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冷淡和敷衍却丝毫没冲淡陈俊豪的好奇心。
等中场休息去场边喝水时,他还记挂着,不住追问池砚,被程麦听到后,他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原委,本想拉人一起控诉池砚的坏脾气和小气,顺便打探下到底是什么游戏让池砚都能上瘾,可程麦却压根看都没看他,只是专注地瞪着自己男朋友,双眼要喷火。
直到他们重新回场上打球了,程麦的牙齿依旧磨得嚯嚯作响。
池砚这个不是人的狗东西!
就知道这样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方式让她丢脸。
她咬牙切齿,气得要死,正愁无处报复呢,可当目光落到手里被她蹂躏的不像话的白色外套时,她忽然挑了挑眉,蹬蹬蹬地攥着外套去了球场外的便利店。
*
两人吃过饭,又像所有经典的臭情侣一样在电影院心不在焉地借着烂片亲亲抱抱一会儿后,终于踏着月色回了家。
没过多久,林桐也到了家。
因为这周末阿姨请假,她承担了一部分家务。
拿着脏衣娄往洗衣机那走的时候,看到池砚搭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冲他招了下手,扬声道:“儿子,你把外套拿过来,都是白色的外衣,妈妈正好放一块儿洗了。”
程麦眼见着他一脸淡然地拿起外套走过去,胃里就像挤了一只乱窜的蝴蝶,一边期待,一边紧张。眼睛还在装模作样地看平板里的综艺,心里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就猖狂地快要憋不住乐出声。
自便利店出来后,从吃饭到看电影,她就没让这外套经过池砚的手,一路死死抱着,提心吊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从池砚手里接过后,林桐一边翻口袋,一边顺口问他:“里面没什么东西吧。”
池砚懒懒搭腔说了句“没”,正要转身,就见林桐整个人表情僵硬地顿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右手,掌心里赫然躺着的是从他外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四四方方小盒子,还带着塑料封套。
那一瞬间,客厅里就像被电影镜头定格了一样,安静到诡异。
好半晌后,到底林桐在电视台浸淫多年,见过各种大场面,干咳了一声,故作平静地问他:“这个……是你的吗?”
池砚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只有短暂地几秒愣神,就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淡定,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还有闲心翻下封面,像是在确认什么,神色认真,没有半点被抓包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在。
过了两秒,池砚像看到了满意的结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跟他妈承认了,“嗯,是我的。刚才忘了拿了。”
说话间,他面色镇定,不见任何异样,甚至到这种换别人尴尬到灵魂出窍的时刻他依旧平静得不忘礼数:“谢谢妈。”
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要回沙发。
“……”
这一回,饶是林桐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忽地叫住他,默默憋出一句:“知道保护女生,挺好的。”
池砚嗯了声,大剌剌接过这句表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沙发上端坐着的始作俑者。
但背后的林桐站在原地好一阵,最后还是没忍住心底旺盛的好奇心,出声问他:“小砚,你,这是交女朋友了?”
“昂,不然呢?”他停住脚步,觉得他妈的问题有点好笑,也觉得有点荒唐,拿着小盒子在手心轻拍了两下,“我难道买来吹气球玩儿?”
“……”
虽然林桐不至于谈性色变,本身也算很开明的家长,但这回也是真被自家没皮没脸坦坦荡荡的儿子的厚脸皮震惊到噎住一秒。
不过这个不是她关心的重点,精神恍惚间,她只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女孩子是谁啊?你的高中同学吗?妈妈认不认识?有机会带来家里玩玩,一起吃个饭?她喜欢吃什么菜,我提前让阿姨准备好?”
问题一连串,像连珠炮似的,池砚嗤笑一声。
看着沙发上已经紧张到坐成九十度的女孩子,那股恶劣劲又上来了,一边跟程麦视线纠缠故意逗她,一边头也不回对林桐说:
“她啊,您确实认识啊。”
林桐眼睛都亮了一下:“是哪个小姑娘——”
眼见沙发上的人双手快要把抱枕抠烂,池砚笑了下,话锋一转,打断林桐:“不过呢,我女朋友胆子小,怕见您,还是再等等吧。合适的时候会带给您看的。”
“……”
林桐了解自家儿子。
从来都是最烦小女孩哭哭啼啼柔柔弱弱那一套,自小就避之不及。
想过他谈女朋友,估计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或者和他一样,爱运动的,但真想不到自己儿子的女朋友是个怕生害羞小女孩的形象。
她放完衣服尤感不真实,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房独自消化这个信息量爆炸的消息。
直到房门被人砰地带关上。
程麦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浑身卸力地往沙发上倒。
被这人的大胆惊到,她手心满是冷汗,见到那张笑的张扬又痞坏的俊脸就来气,顺手就把手里的抱枕狠狠冲人砸了过去:“池砚!”
他轻松接住,又扔回沙发上,没计较这些。
人倚在客厅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地盒子,忽地笑了,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夸她:“你刚买的?尺寸选挺准啊程麦同学,嗯,不管是目测,还是感受到的,都挺准。”
说话间,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到极点。
完全没有莫名其妙背黑锅,在家长面前出大丑该有的恼羞成怒。
果然,她就不该赌这人的脸皮会在大庭广众下因为这事害羞!
程麦气呼呼地站起身,要回房,却在经过他时被一把勾住肩膀。
只见他微微躬着脊背,清紧好听的声音随机在她耳畔响起: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凸点螺纹?”
“池砚你闭嘴啊啊啊!随便拿的!我不喜欢!一点也不!”
“懂了,”他笑笑,大手随意地捋了捋她的头发,一副好声好气好商量的样子:
“这种事情是双向的,你的感受很重要。”
“乖,下次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样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可以直接说,有则改之么。”
“反正你知道的啊,我是很乐意跟你一起,多多练习、改进交流。”
她忽地撤开捂着耳朵的手,环视四周。
池砚顿了下,以为她有什么事,也跟着直起身,问她:“怎么了?”
“刀呢?”程麦转过头,面无表情但眼底杀气四溢:“男朋友我不要了。今天突然很想违法犯罪一下。”
第72章 大学
面向高中生群体兜售的经典谎言之一就是:“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曾经的她无比向往大学的美好, 可当她真正开启大学生活后才发现,其实一切和预想中的大不相同。
P大作为全国顶级学府,汇集了来自全国各省各地的精英。
周围是各种不同口音的同学。
食堂里的菜各式各样, 不再是高中典型的万物都可炒辣椒的南城菜。
路边高大的落叶乔木取代了熟悉的常绿灌木。
……
十几年里,所有熟悉的一切, 都随着那架飞往北京的飞机,彻底留在了南方。
尽管有最熟悉的人陪伴着, 可程麦依旧对这满眼的陌生感到无所适从。
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 还是北方特色——大澡堂。
军训第一天结束时, 当看到澡堂内一群白花花的**时,她提着小篮子愣在原地, 倒吸n口凉气, 脑子里跟放了只被人高频狂按的绝望的尖叫鸡似的,满耳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勾肩搭背, 下一秒站到柜子前就整齐划一噤声脱衣。
全程脸不红心不跳,目不斜视, 面无表情地拿着东西走来走去。
狭窄的过道不小心碰上时, 双方也都淡定异常,同时一句“不好意思”, 然后接着各干各的。
种种澡堂百态,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小菜鸡看得目瞪口呆。
哪怕几经心理建设, 努力说服自己没关系, 都是女的没人会在意,军训一天洗干净才是头等大事, 但她依旧无法接受自己的裸体,被除了池砚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哪怕是池砚, 按理说一回生两回熟的,暑假后面几次她都还是扭扭捏捏的,非常不好意思,直到被这人弄得五迷三道,哄得找不着北了才好好配合。
站在门口纠结了几分钟,陪她一起来的舍友都等不及进去了,她才认命地长叹口气,提着小篮子,推开浴室门帘。
怎么来的,怎么走。
最后军训整整半个月,全靠校外宾馆钟点房救她狗命。
但与此同时,一想到自己这个月1/3的生活费都要搭在洗澡里头,她心都在滴血。
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
随着军训结束,作息彻底自由。
没了路夏这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霸气少女震场,宿舍的重重矛盾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
三个室友里,一个来自某高考大省,看起来是誓要从大一开始卷保研的大神,每天五点半,403寝室的其他仨人一定会被她的闹钟准时叫醒。
但与此相对的,是另一位看起来已经被高考耗尽心力的同学,每天打游戏追剧,半夜不睡,白天不醒,哪怕白天,403依旧安静得像个坟墓,乌漆嘛黑,只能开自己的小灯。
正式上课才两三天,她就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寝室物种多样性。
……
周三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近代史大课,也是医学院和外院课表上唯一共享的一门课。
因为程麦饿了,又吃不惯食堂那些偏清淡的菜,池砚干脆带着她提前十几分钟从后门开溜,去校外吃她嚷嚷了很久想去的鸡公煲。
没正式下课,校园的林荫大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经过,除了几声鸟叫外,十分静谧。
程麦走着走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头被人摸了摸,就听池砚关心道:
“怎么了?今天又被室友吵醒了,没睡够?”
“别提了,”说起这个程麦就满肚子挠骚,哭丧着个脸:“我就两天没有早八,都不肯放过我。定五点半闹钟就算了,关键是她出门前还要在坐桌子上哐当哐当收拾十几分钟。我就算再大的睡意都能给干跑。”
什么大学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吃饭,都骗人的。
她真没想过,艰苦的高三她都能保证充足的睡眠,反倒是大学开始被室友逼着,没苦硬吃。
“你看,天天睡眠不足,”程麦指着眼睛那,毫无心理负担地夸大十倍跟男朋友卖惨:“我怀疑我都要有黑眼圈了。”
池砚顺着看过去。
女生眼下卧蚕很饱满,这会儿在阳光底下,皮肤还是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白里泛红。
别说黑眼圈了,半点瑕疵都找不到。
但他却故作严肃,一本正经地抓住她的手指,微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像是真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轻啧一声,沉声道:“别动,我检查下。”
见他眉头微蹙,眼神认真又专注,程麦顿时有点慌。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会才几天就真成国宝了吧。
不对啊,明明出门前她还很小心机地打了层薄薄的底,这会儿他看到的不应该是她完美到能拿去当化妆品特写广告的白皙皮肤吗??
靠,不会是今天突发奇想新上脸的某香牌粉底液一出汗给她弄到流白汤了吧!
“怎么了?”她顿时有点紧张。
只听少年沉吟片刻后“嗯”了一声,程麦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开始无比后悔自己给自己挖坑的行为,懊恼到恨不得马上找个厕所检查妆容。
“有,有什么问题啊?”她问。
“问题……”
池砚低下头,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只是慢慢挪开了她的手指。
俩人本就不剩多少的距离越拉越近,她瞪着眼还没反应过来,少年温润干燥的唇就已经轻轻贴上了她眼周脆弱的皮肤。
一个轻的像羽毛一样的吻。
“挺严重的,”他喉咙里溢出几声愉悦的笑声:“不过,现在好了。”
上了大学以后,别的自由不一定。
但大庭广众下和男朋友亲亲我我,当一对让人讨厌的臭情侣这个自由程麦倒是充分掌握了。
她埋在人怀里,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短促的吻,就像在酷暑天里走了很久,燥热心烦之时,突然喝到一杯西瓜汁。
那一瞬间,冰冰凉凉的清甜灌进心底,一下子躁郁全消。
但偏偏这杯西瓜汁才喝上一口,就被撤走了。
饮鸠止渴。
只会让人更心痒。
俩人站在树底下抱了会,她突然笑眼弯弯地抬头:“不对。”
他觑她一眼:“什么不对?”
“报告,病人觉得,小池医生刚才检查的结果不太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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