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麦这傻丫头估计还没死心,又扯出之前的月考,这次为了对比效果不惜搭上自己做对照组。
程麦:“叔叔,上次月考池砚也考了第一,比第二名高了好几分。我就惨了,那次试卷好难,考的好差哦。”
池砚闭着眼都能想到池正山的回答。
不外乎就是“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分差还可以拉的更大”之类。
这个二傻子。
他靠在过道的墙上,隐匿在阴影里,安静听了好一会儿女生的吹嘘,心里无语,又好笑。
但不可否认,还有那么一丝异样。
大概就是,自己都已经放弃追求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人在乎,还在努力替他争取。
那些夸张到好笑的夸奖却像擦过他心头的洋葱,尽管力道很轻,却让人眼热发酸。
缓了一会儿,不想再看她傻乎乎地去为他赢得来自父亲的认可,池砚径直走进客厅打断了谈话,问林桐:“妈,家里还有布洛芬吗?”
估计是下午降温,穿太少又吹了冷风,加上颁奖时候火大,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他第一次没等程麦,把车钥匙扔她桌上自己先走路回了家。
吹了一路的风,冷静了一路,但收效甚微。
不过这会儿,听了程麦像推销滞销商品一样推销他的话术,心底的烦躁反倒慢慢被抚平,连带着头疼都没那么折磨人了。
在林桐起身帮他拿药的时候,池砚在沙发上坐下,跟他爸打了声招呼后勾住了她单薄瘦弱的肩膀,头往她肩上倒去。
男生短短的头发很扎人,扑在她锁骨上的呼吸又很灼热,程麦不适应地动了动,想躲开。
可才动了一下,就被人马上察觉到意图,锁死困在原地。
紧接着,他尚且带着鼻音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别动了。”
“跑步跑伤了,头痛。”
“征用一下,”他抬头冲她笑了下:“有没有意见?”
“有——”
“有也驳回。”
说完,头又搭了上来。
第24章
肩头沉沉的, 看来这位洁癖哥是一回家就洗了澡,这会儿身上清新的薄荷青草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和她这个在操场上疯了一天风尘仆仆的邋遢鬼形成鲜明对比。
刚要把人颠开, 就被他一句不咸不淡的“想想我这样是因为谁”唬住了。
道德绑架,对于她这种良心脆弱的人, 永远好用。
她忍气吞声地坐成90度,反倒是一旁打完电话的池正山看不过眼他这幅病骨支离的样,教训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
池砚无语:“爸, 你儿子下午刚跑完3000米, 这会儿都要累散架了, 在家还要坐有坐相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
“3000米怎么了,就是30000米跑完, 这幅样子也不像话!对自己随时都要严格要求, 听你妹妹说拿了第一是吧,戒骄戒躁, 要继续保持。人——”
池正山的话还没说完,池砚已经拉长了声音自动补齐:“人生是一场马拉松,既要笑得最好,还要笑到最后。知道了爸。”
池砚山一口气被堵着, 没出来,不上不下的指了他几下。
那天晚上,一家人去了粤菜馆吃饭。
菜清淡, 但只要有程麦在,氛围就永远不用担心淡。
毕竟她口水多过茶, 吃个饭跟外交官似的忙,一边问池正山工作上遇到的趣事, 把平时一个让下属战战兢兢的老总哄得眉开眼笑,一边拉着对面的林桐和池正山自拍,又对着桌子上的菜一顿猛拍,嘴里念念有词:“这种大餐,我要发给老程,馋死他,让他经常这时候吃午饭,哼哼。”
池砚以前很羡慕程麦和她爸爸的相处模式,也很困惑为什么自己爸爸永远是那样不苟言笑,自己怎么样好像都无法满足他的期待,但现在他才明白,和谐的亲子关系维系,离不开双方的共同努力。
就好比程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程建斌要去非洲,她笑嘻嘻地拍着人肩膀要他放心过去,努力赚钱,哪怕住到他家的第一个星期总是自己躲起来哭。即便隔了几千公里和几个小时的时差,她依旧能注意到他总是下午快两点才吃饭。
而程建斌在非洲再苦再累,一个不善言辞的中年男人,也会在休息的时候认真回复她的废话,学些网络上的新潮用语,从不扫女儿的兴。
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其实很聪明。就像这次一起出来吃饭,明明很平常的饭,却能让她喜笑颜开,给请她吃饭的人提供到顶的情绪价值。
这家伙,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就算住在再亲近的人家里,只要不是自己家,又怎么可能真的没心没肺。
他轻笑一声,看她拿着手机聊天忙得不行,一边回答池正山自己学业上的进展,一边给程麦剥虾扔她碗里,提醒她:“快点吃,等下再聊,不然菜都要凉了。”
程麦嗯嗯啊啊地应付他“就最后一句”,但眼神就跟黏在屏幕上一样舍不得离开,见状,池砚叹了口气,那筷子夹起虾肉送到她嘴边:“张嘴。”
等她吃完,还不忘阴阳怪气她:“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啊。”
吃个饭都要人喂。
惯的。
桌对面林桐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了,砚砚现在越来越懂事了,都知道照顾妹妹了。我记得四五岁那会儿啊,还老从麦麦的碗里抢菜吃呢,结果被麦麦打哭了。”
池砚的微笑出现了一瞬的扭曲,友好地提了个建议:“……妈,有些事儿,您倒也没有必要记得那么牢。”
等回到家,程麦立马冲进池砚房间里,抢了电脑来导照片,看徐清时在线,她精挑细选了几张照片发过去,还非常有心机地在一堆照片里参杂了一张自己当时的自拍。
看到对面的【正在输入中】,确保他看到了,才装作手误撤回。
几秒后,消息进来。
徐清时:【谢谢,你拍照技术真好。】
不想显得太急切,程麦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才噼里啪啦地一通打字。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嘿嘿,过奖啦,是模特太优秀XD。】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不好意思,刚才照片多选的时候没注意,手太快了[尴尬流汗]。】
她赌徐清时不会和某位直男癌一样不解风情。
他一看就是那种温柔有绅士风度的人。
果不其然,徐清时立马回了句:【哈哈没关系,你那张照片很漂亮,拍的很好。】
隔了俩秒,他又发来一句:【是模特优秀。】
程麦哪见过这阵仗。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异性,只分为两类:池砚韩又元,以及其他男的。而他们之间的区别就是,前者讨人厌,后者,更招人烦。
长相优越的异性给予的颜值上的认可最能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程麦也不例外,不过简单两句话,就让她无声尖叫,恨不得在椅子上扭成一团。
直到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听到床上躺着休息的池砚翻身时发出一声烦躁的“啧”,她才收敛。
但满腔激动不能独自承受,她立马点开路夏的聊天框,一串啊霸占满屏幕后她框框截图自己和徐清时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下一秒,路夏很给面子的啊啊啊也占满了她的屏幕。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快教教我怎么回!!】
路过夏天:【你夸他他夸你,嗯,我觉得第一波试探到这里就可以了。现在要欲擒故纵,线上没什么话题可以深入聊了,先高冷点,女神范端起来,就回一个谢谢就行,不然等会聊多了话掉地上局面会很尴尬。】
毕竟是同龄人里理论和实操经验最多的,程麦立马按她说的发了。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然后呢?确定只回谢谢吗?会不会太高冷了?万一纵太过了之后会不会没法擒?】
路过夏天:【然后?小姐请问你俩是纯网友吗?线下刷存在感去啊。先翻下他空间,看看人的兴趣爱好,方便你投其所好线下约出来一起玩。】
路过夏天:【记住:你的脸比屏幕上冷冰冰的字儿有吸引力多了。】
路过夏天:【PS:去视奸前别忘了开黄钻,看完把访客记录删了。】
按照路大师的指示,程麦还真有点发现,她心满意足下线,只准备等做好准备再主动出击。
*
运动会过后,周二的体育课都显得泛善可陈、过于平淡了些。体育老师惯例带大家热身后就宣布了自由解散。
一班二班作为重点班,喜欢打篮球运动的男生并不多,每次体育课都自动自发凑一块,不然没法开。但这次,池砚还没动身,就被人拦住。
“别打篮球了,”程麦嬉皮笑脸地拉住他:“老玩,也不腻啊。”
“有什么事就直说,”池砚斜睨她一眼:“少说废话。哥时间很宝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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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麦也不装了,理直气壮要求他:“教我打网球。”
昨天她潜入徐清时的空间,发现还真不少。
作为一个男生,他还挺爱分享生活的。
不像池砚,空间一潭死水,好不容易破解了他的密码进去,内容比乞丐的钱包都干净,像是明晃晃在嘲讽来看的人:“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除了英语相关的,徐清时还养了条狗,本人喜欢打网球。也是那天晚上她才知道,这人还是附中网球社的社长,空间里1/3都是和网球相关的说说,可以说是真爱粉无疑了。
没有什么比一起运动时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更能拉近距离的。
程麦当机立断:她要学网球。
可网球不像羽毛球,是有入门门槛的。
原本程麦打算让路夏教,但这人自己都是个半吊子,无奈之下她却突然想起池砚小时候也学过网球,打得还挺好,就是没什么人一起玩他也懒得打了。
现成的免费教练近在咫尺,程麦星星眼看着他,满是期待。
……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肢体不协调、最怕出汗和累的人,突然开始积极运动?
不对劲。
池砚怀疑地眯起眼,审视着她:“你突然要学网球干什么?”
“诶呀,就是有理由,你别管。”
“行啊,我不管,那我不教也没事吧?”
估计是耽搁太久,球场那边几人派了江越过来叫他。
池砚看着来人,动了动被她抓着的手腕,冲程麦微微一笑:“现在,松开,我要去打球了。”
“欸欸欸,别啊。”程麦双手用力抱住他的小臂,拖住他不让人走:“好吧,我说,说还不行嘛。”
池砚下巴微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等她解释。
“就是,怎么说呢,”程麦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坦白,顺带还能听听同为男生他的意见:“我想跟一个人拉进关系,他喜欢打网球。我这不就想着学一下,好那什么,你懂吧。”
池砚面无表情:“不懂。”
江越已经过来,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但很有风度地没催她,只是看他俩那一眼无尽戏谑。
程麦跺了下脚,想到要说出那俩字先把自己整害羞了,红着脖子凑近池砚耳边小声说:“就想投其所好一下嘛,好追他。”
说完,都已经做好要接受他嘲笑的准备了,可令她意外的是,身边这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有点不安,推了下他:“你说话呀。”
“说什么?”池砚唇角扯了扯,但眼底却毫无笑意,语气平直:“说你月考都考那样了,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克制地移开眼神。
但就这么一句,已经足够让程麦后悔到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以前,打死那个向他求助的自己。
问什么问!
就不该自取其辱。
转身的时候,她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都走到半路了,还是不忿,回头来猛踢他脚后跟一脚,才气冲冲地跑远了。
其实就程麦那慢吞吞的劲,他完全可以躲开。但他还是闷不吭声受了那一下,脸比冰原都冷。
在旁边围观了部分过程的江越没忍住,笑了声。
池砚冷淡地看他一眼:“很好笑?”
语气生硬,明显情绪很糟糕,江越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却在往球场走的半路上突然问:“喜欢啊?”
“嗯?什么”
对上他“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的眼神后,池砚被他诡异的发散能力弄得无语气笑:
“你神经啊。”
“我俩从小就认识,她那种爱哭又烦人的娇气鬼,我喜欢她?没搞错吧你。”
“又不是眼睛瞎了。”
江越依旧好脾气,四两拨千斤地安抚他:“哦,别生气,就是看你反应那么大,随口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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