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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锦葵紫【完结】

时间:2024-12-09 14:54:10  作者:锦葵紫【完结】
  话毕,他转身上马,便离开了校场,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
  楚昂走后,赵锦繁乘着御辇回宫。
  初春多雨,润物无声包裹着群山翠微。御辇轧过湿滑的青石地板,穿过皇城重重朱墙,途经后宫旧址。
  昔日后宫三千佳丽,珠光宝翠,竞相争艳,自先皇死后闲置多年,冷寂一片。
  信王对皇位野心勃勃,依眼下赵氏的处境,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得偿所愿。这种节骨眼下,信王是断不会允许赵锦繁纳妃立后,以防日后多出几个不必要的皇子,成为他登顶之路上的绊脚石。
  不过后宫闲置也未必不是好事。
  当年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她由公主变成了皇子。她这副样子,怎么好去耽误别人家无辜的女孩子。
  连着下了几日雨,天气阴沉得很,御辇内又潮又闷,赵锦繁撩开垂布车帘透气。
  目光由近及远,连绵雨幕中,有人抱着几本厚重的典籍自皇城西角的藏经阁出来,看上去极爱惜书本,怕雨水弄脏书册,抬袖将其遮住,也不顾弄湿自己官袍。
  那身绯色圆领官袍在暗沉天幕下格外醒目。
  赵锦繁望着那道身影怔了一瞬。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响动,微微抬眼,恰巧对上赵锦繁的视线。
  他目光柔和,俯身朝赵锦繁行礼,动作不偏不倚,一丝不苟,恭谦有度。
  如意顺着赵锦繁的目光看去,面色一沉:“是他。”
  赵锦繁收起看向那人的目光,对如意道:“派人送把伞给他。”
  如意看了看赵锦繁,又看了看那人,唇紧抿着,脸上有些许不悦之色:“可他当初对您做了那样的事……”
  赵锦繁平静地开口:“没有可是,去吧。”
  如意应了声“是”,亲自取了罗伞朝藏经阁走去。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屋顶上,积少成多汇成水帘自瓦檐而落,连串的水珠子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地水花,沾湿了绯袍官员的衣摆鞋身。
  如意划破雨帘,走到正在廊下避雨的绯袍官员跟前,将伞递给他。
  “言寺卿,不,如今该称呼您言书监才是。陛下让我将伞交给您。”
  绯袍官员盯着伞默了片刻,将伞接了过来,收在怀中。
  “臣……谢过陛下赐伞。”
  *
  夜里雨水渐停,寝殿内灯火通明。
  赵锦繁心不在焉地靠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拿着竹箭,随手投向三丈开外的双耳壶,一投一个准,数十支竹箭没有一支掉在壶外的。
  如意端着果盘进殿,瞧见赵锦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陛下是在烦心少将军的事?”
  “是啊。”赵锦繁托着腮,“我在想,过几日我要怎么在楚昂面前装作一不小心射中靶心的样子,才不会让他起疑。”
  如意无奈地笑了笑,递上一片切好的春杏给她:“上回陛下说胸口有些泛腻味,想吃些酸的,这不给您找来了。”
  赵锦繁接过她递来的春杏,轻抿了一口,微微皱眉。
  如意忙问:“怎么了陛下?可是这杏子不好?”
  赵锦繁惋惜道:“这杏子好是好,只是不够酸。”
  如意皱起眉。
  奇怪,从前陛下也不爱吃酸食啊。
  眼下才刚入三月,尚未到杏子成熟的月份,这个时节的生杏,怎么可能不够酸?简直都酸到难以入口了。
第5章
  还没等赵锦繁烦心完如何应对楚昂的事,次日早朝上,沈谏又带来另一个让人头疼的消息。
  “过些日子便是大朝会,届时京中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国子监和地方州县的举子,各地藩王和皇亲国戚,以及周边各国派遣来京朝贡访问的使者都会前来参朝。”
  简而言之就是讨人厌的亲戚,表面和气的对家都会找上门来。
  不过赵锦繁记得每年的大朝会都是定在元日或冬至日,眼下正值初春,为何忽然要举办大朝会?
  正疑惑着,便听沈谏继续说道:“去岁隆冬格外的冷,潼关以北大雪封山,官道多处结了厚冰,各方人员行路实在危险。为避免造成人员伤亡,摄政王下旨将大朝会延后至今春冰雪消融之后。”
  赵锦繁瞄了眼底下那帮(对信王)忠心耿耿的臣子,应付着恭维了一句:“仲父真是细致入微,凡事都思虑周到。”
  沈谏接话道:“往年摄政王体谅陛下新登基,对朝中诸务不甚熟悉,大朝会皆由他替陛下代为主持。然则前些日子摄政王因公离京,未必能在大朝会之前赶回来。故而此次大朝会,需由陛下亲自操持。”
  底下站着的保皇派闻言,第一个不同意。
  “臣有异议!陛下重伤刚愈,龙体欠安,怎能如此操劳?”
  谁都知道小皇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平时没事装装样子还行,动起真格来谁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
  大朝会不仅是大周一年一度的盛事,更关乎大周国威。届时来参朝的可不止大周人,若是在外邦人面前搞砸了事,传出去必定让四海八方嗤笑。
  保皇派反对之声四起,权臣派也坐不住了。
  “陛下身为一国之主,主持大朝会本就是其应尽之责。你等从前不是总说摄政王不肯放权?现如今遂了你们的愿,你们怎地反倒不乐意了?”
  权臣派的一句句反问,逼得保皇派面红耳赤。
  就在各派争执不休之时,沈谏如同定音锤一般,再次开口:“陛下不必忧心,臣定当尽心竭力协助陛下。”
  一句话将所有的矛头都转向赵锦繁身上。
  话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坐在高台之上的赵锦繁也只能应承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沈卿了。”
  保皇派诸臣心里一凉,再看看龙椅上的小皇帝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那心更似寒冬飘雪一般凉了个透彻。
  下朝的路上,福贵脸色难看:“他们这是给您下套呢,大朝会若是出了岔子,信王岂不是更有理由取代赵氏执掌江山了。”
  赵锦繁宽慰他道:“凡事都有两面。此事若我做得不好,自然如你所说。但若我做好了,不是既能给赵氏争回颜面,又能让保皇派信心大增吗?”
  福贵忧心忡忡:“可信王的人又岂会让您就这么顺顺利利的?”
  *
  夜阑人静,丞相府水榭亭中。
  礼部侍郎张永坐在棋盘一侧与沈谏对弈。他执黑棋先行,想到今日沈谏在朝上对着小皇帝说的那番恳切言辞,边落子边道:“相爷当真打算竭尽全力帮陛下?”
  沈谏指节分明的手拣起一枚白棋:“你说呢?”
  张永察言观色,笑道:“相爷代摄政王执掌朝政,日理万机,恐怕不得闲。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上一说的。”
  “相爷莫怪我多嘴,陛下初出茅庐,遇到些棘手的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言下之意是要沈谏给小皇帝添添堵。
  “你放心。”沈谏目光微敛,“即便我不出手,也有的是她烦的。”
  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眸看向张永:“到你了。”
  张永一愣,低头看棋盘,只见棋盘之上白子不知何时已将黑子重重围堵,黑子穷途末路,这盘棋他输得彻底。
  他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间斗然生起一阵压迫感,咽了咽口水,忙拱手道:“相爷棋艺精湛,微臣自愧不如。”
  “承让。”沈谏笑得春风和煦,“我记得张侍郎家中那副《春山瑞松图》,画工斐然,笔法精湛。”
  张永额间冒出细汗:“愿赌服输,这画如今是相爷您的了,明日我便派人送来府上。”
  该死的,一局棋就赔了他三万两的画。
  *
  不过几日,赵锦繁的麻烦便如沈谏预料的那般找上门来。
  远在别地就藩的昭王衍王以前来参加大朝会为由,提前来到了京城。
  当初储位之争活下来的皇子,除了赵锦繁,还有她断了腿的六皇兄和缺了胳膊的十皇弟。
  她被封为储君后,六皇兄被封为了昭王就藩西北,十皇弟则被封为了衍王就藩蜀地。
  兄弟三人许久未见,再见执手相看泪眼。
  昭王是父皇曾经最宠爱的皇子,他身上时时穿着从前父皇在时赐给他的紫金裘衣,以彰显过去的荣宠。他推着木制轮椅,朝赵锦繁而来,一阵亲热:“九弟!为兄甚是想你。”
  赵锦繁忙道:“六哥,听说阿嫂为你添了丁,恭喜恭喜。”
  回应完昭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衍王:“十弟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衍王自小长得壮实,其人块头大,胆子小,平日里最不喜有人说他胖。
  “还不是因为太过思念九哥,寝食难安,这才瘦了。”
  “……”倒也不必。
  虽然背地里没多少感情,但那种场合,表面上不挤几滴眼泪出来,对不起彼此的演技。
  当夜,赵锦繁为昭王和衍王接风,在麟德殿设宴款待。
  宴上,昭王明知赵锦繁不胜酒力,还一个劲地劝酒:“来,你我兄弟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喝他个痛快。”
  说着瞥了眼衍王:“十皇弟,还不快敬陛下。”
  衍王是昭王的应声虫,闻言连连应是,往赵锦繁杯中倒酒。
  看这两人给她灌酒的架势,其中必有古怪。
  赵锦繁装模作样接下酒,抬袖一遮,将酒液倒在身后。
  果然待到酒过三巡,赵锦繁“醉”得迷迷糊糊之际,昭王开口道:“其实为兄此次来京,是有一事相求。此事对陛下只有裨益,没有害处,九弟你……”
  “呕……”尚未等昭王把话说完,赵锦繁做出一副酒醉欲呕的模样,“腾”地起身离席。
  “不行了,喝多了想吐。”赵锦繁迈着醉步,朝花园假山走去。
  昭王:“……”
  待远离人群,赵锦繁靠在假山后长长舒了口气,眼神恢复清亮。
  只是没松快多久,她突然捂住胸口,微微皱眉。虽说方才是装的,可眼下也不知为何,真觉得有几分想吐。
  “陛下。”
  身后忽传来熟悉的嗓音,赵锦繁微微一愣。
第6章
  月色朦胧,似给那人清瘦单薄的身影覆上一层清冷霜华。
  他站在不远处,眉眼低垂,朝赵锦繁恭敬行了一礼,随后自袖间取出一方素白干净的帕子,递给赵锦繁。
  赵锦繁望见那只朝她伸来的手,不由有些恍惚。
  她第一次见到这只手的主人是在花园假山深处的观景池旁。
  正值炎暑酷夏,观景池上惊现浮尸,尸体被池水泡得发胀,辨不清容貌,但从他身上挂着的腰牌来看,是隶属于赵锦繁宫里的小太监福来。
  父皇在世时宫规森严,宫里出了人命案,刑部立刻派人来查。
  赵锦繁得了消息,立刻赶去曝尸地点。她去时,刑部侍郎协同一名主事正在勘察现场。
  正午时分,烈日毒辣,花园石壁被烤得滚烫,泡胀的尸体蒸腾出难忍的浓烈腐臭味,便是见惯了杀人现场的刑部侍郎也不忍靠近直视。
  那名主事低头对着令人作呕的腐尸,一双白净细长的手在长蛆的尸身上触摸摁压。烈日直晒,衣衫被汗水浸透,皮肤被晒得生疼,他专注得浑似不觉一般。
  赵锦繁站的方向正好能看清他的侧脸,眼睫浓长,眉眼冷峻,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严肃感。
  面前的尸体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虽已腐坏,但仍然能从尸身上找到许多裂开的伤口。这些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尖利物体划伤的,现场没有明显血迹和滑痕。尸体头面仰,两手两脚俱向前,口合、眼开闭不定,两手握拳,腹肚鼓胀,拍打有响声(注)。
  从种种迹象看来,死者都是自己投水身亡的。
  福来的尸体浑身是伤,又是自尽而亡。很快宫中便传出流言蜚语。
  说赵锦繁苛待身边人,致使其不堪忍受折辱自戕。说赵锦繁平日看着一副唯唯诺诺不中用的样子,实则有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赵锦繁当然不干了!这黑锅她可不背。
  福来生前跟她无冤无仇,且福来生性乐观通达,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自戕?
  她打听到尸体暂时被存放在西侧一所空置的偏殿,明日一早就要被送出宫去入殓。于是便趁入夜避开巡夜的宫人,潜去偏殿一探究竟。
  偏殿内空荡荡的,赵锦繁举着灯进去,墙面上人影晃晃,尸体边摆着冰块,明明是夏夜,堂室里笼罩着森森寒气,莫名的渗人。
  赵锦繁刚要举灯照向尸体,一室寂静,忽听外头“嘎吱”一声,关着的门骤然开启。吓了赵锦繁一跳,以至于她还来不及闪躲,就暴露在了来人目光之下。
  来的是白天那名主事。他朝赵锦繁行过礼,径直走向尸体。
  她想要解释什么:“我……”
  “来看尸体。”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啊……对,那个……”
  “怎么?”
  赵锦繁望着他:“你白日不是已经反复验过了吗?刑部侍郎已有论断,你怎么还来验?”
  “人命关天,不可马虎,需一再复验。”他说得极认真,低头查看尸身,仿佛是尸体最忠实的倾听者,“死人只说实话。”
  赵锦繁听得一愣,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他告诉了你什么?”
  “他的确是溺死的,但不是自己投水死的。”
  赵锦繁心头一紧:“此话何解?”
  他答道:“此人腹部鼓胀,轻摁之,腹水自口鼻而出,闻其腹水有浓重酒气。鞋跟处有新的磨损,上衣被尖锐之物划破的痕迹,是酒醉后失足落水而亡。”
  赵锦繁有疑问:“可观景池边没有任何失足的滑痕,这又如何解释。”
  “观死者身上尸斑,其死亡时辰应当是在深夜子时。他失足滑落水中后,被池底礁石所困,尸体沉在池底,未被人发现。正巧那晚巡夜的一名侍卫内急,实在难忍便在池旁行了方便。宫规森严,若是被人知晓他随地小解一事,必有重罚,因此他从池中舀水将岸边清理了一番,不小心将死者失足的痕迹也清理了。等到白天,死者才在水流的冲力下重新浮出水面。”
  他说着用蜡烛照亮尸身:“证据便是他身上那些似被利物刺伤的伤口。人生前造成的伤口皮肤边缘呈收缩状,创口扩大。死后伤创面平整,无出血或血凝块。此人身上的伤,有失足时的擦伤,也有溺死后,在水流作用下被池底礁石划伤的。”
  赵锦繁留意到他湿透的裤管和沾满淤泥砂石的鞋底。
  想来在说出这番推论前,他已经找到了那位在池旁方便的侍卫,并在池底查仔细探过了。
  赵锦繁自袖间取出一块帕子,递给他:“擦擦吧。”
  他顿了片刻,抬手接过,低头轻声道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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