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新西兰男子问了下原因,司机解释说,埃特纳的火山灰拥有神力,可以让死去的爱情死灰复燃,就像卡塔尼亚数次从火山灾难中重生一样。
新西兰男子跟女朋友相视一笑,相互耸了耸肩膀。
梁芝欢看了看毕正,他也耸了耸肩。
最终,他们两对情侣都没有带走火山灰。
去吃晚饭之前,毕正让她换上前两天买的一条波西米亚印花长裙,说要带她去吃捷克菜。
梁芝欢吃完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捷克菜。奶油、牛肉、土豆这些东西在欧洲都太雷同,她只对那个中间空空的面包卷印象深刻。
从餐馆出来,她和毕正手牵手荡马路,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广场。
昨天的乐队已经开始奏乐高歌,唱的是她听不懂的意大利歌。毕正拉着她站到围观人群的最前面,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在伦敦的时候,他也是非常享受嬉皮乐队的演出。
“看不出你还很喜欢音乐嘛!”
“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听。”毕正告诉她,“我在大学里还参加过歌唱比赛。”
“啊……”梁芝欢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过没获奖。”
“也很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唱给我听?”她的眼睛妙变星星眼。
“唱了有奖励吗?”毕正被她仰慕的神情逗乐。
“那要看我觉得好不好听。”
“不如现在唱给你听?”
“现在?这里?”
有一束灯光的辐射范围刚好把他们包括在里面。
或许是这个原因,从梁芝欢的视角,毕正的眼睛此刻格外地明亮。
他不像是开玩笑。
“你在这里等我。”
台上一曲刚好结束,毕正冲她眨了下眼睛,转身往乐队中央走上去。
她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变故惊呆了,下意识地喊他一声,却并没有阻止毕正的步伐。
他真的走上去了,那个主唱还友善地跟他击了下掌。只见他跟主唱说了点什么,主唱微笑着把话筒交给了他。
然后主唱跟其他的队友交代了两句什么,乐队奏出了一首歌的前奏,那是梁芝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Wonderful Tonight》。
——她的手机铃声。
“很感谢乐队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站在这里唱一首歌。”
毕正的声音跟随着前奏钻进她耳朵里面。
“今天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我要唱给我爱的一个人……在此之前我从未唱给她听……是的,她就在这里。”
有观众热情地鼓掌,梁芝欢克制住想要叫尖叫的冲动,激动地拍着手。而毕正一开嗓,她就听醉了……
It's late in the evening
She's wondering what clothes to wear
She puts on her make up
and brushes her long black hair
And then she asks me:“Do I look all right?”
And I say:“Yes, you look wonderful tonight.”
I feel wonderful because I see the love light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
天呐!天呐!
毕正从键盘手的键盘上拾起一朵鲜艳的红玫瑰,一边继续唱一边徐徐朝她走过来。
围观人群里口哨和啸叫声此起彼伏。左右好奇的观众纷纷投来搜寻的目光,梁芝欢既紧张又兴奋……
And then I tell her as I turn off the light
I said:“My darling, you were wonderful tonight”
“Oh my darling, you were wonderful tonight.”
当毕正站在她面前情深款款地唱出这句话,梁芝欢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声音里……
观众在欢呼,毕正硬把她带回了乐队中央,继续对着她唱完这首歌。
I feel wonderful because I see the love light in your eyes.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毕正温柔的嗓音重复地唱着最后一句,梁芝欢整个人都被融化了,感动得想哭。
他好像......还没对她说过“我爱你”……
忽然,毕正把玫瑰递过来,款款地说了一句中文——
“梁芝欢,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在她石化的刹那,他又用观众听得懂的语言喊了一声:“Will you marry me?”
……
这个家伙,终于把她弄哭了……
梁芝欢捂住眼睛拼命点头。
在一阵热烈的“KISS”起哄声里,毕正捧起她的脸,大方地吻住了她……
第66章 66
退房那天, 梁芝欢又在前台见到了那位西装笔挺的马西姆先生。他友好地问他们是否度过了愉快的假期,并希望火山没有令他们失望。
眼尖的他还发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新添的戒指。
“戒指很漂亮!”
“谢谢!”梁芝欢微微一笑,不自觉地看向毕正。
“噢, 我明白了……先生你不单单是因为火山慕名而来的吧?”
“没错, 我是来求婚的。”毕正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恭喜你们!”
“谢谢!”
他们同马西姆道别,然后搭上出租车驶往机场。
尽管距离遥远, 但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埃特纳火山一直落在视线范围。梁芝欢靠在毕正的肩头,静静地看着它相伴随行。
尽管这座城市因为它的发怒才拥有了独特的悲壮魅力, 她还是不希望曾经演绎过的悲剧再度上演。
或者,过程温柔一点,破坏性小一点。毕竟,从灰烬中重生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力量。
但愿许多年以后, 她跟身边的人一同再回到这里的时候,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至于那个传说……无所谓了。
她深信, 没有带走火山灰的他们也会永远一起走下去。
因为他们不需要神力。
因为,他们的爱情不会死。
*
十一天的旅行结束,返回厦门那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梁芝欢在家倒时差,而精力充沛的毕正花了大半天时间在书房, 写邮件、打电话。
听说他们私下已经订婚, 潘柏雷认为是值得喝一杯的事。他们两个很久没出去喝酒了,所以, 某天晚上相约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
“你知道你未婚妻现在很惹女同事眼红吗?”潘柏雷笑着调侃。
“哦?”毕正挑了挑眉毛,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有没有男同事眼红我这个未婚夫?”
“我啊!”
“......”
“我羡慕你可以享受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潘柏雷由衷地表示感慨。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对的人。”
“就算也许遇到了,我也没信心做别人的‘对的人’。”
潘柏雷苦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跟毕正干了一杯。
“你不试试, 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我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说着,潘柏雷话锋一转, 饶有兴致地问起求婚过程。
毕正颇为得意地讲述经过,潘柏雷对他说唱就唱的魄力、以及手到擒来的唱功刮目相看。
“其实没那么厉害,这首歌我悄悄练了大半个月。而且,也不是临时起意上去唱的。”
毕正老老实实对着好友自己招认。
出发之前他搜过一些求婚的点子,大都很浪漫而且需要不少道具和帮手。对于他这样一个在外面放不开,又不善于讲许多肉麻话的人来说,这tຊ些点子基本都不适合。
一路上他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直到遇见乐队。
他送梁芝欢回酒店,骗她说去健身,实际上跑去找乐队商量。
那个主唱开头并不同意,是他请喝了几打啤酒之后才答应帮忙。所以,第二天他上去唱歌求婚,全都是前一天沟通好的剧本。
潘柏雷听得很是羡慕,哀叹自己工作忙到连度假的时间都没有。
“听说你国庆去了香港?”毕正不信。
“又不是度假!”潘柏雷叫了一声,“陪老爷子去见一个朋友……啊,对了……”
忽然,他两眼放光:“你猜我在香港遇到谁了?”
“肯定是女人。”毕正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神情。
“上次在飞机上跟你换座位的女孩儿。”
“你居然还认得她?”毕正感到稀奇。
“老实说,是不可能在大街上还能认出来。”潘柏雷嘿嘿笑了笑,“那天我太无聊了,就.....联系了一下。”
“你还留了人家的电话?”
“刚好聊得来。”
“你是有企图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潘柏雷甩了一个白眼。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司、业绩,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
“那你还特地拿出来说?”
“不是刚好说起来嘛……”潘柏雷摸了摸鼻子,“也算是我呆在香港,无聊的日子里一点乐趣。”
“无聊你还愿意陪老爷子,完全转性了。”
“我现在才体会到他当初办公司不容易。”潘柏雷若有所思地说。
“的确如此。”毕正感同身受。
他现在就是磕磕绊绊,每一天都要处理不断新冒出来的问题。
从西西里回来之后,毕正几乎把所有时间跟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中。梁芝欢跟他一样的忙,一样飞武汉出差。
毕正尽可能把出差安排在她也外出的日子,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才更多一点。
工作日复一日,生活之于他们两个,简单却又甜蜜。
当然,她或者他偶尔也会闹情绪,但他们开始学着对彼此更包容。
比如圣诞前Jessie结婚,梁芝欢刚巧要去武汉出差,便让毕正代表她去广州出席婚礼。
他和Jessie只算点头之交,更何况其他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毕正坚持不去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寒暄客套吃饭,梁芝欢为此气了好几天。
她坐的晚上七点的飞机从武汉回来,到家九点多。毕正估计她没吃晚饭,打算给她煮饺子,问她要吃几个。
“我不吃。”她匆匆走进卧室,毕正紧跟了进来。
“几个?”
“不要!”
“几个?”
“你很烦!”
梁芝欢拿上睡衣要去洗澡,毕正忽然把她按在浴室门上一通乱亲……
梁芝欢很快在强吻攻势中败下阵来,最后乖乖地吃了他煮的饺子。
睡觉之前,两个人按约定相互道歉,再一起上床......
一觉醒来哪还有半点闷气?
毕正说,他们好像反而变得更加甜蜜。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小吵怡情?
总之,这些平凡的幸福,安稳的时光,就这样在他们的喜怒哀乐变奏曲中慢慢流淌......
元旦节前夕,梁芝欢带上毕正的父母回了趟上海。
双方家长首次见面,气氛自然格外热烈。
尽管已经知晓她和毕正暂时还没打算结婚,但丝毫不影响他们把话题绕到“预备什么时候结婚”、“婚礼在哪里办”、“怎么办”之类的,令他们兴奋的问题上。
跨年夜,她和毕正在淮海路的汹涌人潮里等待钟声敲响。
当毕正低头吻住她,跟她说“新年快乐”的时候,梁芝欢被眼中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如果说在西西里所经历的是仿佛踩在云端的幸福,那么此时此刻,在她从小生长的城市、在她父母身边,现在拥有的一切令她无比踏实与心安。
她庆幸遇到了这个男人,更庆幸他牵起了她的手。
“以后每年你都要陪我一起跨年。”
“好。”
她随口提出一个任性要求,毕正却认真地答应。
听说毕正父母来上海,潘柏雷特意请诸位长辈吃了一顿饭。
去年春节那段假装是芝荣同学的插曲很快就翻篇了,不过芝荣妈妈还是习惯性地喊他小潘。
“小潘这么年轻就管理一家公司真不容易啊!”
“小潘现在不会再跟爸爸吵架了吧?”
芝荣妈妈真的是见谁都爱唠叨......
梁芝荣似乎也改善了一点对他的认识——至少表面上客客气气,没再故意跟他唱反调。
后来的某一天,潘柏雷一脸忿忿告诉她,芝荣之所以看他不顺眼,是因为觉得“你对我姐有企图”。
“天地良心,我他妈真是太冤屈了!”
梁芝欢只是同情地笑笑,并没有告诉他那个无心的意外。
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起来让大家尴尬?
又快到一年的春节,公司里的姐妹们开始讨论年会抽奖、舞会穿什么。
董事长依然提前抵达厦门,召开年度总结报告会,听取汇报。经过这一年的努力,潘柏雷总算没有辜负自己的牺牲,今年业绩比预算的百分之十高出一倍。
尽管没有达到百分之三十五的对赌目标,但董事长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
会后刘董悄悄透露,董事长认可了今年的新布局,相信未来两年会有一个爆发式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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