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笑:“不是这样的补丁哦。”
她将身侧的白裙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摊开。
小女孩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蒂娜,蒂娜看到,她绿葡萄一样的眼睛明显亮了亮。
“真好看……我能摸摸吗?”蒂娜点头之后,小女孩抬起了手,轻轻抚摸着白裙上栩栩如生的飞鸟。
鸟儿翅膀张开,头颅高昂,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白裙上飞出来。
蒂娜:“在孤儿院里,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棉布裙,但是──”
她笑着抚摸裙子上的飞鸟:“你看,现在裙子变得独一无二了。”
小女孩揪了揪手指,期待地看着她:“那……那你能帮我也绣一个漂亮的图案吗?”
蒂娜点头:“好,你想要什么图案?”
小女孩想了想:“要花!”
“我想要花。”她说,“璀璨的,绚烂的,热烈绽放的花朵。”
蒂娜拿走了小女孩手上的白裙。
她熬了一个月的夜,在月光下,给裙摆上绣上了一大片热烈璀璨的玫瑰花。
只可惜,孤儿院只有黑白两色的线团,那片热烈璀璨的玫瑰花只能是黑色的。
思绪从回忆抽离到现实,蒂娜看着桌上堆得满满的衣物,重重叹了口气。
她想认真的,顺从自己的心意,为伊莱,制作属于自己的衣物。
就当……就当他请克恩医生给自己看病的报酬吧!
蒂娜的心陡然定下来,她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笑着拿起桌上的衣物。
……
一个星期过去,蒂娜终于改好了三件衣服。
一件浅绿色的,以白色为点缀,精致又美丽,像生机勃勃的春。
一件金棕色的,裁剪随意,款式独特,像猫一样狡黠慵懒。
一件黑色的,偏正式风格的套装,矜贵又繁复,像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
完全看不出一点以前壮硕又死板的样子了。
蒂娜可以想象得到,金发绿眼睛,身材颀长,五官精致的他,穿上这些衣服会多么合适和出色。
蒂娜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放下衣服,开始梳理满头金发。
蒂娜精心的将满头金发梳成长辫,涂上了红色的口脂,换上了修改好的鹅黄色长裙。
她将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抱在怀里,在出门之前,将金黄色的猫咪玩偶放在了礼物盒里。
这是她的备用招式。
蒂娜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如果伊莱不喜欢她改的这三件衣服,那她就把猫咪玩偶拿出来。
看在猫咪玩偶的份上,他应该就不会怪她了吧?
她可真是,聪明的蒂娜。
蒂娜拎着宽大的裙摆,笑容满面地踩上了升降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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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找到了更合适的、更想要的玩偶◎
伊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他蹙着眉,手指捏在书籍边缘,不耐烦地轻轻敲打,发出细细的“哒哒”声。
蓦地,耳畔传来刻意压低的轻微声响,伊莱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向蒂娜,蹙紧的眉角随之松开:“蒂娜。”
他将书放在手边,直起腰:“你来了。”
蒂娜步伐轻快地走过来:“是的,我改好了三件衣服,拿给你看看。”
伊莱看着步伐轻快的少女,蒂娜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
金色的及腰长发扎成了麻花辫,她好像很喜欢麻花辫,每次都要一次不苟地编起来。
她穿了一件嫩黄色,裙摆宽大的长裙。不是很便利的款式,但很漂亮,裙摆上布满了精致的蕾丝花边和嫩黄色的毛绒装饰。
她脸庞娇小,五官柔美,被这嫩黄色的裙摆一衬,像一只活泼可爱的毛茸茸小鸭子。
伊莱的呼吸不知不觉地慢下来,深邃的眼瞳弯出柔和愉悦的弧度。
“诺。”蒂娜一脸期待地将衣服递给他,大股麻花辫顺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抖,“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我花费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日没夜赶出来的!”
伊莱回过神,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
一个星期过去,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个彻底,修长手指上的皮肤白皙光滑,那两条长长的白棉布自然早就卸了下来。
伊莱看着三件叠成方块的衣服,挑眉:“一个星期,夜以继日,就只有三件?”
……
蒂娜不爽地咬牙:“那是因为……我可是费了大功夫的!”
她跺跺脚,着急地从他左侧踱到右边:“我可是很认真,很努力的在修改……总之――你看看就知道了。”
花费大功夫做的……
伊莱垂眸,唇角微微上场,他将衣服放在沙发上摊开,瞳孔骤然一缩,当场怔住。
伊莱亲手拿给蒂娜的衣服,他当然记得,每一件是什么样子。
这些,都是他的亲哥哥,奥利弗的衣服。
他的哥哥身材健壮,衣服尺寸宽大。
他的哥哥最喜欢黑色、灰色和深沉的蓝色。
他的哥哥性情严肃,正经认真。
所以他的衣服也大多数是深色的正装。
而现在。
这三件衣服,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大变了个样。
变得和奥利弗的衣服,毫无关系。
她可真是努力。
这样珍贵的衣服,最好的裁缝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出一件,她一个星期就改了三套。
伊莱・亚图斯猝然攥紧了手中的衣服。
“你和你的哥哥不一样。”
只有一扇灰扑扑巴掌大天窗的阁楼里,女人银灰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像月光一样照亮了整间阁楼。
瘦弱的,矮小的金发男孩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不解而哀伤地看向女人,他伸出手,颤抖着,试图去触碰她的衣角,像跌入水中的人努力抓住岸边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母亲,我们不都是您的孩子吗?”
“别叫我母亲!”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她足尖轻点,镶满钻石的水晶鞋后退一步,如银辉般美丽的月白色长裙像波浪一样堪堪从他手边划走。
伊莱的手指顿在了空气中。
艾丽莎不屑:“你也配和奥利弗比?”
她眯着眼,视线落在黑暗房间里格外明显的亮金色头发上,眸中的厌恶越发明显。
“肮脏的,下流的东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从来没有生过你。”
“你是亚图斯家的耻辱。”
她毫不犹豫抬起手,狠狠甩了地上的小人一巴掌。
巨大的力道让伊莱身子立刻歪斜下去,碍眼的金发总算暂时消失在了视野里。
女人满意地直起了腰。
她轻飘飘地看了伊莱一眼。
“你也别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
“明明我和索安,都是吸血鬼最上乘的血脉,你却是这么个废物。”
“能让你活下来,已经是我莫大的仁慈了。”
伊莱趴伏在地面上,头颅因为这一巴掌一阵一阵地发晕,他的嘴角沁出了鲜血,脸颊火辣辣地肿了起来。
他听到水晶鞋踏在地上逐渐远离的“哒哒”声。
阁楼的铁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
空中飘来恶毒的、愤怒的低语。
“你就在这里,呆到生命终结的那天吧。”
于是在这暗无天日的阁楼里,伊莱一呆就是十多年。
他和他的哥哥不一样。
所以奥利弗能喝最鲜美的少女鲜血,穿戴最华美的服饰,住在最豪华的房间,得到最隆重的尊敬。
而他,伊莱只能蜷缩在矮小破旧的阁楼里,穿着满是破洞的布片,喝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的发苦血液,被所有人鄙视不屑。
他和他的哥哥不一样。
所以,他永远也穿不了,奥利弗的衣裳。
伊莱的睫毛轻轻颤抖,唇瓣蠕动。
和蒂娜想象中差不多的反应。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只花费了一周功夫,就能制作出三件如此美丽的衣服。
蒂娜得意地笑:“怎么样?!很适合你吧?”
“……呵。”
他低低笑,慢悠悠地撩起眸。
四目相对。
蒂娜呼吸一滞,唇角的笑容当场僵住。
伊莱灰绿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沉到了极致,像是乌泱泱的天空,随时都要掀起狂风暴雨。
白皙的,深邃的眼角染上血一样的嫣红。
他的嘴角上扬,以极其微小的幅度抽动着。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寒意以伊莱为中心飞快扩散,周围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降低。
蒂娜心脏狠狠一跳,笑容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怎、怎么了?”
“谁让你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
他死死咬着牙,身侧蜷起的手指上青筋微凸。
“不合适的衣服,修改了尺寸也还是不合适。”
蒂娜摸了摸胳膊,试图解释:“现在这样子,才是最合适的。”
伊莱冷笑:“合适不合适,什么时候轮到你做决定了?”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扣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的手像一块从深湖中敲起来的坚冰,又像是重逾千斤的铁钳。
他用了力,手掌包裹着她的脖颈,蒂娜大口大口地艰难呼吸着,心脏跃到了嗓子眼。
冰冷的声音紧贴着耳朵响起:“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她咬着唇,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她才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没有明确的认知。
她才不是觉得他不会杀了自己。
她一直怕死,一直都想活着。
她只是、她只是……
蒂娜眨掉眼睛里蓄满的泪水,脖颈上力度随时掌控着她的性命,她仍然小声,但执拗:“你穿的不是别人的衣服,是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衣服了。”
“每个人都值得最好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每个人。伊莱・亚图斯,也不例外。”
……
滚烫的水滴砸在伊莱的手背上,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在脆弱的心脏上砸出一个深坑,密密麻麻的闷痛。炽热的温度让他的心脏都皱缩起来,从坑中冒出腾腾的热气。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颤抖,红润的嘴唇在哆嗦,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慌乱。
手掌下脉搏跳动的速度是那么快,血液流淌得那样激荡,表情会骗人,心跳不会。
她明明很害怕。
但她望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坚定。
坚定得让他也开始相信“每个人都值得最好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伊莱没说话,他沉沉望着她,眸光晦暗而疑惑,像乌云遮蔽的夜空,汇聚着太多蒂娜看不懂的情绪。
但他握着她脖颈的手,总算没有再继续用力。
蒂娜抽泣了两下,从裙摆的大口袋里摸出金色的礼盒。
没办法了,只能拿出准备好的防护方案了。
“这……是想要送给你的小猫玩偶,我已经做完了。”蒂娜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捧到他面前,猫咪玩偶已经彻底完成,毛色更加闪亮,眼瞳更加深邃,简直就是一只真正的猫咪,“你喜欢吗?我做了很久……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太好?”
“你别生气了。”蒂娜说着软话,“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剩下的衣服,我不会再乱改了。”
“我只是、我只是……”蒂娜垂眸,“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
伊莱定定看着面前的小猫,他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很久,看到蒂娜的双手开始发麻,眼睛开始干涩,看到蒂娜心中,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而上。
倏地,他展颜一笑。
蒂娜无法形容那个笑容。
所有的语言都有些匮乏。
仿佛经过了一场春雨,他眼角眉梢的所有戾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抽出新芽,焕发出声音盎然的,勃勃向上的色彩。
“没有不喜欢。”伊莱的手松开,虚虚拢在她的脖颈上,声音又低又缓。
蒂娜怔怔看着他,双眸像星星一样猝然明亮。
湛蓝色的眼睛,像晴空万里下一片碧蓝色的湖。
伊莱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偏了偏头,躲开那片摄人心魄的刺目湛蓝:“我……继续做吧,按你喜欢的。”
他的手不自觉地轻轻在她脖颈上摩挲,像羽毛一样轻擦着她颈侧的肉。
“哈……痒”蒂娜轻颤,不由自主地挣扎,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痒了。
脖颈上的力道被刺激了一样骤然缩紧,又很快放开。
伊莱顿住,喉咙轻滚,松开了手指。
松开手指的那一瞬间,炽热的温度和响亮的心跳声立刻消失不见,伊莱垂在膝侧的手指轻缩,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
蒂娜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朝他递了递手中的礼盒:“给它起个名字吧?怎么样?”
伊莱垂眸,恍惚的思绪半晌才重新凝聚:“小面包。”
蒂娜:“嗯?”
伊莱笑着看了她一眼:“就叫它小面包吧。”
小面包……
这个名字可真是奇怪,不过――
蒂娜擦干净眼角剩余的泪珠:“面包很好吃,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就好。”
蒂娜点头,再次将礼盒往他手上推了推,示意他接过。
伊莱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猫咪玩偶,没有伸手接。
“不用了。”他说。
蒂娜:“啊?”
蒂娜攥紧了手中的玩偶猫咪,心中一慌:“为、为什么?”
伊莱没说话,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蒂娜,灰绿色的眸子里泛起兴奋的光芒,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他喉结上下滑动,一字一顿:“因为,我忽然找到了更合适的、更想要的玩偶。”
更合适的玩偶……?
蒂娜不明白伊莱的意思,他也没有任何要和她解释的意思,不过他看上去很开心。
对蒂娜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她看向手里的猫咪玩偶,抿唇:“那、那小面包怎么办?”
“小面包……”
伊莱看着她,忽然展唇一笑,他接过蒂娜手中的礼盒,取出金黄色的猫咪玩偶,将盒子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将猫咪玩偶往蒂娜怀里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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