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当一晚上的鸵鸟,结果晚饭过后,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没头没脑的一句:
【你没告状。】
隔了两分钟,对面又问:
【为什么?】
文字和他本人一样,如出一辙的正经。
路夏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装傻充愣。
路过夏天:【什么为什么?】
可江越却没有配合,摆明了要个结果。
【不是为了告状留证据,那为什么要亲我?】
……
明明只是亲的衣领,因为位置没准,一半落在了他的喉结下的地方。
她发誓,就那一点!
她被这一行字弄得面红耳赤,脑子里自动自发地放弃了VCR,不过她的版本里,还加上很多乱七八糟的细节,比如在她亲上去的那一两秒中,少年喉结滚动,隔着一层皮肤刮擦过她唇珠的触感。
和抬头时撞见他竭力克制隐忍的眼神。
意识到思绪朝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去时,路夏急急忙忙甩了下头,打断了联想。
这绝对是江越的诡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想这么干就这么干。】
【下次不开心了我还这么干。】
【不愿意被骚扰就去报警吧,或者告状也行,哥哥。】
她咬牙切齿地摁下几行字,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在破罐子破摔了,也给人回复的机会,她火速拉黑关机一条龙,头埋进被子里装鸵鸟。
第二天一大早,在所有人都没起来的时候,她就收拾了衣服,司机都没惊动,直接拦了张的士去了她爷爷那,乌龟似的躲完了整个周末。
直到今天升旗散场后,被堵在楼梯口,她才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被她x骚扰后的本尊。依旧是那件白衬衣,领口上只残留了一抹淡淡的红,若隐若现,像是洗不干净,也像是故意没洗干净。
狭小的空间里喧嚣嘈杂,挤成一团,大多数人还是在关心上周的考试成绩究竟什么时候能出,但她根本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察觉到江越和池砚讨论化学题时仍不忘紧紧追随的目光,像是回到了初三的状态,她顿时压力山大,觉得自己就像个撩拨完良家妇女不愿负责的负心汉,心虚不已,一等前面有了空隙,立马拉着程麦挤了过去,甩开后头的俩男生。
*
因为这次期中考是和省内另外七所名校联考,统分慢了很多,拖拖拉拉,直到晚自习前所有科目才出完成绩。
池砚打完球,刚到教室门口,就见程麦乌龟似的趴在桌子上,和后门口人山人海的架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看背影,竟有点委屈巴巴那意思。
他低头闷笑一声,倒没急着进去,单手抱球倚在后门框,掀起眼皮,不急不慢地扫了眼那张成绩单,看了个够后才回座位。
被她的怂样逗乐,池砚犯贱心顿起,故意伸手扯了扯她的马尾辫,通知她:“欸,成绩出来了。”
“知道!”女孩子头趴在桌子上,闷闷的声音从她手掌底下传出来。
因为这个动作,只露出了她白净纤细的脖子。
看上去,一手就能掐住。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干了。
感受到指尖下激烈跳动的脉搏,池砚低笑出声:“跳这么快,有那么紧张么?”
“。”
“看到你的排名和分数了,要不要哥哥告诉你。”
“。”
依旧是沉默。
连平时只要叫出来就能激得她反驳“谁是你妹”的称呼都失效了。
看来是真紧张啊。
池砚收起了玩笑心,弯腰俯身凑到她右耳边,“考得很好,是班里39名。”
原本像个鹌鹑的女生刷地回头,眼睛登时晶晶亮,叫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听到这个名次,程麦依旧不敢置信,再次跟他确认:“真的吗?!池砚你不能骗我,不然你死定了。”
“假的,”池砚本想开个玩笑,可看她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于心不忍,咳了一声:“才怪。年级排118,总分856。”
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女生柔软的双手环抱上,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橙子清香,与此同时,耳边全是她兴奋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砚!!我真的进了班级前四十!”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呜呜!”
程麦抱住他,激动得又蹦又跳。
俩人中间隔了他的桌子,他只能一直俯身弯腰配合程麦才能抱住他。
但莫名其妙地,即便背都要僵麻了,他却始终没提醒她松开。
只是在安静地站在那,任由她分享喜悦。
明明隔着桌子,但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他生出种错觉,好像人真在他怀里一样,感官系统全盘失灵,被女孩子的馨香柔软占满。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能轻松看清她耳朵上的细绒毛。
破天荒地,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
想碰下,看看是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软。
第27章
和程麦认识十六年, 两人的亲密接触不计其数。
甚至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程麦在他眼里连个女的都算不上。
直到那个拥抱过了好几天, 他都没搞懂,当时脑子里那个诡异的冲动是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洁乖乖崽, 身体给的所有奇怪反馈都无疑指向了一个答案。
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程麦。
疯了吗?
想了半天,他只能把这归咎于一个原因:天天接触的女的只有她,在这个荷尔蒙乱七八糟躁动的青春期, 身体得到了错误的讯息。
理论上来讲, 只要跟她保持距离, 一定就能恢复正常。
也许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话是真的。
他刚想和人保持距离,学校这边就开始上强度, 各科老师疯狂加量作业不说, 单竞赛,除了周二、周三晚训, 周五小测外,现在连周六也被征用,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只是——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林桐正准备着晚饭, 听见门口动静,一看吃了一惊:“不是说今天物理竞赛训练要到晚上9点吗?”
“老王他老婆二胎突然生了,”池砚满脸倦色, 将书包往地上一甩,没个正形地瘫在沙发上。
这培训, 从在周五放学才临时宣布开始就透露着一股随意的讯息。
但他没想到,大清早地跑学校, 题都做麻了,结果连王学正人都没见着,最后还是刘强收到信息过来通知的。
这会儿回家正好赶上饭点。
他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懒洋洋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妈,我下午吃了东西,不太饿。等会儿我补个觉,饭好了别叫我了。”
“一点都不吃了吗?”林桐问。
“嗯,晚上要饿了我再自己下楼找点吃的就成。”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往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第一下捕捉到的,是不属于男孩子房间里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池砚握住门把的手僵了一瞬,好几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翻涌,最终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轻声阖上了门,走到床边。
深蓝色的被子下隆起了一个娇小的身形。可能因为睡得太熟,白嫩的脸颊上被闷出几块红痕,听到脚步声女生眉头皱了下,仿佛被打扰了似的,唇边溢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呻吟,又翻了个身,往枕头更深处埋去。
但宽松的T恤睡衣因为她此时的动作斜斜歪向一边,女生突出的锁骨,以及……那一片白皙莹润的肌肤,都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前。
因为她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池砚都来不及阻止。
少年哪见识过这世面,他僵在原地,呼吸都凝滞了半晌,来不及多想,回神后他立马把搭在她腰上的被子掀起,兜头将她整个人盖得严实。
但向来严谨周全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顾前不顾后”,
被他这下动静吵到,她胡乱蹬了几下,纤细白净的小腿像在深蓝色的浪花中翻滚,若隐若现,更加引人遐想。
本来就因为心里有鬼想回避的对象此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还睡得像只毫无防备、摊开肚皮等人rua的小狗,半大少年的定力遭受了巨大的挑战。
池砚呼吸急促地移开眼,闭眼忍了两秒后,清除乱七八糟的思想失败,他直接把人喊醒:“程麦,起来,别睡了。”
“&*?%14?#”
他懒得听她口齿不清的抗议,大手一捞,毫不留情地将人连人带被子端起,放到沙发上强制她开机:“我要睡觉了。回你自己房间去,赖我床上算什么事儿啊。”
他语气坚决而不容拒绝,程麦本来刚醒就要懵一会儿的,这下听到指令清晰的命令她下意识地像个小机器人一样,乖乖从乱成一团的被子里挣出来回了房。
她走后,池砚把手表摘下往桌上扔,结果罕见地失了准头,碰到了鼠标,休眠的电脑屏亮起,是一段没关掉的聊天记录。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对数函数好难QAQ。数学作业写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写完。】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好不容易把前面的不等式搞清楚,又来了更难的。[哭哭脸]】
徐清时:【哪道题不会做?发过来我帮你看看。】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图】
通话时长 23:18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谢谢学长TuT,你讲的好好,又耽误你时间了,等周一我请你吃饭吧。】
徐清时:【不用,举手之劳。】
Emp快来南城接你的皇甫小麦:【那我周一给你带好吃的,不许拒绝!】
徐清时:【哈哈,好,那先谢谢了。】
反正人自己都不在乎,大剌剌地放桌面上,池砚也没什么尊重隐私的意思,手指划拉几下,毫不客气地把这段聊天看完,再回过头去看了眼那道题。
根本算不上什么很难的题。
23分钟语音,除非徐清时文科第一的名次是靠作弊来的,或者听的人是个傻子,才会要用这么久。
不用想都知道某人是在故意装傻。
他冷笑一声,摁下关机键去洗澡。
本以为一天高强度的动脑会让他沾上枕头就睡着。
但他错了,错的离谱。
在床上翻来覆去快半小时后,池砚猛地掀起被子,手肘挡在眼睛上,颓得不行。
操。
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全他妈是她的味道。
她一次洗澡用一瓶沐浴露吧,香精成精了。
他翻过身,高挺的鼻子埋进枕头里,本来是想避开,结果枕头上也尽是女生洗发水的香味。
得,补觉的打算全泡汤了。
根本没法睡。
*
另一边的“香精本精”,直到躺到自己床上五分钟以后才终于清醒回神。
不是?
刚池砚对她做了什么?
不就是她题做一半太困了,想在他那睡一下,等下接着起来干活吗?虽然最后睡到忘了这事了,但他至于吗?态度粗暴把她轰走不说,那脸色冷得,好像她弄脏了他的床一样。
以前又不是没睡过,什么鬼啊!
她气势汹汹地,刚要去找人算账,但突然间脑子里一根线路搭上,这几天池砚的反常一一闪过:
上次食堂她没站稳往后倒进他怀里,这人就跟被蜜蜂蛰了一样,人恨不得弹到二丈远;还有前两天,他俩一起在客厅看电影,她要平躺,沙发不够大,头挨上了他的腿,平时再常见不过了,结果他闷不吭声直接跑去了另一个单人沙发;骑自行车刚搭上他的腰,就跟被侵犯了一样,只准她抓衣服。
往常只有在池砚特别生她气的时候,才会像小学生一样,幼稚地跟她划清界限,可她最近也没惹他吧???
程麦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电话弹过去,问韩又元:“又元,你有没有觉得池砚最近不对劲?”
“啊?池砚?不对劲?没有吧。”韩又元听起来心不在焉,耳机里同时传来游戏音效,看起来是激战到一半临时被她打断,半天才敷衍她一句。
但程麦不肯放弃,换了个方式问他:“那他,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压力太大?脾气总忽冷忽热的,反复无常。”
好几秒,韩又元脱线的回答才传来:“没有吧,我砚不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捉摸不定的男子么。咋了?”
看来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程麦有点发愁,长叹了口气:“没什么。”
大多数情况下她是一个回避冲突的人,但和亲近的人不清不楚闹别扭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难受,所以她才会想要积极地搞清楚到底问题在哪。
可能这一声叹息让韩又元良心发现,他停下游戏,认真想了下:“是不是因为那什么物理竞赛初选快了?没准他要两头兼顾,最近备考压力太大了。”
又半开玩笑说:“没事你也多对我们砚砚爱的教育一下,多鼓励多夸,没事少抬杠,帮他放松下心情嘛。”
程麦不服气:“是因为竞赛,不关我的事,还对我摆脸色,凭什么我还要善后?”
竞赛的荣誉又不会按贡献分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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