离时,他突然往前伸将脖子送到她手上。
闻霜吓了一跳想收回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女鬼大人,只要不杀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王牧池配合她演下去,嘴上说着示弱的话语,脸上的笑却张扬得不行。他眼眸笑得半弯,卧蚕柔和掉硬朗面部所带来的戾气,在光线之下显得很是温柔帅气。
他的手刚拿过杯子,带着凉意,在炎热的夏季里贴到肌肤上很舒服。
力道不是很大,稍稍一挣估计就能脱开。闻霜不想挣脱,顺势掐住他的脖子。虎口恰好碰到喉结,是王牧池预料之外的事,下意识哼了声。
气氛变得暧昧起来,闻霜在青春期的末尾感受到了荷尔蒙的作用。脑袋晕乎乎的,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抽空,只剩下耳边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她能感受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次,丝线在对视之中编织成网将他们罩住,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不会真想把我掐死吧。”
放在脖子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王牧池有些难受,往后撤了下。
闻霜回过神来,赶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抱歉抱歉。”
“没事。”王牧池抬手摸上她刚刚碰过的地方,长睫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为表歉意,闻霜下班后也没再找借口跑掉,乖乖坐上王牧池的车陪他去买烤玉米。
黑色的跑车,闻霜认不出牌子,坐进去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觉得底盘很低。
引擎发动的声音很响,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能望见天上的月亮。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她的发,脑袋里七荤八素,闻霜眼中只有那轮月亮。
小时候闻霜放假回乡下时,很喜欢躺在吊床上看月亮。月亮似乎永远不会抛弃你,只要出现,就会一直跟着你,无论你走到哪里。
前几天阴天,晚上并没有月亮。
闻霜想,今晚陪王牧池出来买烤玉米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不然她今晚也见不到月亮。
06
烧烤店店面很小,里头连摆桌椅的位置都没有。能让那些飚完车的二代三代们从几千几百万的超跑上下来,甘愿坐上粉色的塑料椅,这家店的食物味道不言而喻。
王牧池问她要不要下车,闻霜拒绝了。
那边是属于王牧池的世界,闻霜不敢跟着过去,怕被带到他朋友的视线中,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早在闻霜刚来北山那会就已清楚地明白来这消费和来这赚钱的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晚是她运气好,碰上的是好心的菩萨。若是运气差点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蝴蝶效应存在整个人生里。细小的举动往往能掀起飓风,风平浪静的人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闻霜坐在车里,看见那位几分钟前驱车从他们车旁路过的金发男将人压在车上。身体交叠耸动,闻霜咬着玉米,含糊道:“你要不打个电话提醒下你朋友和他女朋友吧,这样好像不太好。”
王牧池将敞篷车的顶篷收起,又摁了下喇叭,打方向盘准备离开:“那不是他女朋友。”
“啊?”闻霜有些吃惊,“不是女朋友怎么还……”
王牧池没说话,神情也很平淡,似乎见惯了这些事。
闻霜:“你不惊讶吗?”
王牧池:“没什么好惊讶的。”
话音刚落,王牧池察觉到闻霜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他不轻不重叹了口气,开口为自己澄清道:“不是我朋友,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女朋友?”闻霜怀疑。
王牧池拐入山路,懒散道:“之前去过场订婚宴,他是主角。”
车内陷入沉默,闻霜咬了口玉米,恶狠狠道:“渣男。”
她骂完一句似乎还嫌不够,又补了几句。闻霜夸人的时候真挚,骂起人来也很认真,就是词汇太匮乏,没什么攻击力。
闻霜:“在你们圈子里,这种事很常见吗?”
“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王牧池很无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啊。”
他尾音拉得有些长,最后化作声叹息,像羽毛一样挠着闻霜。
闻霜扭头看着他,点点头:“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玩很花,会脚踏N多条船的轻浮海王。”
“呵呵。”王牧池冷笑两声,“你在我看来也是那种很会玩,会同时钓N多条鱼的海后。”
闻霜倒吸一口气,大惊:“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王牧池学她的样子也倒吸一口气,道:“那又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闻霜瘪瘪嘴,继续咬玉米:“谁让你打那么多耳洞。”
“打耳洞又不是谈恋爱。”王牧池被她给出的理由逗笑,“单纯想打而已。”
闻霜从鼻间哼出声气音,算作接受了他的答案。
过了会,她又问:“所以你为什么说我是海后?”
王牧池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我乱说的。”
“你看起来像没谈过恋爱的好学生,还是那种连表白都没收到过的。”王牧池说着,将车停了下来。
一语道破真相,闻霜也没觉得有什么,随意道:“没谈过恋爱怎么了,谈得多了不起啊。”
“不怎么。”王牧池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点了点,道,“我也没谈过。”
“怎么可能,你长那么帅,追你的人应该很多才对。”闻霜转过身,“你高中哪个学校的?”
王牧池语气更加散漫:“我没在宜淮念书,接下来应该也不在。”
“那你在哪读书?”
王牧池也转过身,眼睫微颤:“你很好奇?”
“我们不是在聊天吗?”闻霜不接他的招,“不乐意聊就算了。”
“这要看你聊天的目的是什么了。”王牧池重新靠回椅背,抬眼望向月亮。
闻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漆黑的夜幕之中月亮是唯一的光亮。
“王牧池。”
这是闻霜第一次念他的名字。
闻霜扣了下自己掌心,透亮的声线里带着不解与迷茫:“交换名字代表着建立羁绊,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以后也不会留在国内,就此翻篇当陌生人不好吗?”
“不好。”王牧池慢吞吞道,“每一段关系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
“你想跟我开始怎样的关系?”闻霜顺着他的话问。
月亮的光晕是世界此刻唯一的光亮,他的眸光如同外头的月亮一样沉静。低而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陈述着事实:“你惧怕的关系。”
闻霜哑然。
她不是傻子,王牧池也没刻意隐瞒他的目的。
即便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他也不曾捅破,给了她转圜的余地。看似散漫的性格之下敛藏着的细心是最诱人的苹果,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闻霜喉管就干得不行,体内的所有水分似乎都在火中蒸发。
木质香将闻霜包围,鬼使神差,她解开安全带朝王牧池凑了过去。
“有一种关系我不惧怕。”
清晰的心跳声,如同炸弹的倒计时。闻霜咽了下口水,抬手抚上他的唇角:“你知道是哪一种吗?”
他的眼睛霎时间变得晦暗起来:“也许知道。”
闻霜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贴上去的瞬间像是蝴蝶煽动了翅膀。闻霜意识到未来或许会天翻地覆,但此刻她已经不在乎了。
呼吸交织,人生的线也开始交错。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在这个生疏青涩的吻中并到了一起,短暂地处在同个空间,世间的一切都被浓缩至此地。
身体给予了真实的反应,随后一切事情都自然而然地发生。
车内的冷气洒在背上,闻霜浑身打颤,却又不止是因为冷气。往前贴近热源,埋在他颈间,温润的木质香不断涌入鼻腔,夹杂着湿润奇异的气味。
黑暗不断延伸,无边无际。她抬手,在海浪摇晃间触到车顶。垂下眸,映入眼帘的是他紧绷的下颌,两人身上出了汗,汗水融在一起,打湿额前的发。
他一直向里侵入,挤压着闻霜的呼吸,让她喘不过来气。一个顶撞,成了被浪花拍打上岸的鱼。
时间过了多久,闻霜记不清了,只知道王牧池的唇始终若有若无地贴着自己的耳朵,热气洒在耳畔烫得她忍不住发抖。整个人如同浸在滚烫的水中,蒸腾的气体让她呼吸困难。
嘴边的津液被抹去,心跳又在加快。
他眼尾微红,像是喝了许多的酒。睫毛湿漉漉的,是她的杰作。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描摹她的五官,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指尖向里压入,闻霜感受到自己的味道,大脑瞬间炸开。
汹涌澎湃的海浪席卷而来,又归于平静。
“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去买水时就应该多买样东西。”王牧池下巴压在她肩上,将车内空调调高了点。
“好累,我想回去睡觉。”闻霜眼皮困得睁不开,含糊道。
07
王牧池本来打算把她带回自己房间,闻霜却说她要回家。
“我明天在市里有兼职,得回去。”
闻霜对着他做出许愿的姿势,用力眨了下双眼,软声道:“菩萨,送我回家吧。”
“先到我房间清理下吧。”
王牧池的指尖顺着向下,落到她肚子上,眸色晦暗:“这里好像被弄到了。”
“是嘛,都没看到,下次我多注意。”
闻霜说完顿了下,突然又道:“这样是不是染上你的味道了。”
话音被她刻意拖着,有些暧昧,既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邀请。
放在她腰上的指节骤然收紧,王牧池翻身将她再次压在座椅上,气息杂乱:“别勾我,不然你又要痛了。”
被咬过的地方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后开始隐隐发痒,闻霜不自在地扭了下,头差点碰到车窗,被他稳稳护住。
耳后传来湿润的触感,他低哑的声音里含着笑:“好笨。”
闻霜整颗心剧烈地跳动着,意识酥麻,想不出话回怼。
偏偏这时他的手指还钻入掌心里轻挠了下,闻霜不自觉握住,原本微凉的指节在她体温的熨烫下变得暖和起来。
车内暧昧的潮意再次将他们包围,小腿被他抓去绕在腰后。
车上的摆件不断晃动,他的项链也在闻霜眼前不断摇晃着。细密的汗落在身上,如同一场春雨。尚不明晰的情愫在这场雨中滋生,潮水般漫开溢满心脏。
腰身被倏地握紧,脸侧有汗珠滑落。天旋地转间,心跳的频率隐隐失控。
闻霜放任自己体会他所带来的每一点新奇体验,惊讶于他进步的速度。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项链上,王牧池腾出手拿起项链,咬住一半向前倾去。
凉硬的银质项链抵在唇上,样式的棱角蹭过去带来些微痛感。闻霜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张开口咬住另一边。王牧池松了口,项链就这样被她叼着。她的手放在他背上,指尖陷入时,项链在锁骨处刮出红痕,又很快消失不见。
闻霜的生活是无人打扰的湖水,唯有遇到人生的大雨时才会泛起涟漪。
平静的湖面在那次走廊碰撞间被投入碎石,砸入水面后的涟漪延续到此刻。那颗石子并不是闻霜所想的那样小,否则不会引起如此动荡。
天幕里出现了几朵云,挡住了月亮的光晕。
闻霜整个人飘飘然,似乎也一并变成了云向上飞去。
彻底结束的时候,闻霜看着王牧池湿漉漉的眉眼,抬手碰了下,带着气音道:“这里染上我的味道了。”
她身上一片狼藉,王牧池用湿巾替她处理。
话语落下的时候,湿巾正好压在她腹上,王牧池微微用力:“我看你今晚是不想回市里了。”
闻霜嘁了声,声音懒散:“陈述事实而已。”
回程路上,闻霜没在导航上输入家里的地址,而是输了个便利店的位置。
王牧池扫了眼,语气听不出情绪:“防我?”
“没有。”闻霜撑着车窗,“去买明天的早餐。”
“你不是在山庄里兼职?”王牧池下意识问了句,又补充道,“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只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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