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柚叉腰,“千槿律师,请严谨一些,是9分钟45秒。”
千槿忍俊不禁,“行行行,9分45秒。”
“作为奖励,明晚想吃妈妈做的抹茶泡芙!”
千柚十岁前身体不好,千槿为了有时间照顾千柚,选择留在小县城开面包店。
后来,千柚体格结实了,千槿才转业当律师,再后来,一步步从县城小律所来到江城大律所。
从小到大,千柚最喜欢妈妈做的泡芙了。
“再加个香草味?”
“耶!谢谢妈妈!”
千槿从千柚那离开回到卧室时,付北岳屈膝坐在床头,工装背心下的胳膊肌肉发达,不紧不慢地翻看一本——
千槿疑惑,“《摄影美学》?”
付北岳合上书,脸庞冷肃,“打发时间,随便翻翻。”
“对了,你刚转账的50w什么意思?”千槿带千柚参观卧室时,突然收到了银行卡入账信息。
付北岳言简意赅,“柚柚常住家里自然要再添置些东西,哪怕不买,也能当零用钱。”
50w的零用钱……
千槿不置可否,拿起梳子在镜子前通发。
梳妆桌,镜子包括桌上的花瓶都是最近添置的,包括卧室的软装风格也被千槿从白、灰的冷色调换成了暖色调。
付北岳唯一提出的意见,嗯,换了张大一些的新床。
千槿边通发,边把前不久的电话内容讲给付北岳听,其中就有千柚和班主任产生龃龉的缘由。
“这是柚柚第一次有事瞒着我,不解决前半个字都不透露,生怕我工作分心。”
付北岳掌心宽大,一用力就把书页握皱了。
“一个老师为一己之私偏心针对,带头搞孤立,毫无师德!”他神情凶,口吻也厌恶,“这种人根本不配为师!”
千槿不怕他的凶脸,继续梳着头发,“等柚柚物竞进入省赛后,他就换态度了,时不时给我打电话说柚柚在校生活,称得上嘘寒问暖。”
“当时,我问柚柚想不想转学,顺利转学的话,省赛金牌的荣誉会给新高中,也不用天天见到那个班主任。”
付北岳把班主任名字记下,抬眼看千槿,“柚柚怎么没转?”
千槿无奈笑了声,“柚柚说物理老师很漂亮唉。”
旧家的卧室只有十来平米,书桌放在单人床旁。
千柚在晕黄的台灯下杵着下巴,“物理老师不仅夸我有天赋,还带我找老秃头评理呢。”
千柚眼尾漾出笑,“我想送她一枚金牌~”
金牌已经拿到了,千柚也准备转学了。
“和鸣野一个高中挺好,再有类似的老师,我总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付北岳拧眉,“付鸣野这臭小子天天逃课。”
谁知,千槿认真思考一番,“柚柚如果真学着逃课,也算一次稀奇体验吧?”
付北岳:“???”
千槿握着梳子在他臂膀上敲了几下,“你也改改对待鸣野的态度,整天不是发火就是打孩子,平时多讲讲道理。”
提起这个侄子,付北岳太阳穴突突疼,心累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打他,可他越长大越说不听,还成天在外鬼混。学习比不上鸣则,性子也没鸣则稳重,柚柚都比他懂事。”
“你还是用思沅给他举例吧。”千槿说,“他俩好歹同父同母,结论相对有参考性。”
千槿顿了顿,“也不行,忘了有你这个变量,其他三个孩子你都没长期参与教育工作。”
付北岳:“。”
问题全在他是吧?
第05章 005夸奖
大晚上,健身室里的付鸣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赛车回来就钻进了健身室打沙袋,刚一拳头打上沙袋,鼻腔突然痒痒的,像被谁用羽毛在里头挠。
“——啊嚏!——啊嚏!”这一连打了两三个喷嚏,付鸣野差点一脑袋栽沙袋上了。
“靠!”他火气直冒地脱下手套,抽了几张纸,用力擤了把鼻子,“付北岳又在哪骂我!”
出了声,付鸣野感觉嗓子干,随手一撇,拳击手套一个躺椅子上,一个掉地上。
他走到门侧的冰箱前,开了一罐饮料,头一抬,几口就喝空了。
汗水沿着小麦色的侧脸向下蔓延,很快,洇湿了灰色T恤的领口。
“咕噜噜。”
付鸣野低头看肚子。
今天他还没吃晚饭,两个小时的锻炼下来,肚子就发出抗议了。
捏扁空罐子,推门离开健身室。
付家的厨房设在一楼,绕着一圈弧形落地窗,中间隔断做餐厅。
窗外小花园的景致收入眼底,廊桥竹林,木桥上亮着灯,光点漾在穿桥而过的水面上。
晚上九点,厨房里有一位阿姨值班,方便主人家临时起意想吃夜宵。
千柚没坐电梯走的楼梯,溜溜哒哒一路进来厨房,见到人,眼神亮了亮,“薛姨!”
今天的晚饭是薛姨负责做菜,千柚很喜欢吃薛姨做的红烧鱼,想起红烧鱼,她就想起点菜用的平板。
真是人生新体验,在家里也能过上饭店点菜的生活,据说还是二堂姐付思沅的习惯。
薛姨在付家待了快二十年,长得圆胖富态,笑眯眯问:“柚柚,想吃夜宵了?”
两个人今天刚见面,但薛姨很感激千槿这位女主人,对千柚也抱着照顾的心思。
仅仅照顾了一个晚上,薛姨就实实在在喜欢上千柚了。
小姑娘性子活泼,一双圆眼看谁都带笑,真挚又热情,让她切身体会到了交谈的快乐,倾诉欲爆棚。
千柚苦恼,“您做的红烧鱼太好吃啦,我配着大米饭吃了两碗呢,哪还有肚子再吃夜宵,薛姨,你这红烧鱼有什么诀窍呀。”
薛姨那叫一个开心呦,脸上笑意就没下去过,“哪有诀窍,调味上下功夫罢了。夫人第一次吃红烧鱼就说你喜欢吃鱼,昨晚特地叮嘱我今天做红烧鱼呢。”
“不吃夜宵,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千柚挠挠脸颊,“我来问问,付鸣野早上喜欢吃什么?”
薛姨神色空白半秒,“……啊?”
千柚以为薛姨没听清,又重复问了一遍。
这是千柚在卧室里埋头苦想许久琢磨出来的计划。
利用住在付家的机会,做几件惹付鸣野生气的事情!一来二去,两个人矛盾不就有了?
付鸣野刚见面就吼长辈,平时在学校打架斗殴,千柚在认识的人里翻来翻去,翻到了千槿同事的儿子,一个六年级小孩儿。
这个小孩儿在学校里经常打架,有回在饭馆碰上,千柚,千槿,加上同事和儿子,四个人同桌吃饭。
千柚帮千槿剥了几只虾,同事阿姨先是夸千柚懂事,又开玩笑似的问儿子:“儿子,我的呢?”
哗啦一下,小孩儿挥舞着两条胖胳膊一扬,直接把桌子掀了。
千柚眼疾手快抢救了一盘白灼虾和一盘炸带鱼,及时躲开后,这才有空迷茫。
再见面,小孩儿指着千柚,大喊,“我讨厌你!滚开!”
千柚:“???”
千柚也不是没被别人讨厌过,但剥了几只虾就被讨厌,人生头一次,记忆深刻。
后来,千柚在律所见到那位阿姨,阿姨尴尬解释说儿子喜欢吃虾,不喜欢别人也吃,包括她这个亲妈。
千柚定下第一个计划,在早餐桌上重现当日场景,先抢付鸣野喜欢吃的食物,再等付叔叔问出“我的呢”。
千柚一脸期待地望着薛姨,等待薛姨的回答。
薛姨:“鸣野他平时喜欢吃虾。”
豁!
千柚微微张嘴,付鸣野果然和六年级小孩儿一样,喜欢吃的东西都一样!
“但——”薛姨为难补充,“他一般不吃早饭。”
千柚将将稳下来的心啪叽摔碎了,更接受不了计划夭折,急切道:“他怎么能不吃早饭?他得吃早饭啊!”
肚子抗议来到厨房找夜宵的付鸣野:“……”这家伙又作什么妖呢。
千柚双手合十,努力争取道:“薛姨,您能不能劝付鸣野明天来吃早饭啊?”要不是怕付鸣野有所提防,她都想亲自拽他来吃早饭。
薛姨叹气,“鸣野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我从前也劝过。”
在像她这样的老一辈心里,早饭不能省,否则不健康。
“您再劝劝他嘛,不吃早饭很容易低血糖,中午和晚上也可能吃得更多,吃得多就发胖。”千柚说着说着不自觉说出了心里话,“付鸣野他高高瘦瘦,长得也挺俊,胖了多不划算呀。”
作为颜控,千柚对继父和付鸣野的颜值都挺满意。
薛姨还是没信心,也不想千柚失望,毕竟千柚明显是在关心付鸣野,“行,我明早敲门看看。”
千柚瞬间笑了,“谢谢薛姨!请一定一定一定给付鸣野准备他喜欢吃的虾!麻烦您了!我就知道您也关心他身体!”
付鸣野很是防备地睨着厨房里的千柚。
从他的角度,目之所及只有千柚笑容洋溢的侧脸,嘴边小酒窝若隐若现,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他一时吃不准千柚大晚上跑厨房拜托薛姨的意图,付北岳又不在,千柚搞这出关心给谁看?难道给薛姨看?
敢情千柚并不是只在付北岳面前两幅面孔,而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付鸣野撇撇嘴,不在厨房门口停留,转头往楼上走。
这家伙真是太小瞧他了,他根本不会上当。
上了三楼,付鸣野直奔卧室,途径已经有了新主人的对门卧室。
前几日,这卧室人来人往,千槿亲自带着人收拾,布置。
眼下,卧室门没关严,里面洒出一地的灯光,低饱和粉的色调和窗台的娇艳花卉笼着光晕,萦绕出温馨和甜美。
付鸣野淡淡收回视线,一手拉开他的房门,抬脚走进去,伸手开了灯。
相比千柚卧室的规整,他的卧室很乱,赛车模型,游戏手柄,回家就脱下的棒球服都散乱在地板上。
唯独桌面干净,摆放的几本课本也是没用过的崭新程度。
靠门的位置,有一人高的全身镜。
付鸣野捡棒球服的动作一顿,一抬头,便和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
他捞起棒球服起身,空出来的那只手张开手指往后扒拉了下短得扎手的发茬。
端详了几秒,又用手在耳根处虚虚比几下,千柚好像才到他这。
“啧。”付鸣野轻抬下巴,“小矮子,我是比她高多了。”
他直视镜子的目光又在小麦色的脸庞上稍微停留,眼眸狭长,鼻骨也高挺,下颚线——
付鸣野就这么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欣赏了能有十来分钟,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关门声,他猛地一个激灵。
“我特么——”付鸣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当即面红耳赤转过身,烦躁又羞臊地狠狠揉了一把脸,低声骂道:“到底犯哪门子抽!”
翌日,周一。
薛姨走到卧室门前,迟疑敲不敲门,心思回转,她举起手,敲向房门。
就在她快碰上门时,屋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薛姨:“!!!”
随即,付鸣野迈着大长腿出现在薛姨面前,脸色很臭。
薛姨心里一咯噔,还是不死心问了句,“鸣野,离上学时间还早,吃个早饭再出门?先生,夫人和柚柚都在餐厅。”
期间,薛姨疑惑的眼神落在付鸣野身上。
这会儿比付鸣野平时上学的起床时间能早半个小时,付鸣野看着也像刚起床有起床气。
然而,不乱的发茬,清爽的脸庞,除了没穿校服外,其他方面都仿佛已经做完了出门的准备。
才听见先生的称呼,付鸣野就想转身回屋,薛姨迟疑补充,“柚柚昨晚也说你得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她还夸你长得帅嘞。”
千柚夸的分明是高高瘦瘦,还挺俊。
付鸣野在心里反驳完,一脸不耐道:“吃。”
“唉?唉!”薛姨笑得眼睛都弯了,“厨房里做了你喜欢吃的白灼虾,还有虾仁灌汤包,熬了南瓜粥,馅饼,吐司,煎火腿也都有。”
远远的,餐厅里的三人就听见薛姨说话的声音。
千柚刷地抬头,眼里犹带着点儿困倦的生理泪水。
她昨晚失眠,一闭眼就是车祸爆炸和大火,躺在床上硬抗到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很快,薛姨从拐角出现,走在薛姨旁边的大高个不是付鸣野还能是谁!
千柚擦了擦眼角困出来的眼泪,兴奋地在桌下无声给薛姨呱呱鼓掌!
付鸣野一眼扫过餐厅,付北岳正对面坐着千槿,千槿旁边坐着千柚,千柚正对面没人……
两个人隔着空位,来了个对视。
不是,她用一副半哭不哭的模样看他干什么???
付鸣野心生怀疑,原本想离付北岳远点的他,为了近距离观察千柚,直接坐在了付北岳的右手边,也是千柚的正对面座位。
他坐下后,夹起一片吐司不抹酱就往嘴里塞。
昨晚白跑了一趟厨房,竟然空手回去了,大半夜饥肠辘辘!
付北岳面上沉凛,心底颇为意外付鸣野今早准时出现在餐桌前。
“难为你还记得柚柚第一天去学校。”他严肃交代道,“等下就让小程送你们俩上学,你在学校里记得照顾柚柚,别让人欺负她。”
付鸣野:“……”
电光石火间,千柚在医院里说的罩着她的话涌入脑海。
千柚费尽心思让他下来吃早饭,不会就是害怕一个人去学校没人罩着吧?
——真是幼稚死了。
付北岳顺口叮嘱后,忆及过往的相处经历,他迅速做好了付鸣野反驳的准备。
谁知,他面无表情地等了快一分钟,付鸣野仍一声不吭,就在那凶狠地扯咬吐司。
付北岳这回真意外了。
千柚对餐桌上的风波一无所知,用湿毛巾擦擦手,再挑了一只大大的白灼虾,又偷瞄了眼付鸣野。
哇,付鸣野看了!看了!看见他喜欢吃的虾被抢了!
千柚耐心细致地剥掉虾头和虾壳,将完整的虾肉放到千槿的盘子里,“妈妈,吃虾。”
平时两个人吃饭,千柚就喜欢给千槿剥虾夹菜,千槿倒不觉惊讶,“谢谢宝贝儿。”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灌汤包,先吃完了千柚剥的虾,还有来有往也给千柚剥了一只虾。
千柚心满意足地吃着千槿剥的虾肉,悄咪咪盯向付鸣野和付北岳。
付鸣野喜欢吃虾却不一定像六年级小孩儿那样不喜欢别人也吃,而付叔叔也不一定会问“儿子,我的呢”。
因此,千柚决定随时变换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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