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食盒便是做菜。
炸鸡米花倒简单,将鸡胸肉切成小丁腌制。为了凑鸡翅买了好几只鸡,鸡胸柴不好做菜剩下来了,这会正好做菜。
等腌制一会后再将鸡胸肉下油锅炸半熟起锅复炸,等炸到金黄酥脆时才起锅。
这回别说宓凤娘,就是贪嘴的玉姐儿都惊呼:“费油。”炸完后小半锅油不见了。
“还有炸鸡翅呢。”
玉姐儿一听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一只鸡才两个翅膀,要炸这么一大锅鸡翅,又费油又费鸡,是何等奢侈的人家才能有这样的折腾?
不过滋味确实不错,黄金外皮咬一口酥酥脆脆,内里的鸡肉嫩嫩,叶盏特意制作了咸口的黑胡椒蘸料和酸甜口的林檎酱两种。
玉姐儿蘸着吃起来停不下,不好意思捂着脸跟叶盏说:“妹妹,回头从我分红里扣些钱呗。”她自认在店里吃掉了一份分红呢。
叶盏笑,汴京就是开封,她在汴京做鸡米花岂不是货真价实的“开封菜”?
五十个食盒,一个里面十个小八宝蹴鞠饭,加起来便是五百个。
叶盏团得手都要酸了,玉姐儿跟着帮忙也叫苦不迭:“钱可真不好挣。”
宓凤娘知道自己厨艺差帮不上忙,就在外面地摊买了些膏药,夜里给两个女儿贴在背上。
等做好了食盒,叶盏便又请两个哥哥帮忙一起送到太师园。
她家没有牛车,好在汴京街上到处都有马车牛车往来,类似后世的出租车,挥手即停,宓凤娘找了一家街坊的,请他事先将马车刷洗干净。
几人帮忙搬运这才将食盒带了过去。
等到了太师园,那侍女早就等着了,
见马车很是干净,铺一层干净的稻草,上面再铺一层纱布,最后是一层雪白油纸,食盒一个摞一个放在上面,旁边还用水盆放了冰块在旁边降温。
而叶盏一行几人都没有坐车,跟着马车步行,显然是担心弄脏了马车上的食盒,
侍女很是意外,叶二姐食肆到这里不近,旧郑门一路往西出了新郑门,两道门之外还有半截路,这家人居然就这么步行了过来。
她挥挥手示意小厮们上前拿取,给叶盏多给了一个银子:“这是主家的赏钱。”
这块碎银子被人用剪刀绞过,因此不是足两,可这也不少呢,放入手中沉甸甸,叶盏忙行礼:“多谢。”
还有一半银钱要等到宴席结束才能够呢,叶盏和玉姐儿两个索性就在门口树荫处等外面宴会结束,以免出什么纰漏。
因着两位哥哥都有差事要办,便只能先行离开,留两姐妹在这里等。
叶盏跟那位侍女要一条窄椅,侍女倒好说话,带她们去园门口偏向外侧的一处僻静处:“这里有间亭子可以休息,往西走几十步就是茶水,你只要说自己是紫芸请来办事的帮手就能进去讨茶水。”
玉姐儿倒不急,妹妹给她俩也做了一个踏青食盒呢!虽然食材都是做菜剩下的边角料,但那也都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羊肉干贝,她一路上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
她看人走了,便小心吹吹亭子里石桌上的灰尘,将食盒放在上面。再迫不及待从箸袋里掏出筷子。
鸡米花还带着温热呢!吃进嘴里仍旧是酥酥脆脆,一点都没变软。
八宝蹴鞠饭团好漂亮,先挑哪一个呢?
玉姐儿迫不及待挑了个贝柱干的,这是贝柱晒成的干货,从海边运来,价格便也高昂,玉姐儿早就盯着了。
雪白圆圆的贝柱,周围又交叠围一圈樱桃萝卜切出的薄片,仿佛一朵白牡丹,中心雪白,周围层叠簇拥着,只有边缘有一点粉色,叫人不舍得吃呢。
贝柱水发又烹煮过,吃进嘴里让舌头一激灵,来自遥远海洋的海味还带着特有的咸鲜,
咀嚼起来也很有意思,是那种富有嚼劲的口感,能感受到贝柱被咀嚼成了无数细丝。
樱桃萝卜片也大有端倪,原来被叶盏腌制过,所以并不是辣萝卜味,而是酸酸甜甜,口感也有点韧性,似乎像萝卜干,正好给贝柱作配角。
玉姐儿吃到满意处,高兴晃晃脑袋,双手摆摆动:“妹妹,你这手艺真好。”
两人正在这品鉴美食,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大人!”玉姐儿疑惑出声。
虽然离得远,对方却还是听见了,转过头来,果然是裴昭。
他也疑惑停住脚步,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两姐妹。
随后毫不迟疑拔腿就走了过来。
“裴大人,这么巧,您也来这里?”园子里走动的小厮和婢女就像没看到她们姐妹一样各顾各的忙,因此玉姐儿看见熟人后很高兴。
“是。我正好有事来这里。”裴昭彬彬有礼回答。
裴大人是办案的,说有事,那应当是来查案子或者追踪凶犯了,姐俩一想就到这里去了。
再一深入想,内里是高门贵族在举行宴会,哪里会容忍一个小吏的打扰?肯定不耐烦敷衍让他等宴会结束再来。
怪不得裴大人会在这里徘徊了。
想到这里叶盏就觉得裴大人颇有点不容易,好意问他:“您可要同坐?”坐在这里等待至少避免了被主人家冷落干等在一边的尴尬。
“多谢。”裴昭冲她拱拱手,便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玉姐儿看了看被自己吃了两个的饭盒,到底还是嘴上客气一下:“裴大人,可要跟我们同吃?”
“多谢。”裴昭回答得利落。
玉姐儿:……
算了,毕竟这位是店里的常客,出手打赏也大方。
裴昭是直率的性子,在征询了之后便拿起一份鸡蛋井子形的八宝蹴鞠饭团吃了起来。
还好还好,不是贝柱的。玉姐儿感谢上天垂怜。
裴昭这几天在店里常见叶盏忙来忙去试食盒菜式,却从未尝过,如今一试果然不同凡响,卖相精致、滋味多元,食材好看又好吃,怪不得能精心策划那么久。
等他吃完后玉姐儿又拿起一份鹅梨羊肉签递过去:“裴大人尝尝这个。”裴昭吃得越饱她的贝柱就越安全。
“多谢。”裴昭接过去,不疑有他。
这羊肉签叶盏改良过,除了烤羊肉还加了凉拌羊肉,为的就是担心凉了羊油凝固不好吃。
裴昭拿的这块就是凉拌过的,全是羊瘦肉,清清爽爽丝毫没有油脂。
裴昭之前从未想过凉拌羊肉和米黄的鹅梨能串在一起,看着就很漂亮很精致。
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嫩嫩的羊肉虽然没有任何汤汁滴下来,但是糅合了凉拌调料的滋味,并不单调。
吃一口羊肉再吃一口鹅梨,甜滋滋的果香充盈了口腔,原本羊肉滋味荡然无存,只好回去再吃一口羊肉。
有了果香的铺垫,羊肉的鲜美更加醇厚,
好像是在拼命将享受盛宴的时间拉长再拉长。
“匠心独运。”裴昭赞美了一句。
“那是自然。”玉姐儿也为妹妹自豪,“我妹妹做的菜自然是全天下第一的好吃。”
鸣蝉阵阵,风将槐树的花香送了过来,园子里一树高大的合欢从园里垂出枝条,粉红色缨子状花朵在柔软如羽般树叶间点缀,里头文会喧哗的人声从墙外飘进来,还能听到院子里头缥缈的音乐声。
三人吃完了饭,喝着茶水,安逸听着音乐声,倒有了一丝踏青的闲适。
“刚才妹妹说我们才是享受了满园风光。果然没说错。”玉姐儿笑眯眯开口。
裴昭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没想到叶盏跟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里面名利场上看似繁花似锦却无人精心欣赏花开花谢,反倒是他们三人坐在园子边缘,能感受风感受树荫婆娑,裴昭笑着看院中随风摇摆的合欢树:“叶二姐说得是。”
或许是几人结伴,或许是美食太过精致,裴昭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等到侍女过来找叶盏结账时他自己都觉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愧是贵族仆从,侍女看了看裴昭,虽然奇怪但没开口讲话,只给叶盏递过去一个荷包:“你瞧瞧够不够。”
荷包里装了二十五个银子,叶盏清点了两遍后点点头:“没错。”
侍女又拿了两条锦帛给她:“这是捆扎在树上做假花的,现在没用了,给你拿回去裁衣服吧。”
叶盏道了谢,这种帛就算到了科技发达的现代一米也要一千块钱,在古代的确是好东西。
她拿了荷包批帛,道谢后便和两人离开。
侍女看着几人的身影,终于想起来了,跟小婢女奇道:“那位公子不就是今日请来的客人之一么?怎么会中途离席又跟厨娘在一处?”
怪不得她刚才看着这位客人总觉得脸熟呢,长得俊美的客人总会给人留下印象。
小婢女捂嘴笑:“姐姐是有名的聪慧人,怎么今儿个倒糊涂了?”还不是出来散酒看中了这位厨娘,所以有意攀谈。
侍女也笑:“原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位厨娘生得美貌又伶俐聪明,能被瞧中也是难免,只不过那位公子既是坐中客想必地位不低,又怎么屈尊纡贵去俯就厨娘?
“裴大人,您不去办事了吗?”叶盏看宴会已散,还当裴昭应当可以去办事了。
裴昭摇摇头:“不用了。”
叶盏想着也许是主人家这么冷遇他让他不高兴了,便识趣没有再提。
裴昭坐着马车来,叶盏和玉姐儿便也顺路坐了马车,玉姐儿还是第一次坐私家马车,很好奇,却也克制住了自己目光没有乱看。
反而是裴昭自己翻出储物格里的点心盒子请她吃:“这是家母留着让我办案时充饥用的。”
玉姐儿:掉进了米缸。
等到了炭场巷,裴昭放下两人,叶盏姐妹俩诚心诚意向他道谢:"多谢裴大人。"
这回姐妹俩一致觉得裴大人真是个和气的好人。
裴昭含笑点头,看着她们进了巷子回家这才放下车帘。
旁边大斧和鸣镝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呢?
少爷好好来赴宴,明明是参加文会怎么就遇上了这厨娘?
这也就算了,最后他跟厨娘一路回了汴京,非但如此,还和气将她一路送进了家里。
跟着少爷这么多年,还没见少爷对哪个除了嫌疑犯的女子这么上心过。
难道……这个厨娘身后背负了大案?
联系到少爷在追查一对情侣殉情案,两位小厮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叶二姐可能是嫌疑人。
因此回到裴府被夫人叫去询问少爷最近有无什么中意的女子时,两个小厮异口同声:“没有。”
“我们少爷平日里最喜欢判案子,要不就是翻阅卷宗,哪里有什么旁的心思?”
大斧更是拍胸膛保证:“夫人放心,咱们昼夜跟着少爷,少爷有什么动静还能不知道?定是没有的。”
裴夫人点点头,她这回回娘家讨要主意,娘家人倒是给了她一张与她家门第相当的适龄闺秀名单,上面有各家闺秀的性情和家人情况。
裴夫人行动之前到底还是想问问儿子可有自己看中什么人,免得乱弹鸳鸯谱反而不美。
问过之后确定儿子没有旁的心思,裴夫人就安心回屋写信,将纸上的人家给丈夫提了一遍,问清楚可有政见不同或家里污糟的,打算先将这些人剔除掉,再慢慢寻访。
她写完信后又叹气,贴身婆子便问:“夫人何故叹息?”
“我常年随着老爷在外面,这汴京本地的人家竟然一点都不知,要不然也不会连个头绪都没有。”
婆子安慰她:“夫人莫急,好事多磨,说不定少爷的命定姻缘忽然就冒出来了也不一定。”
裴夫人被她逗笑了:“那就承你吉言。”
叶盏回家算账,这一趟成本有一半,算下来五十个食盒赚了二十五两。再加上额外打赏的半两碎银,有二十五两多一点。
也就是说家里几人一趟辛苦,叶盏和姐姐两人忙了两天,赚了二十五两银子。
玉姐儿高兴抱着钱袋子翻来覆去数:“咱家可是发达了,时不时就能赚一笔钱。”
宓凤娘如今倒有些好高骛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发一笔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横财。”
上次那防风炉的好事可惜无法重演。
叶盏却开口问家人:“爹,娘,现在外面的地价如何?”
“就拿我们老家来作比,贫瘠的旱田二百文一亩,可以种植水的水田最肥沃的可到二两银子一亩。”叶大富回忆着,问女儿,“好好问这个作甚?”
“我想买田。”叶盏回答。
自己赚了二十五两银子,加上家里赚的一百五十两银子,已经是一百七十两银子,而且后续踏青食盒肯定还会源源不断赚一批钱。
如果能趁着这时机买一批田地,让它们放在那里钱生钱,也能加快致富速度。
女儿想买田?两口子惊讶对视,掩饰不住诧异。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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