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满的说着,“那是我们明奕福大命大,那箭没伤到要紧处,正好偏过心脏,这才没性命之忧。”
大夫人还要开口,被沈国公眼疾手快的拽出去。
“你拽我干什么?我和明奕还有话要说呢,你看你真是的”
大夫人抱怨的话逐渐远去。
屋内只剩兄弟三人。
看着沈明奕一脸焦急的样子,沈世武把当初温颂没喝雪里青,没吃红药丸的事告诉给了他。
沈云飞不知道,一脸茫然的看着二人,他们私下还有自己不知道事,这种感觉不爽。
沈世武说,“虽然箭没射中心脏,但如果没有红药丸的保命,你全身的血,等不及太医救治就流干了。”
他真的感谢温颂及时喂下,也庆幸她没有吃掉。
沈明奕脸色苍白,倒是放下心,至少温颂没和自己的坏猜想一样。
还是那句话,“她呢?”
沈世武这次没开口,换成沈云飞说,“她走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沈明奕却拆开嚼烂了都没理解明白。
什么叫她走了。
“大哥发现你时,身边已经没了温颂的身影。”
万一被劫走了呢?
沈明奕面色焦急,沈云飞猜到他的担忧,于是继续说着,“过后得知有人打听你的情况,大哥派了人追查,查到了有人雇包打听,雇佣的人正是温颂。”
“她还活着,没有被拐,甚至买了辆马车离开了上京周围。”
“她走了。”
沈云飞句句大实话,就像一把利剑插到沈明奕胸口,没好利索的伤口感觉再次崩开,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呼呼往里灌冷风。
沈云飞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沈明奕猛的看向他,一双眸子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沈云飞撇撇嘴,不忍再刺激他,终是闭上嘴。
也不知道两人这是闹哪出,眼看都苦尽甘来,又玩起分离来了。
唉~爱情,真是令人费解,比书籍还让人觉得难以读懂。
沈世武同样不赞同的看了老二一眼,随后目光沉寂下来,看着沈明奕,“好好养伤为重,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沈云飞认同的点点头,“对啊,可得好好养伤,皇上还等着你进宫封赏呢。”
说完,很是开心的说着,“小老三你是不知道,咱们沈家又升一阶,就连咱娘都得了诰命……”
床上的人双眼发直,显然没有听进去。
沈世武出声打断喋喋不休的沈云飞,“好了,先让明奕好好养伤吧。”
随后示意他离开。
沈云飞惋惜的看了一眼床上要死不活的人,叹一声,跟在大哥身后离去。
沈明奕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一处,胸口隐隐作痛,他分不清是因为原本的伤口,还是什么,只是满心满脑的疑惑不解,还有怨气。
为什么?温颂!为什么?
脑海浮现昏迷中隐隐听到的话,联想之前温颂总和他说的那句话。
……
沈明奕突然笑了,只是一双眼睛冷的可怕。
怪不得总让自己不要惦记她,原来早就想好了要离开。
温颂,你真够可以的!
沈明奕不再消沉,认真修养,配合太医诊治,吃的多睡的饱,众人以为他想开了,都长舒一口气。
只不过在大夫人提起温颂,又要给他定亲或者提个通房时,一双眼睛瞪的和野兽一样。
大夫人吓的不轻,再也不敢提这事。
全府上下都知道,温颂二字成了禁忌,只要一提,三爷是要吃人的。
沈府众人风风光光重回上京,沈国公和沈家三位少爷再得新高度。
皇上器重,又是封官又是赐爵,如今沈府在上京,更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当初避而不见的官员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纷纷带着礼品登门拜访,被拒也不生气,一门心思陪笑。
对这种宠爱,沈家第一时间便是拒绝,可皇帝打定主意,让他们无需心慌。
新皇年幼时便被父皇教导,沈家世代衷心可鉴,不可疑心,不可辜负。
他登基后,借着旦王造反一事,便想再试探沈家一番,看看他们被逼急了,会做何决策。
根据他们的实力,在被打击时,完全可以选择造反,可他们并没有,就是因为懂得天下安稳的不易,百姓幸福安康,国家繁荣昌盛,正是他们守候的舍己为民。
新皇心里很是欣慰。
当时对他们假意做出惩戒,过后分别去了信,表明态度,和这样做的目的,并放下身份致歉。
沈家面圣时,新皇也没有端着皇帝架子,起身来到他们面前,对着三人郑重的鞠躬致歉,并致谢。
沈国公带着两个儿子,在他弯腰的瞬间,诚惶诚恐的跪下,态度很是恭敬。
新皇依旧行完礼节,看着几人没有借势做大,更是满意。
当场毛笔一挥,玉玺一盖。
宣纸上写着:得此衷良,朕心甚慰,国有沈家,昌盛万载。
这是给予沈家的至高荣耀,沈国公带领儿子们磕头谢恩。
沈明奕身子可以下地活动后,单独被新皇招进大殿。
有功之臣都得赏,唯独他还没,新皇是特意等他康健,才召来亲自受奖。
沈明奕进殿,视线从龙椅后的整块翠玉雕花屏风划过,俯身行礼。
新皇越看沈明奕越满意,除了官职和物质奖励,还准备了另一个特赏。
第164章 已有妻子
“朕的妹妹品德良善,精通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点茶插话样样拿手”
沈明奕瞬间明白,没等他说完,立马开口,“草民已有妻子。”
新皇对他的自称很是奇怪,还没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公主从屏风后走出,骄横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沈明奕也不惊慌,平静的重复一遍。
新皇同样很疑惑,“何时娶的亲?”
沈明奕诚实交代,“还未办礼,不过已经过明户籍,家中父母也知情。”
新皇点点头,不经意看了公主一眼,偷笑起来。
公主背对着,没看到自家哥哥幸灾乐祸的笑,咄咄逼人道,“她会四书五经?吟诗作对?雅事她可精通?”
沈明奕目光平缓说着,“她既不会四书五经,也不会吟诗作对。”
“那她是哪家小姐?”
既然什么都不会,那肯定家世显赫。
沈明奕却摇摇头,“只是平头良民。”
公主竖起眉毛,自己一个公主,还比不上一个良民!奇耻大辱!
刚要发威,就听沈明奕又说。
“但草民就是喜欢。”
“她在草民眼中就是最好的。”
沈明奕说着,脑海中浮现起和温颂相处的一幕幕,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柔和。
“她虽然不会四书五经,但也识字明理,虽然不会吟诗作对,但也懂得欣赏称赞,要说点茶,她是草民见过的人里技术最好的,草民喜欢赏花,可以插花给她看。”
“沈家从不看中家世,只要女方大方得体,家世简单,甚至清贫都没关系。”
公主听完,没有生气,反而来了兴致,她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来越满意。
“真是情深的人本公主更喜欢了。”
“皇兄,妹妹喜欢他。”
沈明奕后退离她远些,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拒绝。
新皇故意沉下脸,“君的令,臣敢不听?”
知道他没真生气,沈明奕跪下,陈述着事实。
“草民没有官职,算不得臣子,只是百姓,皇上定不会为难一个普通百姓,抛妻另娶让人实在不耻。”
“而且公主身份尊重,理应未婚才子相配,草民没有大志,只想和妻子过简单平凡的生活。”
新皇瞬间明白他刚刚的自称是为何,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职位是他亲手撤的,新的封任还未给到手,人家可不就是普通百姓。
他作为一个明君,又怎么能为难自己的百姓呢。
新皇对着公主无奈的摇摇头,用眼神示意,朕不是不帮,只确实无能为力,人家都有妻子了。
公主气的直跺脚,不管大殿失不失仪,用力横了两个男人一眼,快步离开,背影都气冲冲的。
等她走后,新皇身体前倾,好奇的看着他,“你真有妻子?”
沈明奕恭敬弯腰,“草民不敢说谎。”
“此次能成功抓捕旦王,没少她的帮助,就是因为她,草民才能说服岁聿。”
“回程遭遇旦王手下劫囚,要不是因为她,草民已经命丧当场,旦王也等不到大哥的增援就被劫走。”
新皇点着桌子,思忖后说道,“这么说还真是功臣一位,你怎么没带她来,朕合该封她一个诰命。”
沈明奕上扬的嘴角荡平,心中闷痛起来,眼中的情绪复杂不明。
半晌后才说,“她她生草民的气,在外散心,草民先替她谢过皇上,等寻她回来,我们一同进殿谢恩。”
“好!”
新皇答应的痛快,说给温颂诰命也是真的,立马提笔拟旨。
沈明奕连忙磕头谢恩。
带着给二人的赏赐,离开宫殿,坐上马车离开。
他离开后,新皇舒展着身体,推开隐秘的一扇门,看到里面绑着的旦王。
对方双目赤红,满脸沧桑憔悴,瞬间比之前老了十来岁。
新皇留他一命,才不是惦念亲情,他是要让他清醒的困在他朝思暮想的皇位旁,看的着听的着就是摸不着。
与其一刀结果掉他的命,这种心灵的凌迟更加痛苦。
旦王确实如他所想,嫉妒的疯魔。
新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命运不公?”
旦王死死的瞪着他,不言而喻。
“皇爷爷给你和我父皇的机会都是公平的。”
“放屁!”这次,旦王出声了,却满是粗鄙之语,“你个毛小子懂什么!!”
他满满的怨气,想起从小受到的不公,恨不得烧了这座宫殿。
他想要皇位,但同时也恨透了这里。
小时候就因为有旧的异族血统,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明明他才是最努力最勤奋的一个,却偏偏是最先被淘汰出皇位的一个。
努力做出成绩给父皇看,他却像是看不到一样,好不容易等到他死,竟然把皇位传给了的样样不如他的二弟。
又好不容易等到二弟死,本以为皇位终于到自己手里,却又被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子抢走。
旦王郁恨之下,这才假死来到旧,策划一场叛变。
可惜可惜!
功亏一篑,还是差一步。
旦王陷入疯魔,他不甘的大吼着,“皇位本该是我的!是我的!老天对我不公!父皇对我不公!”
新皇揉了揉被他震麻的耳朵,“当年皇爷爷给你和我父皇同时出了一道题,看你们谁能让落后的村庄变得兴旺。”
“我的父皇深入村庄,了解村民的苦处,铲除作恶的村霸,借助村中土地肥沃的优势,为各家各户种地创收。”
“你是怎么做的?”
旦王昂着头,从陈旧的角落里翻出记忆,很是不以为然,“我做的没错。”
“你没错?哼!你解决贫穷的办法,竟是杀掉整个村庄的百姓!”
“这才叫从根源解决问题!”
新皇没想改变他什么,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皇爷爷知道你杀戮甚重,这才是你淘汰在皇位待选的真正原因。”
“我的父皇,你的兄弟们,还有那些侄子们都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记了?”
“如果不是父皇把我生下来便藏起来,恐怕也逃不了你的毒手。”
旦王为了以绝后患,杀掉了所有拥有继位权的男人。
旦王反而懊恼的叹一声,“当初狠狠心,杀掉父皇就好了。”
要是在立旨前杀掉他,自己就能篡改历史。
新皇面无表情,“真是冥顽不灵。”
旦王笑了,“你清高,你风光霁月。”
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一身龙袍,“这个位置谁能干干净净,你啊,真是不劳而获!”
新皇不置可否,他确实登基的很是顺利,少了许多明争暗斗,兄弟相残。
既然如此,就告知他一个喜信吧。
“旦王妃如今已经被押送进京,半路受惊腹中的孩子早产,是个男孩。”
提起自己初生的儿子,旦王神情带上欢喜,随后又很是警惕,“你要干什么?他还是个幼儿!”
“别着急。”
新皇摆摆手,转身离开,临出去前,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的父皇那年喂了你一味绝子丹。”
门关闭,只听一阵渗人的嚎叫传出。
新皇勾起嘴角,大踏步离去。
杀人诛心,未动真刀,却实实在在的在旦王胸口插了两把无形的刀。
第165章 初春到寒冬
沈明奕回到府中,就听小厮说沈国公在祠堂等他。
“宫中有人来过?”
小厮迷茫的摇摇头。
沈明奕默然,抬腿向祠堂走去。
沈国公正对着众牌位上香,察觉他的到来也没有回头,直到祭拜结束,来到一盏长明灯前。
沈明奕来到身后,视线在多出的一盏灯前停留,随后轻声唤道,“爹。”
沈国公始终背对着他,“你死亡消息传来,温颂腹中的孩子没保住,太医说月份小,看不出什么,我猜应该还没个豆大”
那是沈国公的第一个孙辈,在沈明奕离世的悲痛阴影下,小产掉的孩子反而没那样重要。
可如今再看,那是何种悲哀。
去巴东前一晚,沈国公彻夜难眠,不知不觉来到祠堂,燃上一盏长明灯纪念那个无缘见面,又匆匆离去的孩子。
沈明奕从他开口说孩子没保住时,人已经愣在原地。
他和温颂有过孩子?
沈明奕震惊的看着那盏长明灯,火苗也随着他的注视开始晃动起来,仿佛一个调皮的小孩与他打着招呼。
沈明奕眼眶湿润,心脏颤抖不停,温颂为何没有告诉他?
那一瞬间大脑空白,拒绝思考,任由悲痛和不解充斥在胸口。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不要辜负双方。”
沈国公语重深长的话点醒沈明奕,他最近一直别着劲儿,想不通温颂为什么会离开他?
因为不爱?
沈明奕想到这儿,心就痛,索性不去想,又忍不住猜测形成了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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