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着她那一坨搭着一坨的丑东西:“这是狗吗?它为什么要背着大鹅?”
曲小姝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堆雪人也要问为什么吗?
“你把这些通通都拆掉!”满满霸道地要求。
可是面对自己精心制作的雪人,要把它们全部拆了,曲小姝有点心疼,有点舍不得。
太子殿下的命令她又不能不服从,只能小声问了句:“为什么啊?它们就算丑,也没有伤害性的……不能把它们放着么?”
它们都是她的心血啊,努力堆了很久的。
“谁说它们没有伤害性?”满满生气地说,“它们伤害了我的眼睛!”
曲小姝耸了耸肩膀。不敢再反驳,只能慢吞吞地蹲下来,一点一点亲手拆掉自己精心制作的雪人。
心想太子殿下的眼睛可真脆弱。
等曲小姝把自己的“杰作”全部推掉,满满终于骄傲的介绍起自己的雪人:“你看我的,骏马上提枪奋战的勇士,是不是很形象,很威风凛凛?”
曲小姝低头看了他堆的丑不拉几的两坨雪和一根棍子。
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威风凛凛,像两坨狗屎。
可是她不敢说实话。
说实话他又要罚她去帮他抄书。
曲小姝最近看了一点书,知道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在还没等到她违心地说出那句“好看”,皇后娘娘到了。
太子殿下看到皇后娘娘,来不及逼迫她,高兴地跑了过去。
“母后,你终于来了!你再睡懒觉这雪都要化了!”满满不高兴地鼓了鼓脸。
沈芙心虚的咳了两声,企图挽回一下自己作为母亲的高大形象,“母后是昨天没睡好,所以起晚了一些……”
“才不是,你就是赖床!因为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个借口。”满满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
沈芙摸了摸鼻子,决定转移话题,“你的雪人堆好了么,让母后欣赏一下?”
果然,满满立刻就不纠结她赖床的事了,“早就做好了,母后你来猜一猜我堆的是什么。”
满满高兴地带沈芙去到他堆雪人的地方。
刚过去,一个小姑娘就对自己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沈芙笑眯眯地叫她起来。
自从这个小女孩来到皇宫,这个东宫也好像热闹了一点,儿子多了一个玩伴也不像以前那样孤单了。
果然,小孩子就应该和小孩子一起玩。
沈芙一点也不后悔当初把这小姑娘带回宫的决定。
“太子殿下堆的雪人呢?”
曲小姝连忙给皇后娘娘指,“在这里。”
沈芙笑着看过去,耳边是满满的声音,“母后,你快猜我堆的是什么。”
沈芙的笑容卡住了。
思索了许久,才认真地说:“这是……一根筷子插了两坨冬瓜?”
“是吧?”
“是——”沈芙一转头,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儿子的身影,迷茫地问曲小姝,“太子呢?”
曲小姝连比带划:“太子殿下气呼呼地跑掉了!”
沈芙:“……”
“他这堆的是什么?”沈芙不耻下问。
曲小姝解释:“殿下说,这是马上提枪征战的勇士!”
沈芙:“……”
啊,原来是勇士不是冬瓜啊。
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
犯了“滔天大罪”的沈芙很惭愧。
晚上她和燕瞻说起了这件事,向他请教怎么给儿子赔罪。
儿子那张白嫩嫩的小脸拉着,给她看得十分愧疚。
“赔罪?”燕瞻给她夹了块鸡肉,示意她继续吃饭,“你赔罪这事做的得心应手,还需要我怎么教?”
“你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
“我知道。”沈芙咬了一口鸡肉,“可是他现在不吃这一套了,而且他说他已经七岁了,严禁我再亲他的脸!”
孩子真是长大了!
沈芙赔罪那一套从来就没变过,燕瞻生气了,她哄一哄,亲一亲,基本上他就气消了。儿子七岁前她也是这么对付满满的,结果这孩子长得飞快,现在不吃她这一套了。
“那可就不好办了。”燕瞻看她愁眉苦脸,挑了挑眉。
晚膳用完,宫人将菜都撤了下去。燕瞻起身打算去看折子,语气平淡丢下一句:“这事我不甚擅长,帮不了你。”
沈芙:“……”
眼看他慢条斯理的身影越走越远,沈芙抿了抿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快步跟了上去决意和他理论。看他还敢对她冷嘲热讽,看她笑话。
只是她快步走到他身后,鬼鬼祟祟的还没上前,燕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停步不及的沈芙就这么直直的撞到他怀里。
“……”
燕瞻握住她的手腕,好整以暇地低眉看了看,“你想干什么?”
沈芙坚决不承认:“夫君说什么呢,我能做什么?”
燕瞻看她一脸心虚就知道她刚刚不怀好意,“恼羞成怒,气倒是都往我这里撒了。”
沈芙抿了抿唇,神色忽然变得正经。
“我只是觉得好像我已经不能像满满小时候一样逗他高兴了,这个孩子很孤独你没有发现吗?”
沈芙想了想,抬头认真地看着燕瞻:“要不然我们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吧?这样或许他就不这么孤单了。”
“慧极必伤。”燕瞻摇了摇头,“就算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也不过是给他增添了一个无聊的玩具。”
这孩子比常人更聪慧,自然比常人更孤寂。
谁也帮不了他。
“等他再大一点,让他出宫历练吧。”
“也只能如此了。”
满满现在才七岁,就算他不喜欢待在东宫,沈芙也不放心他离开。只能等他再长大一些。
沈芙叹了一口气,又问:“现在的问题是,我怎么给他赔罪啊?那我赖床不也怪你吗?”沈芙越说越气,脸都鼓起来了。
燕瞻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怪我。”
“不过我确实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沈芙眼睛一亮,“什么?”
听完燕瞻的话,沈芙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刚好今天她给满满带的糖葫芦他也没吃呢。
见沈芙一脸豁然开朗,心情也不烦闷了,燕瞻薄唇也勾了勾,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去做吧。”
沈芙:“……”
他这是什么语气!
……
——
这个“马上提枪的勇士”确实很难做,不过沈芙雕了半个时辰还是做出了雏形,将雕好的梨子串起来放入滚烫的糖浆里转一圈,再放入凉水中过一遍,这个造型怪异的糖葫芦就做好了。
来到东宫,满满罕见的没有在看书不在殿内,问了宫人,宫人只道殿下在看画。
满满聪慧,从小学什么都学得好。唯独这画画差了些,怎么用心画的画也没什么神韵。
沈芙端着做好的糖葫芦来到书房外面。
明亮的烛光从房内蔓延出来,透着温暖的余韵。
光影中,一个认真的小身影正坐在书案后认真的看画,时不时的沾墨在纸上学着画上几笔。
这些画都是前朝名家之作,画技精湛,各有风韵。
满满画的自然就相形见绌。
其实不止是相形见绌,简直是惨不忍睹。满满看了眼自己的画,将毛笔搁下,纸张揉成一团。
然后又重新画了一张。
其实他不喜欢画画,也画不好,他非常明白这一点。
只是那些轻而易举就能学会的实在无聊,相比起来,这还算有趣一些。
曲小姝不明白太子殿下明明不喜欢画画为什么还要一直画。不过太子殿下其实有很多不喜欢做的事,却还是一直在做。
比如他不喜欢上那个太傅的课却每天风雨无阻的去上,他不喜欢宽大华贵却冰冷的东宫,却一直待在这里……
太子殿下有很多的不喜欢不高兴,有时候他会和皇后娘娘闹,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选择沉默。
有时候曲小姝觉得他其实很无聊,很孤独。
因想着事情,曲小姝端着的茶水都快凉了。
“喂,小黑脸你想什么呢?还不快点奉茶,你想让孤喝凉水?”满满不高兴地抬起头。
他不高兴,就喜欢折腾小黑脸。
曲小姝连忙把茶水端过去,“殿下请用。”
满满接过来一喝,果然都快凉了。这个小黑脸做事永远这么粗心大意。
不过他也不是挑剔的人。
喝完了茶,满满又换了一张画纸,低头认真的勾勒线条。
身前忽然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奴婢看你明明一点也不喜欢画画,为什么还一直画呢?”
“因为无——”满满下意识的想回答,又觉得和这小黑脸有什么好说的,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和谁都能聊两句,这样的人才理解不了他。
满满哼了一声,眉头凶恶的皱起来,“孤还不喜欢你呢,还不是把你留在东宫了?”
“那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曲小姝小声地反驳:“皇后娘娘说奴婢是您的子民,关照子民是储君应该做的事……”
满满:“……”
他才不想关照她这么理直气壮又能吃能喝的子民!
懒得理她,满满继续抬笔做画。
等他画了一张又一张奇丑无比的画,曲小姝终于忍不住了,尝试着说:“我觉得这画画一点也不有趣,要不然我陪你下棋吧。”
“你那蹩脚的棋艺下不过我。”满满头也不抬地说,“和你下棋更无聊。”
曲小姝自信满满:“那可不一定,奴婢棋艺最近精湛了很多。”
满满手一顿,来了兴趣,决心领教领教她的精湛棋艺。
只是他难得觉得自己挺笨的,上了她八百次当还不长记性。
“你又悔棋!!!”满满眼睁睁看着她第十八次悔棋,觉得自己头都要气炸了,“这就是你说的棋艺精湛了很多吗?”
“……”
曲小姝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把白子放回原处,“好了好了我不悔棋了行了吧。”然后光明正大拿走了满满把她堵死的一颗黑子。
然后大言不惭地说:“好了,轮到你了。”
满满:“……”
憋了半天,他小脸都憋红了,还是忍不住气愤地说,“你才不是棋艺精湛,你是偷子精湛!”
曲小姝语气无辜的狡辩:“那这不也是精湛么……”
满满:“……”
他能不能把这个子民赶出去……
书房里一片鸡飞狗跳,在门外看了许久的沈芙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她确实不必再生一个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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