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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班加起来的人数较多，上课地点定在另一栋实验楼，也方便了大家随机抢位置。
周敏烟是物理课代表来得早，和舒冉提前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顺带还给尚俞君留了个空位。
室内几乎坐满了人，还有零散的几名同学没到。
实验室门口脚步声逼近，舒冉的注意力立马集中起来。
下一秒，她听见心房烛火摇曳的声音。
许砚之走进教室，视线在实验室里扫了一圈。
大约是刚转来，和同学不熟的原因，他懒懒抬腿选择坐在了第一排尚俞君的旁边。
分明是闲散要命的动作，偏偏令舒冉心潮澎湃，无端紧绷。
许砚之的坐姿随意，精致的线条勾勒出他分明的侧脸，轮廓清晰冷淡。
他垂着眼眸在翻实验记录册，教室喧闹声起伏变化，偏偏舒冉听清了他清脆的翻书声。
同样都是第一排，许砚之离她特别近。
中间不过隔了个周敏烟和尚俞君而已。
所以许砚之一侧头，就能看到她的侧脸，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思及此，舒冉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局促起来，翻书拿笔的动作都变轻许多，生怕发出大动静令他注意。
明明想让他看到自己，又怕他看到自己。
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进来分发实验器材，这节课做的是机械能守恒实验。
实验课需要互动，作为上次周测第一的许砚之被叫上去示范操作。
舒冉放在书本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松。
这时候几乎是全班同学都会看他，自己的视线不会再变得小心翼翼。
舒冉的睫毛轻颤，也抬起头光明正大去看站在讲台上的许砚之。
这堂课的实验物理老师只在理论课上大致介绍了一遍，舒冉还在回顾时许砚之已经流利干脆地组装上器材。
就连物理老师都已经闭上嘴，双手抱肩站在旁边看他的操作。
动作间，铁架台被他固定上，冷白手背在用力期间暴露出蜿蜒青筋。
纸带从计时器释放，黑点点迹清晰。
少年眉目平静淡然，沉着从容，丝毫没有动作卡壳的时候。
这堂实验课谁都没有做过，偏偏他的实验过程流利又自然。
整个实验过程，舒冉的注意力在观察许砚之和观看实验中反复横跳，拼命拉扯。
实验结束。
“好了。”清冽的声线响起，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感。
物理老师眼里止不住地欣赏，问他：“你提前预习过是吗？”
“之前的学校提前学过了。”依旧是清冷的声音。
班里同学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听出任何炫耀的意思，只让人觉得和他的差距如此之大。
舒冉还在看他，恰好对上他即将转身下台时的视线。
呼吸瞬间都重了几分，舒冉下意识地低头假装去检查面前摆放的器械。
果不其然，物理老师听到许砚之的回答，表情喜悦，立马赞叹：“提前学过也没有关系，其他同学也要提前预习，也算是学过了。许砚之同学表现非常好，大家记住他的过程，现在我来解释一下流程和原理。”
听到他的名字，比许砚之先抬头的是舒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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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课实验每个同学都要做一遍，周敏烟要去帮物理老师清点一会要做的试卷，尚俞君自然也陪着她去了。
第一排只剩下舒冉和许砚之。
不知道怎么回事，舒冉做出的黑点在纸带上一直打得不太清晰，验证不出实验数据。
舒冉反反复复地琢磨实验器材。
咚——
重锤落地，舒冉取下不清晰的黑点纸带。
又浪费了一条纸带。
舒冉暗暗叹气，继续重复实验。
周围的同学都差不多已经做完实验围在一起探讨数据了。
准备安装器材时，重锤不小心被舒冉的手碰到，顺着光滑的桌面滚走。
实验室的桌面是长条桌子，四个人共用一张，舒冉的位置正好就是在最左边一排。
舒冉连忙伸手去捡，可重锤好像不听使唤继续滚走。
下一秒。
一双指节修长瘦削的手出现在她面前，手心里放着漆黑的重锤。
舒冉瞬间呆滞住。
鼻尖捕捉到一抹独属于少年清冽气息。
像是山间晚风吹动枝叶轻轻摇晃。
舒冉忘了出声。
“你的。”少年嗓音清沉，一如从前。
“啊。”舒冉慢了半拍，从许砚之手里接过重锤。
许砚之递给舒冉重锤后瞥到她桌子上放置着七八张模糊且乱七八糟的实验数据，直截了当：“粉墨盘要夹在中间，并且纸带应取两条。”
舒冉愣了一下，立马按照他说的去重做实验。
然而没想到她怎么弄都不行。
许砚之沉默了一会，从座位上起身往舒冉的方向靠近。
简单地向她展示了一遍实验过程。
舒冉恍然大悟，还注意到一个地方：“我刚刚没把重锤停靠在计时器附近……”
说话间，她忍不住再继续往前靠近仔细去看实验过程。
直到许砚之稍侧过头，目光再度和舒冉对上。
距离过近，近到舒冉平日里闻到的清冽气息变浓几分。
忽然，两人的校服衣摆贴近。
舒冉心搏骤停，四肢僵硬住。
第5章
“什么？”许砚之眼眸深邃平静，如毫无波澜的湖面。
舒冉慌慌张张，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我，我刚刚重锤没靠近计时器。”
不知道离得这么近，有没有越过他的边界线？
“嗯，你按照这么做吧。”许砚之将器械拆下，放置到桌上让舒冉自己做一遍。
他回到位置上，眼眸低垂，在抽屉翻找着什么。
舒冉注意到许砚之的手掌因为她的器械而起了灰色的粉尘。
实验室的器械大多都有些旧了，容易起灰。
许砚之的皮肤白皙，灰尘在他的掌心上显得异常显眼。
舒冉咬了咬唇，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许砚之。
“给你。”
许砚之有些意外，愣了一秒钟才接过，“谢谢。”
此刻第一排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接下来的实验舒冉都做得很顺利，统计完数据后她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许砚之，灰白色的校服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而轻轻晃动。
她心中的那艘帆船，似乎找到了方向。
目光放置在这一排的实验数据上，舒冉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排准确的实验数据，因为许砚之而变得更加完美起来。
期间，舒冉还注意到，许砚之的实验数据册的封面上座位号是9号。
居然和自己一样。
心尖似乎泛起了些许甜蜜，像是因为这样一件不经意的小事，联系了他们之间的纽带。
此刻，她不禁觉得他们之间的银河又靠近了一步。
或许，在她的自作多情下，觉得他们是有一些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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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课过去没多久，芙城一中迎来半期考。
舒冉重新打起精神收拾状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反复研究自己不擅长的理科，吃透课本的知识点和课后练习题。
终于，在本次半期考取得了班级第十名，年级375的名次。
比上次在班里又进步了整整五名。
舒冉没把成绩告诉苏慧慧听，私心的想要她主动来询问自己的成绩。
然而，等了三天，没有一通电话。
光荣榜上的第一名也换成了许砚之的名字，上面的照片一如往常看到他，眉眼冷淡却又不失这个年纪所拥有的少年感，墨黑眼眸深邃似潭，整张脸精致清冷。
他整整甩了第二名20分的成绩。
榜前站满了来查成绩的人，舒冉路过时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妈呀，甩第二名二十多分，刚来没多久就拿了段一，人如传闻啊。”
“可不是，你看这第二名，陈佳佳啊，响当当的才女。”
“有些事情只有她知道，那这成绩，也只有她去追了吧？”
“你这么了解吗？我听说她人可是很霸道。”
“你管她霸道不霸道，人家家里有钱，成绩也优秀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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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冉站得远，可也能看到光荣榜上的那张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面孔，他的照片旁边是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胸口闷闷的，像是堵了块硬邦邦的砖头。
三百七十五名，距离第一名，差了三百七十四名，三百二十九分。
是她当前无法跨越的距离。
不止陈佳佳在追，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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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期考结束后，周敏烟在一次课后提出要不要一起买练习提升成绩，她上次半期考排名年级三百四十名，和尚俞君差了三百二十名，气得她一改颓废，立了个目标。
舒冉点了点头：“可以啊，但是我最近零花钱不多了，一会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其实她最近复盘了半期考没有进步特别大的原因是只吃透书本上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卷子里的题目偏灵活，需要结合课外练习。
周敏烟挽着舒冉手臂，“可以啊，那你放学给你妈妈打个电话，我们一起去买。”
放学时，舒冉来到校门口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打电话，周敏烟在不远处等她。
电话响了一会才接通，苏慧慧放大的嗓门噼里啪啦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打电话干嘛？”
她先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发现没人往这看后才说：“妈妈……我附近好多人，你声音小一些。”
“哦，打电话干嘛？”
苏慧慧分贝是小了一些。
舒冉把手机用力捏在手心里，老旧掉漆的手机边角硌得她掌心发白，她几乎是闷着一口气道：“妈妈，我这周零花钱可以再多给我一些吗？我想买两套卷子做，提升一点成绩……”
“你说什么？零花钱多一点？”苏慧慧声音又不自觉地放大，“买那东西干什么？为什么别人都不用买做学校发的卷子成绩就可以好了？说到底就是你上课不认真！”
苏慧慧突然炸了毛，劈头盖脸对着舒冉就是一通骂，“你是不是骗我说要买练习，实际上拿钱去花？我就知道你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就是有秘密，现在就骗人，以后是犯法是吧！”
“我没有。”
苏慧慧仿佛没听见舒冉的话，继续倒豆子似的说出伤人又指责她的话。
舒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鼻子一酸，眼眶泪水打转，模糊了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慧慧似乎也说累了，开始放软语气，“冉冉啊，我们家这个条件你也知道，不是说卷子不卷子的，是没必要花这个钱知道吗？上次妈妈不是多给你五十块钱买伞了吗？你省一点啊，钱不就是生省出来的。”
舒冉尽量不出声地吸了吸鼻涕，仰头望天轻轻擦干未流出的眼泪，懂事地应苏慧慧。
“我知道了妈妈。”
“嗯，这周零花钱该多少还是多少，你要买的话自己把饭钱省一点，留点钱给你弟弟出去见见世面。”
舒冉没再出声，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理解。
苏慧慧说累了，似乎想到什么，放软语气：“冉冉我和你爸带你弟弟去动物园里逛一逛，顺带去隔壁市玩两天，这周你就不用回来了，反正你也租了单间，不是要提成绩吗？刚好在那里读书，别回来了。”
舒冉深吸一口气，沉闷地“嗯”了声。
苏慧慧说得话干脆利落，只不过是来通知她一声而已。
喉咙口像被塞了块砖头，又硬又逼着自己咽下去。
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习惯这种被通知也没有被在意过的感受。
不过至少拥有那一点存在感就好。
苏慧慧通知到位后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最后才挂了电话。
去动物园，既然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可以给她买卷子啊？为什么会说是浪费钱呢？
其实她，也还没有去过动物园啊。
电话挂了后，舒冉在原地站了一会。
周敏烟见没有动静了跑过来，她看着舒冉，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顺带递了一包纸巾过来，“冉冉刚刚风好大呀，吹得你头发都乱啦，还有好多灰，快擦擦。”
舒冉接过纸巾，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勉强地笑，“敏烟放学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买练习了，我今天想早些回去……”
“是这样呀，冉冉我想起来我忘了和你说那个练习最近拼单是买一送一。”周敏烟特意强调，“就只有今天一天的活动，我给你带，刚好不贵，你明天给我带早餐就好了嘛。”
周敏烟比了个“2”的手势，“我要两份红糖糍粑。”
舒冉思绪还没来得及缓冲，事情怎么这么刚好，她像个稻草人站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
周敏烟似故意叹气，强调：“好吧冉冉，只有一天的活动你不要就算啦。”
舒冉来不及想那么多，急忙说：“要的，我明天给你带两份红糖糍粑。”
“这不就好了。”周敏烟挽上舒冉的手，“走吧，我们去买练习。”
路上，周敏烟有意无意地瞧舒冉的脸色，甚至心血来潮地说了好多个笑话。
周敏烟捏捏舒冉白皙脸蛋，继续笑着：“我说冉冉，这些都不好笑吗？”
“不笑的话就……和……和……”
周敏烟抓着脑门，突然卡壳，故作苦恼的表情像西游记里的孙猴子抓头发。
舒冉被周敏烟这副样子逗笑了，所有的失落消失殆尽。
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她还有朋友啊。
见舒冉笑了，周敏烟也笑起来。
卖练习的店就在校门口不远处，各种书本练习漫画一叠一叠用红绳捆着摆满了地，老板躺在门口的一张摇椅上。
店不大，甚至还有些小，充满了书和粉墨气息。
周敏烟很快就选了两本跑过去和老板说些什么，舒冉还在看其他的练习。
她想过了，这周省一省最起码还可以多出来二十块钱，可以多买一本。
结完账，舒冉把买一送一属于她的那份钱给周敏烟，之后回学校晚自习。
晚自习上完也代表一天的在校学习即将结束，所以学生们都会有些躁动。
周敏烟一边写作业一边在坐在前排的林嘉曜说八卦。
林嘉曜理科成绩好，人缘也不错，时常会教班里同学理科题目，以换解文科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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