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小人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纷纷跳入水中。
朱和等人惊讶的走到栏杆,探出脑袋往水里看,那些小人游的极快,他们游到落水人身旁后,一脚蹬开了还在啃食衣物的蟾蜍,小手拽着那些人的衣服往岸上游,力气大的离谱。
等把那些人推上岸后,那些小人又一个个变回了指甲盖大小的绿豆。
李寒商等人在心底直呼简直神了!!
秦词站在船上,手一直在掐算着,那条黑鱼精她能察觉到它就在附近,但不确定在哪,秦词让众人往里边站,避免被那黑鱼精直接拽下水。
蓦地,脚下的画舫突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黑鱼精从中间的裂缝冲出,再跳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船身忽然剧烈摇晃着,是那只黑鱼精在水底狠狠用头部撞击着断掉的画舫,吴郡守和吴县令抖得跟筛糠似的,闭着眼大叫着从画舫里边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眼看着所有人要随着断船掉入河中。
秦词面不改色的丢出几只纸卫,纸卫在空中化作几只黑白色的毛驴。
朱和颤着伸出手摸了一下驴毛,触感竟然跟真的驴一样,驴鼻子还喷出了热气!
他还处在震惊之中,乔子源直接将他拽上去,自己也跟着骑上驴背。
等所有人爬上去,毛驴便驮着几人在水面上跑。
毛驴将秦鹤一行人安稳送到岸上后,化为一张张纸驴飞向还站在水面上的秦词。
秦鹤这才发现秦词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岸上,他焦急的看向河中央,急得跺脚,眼底满是担忧。
画舫早已被黑鱼精撞的只剩几块板子,秦词就踩在那短木板上,却惊奇的没有沉下去。
她抬袖,让纸卫飞回袖中的袖袋,握着桃木剑拧眉看着她脚下的水面,水黑黢黢的一片,无数蟾蜍聚拢在离她三寸远的地方,而那只黑鱼精就混在这群蟾蜍里。
秦词合上双目,脚下轻轻一跺,一个巨大的金色罗盘在她脚下展开,秦词感知着罗盘指针指向的方位。
随即握着剑,讯速转身往身后挥出一剑。
同时,一条黑鱼跃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咬来。
“噗通。”黑鱼精被她削断了一直脚蹼,噗通一声掉入河里,鲜血弥漫开来。
水底的蟾蜍突然开始躁动不安,慢慢浮上水面,一个挨着一个,皮肤处竟慢慢粘合在一起,一张巨大的蟾蜍皮出现在秦词面前。
黑鱼精用那仅剩的一直脚蹼爬上蟾蜍皮,自身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蟾蜍,眼冒凶光,伸出长长的舌头朝秦词刺来。
秦词握剑想往前劈,身后蓦地一寒,她反应极快的闪身往旁边躲开,身后那黑影身手却格外敏捷,转眼就勾烂了她的外衣,还在她腰侧留下三道血痕。
黑鱼精的舌头没刺中她的面门,反而把她的发髻扫乱了,那两只被她当簪子使的笔断成两节,发丝垂了下来。
等秦词再准备提剑剁了那只黑鱼精的时候,发现它直接跳入水中跑了
秦词准备去追,蟾蜍皮上的蟾蜍却朝她吐出一滩滩的毒液。
这些毒液就像上百发的利箭朝秦词射来,秦词果断往后退,等这些蟾蜍喷完了,她直接一剑把这蟾蜍皮给捅破。
蟾蜍四散逃开。
但秦词可没打算放过它们,她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拇指扣住无名指和尾指,立于胸前,面色严肃,沉声道:
“①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
一道汹涌的气流席卷整个河域,将藏在水底的蟾蜍,以及潜伏在河底的邪物直接堙灭成血水。
秦词站在水面继续追踪黑鱼精的气息,可已经找不到了,再度让那只黑鱼精跑掉的秦词气的握紧剑柄,该死,这黑鱼精什么时候找的帮手的
可再不甘心也办法,只能等下回再把这只黑鱼精除掉了。
秦词板着一张脸,踩着水面一步步走回到岸上,秦鹤匆忙上前,看到她身上的伤,心疼的要死,赶忙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再看秦词披头散发的模样,想起自己买了一只簪子,刚好能用上。
秦词把桃木剑挂回背上,接过秦鹤手上的簪子随手将头发绾好。
周围的百姓忽地纷纷朝她下跪,高声呼喊着:“仙人显灵。”
秦词吓了一跳,随后解释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道士,不是什么仙人,然后她提醒他们这几日最好待在家中不要乱跑,这些人连连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人群都散去后,岸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黎晨一直站在那看着秦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词也发现了他,毕竟他脖子上的棱晶一闪一闪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秦词正准备上前,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停在黎晨旁边。
穆家的仆人坐在马车夫旁边焦急的对黎晨说:“大少爷,二少爷快不行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那仆人本来是驾着马车在附近溜达的,毕竟两位少爷要逛画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可他没逛多久,黎浔的护卫就找到了他,抱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二少爷塞到马车上,他是准备直接走的,但想到还有一个黎晨不知在哪,他生怕这大少爷也不知道躺哪了,便架着马车赶紧到了河边。
黎晨不知为何,下意识挡在马车面前,他潜意识不想让秦词看到黎浔,不想二人见面。
正当他去看秦词脸上的神色时,秦词却直接走上前,掀开帘子爬上了马车,那仆人拦都拦不住。
黎晨心下一咯噔,他们二人真的要相见了……
看到马车上躺着的人后,秦词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正是她在河底看到的那个男子。
她轻拍掌心,两只小虫子从黎浔的衣襟里爬出来,讨好的对她晃了晃触角。
一直盯着她的仆人惊讶的看着那两只虫子,这虫子是什么时候钻到二少爷衣服里去的
该不会是这人给二少爷下了什么蛊吧
秦词瞥了一眼这两只青蚨虫,倒是差点把他俩给忘了,将指尖放在黎浔鼻间,嗯,人倒是还活着。
她将腰间的草编笼子打开,让它们跳进去。
盖上笼子后她好心往黎浔身上放了一道除祟符,跳下马车时还不忘和马车上的仆人道:“他现在情况不太好,你还是赶紧送他去医师那诊治吧。”
下了马车后秦词对上黎晨呆愣受伤的目光,她疑惑的看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没什么,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黎晨立马回过神,拱手朝秦词道谢,随即同手同脚的上了马车,期间他一直注意着秦词的神色。
心下无比诧异,怎么感觉秦姑娘似乎不认识黎浔的样子
“举手之劳而已。”秦词无所谓的摆摆手。
马车随即扬长而去。
回去的路上,秦鹤一直板着一张脸。
秦词问他怎么了,他扭扭捏捏半天,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你先前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上岸你还和那妖怪斗,这多危险啊!”
秦词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你好奇怪啊,我是道士,降妖除魔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啊。”
“那黑鱼精在水里,我在岸上我怎么抓他”
“那你总得注意下自身的安全吧”秦鹤无奈扶额,秦词腰间那伤,他看了都心惊。
秦词摊手:“做这一行的,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啊。”
“你……你简直油盐不进!”秦鹤气的直接甩袖走了,和他们远远的拉开了距离,自己走在最前边。
听完两兄妹的对话,李寒商噗嗤一声笑了,他看着这个直的不能再直的姑娘,忍不住开口:
“秦姑娘,右枢兄这是关心你啊。”
秦词点头:“我知道,但这是事实啊。”
李寒商:“……”
好像哪不对劲
深知不能继续这个话题,李寒商转而好奇的问她:
“秦姑娘,刚刚河里的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啊”
一旁沉默许久的朱和和乔子源默默竖起了耳朵,说实话,今日这番景象属实是打碎了他们长久以来的世界观。
“那是一条黑鱼精,以月之精华及凡人血肉为生,它在水里时会变成一条黑鱼,到了岸上,他就是一只大蟾蜍,这黑鱼精作恶多端,害了不少人。”
“我一路追它追到这里,谁想还是让它跑了。”秦词说到这,一脸懊恼。
腰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面容狰狞了一瞬,握紧拳头:“要是让我抓到它,我一定把它妖丹都抠出来!”
李寒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秦鹤这妹妹够彪哦不,够厉害。
“那妖怪今晚会不会过来找我报仇”李寒商想到妖怪都是睚眦必报的主,他生怕今晚没了秦词的庇佑,直接成了妖怪的食物。
“这倒不用担心,那黑鱼精被我重创,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来作恶,明日晚上我便再来看看怎么除掉它吧!”
秦词叹了口气,这黑鱼精生性狡猾,且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妖物做帮手,有点难。
秦词原本想回客栈,但在朱和等人的极力邀请下,秦词在吴府住下。
吴县令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为了自己的小名,还是将秦词迎了进来,甚至十分贴心的为她专门准备了一间。
秦词跟吴县令要了点黄纸,打算今晚画些符。
她在房间里埋头苦干许久,一直画到半夜,正当她准备和衣睡觉,有人却过来敲响了她的房门。
一开门,是吴家的管事,他说傍水镇的穆家派人过来了,他们说想请秦词过去替他们的外孙看一病。
等秦词走到前厅时,发现秦鹤等人已经到了,各个黑着脸。
他们原本已经睡下了,这突然被吵醒,一个个的,揣了一肚子火气起来。
穆家的仆人解释说黎浔落水后到现在都还没醒,穆家有些担心他,便想请秦词过去看看。
秦鹤本就不爽被人吵醒,一听是为了黎浔,张口就道:“他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啊不会找医师么”
仆人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把目光投向秦词。
朱和在一旁委婉开口:“穆老爷子亲自来了,就在外边,你给人家留点面子。”
若医师有用,他们就不会找上秦词了。
秦鹤:“……”
他转头看向秦词,问她:“阿词你想不想去。”
秦词点头:“看看也行。”
秦鹤也不嗦了:“行,那我陪你一起,你身为女子,不安全。”
秦词:“……”
李寒商很是无语,人家专门驾着马车来接,而且就秦词这身手,哪里需要他这么个废柴保护
兄妹二人坐上穆家准备的马车,车上还有穆老爷子。
路上穆老爷子一直在唉声叹气,还不忘给秦词讲黎浔现在的状况,秦词倒是很耐心的听着,秦鹤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傍晚,月明星稀,外头黢黑一片,可穆宅上下却依旧灯火通明。
秦词到穆宅后,发现黎浔的房间外的院子聚满了人。
她先是进去看了眼黎浔的状况,然后让他们都先出去在外边等着,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穆慈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忧愁,对身侧的父亲道:“爹,阿浔他不会有事吧”
“若秦家小姑娘也没办法,只能等广佑过来了,他已经在路上了。”穆老爷子也说不准,毕竟他又不清楚秦词的实力,只能搏一搏了。
黎浔的房间蜡烛点的很多,房间很明亮。
她凑到黎浔床边,床上的男子容貌生的极好,可面色却苍白的过分,唇瓣无血色还有齿痕,眉头紧蹙。
这是魇住了啊。
秦词翻出一张净神符贴在他额头上,符纸却被一缕不知明的黑线缠绕住,竟然无火自燃起来。
她赶忙把火拍掉,幸好,若再晚一步这头发就得烧起来了。
秦词疑惑这黑线是从哪来的,她捏着黎浔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最后在脖颈处看到几缕和头发丝一样细的黑线缠在他脖颈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词忍不住上手去摸,指尖触上那黑线,剧痛传入脑海里,她猛地缩回手,伸手一看,指尖烫出了伤痕。
再仔细看,那伤痕上其实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秦词惊讶的收回了手:“竟然是诅咒。”
既然符咒不管用,秦词只好亲自给他念静心咒。
“②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
后边秦词嫌无聊,随手拿了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念,一心二用。
黎浔此刻还陷入在噩梦的循环中。
他梦到他母亲的马车不断坠下崖,然后,他掉入河中,河水冰冷刺骨,水柱将他缠绕,蟾蜍啃咬他的肌肤,一切的一切,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噩梦一直在重复,黎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寻找出路,可没有办法,这噩梦仿佛没有尽头……
忽地,再度沉入河底时,黎浔听到了一道柔和的嗓音,轻抚过他心底的不平静,黎浔终于寻到了机会,奋力往上游。
在逃出水面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黎浔猛地起身,揪着领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秦词托着腮念了没几遍的静心咒,被黎浔这突然的起身吓了一大跳。
“呀,你醒了”
黎浔手撑着额头,微侧着脑袋看向秦词,眼前的景象还在晃,他看不清她的脸,耳朵也传来嗡鸣声,听不清她的声音,他抬眸看向她问道:
“你是谁”
秦词将书合上,指了指外边一串串映在门上的影子:“我是穆老爷子请来医治你的。”
黎浔晃了晃脑袋,才看清眼前的人,他前几日刚看过她的画像。
这人是秦鹤的妹妹。
黎浔一直不做声,秦词目光无聊乱飘,忽地,她目光停住了,身子也不由得坐正了些。
坐在床上的黎浔披散着发,衣襟大敞,胸膛的皮肤白皙光滑,两点红樱若隐若现……
“咕咚。”
秦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许是察觉到秦词的目光,黎浔眉头微蹙,伸手将敞开的衣襟拢紧。
秦词收回视线干咳几声,一本正经的开口:“咳咳,你这病情一直不好,实则是被诅咒了。”
“不过我有法子救你,但有一个条件。”
“然后”黎浔眼神夹裹着寒霜,嘴角却下意识挂上他一贯的浅笑。
秦词却是问道:“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黎浔目露疑惑:“为何要拜你为师”
秦词啧了一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这诅咒若要除去,那得花费我不少的精力,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若你当了我的徒弟,我才会觉得付出的这点精力还是值得的,毕竟是自己人。”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30/8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