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拨乱了谁的命运,侵染了谁的年华?是什么呢,是天意弄人,是该死的巧合么?!F
TNND!!!季景澜狠狠骂了一句。
狭路相逢,逃出无路。紧咬着牙关,她硬生生的收回神智,脑中千回百转!变幻不停。一刹那间,种种可能都被她一一虑过,种种应对也随之而出。
一切能想象的因由纷纷闪现脑中,端坐床边上的男人在看她异常后,也有瞬间的情绪波动,片刻间,他又恢复往日的不动声色。就像对面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如尘烟一般,风一吹就散了,他打量着她的身体特征,最后看着她的眼睛......
时间的流淌好像很漫长,事实上也只是旭日东魁说两句话的工夫:“说来也巧合,我们族人下山......这位是.......”
季景澜在旭日东魁开口介绍起她时,在她大脑发出指令前已经向那男人大步走去,手指穿进了腕部指环.......
“是你?”
众人只见那公子未等族长旭日东魁说完,便截了话,微微皱眉地盯着阿鱼,一字一字缓声问道:“离家多年,你怎么在这里?”
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凝结起来,皮肤发寒发冷,他.......果真认出她了?!无比清楚他是是厉害的,所以往日在宫中的日子里她时刻不敢放松,更不敢轻举妄动,如履薄冰,徐徐图之。
装疯卖傻这事,如果干得好,是大智若愚,如果干的不好,就成了自寻死路!到了这一步,她不如放手一搏。所谓先下手为强!季景澜的脚步越发快起来。
众人皆是一愣,旭日娜转脸看向身边的秦公子。适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他,此刻眉头皱起,眼睛里露出掩饰不住的严厉,莫名的,她看的心中一寒紧接着又一震,强定心神,来回看了看,迟疑问道:“秦.......秦公子,你们认识?”
一旁阿拉法图本是紧张又有些失落的看着旭日娜。听见这样的话,也不由将目光在一直往内走的阿鱼和坐在那的男人之间来回看。
秦公子盯着季景澜那加快步伐,笑了笑回:“她是秦某远房侄女。”
侄女?除了阿拉法图和旭日娜外,屋中其他人均是愕然呆愣。
季景澜也愣住了一下,脚步微顿。
他搞什么把戏?看到那男人眼中泛起一抹极其深沉之色,季景澜猛然一惊,立时回神,感觉自己的手抖了一下,再次用力握紧锥刀的刀柄,就在她要出手前,那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异常清晰地说道:“安西省洞城季知府家小女,季景澜, ru名阿鱼,今年年方二十一。”冷静的男子,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运气都汇集在他身上,一言一语都能挥洒出夺目的风流倜傥,气定神闲。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旭日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因他刚刚散发出的瞬间严肃几近于霸气而更心折于他......
这便是事实,说出后足以威慑住她的事实!!!蓦地,季景澜短促而痉挛般喘了口气,像生根一样定在了那。气温偏低的晚上,手心竟生出了黏腻的汗,她看着他。他嘴一张一合:“你与家里闹别扭闹了这么久,还不知错吗?”他严肃又几分认真地教训:“你爹娘管不了你,就没人能管你了?”
短兵交接,他似猜透了她的心思,棋行先招,以家人起底威胁,置她于死角,再不能轻举妄动!
输了!......她一点点松开了手中凶器。
他堂而皇之的指出她的家世,她若再出手行刺,他死不死,都成了她的破绽,随便来人一调查就露馅,除非她现在杀了屋里所有人,否则到时候一切便会真相大白。那么季家老小会是什么下场?想想就不寒而栗。更何况,周围有没有他的人?暗中又有多少人?惊慌必失措,她糊涂了.......
季景澜悚然领悟了秦胤的目的。突如其来的,她没有任何防备,而他出手就捏住了她的七寸!游走两世,第一次,季景澜有了被逼入绝境的窒息感,而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她颓然的闭了闭眼,努力要让自己冷静,想、办、法!
阿拉法图见阿鱼抿着唇。微垂着头,有几根发丝在她两颊拂动,长长的睫毛定格一处,那薄薄的肩不复往日的挺直,他还没见过阿鱼如此.......柔弱过。
见那什么秦公子嘴边虽然含笑,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严厉气息,仿佛乌云盖顶。别说阿鱼了,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点透不过气来。就算是亲叔叔,也不是这么当的!人家还有爹娘在呢用得着你吗。因为旭日娜对那男人的明显爱慕态度,本就心生嫉妒的阿拉法图此刻愈发火气上涨,他皱着眉头走上一步,不动声色的将阿鱼挡到自己身后,随即挑衅般的对上了那秦公子微微挑起的眉。
秦胤笑了笑,淡淡说道:“原来是有撑腰之人。”他嘴角牵起些许的弧度,又不紧不慢地对季景澜开口:“你怕什么,我是老虎,能吃了你?”
如此的熟悉!当年在皇宫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时候他称“朕”!
还未等她想好办法,一旁的阿拉法图虎着脸回了句:“那你干嘛吓唬她?!”
秦胤半垂着眼,沉默着没说话。
见阿拉法图吹鼻子瞪眼的,一旁的旭日娜顿时不痛快,出声斥责道:“阿拉法图,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瞪了他一眼,随即回头对身边秦公子说道:“他是个直性子,还望公子海涵。”
秦公子看向了阿鱼,他的手在床板上轻敲了两下,手指根根修长,整齐白净的泛着光泽,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旭日娜发现,短短一日,她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他的头发,眼睛,嘴巴,鼻子......连他的手指,他的神态,她都喜爱的疯狂。这一辈子,她想,她再也找不到如此美好的男人。
不过,旭日娜怀疑的眼光在他和那叫阿鱼的脸上徘徊,再次问道:“她.......阿鱼真是你远房侄女?”
秦胤看着季景澜,笑着对旭日娜说:“你问她,是不是?”
季景澜已经理清了思绪。她努力回想刚刚见面时他那一刻的表情,虽然很快,但那眼中的震惊表露无遗。不可能是假装,再说他也没必要假装。所以,他今日之前并不知道她还活着。
那么只能说上天戏弄。秦胤孤身来乌拉族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暗中有多少侍卫,她现在不得而知,但绝不会是他一人。
乌拉族,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族怎会得到大宇皇帝的青睐?
什么原因?答案好像有一个,那便是古月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值得一个帝王跋山涉水,不顾性命之忧的独身探险?还有待商榷。
秦胤为何说她是他侄女?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让她声张坏事,避免麻烦更不想让别人误会他们有男女关系,力求稳妥的把她的拉到一条战线上去。还好,还好他留给她时间喘息,去谋划摆脱这糟糕的处境!
现在她怕牵连家人缚手缚脚,处于劣势。不过,他有所图就好,抓住这一点还有机会充分利用掣肘!
季景澜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分析完后,她错开脚步,从阿拉法图身后站了出来。
微微咬牙,她有礼貌的开口:“叔叔安好,请原谅侄女刚刚忘形失礼。离家出走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时间没敢认叔叔,望叔叔不要责怪侄女,过后还请在.......侄女爹娘面前说些好话,不要让他们责罚侄女。”
秦胤微抿起嘴角,撩起眼着看冠冕堂皇的她,说话顺畅,条理分明。刚刚那犀利眼神、蓄势待发的杀人举动哪有丝毫当初的羸弱胆小之态?简直是霄壤之别!一时间他眼底暗藏冷凝之色,如果人人都在演戏,论技巧,那么眼前女子便是那佼佼者,他自愧不如。
竟然被她骗了,好样的!好反应!好手段!好胆量!当初的怀疑丝毫没有错。
可现在不是秋后算账之时,稍后再说。
“那要看你今后表现。”
随着这声不置可否的回答,族长旭日东魁打哈哈一笑:“原来竟是一家人,果然是缘分啊,缘分.......”他眯起眼来看着阿鱼:“我竟不知你是女的。”
季景澜没搭理旭日东魁,恨恨地想,缘什么缘,简直倒霉透顶、造化弄人!
为何跑这来?用了无数化名,这次为何自称阿鱼?难道这便是宿命,天要亡她!季景澜心生怨念,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向前看。
人越聪明,越有能力便越自负,这是通病。秦胤岂能轻易咽下被她欺骗戏耍这口恶气,更何况他当初还嘴欠的封过她当什么破皇后。如今想想得有多牙酸讽刺,没恼羞成怒,当场发作是他够城府。
昭元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死不可怕,站着等死才煎熬。这次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了!不是她一个,是整个季家!看看她都惹了什么乱子,枉她来回的躲避,自认几分机灵,这回好了,落网了.......
那边季景澜默默扼腕不已,这边旭日娜则来回观察,觉得秦公子与那阿鱼之间的气氛有些紧绷,但不见丝毫暧昧之色,阿鱼也喊了人,一脸的恭敬,看来真有亲属关系。
阿拉法图和族长也如旭日娜这般想的,叹息一声:世界真小。族长细细瞧着季景澜,心中想:若是她换上女装不知是何等风姿?
秦胤身边的旭日娜上下扫量了季景澜一番,拍手笑道:“阿鱼前段时间帮了我们乌拉族一个大忙。若不是她,我们采购生活用品的钱就全被骗走了,真那样族人们这一年可是要难捱了,说起来,她还是我们的恩人呢。”
既然阿鱼与秦公子是亲戚,那么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旭日娜一反常态,对季景澜再次热络起来。心道:好在当初我当时没有与阿鱼表明心迹,也不算丢丑。
秦胤如话家常一样,慢声接道:“我这侄女是有些本事的,自幼就聪明伶俐,父母兄长都很纵容她,宠的她有些无法无天。”
这话说的别具深意,季景澜暗自捏着手指,这是在“提醒警告”吗?
众人说了会儿话。
秦胤化名秦毅。偶遇一红狐,追踪于此。路上不小心中了瘴气,才导致昏迷。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季景澜知道那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之后,族长热络提议让季景澜搬到他这来住,理由是方便他们叔侄叙旧。
秦胤点头表达谢意。
季景澜感受到族长投过来的灼灼视线,这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她想,以后的日子怕是再难清静了。
第49章 面对
时辰不早,阿拉法图和七大叔要回去。
季景澜以贴身东西都在阿拉法图家为由想跟着他走,秦胤唇边一直挂着不变的微笑,棕色的眼珠转过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双眸变的幽深:“以前他们不知道便罢了,现在你一个姑娘家去他那住成何体统?”
他面容不见波澜的注视着她,季景澜回视着,仿佛望着无底的深渊。
她略一垂首,恭顺回道:“叔叔说的是。”
阿拉法图脸一黑,心里不舒服,对阿鱼这个叔叔更加无好感。冲口说道:“什么成何体统?我一直知道阿鱼是女子。”
闻言,旭日东魁眉心皱起,眯起眼扫向阿拉法图,眼现锐利。
秦胤偏头看向阿拉法图,看了片刻,温文尔雅的颔首:“承蒙阁下这番坦白。”
季景澜的脸有些僵,心里叫道:阿拉法图,你这是在替我抱不平还是在害你自己?她心中重重叹息,当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算了,反正已经焦头烂额,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旭日东魁突然哈哈大笑的说起客气话,热络地做了一些相应交代,便带着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当晚,阿拉法图按说好的再次返回,先将季景澜一部分洗漱用品送了过来,季景澜却没见到他人。
......................
因为旭日东魁的多事,季景澜被安排住在旭日娜后面的一处屋子,和秦胤住处东西斜对。与旭日娜前面的房间形成了三角形。
旭日娜当然要送秦公子过去了。她与秦公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阿鱼和颚亥。
现在六月份,虽然这里晚间气温下降,但周围林间的枝头上仍有些花未败落,粉红的、淡紫的花瓣零零星星的散在枝头,有一簇旁逸斜出,擦过秦公子的脸颊,朗朗月光下,映的他眉眼迷离生晕,水润妖娆。旭日娜不觉看直了眼,他缓缓侧脸,向她挑眉一笑:“你看什么,怎么不走了?”那声音仿佛带着无上的魔力,撩拨的她心如鹿跳。
“哦.......”旭日娜羞涩,心思一动,挑起话题:“有没有觉得月色很美?”
“确实不凡。”他优雅的绕过身旁的花枝,微一凝眸,低声道:“能在这里相遇,是上苍有意安排,甚是开心。”最后四字被他咬的慢而缓。
这是说给谁听呢?季景澜抿了抿唇。
旭日娜心如柳絮,飘飘洒洒,浮想联翩,脸越发的烫了:“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他微微挑了下眉,转身立在那,对着旭日娜。
“秦某欠小姐一样东西。”他说着将手掌摊开在旭日娜眼前,上面多出一朵红色小花,展颜一笑道:“多谢小姐搭救,我才能来到这里,才能遇见。”
旭日娜又惊又喜,再看那秦公子正笑意融融的注视她,她双颊发烫,伸手接过花,羞怯的柔声道:“这花真美.......”
秦公子不紧不慢的回道:“不及小姐美貌。”
颚亥从眼缝偷偷瞄了那秦公子一眼,为何明明赞赏中略带风流的话从他嘴里出来无端的就给她一种冰凉之感。眼珠又转到了旭日娜身上,看那淫荡样,真以为你脸比花好看啊,惺惺作态丑死了?鄂亥心里暗骂着。
颚亥一旁的季景澜有种想掩耳朵的冲动,真牙酸的慌。好像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她一人,身边颚亥不知道暗自撇了几次嘴了,这小女仆肯定也是鸡皮疙瘩掉满地呢,有意思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前面那俩货把她们俩给荼毒的,季景澜眼露讽刺之色。
而旭日娜听了秦公子的话后,只觉身心都骚动难耐,又有飘飘欲仙之感:“公子.......-”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如痴如醉的激荡,而她相信这就是爱情。
旭日娜睁着一双饱含欲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秦公子,想开口问他:公子你喜欢我吗?
正蠢蠢欲动,她听那秦公子开口对身后的人问:“阿鱼,你低头在找什么?”
季景澜磨了磨牙,心里冷哼道:我在找石头想拍烂你的嘴。
“我看看地上还有没有花.......”季景澜嘴上笑微微的答着:“我也想送颚亥一朵。”说完还真弯腰捡了一小枝含苞待放的紫藤,塞到了颚亥手中:“颚亥,送给你。开了花固然好看,不开也没关系,回去加点水,总还有机会慢慢绽放。”
说什么鬼话呢?!旭日娜拧着眉。因为这突来的打岔把整个甜蜜气氛都给破坏掉了,她心里万分恼火。
颚亥看着指间的花骨朵,疑惑地扭过头,就看见阿鱼冲她飞快地眨了下眼。眸光灵动慧黠,颚亥惊讶,心道:这.......这阿鱼什么意思?对了,这阿鱼是女人,对自己应该没意思。
“顽皮.......”秦胤嘴边是那轻薄如绢的笑,低声训斥她的语调又温柔缱,听的季景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分外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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