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还带有淡淡的药香。
是谁救她回来的?
不知为何,裴雪诗脑海里几乎是立刻浮现了一张如玉的脸。
会是他吗?
秦时让?
裴雪诗翻身下床,朝外走,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等她抬手推开门,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她脑海里刚闪过的面孔,果然是他。
……秦时让。
是他救她回府的?
心跳又开始加速。
眼前是长得十分好看的青年,还是一位救过自己的青年,正处于青春期,对漂亮的人有美好幻想的裴雪诗心情没触动才奇怪。
她习惯抬起手摆了摆,用现代人的打招呼方式:“你好。”
秦时让淡淡一笑。
他很守礼,没进来。
在没看到裴雪诗之前,秦时让以为她还在昏迷中,因此没敲门便推门,带丫鬟过来给她换药。
此时见裴雪诗苏醒,还站起来走到房门,想来是有点恢复了,所以秦时让没再进房,只停留在房外,用眼神示意丫鬟进去换药。
裴雪诗不想麻烦他人。
她接过药物。
裴雪诗伸手过去道:“我来便好,不劳烦了。”
丫鬟询问性看向秦时让。
秦时让颔首。
丫鬟立刻松手,裴雪诗接过了装有药的托盘,她抬眼望秦时让,道谢:“谢谢你,秦公子。”
秦时让也不问裴雪诗为何会知道自己是谁,他昨天在大街上替没空的秦若怜派发食物的时候也听到那些乞丐议论自己了。
他轻轻地敛眸:“姑娘客气了,你没事就好。”
也不是秦时让要带裴雪诗回来,是秦若怜见坚持要带裴雪诗回府,说是不忍心见人家姑娘昏倒在街上,瞧着就怪可怜见的。
更何况此人还是在秦若怜经过她身边时倒下的。
这也是有缘。
秦时让素来不会干涉秦若怜想做的事,默认她可以这么做。
但秦若怜又怕父母会因此事骂自己,想出来一个办法。
她请秦时让担下救人这个名头,对府中人说裴雪诗是他救回来的,父母也就不会骂自己了。
父母看重秦时让,相信他从小一举一动都极有分寸,不会乱来,到时大概也会认为秦时让救人回来定是有他需要那样做的缘由。
秦若怜对此无话可说。
父母是宠她。
却也还当她是长不大的孩子,极少让她做主干什么事。
秦若怜不是很满意父母这样对待自己,却也不会为此跟他们争论什么,他们也是为她好。
反正能以秦时让的名义将人带回府邸医治就好。
管他那么多呢。
本来秦若怜是想过来看看裴雪诗的,奈何父亲临时要抽查她的功课,无奈之下,她又只好拜托秦时让替自己去看裴雪诗了。
若非如此,秦时让今日也不会带府中丫鬟过来。
他没有向裴雪诗解释是谁要带她回府的,因为觉得没必要,再加上,院子里还有其他洒扫卫生的下人,眼下不便提起此事。
最重要的是,秦若怜再三嘱咐秦时让,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是她想带晕倒的裴雪诗回府。
她打小怕父母生气。
秦时让是秦若怜最好的挡箭牌,她经常用他来挡事。
秦时让习以为常。
裴雪诗也不会问是不是你救了我的之类的话,她晕倒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是秦时让,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人还是他,心中已有定论。
裴雪诗收下药后,还考虑着要不要再多说些话。
好不显得太过于冷淡。
无论如何,此人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要说些什么呢?
裴雪诗思索着找个合适的话题,秦时让不知她在想什么,完成了秦若怜拜托他的事,欲离开。
“等我身体好点,我就会离开的,麻烦你了。”
她不太好意思。
秦时让快要抬起来往院门走的脚又缓缓放下了。
这是他们的教养使然,不能忽视他人说话,至少他是不能这么做的,要守住世家公子的礼仪,时时刻刻,就算面前的是下等人。
于是秦时让说:“不急,姑娘慢慢养好身体。”
他天生说话温柔。
要是换作以前听到这种悦耳的声音,裴雪诗大概只会在心底里感叹一句,这人声音真好听,但今天却不单单止步于感叹一句了。
声音跟一缕电流般,争先恐后地流淌进裴雪诗的耳中。
随后她听见自己回了好。
她没拒绝他的好意。
没拒绝秦时让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她目前确实无处可去,身体还因饿了太长时间而过度虚弱,没养好就到外面乱跑只会死。
第二个原因是……
裴雪诗想再多看看这位名唤秦时让的古代公子。
她好像对他产生了点依赖感,根据心理学来解释,自己是来到陌生世界后,本能想寻找看似友善的人作伴,无论男女皆可。
裴雪诗捏紧了手中托盘。
秦时让确认她接下来没话说了,领着下人离开。
离开前,他客套地说她若是有事,可以叫下人去办,办不了的事也可以叫下人去找他来。
这一番话表明了秦家世族的胸襟宽广,毕竟只有教养颇好的世家大族才能教出这样的公子,仿佛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裴雪诗目送秦时让离开。
院子里还有其他打扫的下人,他们偶尔偷偷抬头看她。
他们好奇秦时让带裴雪诗回来的原因,又碍于是下人的身份,没资格过问自家公子的事,一般是靠自己揣测,此刻亦是。
在心里想,别人又不知道。
公子更不可能怪罪。
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公子看上这个下等人,想收入房中。
但如今又不确定了。
看他们公子对裴雪诗的态度,不太像是想纳人入房中。
反而有种救助街边的阿猫阿狗,并无一丝一毫旖旎的色彩,他们不约而同打量着裴雪诗。
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今天穿的裙子是秦若怜派人送来的,乍看似贵家千金。
可她不是。
秦时让带裴雪诗回来的昨天,她处于昏迷中,浑身脏如乞丐,瘦骨嶙峋,像从来没吃饱过饭,心软之人见了都会生出怜悯之心。
秦家的下人过得比外面的中等人还要好上三分。
他们虽知道京城中有不少下等人,却也没怎么靠近接触过。
裴雪诗算是第一个。
不过即使是下等人,他们也不敢轻慢,还不清楚公子对她的想法呢,自当好吃好喝招待着。
秦时让早已及冠,至今尚未娶妻,也没有纳妾。
一开始,秦家夫妇怕他过小接触到这些东西会沉溺于色|欲,连侍妾也没给他安排一个。
等他及冠后,秦家老太爷又去世了,要守孝,别人一般是守孝一年,秦家的规矩是守孝三年。
转眼间拖到现在。
三年过了。
秦时让二十有三了。
秦家夫妇正准备给秦时让物色妻子,他却忽从外带回一名姑娘,不禁引人深思,往那方面猜测。
裴雪诗发现他们在偷看。
第3章 留下
她没觉得任何不适,人都有好奇心嘛,不必太在意。
又不是恶意的。
裴雪诗能感受得出来。
他们仅仅是单纯好奇秦时让为何会带她回来而已,裴雪诗耸了耸肩,朝他们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端着有药的托盘进房。
裴雪诗受伤的地方挺多。
这是她脱开衣服后照镜子发现的,但不是什么致命的大伤,是一些磕磕碰碰的小伤,原主偷抢别人食物,被打太多次了。
那些打她的人也怕出人命,不敢动重手,只想给个警告。
也算是手下留情?
裴雪诗才穿书进来两天。
她就忍受不住这种饿了,原主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很难想象是怎么活下来,更可怜的是原主这么努力活着,仍在昨天饿死了。
原主死前还祝福了她。
裴雪诗一边想着,一边往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上药。
以后的三年,她会竭尽全力养好这具身体的,裴雪诗下定决心,再一次自己为自己打气。
会变好的。
上完药,裴雪诗听到扁平的肚皮发出一声又一声抗议。
她醒来还没吃过东西。
裴雪诗窘迫。
出去问人拿些吃的?
脸皮厚一点没关系,能找到吃的就行,说时迟,那时快,裴雪诗放下药,穿好衣服往外走。
这次又是不等她打开门,外面又来人了,是秦家下人。
“姑娘?”
裴雪诗以为他们有事,忙打开门:“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看见了他们端着的盘子,装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的盘子,香味四溢。
裴雪诗先让路,给他们进来,再问:“这是?”
一名秦家丫鬟微笑:“这是我家公子吩咐后厨给姑娘您准备的,您瞧瞧可还合您的口味?”
裴雪诗咽了咽口水。
她盯着食物。
“秦公子吩咐的?”裴雪诗恨不得马上抓起筷子吃。
丫鬟笑容挂在脸上,恭敬回道:“是的,晚上姑娘您想吃什么,我们也会吩咐后厨做的。”
“谢谢。”
裴雪诗又说了声谢谢,提起裙摆坐下去:“我能吃了吗?”
丫鬟一顿。
“自然可以。”
丫鬟难得见会询问下人意见、还不断说谢谢的客人,转念一想,又不觉得那么奇怪了,听说她是公子从外救回来的下等人。
或许是以前没受过这种招待,所以会惶恐不安。
黄衫丫鬟想伺候裴雪诗用饭,被她婉拒了,也不打扰裴雪诗用饭,跟其他端饭菜过来的下人走到外面,等她用完再进来收拾。
裴雪诗也不客气。
她提筷吃饭。
吃下一口饭菜,裴雪诗瞬间感觉自己被满足了。
太好吃了!
在现代衣食无忧生活的裴雪诗什么时候饿到过这种程度,完全是破天荒,现在就算给她一个馒头,她都会觉得是天下美味。
而秦家下人准备的精致食物,比酒楼售卖的还要好吃三分。
裴雪诗毫无形象地吃着。
吃到一半,她又想起了秦时让,丫鬟说这是他嘱咐下人去做的饭菜,裴雪诗对他的好感又蹭蹭上涨了不少,感觉心口也涨涨的。
裴雪诗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饭菜。
饭量惊人。
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其实裴雪诗的饭量没有那么大,只是她太饿太饿了,像是要填补之前的空缺一样,一见到吃的就停不来,想着多吃点再多吃点。
然后……就吃光了。
裴雪诗也顾不上秦家下人是如何看待吃光食物,形同饿死鬼的自己,对此时此刻的她来说能吃就是福了,他人的目光都是浮云。
她拖吃饱喝足后变得沉甸甸的肚子站起,看外面:“我。”
裴雪诗刚说一个字,秦家下人即刻鱼贯而入了。
黄衫丫鬟则端着一碟新鲜的水果走进来,低头放到另一张矮桌上:“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裴雪诗眼神飘向水果。
“我叫裴雪诗。”
她是纯正的现代人,即便穿书进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和自己的思想。
黄衫丫鬟听了后,改口尊称她为:“裴姑娘。”
裴雪诗将落在水果的目光移到黄衫丫鬟脸上,等她往下说。
黄衫丫鬟对上她琥珀色的双眸,顿生好感,由衷笑道:“裴姑娘可以吃点水果解解腻。”
“好。”
秦家下人不久留,收拾妥当便离开房间,越过院子出去。
她还饱着,没吃水果。
裴雪诗走到院子中。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待着,容易萌发孤独寂寞的感觉,裴雪诗不太习惯,想找点事做,又找不到事做,干脆坐院子里望天发呆。
她也不是纯粹望天发呆。
裴雪诗是在思考,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到时候不如继续厚着脸皮请求秦时让收留自己?
好歹不会饿死。
她当然不会白吃白住。
留下来当下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秦家这种世家大族,挑选下人也严格到不行,她或许还当不上下人,这是不得不承认的。
裴雪诗在现代的学习成绩不错,脑子也还算好使。
可回到古代呢?
遍地是郁郁不得志的秀才,还有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
裴雪诗没有优势。
更没有金手指。
她就是一个寻常人……不对,现在变成是寻常的下等人,裴雪诗肯定是不认可这种社会等级制度的,不过也轮不到她认不认可。
还是现代社会好。
尽管不可避免的,也会有一些阶级差异,起码不会这样子。
裴雪诗顿感活着艰难。
本来觉得相比于小说里写的攻略他人而言,活着太容易了,不到两天,她啪啪啪被打脸了。
容易个屁。
难死了。
差点就饿死,成为史上饿死的穿书第一人,她冥思苦想片刻,越发坚定要留在秦家当下人。
怎么跟秦时让开口?
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如果裴雪诗突然提出此事,恐怕会引起秦时让的怀疑,换作是她,她也会怀疑对方意图不轨等等的。
裴雪诗被难倒了。
她没把握说服秦时让,更没把握能如愿留下来。
*
东院。
秦时让安静坐在书房的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
但他没能安静太久。
秦若怜来了,她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丫鬟,秦若怜头也不回,让她们在外边等着,正要跟进来的丫鬟听令止步。
她先倒了几杯茶喝,再委屈巴巴地朝秦时让走过去。
“大哥!”
秦时让依然不动如山,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少有事能引起他的注意力,哪怕是他亲生妹妹,分明生性冷淡,长得却温和。
所以很少有人能看破。
他温声问:“发生何事,怎么忽然如此毛毛躁躁的。”
秦若怜这才收敛一点。
秦家异常讲究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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