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杵立的周槐,只觉通体发凉,这些时日听见的流言蜚语,虽有?所?怀疑,是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但是事关沈悦灵的安危,终究是情?感大于理智,冲动地登门亲自确认,一步一步,走?的那么坚定,又那么盲目,最终还是掉入了?许东升为?他精心策划的陷阱之中。
守卫们一拥而上,快速移动的身形,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势要将许东升与沈悦灵围困其中。
院外,忽然数枚神烟弹悄然投入,整个院子,瞬间笼罩在一片朦胧与未知当?中。
待烟雾缭绕逐渐散去,早已?寻不到沈悦灵的踪影,侍卫首领愤怒咆哮出声,“三当?家!你怎么不拦下?他们?难道就任凭他带走?沈悦灵?”
显得格外淡然的周槐,旋身即走,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守卫的耳朵里,“技不如人,拦不住,也不想拦。”
眼瞅着周槐徒留下?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心底已?是五味杂陈的侍卫首领,立刻催促,“快!将此事禀告城主大人!”
以曲烈为?首的黑衣人小队,步伐敏捷有?序地突袭军营,却只在军营外围故作迷阵拖延了?会时间,眼瞅着越来越多的将士被吸引到了?这片区域。
见时机成熟,曲烈轻轻地一打?手势,迅速带人如幽静般悄然撤出军营。
早早候在哨塔上的周成岸,目光紧紧锁定着军营的每一个细微动静,亲眼目睹了?黑衣人小队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又似潮水般悄无声息退去,他的眉头不自觉拧成一团,透了?几分凝重之色。
这群黑衣人小队的行动,看似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意图营救被囚禁的陈令鸢,但他们的撤退,却如此井然有?序,更像是演绎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
他不禁暗自揣测,许东升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目光无意识掠过?城主府的方向,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一声,“糟了?!”
那一刻,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仿佛敏锐洞察到了,沈悦灵所?在的院落恐已?生了?变故。
果不其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入军营,信使手持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函,神色紧张,径直冲向?了?他的营帐。
迅速下?了?哨塔的周成岸接过?信函,待展开信纸仔细审阅,那张平日里冷漠的面容,透了?几分锐利,杀气凛然说着,“好?你个许东升!不愧被人赞誉足智多谋,此人不除,逐鹿天下?时,定是一大劲敌!”
“回府!”
周成岸一行人,前脚浩浩荡荡地返回城主府。
埋伏在军营周围的曲烈,轻轻一挥手,再次带领黑衣人小队悄无声息地向?军营发起?突袭。
本就因?失火混乱不堪的军营,已?是一片狼藉,士兵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有?的负责灭火,有?的清扫场地。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黑衣人小队竟会如同鬼魅般杀了?个回马枪。
将士们被打?得个措手不及,尚且来不及反应,黑衣人小队已?直奔畜圈,默契配合,打?得留守畜圈的士兵们毫无招架之力,没花多少功夫,便顺利地救出了?陈令鸢。
军营生变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城主府炸响。
陈令鸢‘被营救出去’这样屈辱的字眼,狠狠扎在许东升的心头,他捏在手心里的茶盏一掷,瓷器狠狠砸在青石地砖,发生‘哐当?’一声碎响,空旷的屋子里,唯剩下?如噎在喉的话语,“许东升!很?好,我倒要看看,浑身弱点暴于人前的你,被挚爱恨之入骨,是什么滋味?”
少顷,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沉稳冷冽,轻轻吩咐,“去,将这次为?陈令鸢送信,被擒获的陈氏暗桩提上来。记住,要挑一个能?开口的聪明人。”
第39章
须弥,一名女子被押解着,踉跄地跪在了周成岸的跟前,那是一个?生得并不?起眼的女子,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若是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恐怕也很难引起旁人的注意。
冯翎毕恭毕敬地说,“回城主大人的话,此女名叫陈素莺。”
坐在主位上的周成岸闻言,头也未抬,挥了挥手。
得了令的冯翎,轻车熟路,将一颗黑色药丸迅速塞进陈素莺的嘴里,动作之快,让她尚且没来得及反抗,已将药丸咽进肚子里。
霎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仿若在一寸一寸地断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即使意志坚定之人,也难以抵抗。
冯翎静静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一切,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介绍,“这是牵机丸,一种能让你像此刻痛上整整四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隔四日,你需服下一颗解药,方?能暂时缓解痛苦。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听?我?们城主大人的话。”
缓缓走到她跟前的周成岸,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与怜悯,只有冰冷的威胁,“你也可以选择自戕,全了你对陈氏的忠心。不?过,你要明白,牢里还有许多陈氏暗桩,我?相?信,总会有一人的骨头不?够硬,愿意替我?做事。”
说?罢,他从桌子上取来一把匕首,‘哐当’一声,出鞘后的匕首沉重地落在她的跟前。
陈素莺看着寒光凛凛的利刃,闪烁着摄人的杀气,眼底仅剩下绝望,指甲忍受不?住痛苦,扣在青石地砖,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仿若是对忠诚最后的挣扎与不?屈。
周成岸的声音低沉,循循利诱继续说?着,“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毕竟,对付陈令鸢这个?蠢货,并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随即又被痛苦淹没,止不?住颤抖打滚喃喃低唤着,“解,解药……”
话音刚落,一颗药丸丢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
陈素莺连滚带爬地拾起那颗药丸,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须弥,她感觉到体?内的痛苦开始消散,待缓过?来劲,卑微地跪伏在周成岸跟前,嗓音沙哑地问着,“城主大人想要奴婢做什么?”
周成岸微微一笑,“去吧,回到陈令鸢的身边,让她无时无刻记得向我?复仇。”
这个?指令,不?禁让她愣了愣,声音细若蚊呐,很是不?情愿地说?出事实,“以陈令鸢的智商,结果?恐怕难以令城主大人满意。再则,述奴婢愚钝,如此行事,岂不?是对城主大人您不?利?”
周成岸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今时不?同?往日,她在许东升的眼皮子底下,那可是个?智计无双的强者,有他相?助,陈令鸢对我?的复仇,会事半功倍。至于我?的安危,无需你担忧。”
陈素莺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男人的相?助,似乎只有献上身体?这一条路?不?由得试探问询,“让陈令鸢勾引许东升?”
听?闻这话的许东升,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不?禁轻笑出声,“那么愚蠢的办法,也只有陈氏的人想的出来,许东升捧在心头上的人是沈悦灵,不?妨从她入手。”
“奴婢明白了。”
喧嚣的闹市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布坊,今日?大门紧阖,看似平静的布坊后院,曲烈正扯下戴在头上的斗笠,卸下肩膀上沉甸甸的麻布袋,吩咐道:“去,报告主子,幸不?辱使命,人带回来了。”
随着解开麻布袋的口子,陈令鸢挣扎地露出脑袋,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陌生的四合小院,古朴幽静,雕花漏窗后隐有人声传来,昏暗的廊下,一抹颀长?身影立在那里,仿若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毕恭毕敬汇报完任务的曲烈,语气中?又似带着一丝解释,“这些日?子,她都被囚禁在军营里的畜圈,四面也没个?遮挡,那群粗暴的畜牲自然没个?顾忌,脱完裤子就办事。属下见到她时,才发现她原本所穿的衣裳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满身污泥与伤痕。故而属下脱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以遮掩那不?堪入目的身躯。”
说?到此处,曲烈的声音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人带出来后,属下发现她的神志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疯言疯语,这些日?子便命人抓了几副安神汤,强行给她灌了下去,如今见她稍微清醒,才敢让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蒙了头,带来见主子。
话音刚落,曲烈又指着陈令鸢嘴上被塞得严严实实的抹布,解释道:“因她脑子受了刺激,尽说?些污言秽语,属下怕她口不?择言,冲撞了主子,所以特意用抹布堵上。”
陈令鸢的目光紧紧锁定从阴影后缓缓走出来的高大身影,那人一身红衣,宛若暗夜中?绽放跃动的焰火,熠熠生辉,将周围的寡淡都映衬得生动鲜活。
他沉稳有力的步伐,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步一步逼近她,似在无声地宣告着,即将对她的生死做出裁决。
在幽微的月色下,陈令鸢依稀辨出那双透着上位者威严的凤眸,冷锐迫人,仿佛能洞察人心,令她不由自主产生了紧张不安,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仰之弥高,无法企及。
试图保持镇静的她,却发现自己难以承受这份来自上位者?的威严压迫,内心的恐惧不?安,如同?汹涌的潮水,随时将她击溃。
这样一个?可以肆意掌控他人生死的上位者?气息,她曾在周成岸的身上感受过,但此刻,这种感受更加强烈,令她无法自持。
许东升站在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俯视着她,低沉有力的嗓音,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会好好说?话?”
见她的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了丝戏谑,“想清楚回话,我?不?介意让你装疯卖傻成真。”
站在一旁的曲烈愣了愣,忽然目光如炬看向陈令鸢,颇为愤怒,“合着,是故意装疯卖傻演戏给老子看?”
陈令鸢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涌,莫名怵得慌,却始终忆不?起来,有接触过?这号人物,“你,你是谁?”
许东升的嗓音里透着几分玩味,“你都不?知我?是谁,还命陈氏暗桩给我?送信?”
听?闻这话,陈令鸢脸中?的疑惑,瞬间被震惊占据,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你是许东升!”
怎么可能?
沈悦灵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遇事不?决时,只会做个?散财童女,如此蠢笨之人,怎会与这般出类拔萃的男人联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是觊觎沈府财富,毕竟于乱世而言,有钱即可招兵买马,建下万世基业。
陈令鸢心底有所猜测,也就宣之于口,“你想救沈悦灵?”
关?于沈悦灵安危一事,许东升并未多言,反而顺着她的话,抛了个?令人浮想联翩的钩子,“开出你的条件。”
她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暗自盘算着,“关?于沈悦灵的消息,他似乎真的一无所知。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在短时间内,想从周成岸的手中?讨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令鸢瞬间壮起胆子,扯了个?谎,“沈悦灵如今在我?的手中?!”
轻挑眉梢的许东升,眼神深邃,不?动声色观赏着她独唱大戏。
见他冷着脸不?言语,陈令鸢的内心涌起一股慌乱不?安,究竟是不?信任她?
亦或是,她的话,无法打动聪明人?
“许城主,莫不?是对我?的话心存疑虑?”试图打破沉默的陈令鸢,嗓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沈悦灵贴身用的梅花簪,我?可是夹在信中?一并送予可你,如若不?相?信我,又何必费尽周折,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救我?出军营?”
铺垫了那么久,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出心底的诉求,“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周成岸不?得好死!”
哪想到,话音刚落,许东升却轻蔑地笑了,那声音里满是讽刺,“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废话,是想让我?听?你调遣?”
眼瞅着他的神色不?对劲,愈发凌厉}人,陈令鸢不?禁心中?一凛,莫不?是猜错了哪里,触了他的眉头?
答案只有一种可能,沈悦灵在他的心目中,份量太?低,并不?足以令他妥协。
陈令鸢试探地问了句,“难道,你真的不?担心沈悦灵的安危?她,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问出这话的瞬间,她的内心反而更加笃定,沈悦灵与许东升的婚姻,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冷酷无情的他,至始至终,面色未有丝毫动摇,更没有问过?一句沈悦灵是否安好?
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对沈悦灵,毫无感情可言。
无端忆起陈素莺在她耳边说?过?的话,“无论救主子于危难之人是谁,既然有能力在周成岸手中?夺人,主子何不?顺势而为,笼络住这个?强大的靠山,让他为主子所用?”
陈素莺说?得对,既然沈府开出的筹码足以打动他,那么陈氏积累的财富,也绝非等闲之辈能够企及。
第40章
陈令鸢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自信,她相信,只要条件开的诱人,像他这样聪明的人,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陈氏虽不及沈府万贯家财,但除此之?外,沈府能帮你的地方,微乎其微。若你能达成我的心愿,陈氏定当?倾力相助,绝不食言!”
对于她急切的话语,许东升的反应却显得颇为?冷淡,仿佛漫不经心闲聊着无关?紧要的事,“哦?我想要曲州城的舆图,你也有本事送予我?”
他微微顿了顿,语气里既有轻蔑,又?有试探,“灵儿可是为?了我,不顾自身安危,孤身犯险,与周成岸虚与委蛇,企图从他的手中盗取那份珍贵的舆图。”
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是沈悦灵不惜自降身价,想要以?此笼络许东升的心。
陈令鸢终于寻得突破口,急于向许东升证明,她的价值,远比沈悦灵大的多,“曲州城的舆图,我有!”
许东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陈令鸢并未就此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决心,“我现在就绘制给你,以?示诚意!”
须弥,不敢耽搁的她,生怕流露出丝毫犹豫,就此错失良机。
她全神贯注地在硕大的羊皮卷上,一笔一划,仔细地绘制出曲州城舆图。
少顷,当?她最后一笔提起,整个舆图,终于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许东升的眼前。
那一刻,陈令鸢看?见?了那张寡淡威严的脸色中,终于寻得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甚是得意的陈令鸢想着,“如?今她献上了这张珍贵的舆图,沈悦灵还不像个跳梁小丑,被?她狠狠踩在脚底!”
然而,就在她胜券在握,满心期待着许东升的夸赞认可,他却只专注于研究手中的舆图,头也未抬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这一举动,如?同泼了陈令鸢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心底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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