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的最后一刻钟,他在想顾长宁听到他跪宗祠是何种反应,该能稍微微解气了些吧。
就是自己母亲没打他一顿,不然更能帮顾长宁出气。
太后也是不满意,是以霍瑾宸跪过宗祠之后又去向太后认错,二话不说再跪了半个时辰,听了半个时辰太后的教导方才回了东宫。
第59章 质问太子
因着先头的铺垫, 当日霍瑾宸有了正儿八经的理由去寻顾长宁。可她倒贤惠,将承德殿正殿让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去了偏殿, 笑意盈盈说是就当给皇贵妃交差了, 她不委屈他,免得让人以为她占了他便宜。
霍瑾宸知道自己没资格有脾气,为了珍惜留在她身边的时光,他趁她睡熟偷偷跑去她的床塌上,第二日一早又悄悄离开。
就在霍瑾宸这些日子心中刚甜蜜跟顾长宁躺在同一张榻上时,结果今日便有人来摧残他的心神,听人来报说顾长宁在铺天盖地给日后入东宫的姑娘收拾殿宇。
“各宫娘娘给本宫的赏赐里有上好的玉器,苏芷, 你去库房取来添上。”
顾长宁亲自去每一处殿宇, 仔细查看里头的布置,若有觉着不妥当之处她还会做调整。
“太子妃歇会儿吧, 您忙了许久了。”一旁女官给顾长宁奉上了茶。
“本宫不累, 她们独自来东宫肯定想家,将这些微末处办妥, 好歹过的舒心些。”
顾长宁并非为了霍瑾宸做这些, 这些事是她身为太子妃的责任, 她受人奉养理应报之于人。无论是妃嫔还是百姓。
别人怎么谈及她与太子的关系是否和睦不重要,她得了享之不尽的富贵权力,就得做好自己在这个位子应尽的责任。
何况她也希望为这些姑娘多做一点。
顾长宁做太子妃以来, 无论是女医署, 东宫内务, 熟悉六局还是用自己的钱捐给建州百姓安顿家园,她都为人赞赏。
她日后想做的还有更多。
这权力就该在她手中。什么子嗣荣宠, 都不如做下的实事得人认可。
“对了,衣衫首饰准备妥了么?”
“回禀太子妃,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待定下了哪位贵人住哪处宫殿,臣便会吩咐宫人送去。”
顾长宁点了点头,“这便好,本宫会去问过殿下如何安置,回头告知你。”
“是,臣遵旨。”
霍瑾宸实在是墨迹,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没个准话,选中的人到底有谁,哪家的姑娘。
而这边的霍瑾宸知道顾长宁如何张罗安排给气狠了,气到一半又自己委屈上了,一个人拿着毛笔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心烦意乱。
霍瑾宸心乱如麻,眼前的奏章竟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整个人都多了些垂头丧气。
他自己真该死,为何不一早察觉贤王的动向,为何偏偏让她受这等委屈。
“殿下,殿下?”何正则唤了好几声都没叫醒快要入定的霍瑾宸。
“何事?”他终于回过了神。
“殿下,燕王求见。”
霍瑾宸拧眉,“让燕王进来。”
他不解,燕王为何这个时辰来东宫?
何正则刚通禀过,只见燕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眉间紧锁,目光如刀,大步流星走入丽政殿。他面色铁青,怒火隐隐翻腾。青筋隐现步伐沉重走到霍瑾宸面前。
燕王也不管什么礼数,一开口便是质问。
“太子殿下,您是否忘了答应过臣些什么!”燕王语调中透着难以遏制的怒意。
顾长宁嫁给霍瑾宸前,燕王让霍瑾宸作保,这辈子一定会爱护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然而两个人才成婚多久,燕王在宫外的王府都听说了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不睦。
宫外都这样传言了,那顾长宁在东宫会受多大委屈?霍瑾宸他凭什么让顾长宁受委屈?
“四哥。”
“臣当不起殿下这一声四哥。”燕王极是生气,不顾念着什么君臣之礼,他哪怕被建和帝责罚,贬斥,他也要为顾长宁讨个公道。故而燕王语气中少不了讽刺。
“殿下要是不喜欢她又凭什么娶她?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太子妃不受殿下待见。殿下就真昏聩到不过几句歌谣就怀疑顾家会威胁这江山社稷了么?那日后的臣子谁敢为大征效力!”
燕王情绪激动,不停不顿继续言语。
“太子妃又如何让殿下不满了?她做错了什么?她挂念家人,心系百姓,这些殿下统统都看不见么?你不在乎她,我在乎!别忘了你答应过她父亲什么。”
燕王并不知道这一切,因霍瑾宸不全然信任周遭的人,没有告知他事情全貌。是以在燕王眼里,就是霍瑾宸在冷落顾长宁。
霍瑾宸原先是静静地听着燕王的痛斥,可燕王在说最后两句话时霍瑾宸神色忽然变得凌厉,大步走到燕王面前,这才有了往日储君的威势。
他心中慌乱至极,眼神转瞬之间寒冷冰凉充斥着警告,“放肆!”说完,霍瑾宸微微偏头,眼眸微眯神色极具危险,“你想做什么?觊觎孤的妻子么?”
这是霍瑾宸的逆鳞,他不会允许别人抢走她。他会因她的平安而放手,但绝然不会让旁人在诸事未定时带走她。
何况往后贤王不知还有什么计谋,燕王难道真的能幸免?燕王还比不过他能为顾长宁做的多。
“殿下,你糊涂了。是殿下从臣这儿抢走了她,论先来后到,是臣先殿下一步喜欢她。论情深,是臣一直深爱她。她本就该是臣的王妃。她原本,就应该是燕王妃。”燕王语调平静,他占理,他本就有底气,他更是在述说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霍瑾宸看向燕王的神色中升起肃杀,“燕王妃”三个字对霍瑾宸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甚至在这一刻很想杀了燕王。故而霍瑾宸先失了态,狠狠拽着燕王的衣领,冷声道:“顾长宁是太子妃,你想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门外的何正则眼瞅着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赶紧屏退了殿外侍候的内侍宫女只留下亲信侍卫。他生怕出什么事,更怕两个人说着急了什么话都让人听去。
何正则一路跑着去寻了顾长宁,唯有顾长宁能制止这两人间的剑拔弩张。
“太子妃!您…您随奴才去一趟丽政殿吧。”何正则跪下磕了几个头,语气慌张。
顾长宁原本和女官正聊到兴头上,说起日后还有节日要操办,结果话到一半就瞧见慌里慌张乱了方寸的何正则。
“何内监你赶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顾长宁也是惊着了,连忙示意他起身回话。
“太子妃,奴才求您了,您就去一趟吧,殿下都快跟人打起来了。”何正则都快要哭出来了,侍卫是不好上前的,事情闹大了必然捅到皇帝那儿去。
两个人说急了万一抖搂出什么旁的话,霍瑾宸先前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顾长宁眉头骤然蹙起,刚有一个起势忽然又想到此事不对。
谁敢跟太子大打出手?
于是并不信何正则的顾长宁又泰然坐在上首,漫不经心道:“东宫有侍卫,内侍,用不着本宫,本宫帮不上忙。本宫能做的是待殿下打完了,去女医署给殿下备好药,回头着太医给殿下敷上。”
谁把霍瑾宸打残了这事儿也算不着顾长宁头上。她管什么闲事?东宫的侍卫是吃干饭的?大征的刑律是废纸一张?
女官闻言登时双眸都瞪大了些,她佩服,实在是佩服。普天之下撺掇太子跟人打架的估计也就是顾长宁了。
顾长宁都不着急,女官更不会着急。这不是她们分内之事,她们只管听从顾长宁安排。
“太子妃,奴才…奴才真求您了,您要是不去,奴才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您可怜可怜奴才,劳您走一趟吧。”何正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又是一通磕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顾长宁听到何正则小命不保这才收敛了方才随意散漫的神态,一旁女官极有眼色,率先将何正则扶起身。
不过顾长宁也倒是好奇,敢有人在东宫对霍瑾宸动手?还没人敢拦着?
怕是三族的脖子都已经洗干净等着砍了。
因着好奇和何正则的命,顾长宁亲自走了这一趟,她倒想瞧瞧侍卫都不敢拦的人她去了怎么就能解决。
一到丽政殿顾长宁便瞧见了霍瑾宸和燕王谁都不放过谁拉扯在一起,各个儿怒目灼灼一身火气,一旁的书案上甚至还有柄剑。
她惊讶。
“燕王?”
原来要同霍瑾宸动手的是燕王。
两人瞧见顾长宁时瞬间松开了对方,片刻间皆换上了另一副神情,嘴角带笑神色柔软,或惊或喜眉目舒展,两个人的举止也不约而同局促起来。好似方才快要打起来的一幕只是顾长宁的幻觉。
“糯糯。”
“长宁。”
两人异口同声,霍瑾宸当即一记锐利眼刀飞向燕王。燕王是否有些过于放肆了?太子妃的名字可是他可以随意称呼的?
“参见太子殿下,见过燕王。”她迟疑了一瞬,而后先给出了礼节。
“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安。”燕王意识到称呼上的不妥当,作揖回礼时已然遵循了该有的礼节。
两人一同上前来,似是两堵墙挡在顾长宁面前,都欲跟她说话,谁也不让谁。
顾长宁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瞧着没打起来,她本想看热闹也没了兴致,“既无要事,臣妾尚有事要忙,不打扰殿下与燕王议政,先行告退。”她搭眼又瞧见了那柄出了鞘的剑,为着不生事端,匆匆两步上前将剑拾了起来,“这个臣妾先收着了。”
霍瑾宸两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剑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严肃道:“你划伤了怎么办?”
顾长宁失语地望了眼霍瑾宸,她瞧着像是有病么?
他真是越来越烦了。
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霍瑾宸正放下剑要回到她身边时,顾长宁却转身看向了一旁的燕王。
“还未当面感谢燕王送与本宫的江山图。”顾长宁面对燕王时反而神色客气,温柔可亲。
“这是小王的心意,太子妃喜欢便是。”
霍瑾宸那心跟被人切成八瓣儿一般难受,燕王何时将他去哪儿都要带着的江山图给了顾长宁?
何况原先她这些神情都是留给他的,她不搭理他是他自作孽,可她和自己情敌这样说话,他忍不了。
好似他俩才是夫妻,霍瑾宸是那个外人。
“我受伤了。”霍瑾宸冷不丁开口,这是对顾长宁说的。
第60章 小把戏
他就是想打断这俩人的谈话, 好让顾长宁也关心关心自己,哪怕是她装的也行。
他如今吃个醋总不该也是错的吧。
燕王挑眉,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霍瑾宸。他伤到霍瑾宸哪里了?非要在顾长宁面前这样泼他脏水?
顾长宁眼神上下扫了一遍霍瑾宸, 她没看出来他伤哪了。而因着他这句话, 还得劳她动一句嘴,于是顾长宁心里翻了个白眼,“臣妾去取药来。”
殿内只剩下霍瑾宸与燕王。因顾长宁的出现,这霍瑾宸此时此刻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时间,他心中有了谋划。
他需要燕王。
然而霍瑾宸原本以为顾长宁会亲自将药带来,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将她留下来与她吃个饭,没想到顾长宁遣了女医署的太医和何正则将药带了过来。
何正则与太医进殿时, 霍瑾宸目光不由自主往两人身后看, 结果望眼欲穿都没瞧见她人影。
“太子妃呢?”霍瑾宸蹙着眉发问。
“回禀殿下,太子妃尚有要务。太子妃说您受了伤, 她帮不上忙, 故而遣臣来给殿下医治。”
“……”
还真是合情合理。
何正则瞧着霍瑾宸铁青的脸色这会儿也觉着,他们这位太子妃真是能治住太子。在霍瑾宸轻挥手时, 何正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带着不明所以的太医退下去了。
霍瑾宸哪儿就受伤了, 他就是今日吃醋,非要她在身边心里才舒坦。不过是留住顾长宁的小把戏罢了。很可惜,人家并不接招, 是真不在意了。
因此霍瑾宸瞧着面前一道道精美佳肴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一边儿希望顾长宁不要因他情绪不佳, 一边儿看着她真的毫不在意又会独自伤怀。两相矛盾, 他心里不好受,甚至是很沮丧。
霍瑾宸不经意的情绪没有逃过燕王的眼睛。他不禁蹙眉, 若真如听见的传言,霍瑾宸又为何流露出来这样的神情,又为何要做出这些举动?
燕王很想探知清楚这一切,霍瑾宸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他已经在收拾孟家,那么会不会想让顾容川为他清除孟家后再给顾家这样的功臣设下陷阱?
那眼前顾璟灏,顾璟衍,顾长宁所得的一切不过是泡影浮云。
想至此处,燕王脊背一寒。
太子不是做不出这种事,他能忍孟家这么久,为何又不能再设下陷阱给顾家?
届时,顾长宁就危险了。
燕王忧心顾长宁安危,连忙跪下向霍瑾宸请罪,“臣冒犯储君,请殿下降罪。”
“孤是该降罪于你。”霍瑾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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